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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意融融的房间,霎时间因为两人的对峙荡起凛然的寒意。
沈玉邪眸似寒冰地盯着几步之外悠然冷笑的女人,她今天来自己这里就觉得有不对劲的,可到底还是低估她了,上一次她已经失手了,这一次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强忍着体内翻涌的血气,冷然笑道,“就凭你这些小伎俩也想达到目的,那也太天真了。”
说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拉边上的帷帘挡住她的视线,为自己的脱身制造时机犯。
然而,已经十二分警惕的谢诩凰又岂会再容他落跑,他一出手的瞬间,她袖中的短刀随之出手,帷帘被拉开的瞬间,也被他随之斩断。
她身旋如风地逼近,眨眼之间只有拳脚交击的声音,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若是你没有中毒,恐怕还跑得了,现在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谢诩凰冷笑道。
这个人,如果与她全力一搏,尚还能让自己脱身,可现在他中毒在身,越是与她交手,毒就蔓延的越快,这一局……她赢定了。
沈玉邪面上已然是煞白如纸,却还是拼尽全力接下了她迅若暴风的攻击,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让自己脱身的念头。
这里毕竟是他的地方,只要出了这个屋子,他就还有办法让自己离开,这笔帐他日再有机会与她清算。
“敢算计我的人,一向都没有好下场,你也不例外。”他五指疾张如利爪,快如闪电地扼向她的咽喉。
谢诩凰一手将刀一抛,落在另一手里的瞬间将逼近的手给划出一道血印,将其逼得收了手。
她冷笑着瞥了眼刀尖上的血迹,“沈阁主,刀剑无眼,小心伤了手。”
沈玉邪强撑着一口气与她对峙着,可是这个女人实在太过精明,不管他想从哪个出口逃离,她都能出手将他截住,让他无路可退。
可是,再这样僵持下去,却也明显是对他自己不利的。
“谢诩凰,你再这样步步相逼,你我还能不能继续合作,我也得考虑一下了。”
她有她要达到的目的,在燕京就离不了他的帮助,他希望这一点能让她有所顾忌。
“我想,这样的小事还不足以影响你我之间的合作,我只是想更全面的认识一下自己合作的对象而已。”谢诩凰笑意沉冷,一瞬不瞬地盯着说话的人,生怕他会再耍出什么花样来。
但是,她也知道,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你认为,谁会愿意和一个一再算计自己的人继续做生意?”沈玉邪看着她,笑意阴冷慑人。
若不是她这番行为,他倒真的是挺满意这个女人的,现在想想自己方才床笫之间竟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可笑又可恨。
“咱们彼此彼此罢了。”谢诩凰冷然笑语道。
她是算计他了,他也未必没想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像他这样利益至上的人,又岂会让自己做了亏本生意。
倒是她,因为情势所迫,还赔上了自己的身子才叫亏了。
沈玉邪见她分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于是只能暗自打定了主意硬拼,心念一起一脚踢翻了横在两人中间的桌子向她砸去,谢诩凰却瞬间躬身向下一闪一扑,避过了桌椅,又扑近了,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沈大阁主,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哦。”谢诩凰冷笑地提醒,想要打乱他尚还冷静的思绪。
“现在还为时尚早!”沈玉邪虽已中毒,气势招数却依旧凌厉迅捷,让人防不胜防。
谢诩凰见他还是不肯就犯,于是也耐着性子跟他耗下去,只要让他不能离开这个房间脱身,剩下的让他露出真面目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个人的真面目再怎么重要,总不及他的性命重要,到了毒发危及生死的那一刻,他总要做出抉择的。
屋内在两人的不断交手中已然成了一片狼藉的战场,谢诩凰仗着手有兵刃伤了对方几刀,自己却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受了些轻伤,不过最终还是将沈玉邪给逼至了死角,气喘吁吁地道,“沈大阁主,只要你自己恢复你的本来面目,咱们一切都还照旧,你这是何苦呢?”
这个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玉邪颓然地叹了叹气,慢悠悠地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准备要服下去解去身上的药蛊。<
谢诩凰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将药吞了下去,紧张地等待着他面容的变化,可是半晌那个人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半分变化,反而气息却比先前还要平稳了许多。
她暗叫不好,这人是在借机调息自己的内力。
沈玉邪趁着她略一愣神之色,反手一把夺去了她手中的兵刃,寒光冽冽的刀刃逼近在她脸庞,原以为她会就此避让,让他反而能有了退路。
哪知,她根本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继续冲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收了手中的刀锋,“这么一张脸,伤了倒也可惜。”
女子多是爱惜自己的容貌,她竟浑然不放在心上,着实让人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谢诩凰却趁机出手给了他一拳,又是飞起一脚直让他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欺身压了上去,“沈大阁主,我已经很耐心了,别再玩什么花样,一会儿没命的可是你!”
“你舍得让我死?”沈玉邪一脸笑意地瞅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谢诩凰揪住他的衣襟拎起来,道,“反正我今天有的是时间,你要耗下去,姑奶奶奉陪!”
他已经渐渐不是她的对手,再垂死挣扎也不可能再从她手里逃出去,她就看看他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沈玉邪抬手拭了拭唇角的血迹,嘲弄一笑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如果阁下能听话一点,也就不需要我动手了。”谢诩凰冷哼道。
方才那一刀,如果她避开了,他就一定能逃掉,所以她没有躲,却没想到他会收了手。
沈玉邪捂着胸口咳了咳,大约是毒性发作猛烈了,“你这个女人,除了床上的时候,真是可恨。”
“过奖,我也从来没想讨你喜欢。”谢诩凰冷然笑道。
沈玉邪面上一阵一阵地青白,踉踉跄跄地往一片书架的地方走,走近到墙边取出了藏在书架内的一只青色药瓶,背对着她缓缓拿开了塞子,药瓶内缓缓飘出一缕白色的烟雾,他敛目吸了进去。
之后,背对着她,久久地站立着。
谢诩凰站在他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却隐约感觉到他吸了那股药烟之后身体发生了微细的变化,她想此刻背对着自己的,已经是她一直追寻的真面目了。
“解药在这里。”
虽然他自己解了他原本的药蛊,但她下在他身上的毒,还是需要她手里的解药的,否则一样能废了他一身修为。
半晌,他缓缓朝她转过身来,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容缓缓映入她的眼帘,这个人并不是她意料之中的样子,却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果然……是你。”
这个从第一次碰面开始就逼迫着她,甚至于打破她的计划,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不是别的人,正是她自己处心积虑所嫁的男人……镇北王燕北羽。
只是,此刻他虽是他那张脸,却整个人又与身在镇北王府的那个人截然不同,眉眼之间尽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度,全然不似那个在她面前笑意温朗的镇北王。
“我是该叫你沈阁主,还是该叫你燕王爷?”谢诩凰冷冷地看着他,问道。
她以为会是豫亲王,如今看来豫亲王也只是跟他有关连的人之一,而他早先也是故意将她的视线引到了豫亲王身上。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燕北羽也不再遮掩,走近取了她手中的解药服下,“既然现在一切都明了了,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谢诩凰负手打量了一圈屋内,道,“这里到王府,应该是有秘道的吧,要你这么费心地改头换面来应付本宫,真是辛苦了。”
难怪,燕北羽从来不会过问她出府几个时辰去了哪里,难怪在王府他口口声声说着要待她好,却从来不会跟她有亲密的肌肤之亲,一个人的容貌再怎么变,身体上某些特征也还是变不了的,所以他一直在小心掩藏着。
燕北羽走到床边盘腿坐下,静静地运起功力调理着自己的脉息,冷冷说道,“那不是你该问的。”
“那么,燕王爷你这么甩着本宫玩,很有意思?”谢诩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质问道。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一切的人,应该足够了。”燕北羽沉声道。</p
“是啊,谁会想到燕皇陛下最信任的镇北王,对朝廷忠心耿耿的镇北王,竟还有着狼子野心的另一重身份呢。”谢诩凰冷笑哼道。
天机阁主的身份让他能控制暗处的势力,而镇北王的身份能让他手握朝廷兵马,这个人果然真是把好处都占尽了。
也难怪,一开始对付南宫府的时候,她要将镇北王府牵扯其中,他打破了她的计划,原来是要保住镇北王府,不想失去手握的兵权。
还有,让他查镇北王府的事,从来就没有给过她准信,这一切自己早该察觉到了,总归还是因为儿时相识的那段缘份,对身为镇北王的他放松了警惕。
谢承颢肯定也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初来燕京就给了她提醒,让她小心镇北王,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来。
可怜她,一个人在这个人眼皮底下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什么都被他看在眼里,什么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这么费尽心机要知道我是谁,就是为了这么冷嘲热讽?”燕北羽闭目在调息,微微苍白的薄唇,勾着冷冽的笑意。
“不,本宫只是让咱们的合作更有诚意一点,我不喜欢跟藏着掖着的人打交道,因为我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在背后捅我一刀。”谢诩凰坦言道。
之前,她是不知道沈玉邪这个人的目的和软肋,如今一切都明了了,起码不用事事再受他的掌控和摆布,更不用再来赴什么劳什子约会。
起码,他在大燕有着比她预料中更庞大的势力,亦有着谋夺江山的野心,也难怪谢承颢要他们事成就要杀了他灭口了。
燕北羽掀开眼帘,猝不及防地出手将站在边上的她一拖,反身欺压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恶狠狠地道,“这就是你的诚意?”
谢诩凰却不惊不惧地直视着对方,沉冷一笑道,“怎么,又想像上次一样再强上一回教训我,今天怕是你难得逞。”
先前是要倚仗他的势力,也不知他深浅才受制于他,如今他在她眼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秘密了,惹毛了她,一样能收拾了他。
“今天你动这样的手脚,来日还不知背地里想使什么样的手段,你觉得咱们还有必要继续合作下去吗?”燕北羽冷冷逼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难道,你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盟友?”谢诩凰笑了笑,道,“豫亲王?”
燕北羽瞳孔微缩,颓然松开掐在脖子的手,翻身坐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谢诩凰不紧不慢地自己坐起身,理了理衣襟笑问,“那么,你现在还想杀了我灭口不成?”
她确实知道了他一直想要隐藏的另一重身份,但也料定了他不会真杀他,他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必然还要借助她和北齐的力量,他现在即便真想杀她,也断然不会动她。
“或许,谢承颢说的对,我不该动了你。”燕北羽侧头瞅了她一眼,说道。
如果不是他逼她就范了,她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要揭穿他的另一重身份,可自己就是那么鬼使神差了,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确实不该。”谢诩凰冷言道。
她为达目的是可以牺牲一切,但她很讨厌被人逼迫的滋味儿。
燕北羽见她一脸嫌恶的样子,一伸手勾住她的肩膀,环视着因为打斗而变成破烂的房间道,“难道,在这屋里咱们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就没有一刻想念过?”
谢诩凰扭头,眸光凌然地瞪着他,“对一个强占我身体的禽兽之徒,我想念的只有什么时候跟他算帐。”
燕北羽却邪笑着凑近,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我可是怀念极了你在这里每一次承欢的模样。”
谢诩凰抬手便是一巴掌朝着那张笑得可恶的脸掴去,可却被他握住了手没能得手,“这么戏弄本宫很好玩?”
燕北羽伸手理了理她肩头散乱的头发,一如贴心的情人,叹道,“没办法,在镇北王府我动不得你,可又舍不得放过你,只有出此下策了。”
谢诩凰欲要起身离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远一点,却被他死死按住了肩膀,一时动弹不得。
“现在,你的游戏结束了。”
王府里有着宫里的眼线,他们之间有任何变化都会传到宫里去,这场和亲只是表面文章,大家都再清楚不过。
<p没有,咱们来日方长,我的王妃。”燕北羽笑得意味深长,松开了按在她肩膀的手。
谢诩凰迅速起身让自己回到了安全的地带,一想到以后朝夕对着的男人就是这厮,心头就瞬间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原来的燕北羽虽说没有太多好感,但念在儿时相识那份情谊上,也没有太多讨厌,如今知道了他和沈玉邪根本就是一个人,所有的好感也都荡然无存了。
燕北羽起身去换回了镇北王的穿着,从隔壁的房间进来,见她还在原地,“还不走,还是想留在这里过夜?”
“王爷不是也要回去,正好顺路。”谢诩凰笑着说道。
既然有秘道回府,她干嘛还要出去绕那么一大圈。
“我想,我还是要去看看我那仆人,有没有被你们晏大统领给暗害了。”燕北羽说着,朝门外走去。
谢诩凰负手跟在其后,两人寻到后园之时,晏西正把人踩在脚下教训着,一抬头瞧见走来的两人愣了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燕北羽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谢诩凰出声道出了她要的答案。
晏西听罢,一捋袖子道,“好啊,敢情我们这几个月尽是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公子。”沈园的仆人一脱身,在燕北羽面前跪了下来,“属下无用。”
燕北羽冷冷地瞥了眼谢诩凰主仆两人,她们两个早有计划,连他都着了道了,何况是一个下人。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那人抬头望了望谢诩凰主仆两人,“可是……”
这两人已经发现了沈园的秘密,还要继续留活口吗?
“下去吧。”燕北羽下令道。
那仆人这才忧心忡忡地退了下去,晏西还在边上忿忿不平,那样子真恨不得要把面前这个装神弄鬼的男人再暴打一顿才甘心。
“小谢,你下手也太轻了。”要是她,逮到这样的机会,一定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
可现在,这人身上脸上虽然挂了些彩,但都是些皮肉小伤,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谢诩凰已经达到了目的,也就没有了晏西那番忿然不平,只是冷冷地道,“燕王爷,带个路,我们该回府了。”
虽然不想以后天天要对着他,但不用再继续装模做样下去,人也轻松了不少。
燕北羽望了她一眼,举步朝着不远处的海棠花林子走去,顺手按了一把路边不起眼的石雕灯内侧,一堵墙下的土地缓缓分裂开,现出一道幽暗的阶梯直通向下。
谢诩凰与晏西相互望了望,跟在后面一起进了通道里面,密道里面已经燃了灯火,足以看清里面的路,想来之前某人就是通过这条道在王府和沈园两处地方,将她们给耍得团团转的。
“我很好奇,你们从哪里得来了那样的毒药?”燕北羽走在前面,突地出声问道。
这种以药蛊控制人容貌变化的方法,便是在苗疆也没多少人知道,这竟然都能被她们给找得到。
“只要想收拾你,还能找不到办法?”晏西得意地冷哼道。
一想到,这个人刚才成了小谢的手下败将,自己竟没能去看到好戏,心中不免有些可惜起来。
“这份心思,若是放在正事上,也不会到现在也这般没有成效了。”燕北羽道。
“燕大王爷你若把你这份耍人的心思放到正事上,兴许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了。”晏西毫不客气地替谢诩凰回了话。
谢诩凰抿唇失笑,由了她去嘲笑前面的男人。
三人沿着秘道走了很久,再重新见到天光之时,已经回到了王府里,而所处的地方正是燕北羽平日里待的书房。
晏西打量了一圈书房,正事办完了也就没什么兴趣了,望了一眼谢诩凰就先行离开了。
谢诩凰也跟着准备走,屋内的人却出声道,“等等。”
燕北羽伸着自己还渗着血的手,道,“王妃是不是帮本王上个药,你伤的时候本王可没有不管不顾。”
谢诩凰咬了咬牙折回屋内,按着他所指的方向翻出了药箱,走近榻边咬牙切齿地拿着布擦了擦他手上的血迹,将药粉洒了
上去,动作全无半分温柔。
“我给你上药的时候,可没下这样的狠手吧?”燕北羽皱着眉头道。
谢诩凰动作粗暴地上了药,包扎好了道,“本宫就这个手劲,王爷不满意自己来。”
依她看,这混帐不知道趁着她受伤给她上药的时候,看着她宽衣解带暗自在盘算什么呢。
“先前问你的,可考虑好了?”燕北羽定定地望着她,问道。
“什么?”她瞥了他一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燕北羽压下翻涌的怒意,说道,“不再回北齐,跟着我。”
虽然这该死的女人有时候确实可恨,可他却不想那么轻易让她从自己手里溜走,经历了今天的事,也更看明白以她的性子,若是没她自己点头,使什么样的手段也是白搭。
“跟着你,有什么好处?”谢诩凰冷笑问道。
“你想要的,我能给的,都是你的。”燕北羽道。
他想,这世间再难找出如她这样聪慧又鲜活的灵魂,足以与他比肩。
“不过,很可惜,本宫实在很讨厌你这副嘴脸。”谢诩凰冷然一笑,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出门走了好一段,见鬼似地扭头望了望,她没扭断他的脖子就已经够大发慈悲了,还想她以后跟着他?
书房里,随着一阵风似离去的人陷入了无边的沉寂,燕北羽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喃喃自语道,“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可是,这么些年了,自己还是头一回对一个女人有这么浓厚的兴趣。
另一边,谢诩凰迫不及待地回了寝房,又重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直到燕北羽过来,才一下想了起来,急急上前一伸手道,“药给我。”
“什么药?”
“沈园的避子药。”她平静地说道。
今天尽顾着对付他去了,当时都忘了喝药,虽然说是自己这副身子体寒不易有孕,但总要防范万一。
可她总不能自己跑出去,买这样的药去,只好开口让晏西去。
燕北羽定定地忘着她,眸光微微有些冷沉,“你就那么不愿有我的孩子?”
“我不想要个累赘。”谢诩凰转身回榻上一坐,道,“你一会儿把药取过来。”
她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还要生个孩子出来,那才是疯了。
“那里已经被你砸成那个样子了,你认为还有?”燕北羽丝毫没有回去帮她拿药的意思。
谢诩凰瞥了他一眼,道,“没有算了,反正就算有了,也一样会有人帮忙解决的。”
如果她真那么倒霉大了肚子,只怕燕帝第一个就得想办法送她一碗落子汤了。
曾经,她云英未嫁之时,又何尝不是希望与自己所喜欢的男子能相守白头,儿女绕膝,但自风雷原那一场恶梦之后,对这世间的种种美好事物,她早已经没有了奢求。
燕北羽眼中掠过一丝戾气,伸手将带回来的药瓶重重地搁在案几上,拂袖而去。
谢诩凰认出是沈园的那瓶药,朝着他离去的背影赞赏道,“你果然还是个识时务的。”
她不想要孩子,他又何尝不是,所以又何需做出方才那副模样来呢。
说罢,倒了药粉到茶杯里,混了茶水服下,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因着这一回在沈园的胜利,晏西一连好些天都心情大好,暗地里去了信去苗疆将龙靖澜祖宗十八代都感谢了一遍,也交待了沈玉邪就是燕北羽的这件事。
虽然这件事并不该透露,但龙靖澜是留给小谢的一道王牌,将来这姓燕的玩什么花样,总还有个人能知道他的底细,能及时制住他。
谢诩凰瞅了眼哼着小曲儿从外面回来的人,笑了笑问道,“你这一天是捡了什么好处了,天天乐得合不拢嘴的。”
“天天看着燕大王爷那张脸,我就心情好得不得了。”从沈园回来之后,燕北羽天天都是黑沉着一张脸,可见那一次的败北着实是气得不轻的。
“长孙晟回京了吗
?”谢诩凰问及正事道。
长孙晟又暗地里去了一回北疆,可是时隔八年,他去了也终究是一无所获地回来罢了。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一两日应该会到了,九哥也在来大燕的路上了,不过还得几天。”晏西道。
谢诩凰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天际的风吹云动,幽幽叹道,“燕京的太平日子,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