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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来捋一捋——
会使障眼法,能够操控别人,这首先肯定不是普通人。可凉溪更关心的,是南彬操控别人做的事情。
此人在两年前就对她表现出了敌意,她却因为身体原因和没有人手,粗俗点说她放个屁,孔父孔母都能知道,所以一直无心也无力去调查他。方娜很有可能是他指使的。这一次更是不知用什么手段,强行让潘木跟柳晴造bug。
南彬想要天下大乱?还是他不知道柳晴能生出bug?
这个人到底想干啥?他是什么身份?
“我们看到她砍了这个男生一刀!”
医院走廊里,几个目击证人瞪着眼说瞎话。他们目光呆滞,证明凉溪有罪的话都说的不差一个字。
警察有些犯难。
他们认得凉溪,当然也知道孔家。虽说法不容情,可执法的是人,人得活在社会里,社会里却不单单只有法。
“你们有谁拍了视频吗?有证据就提早拿出来!”
“没有,没有……”
凉溪冷笑了一声,仗着她妈是大明星,仗着她爹是公司老总,难得嚣张了一回。在警察面前,势头半点不落地质问道。
“你们说我追着砍了他一刀,且不说我这种体格能不能在非偷袭的情况下伤到对方。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真的一指头都没有碰过我,是我疯了,拿着刀就要杀他。”
一群呆滞到警察也觉得异样的目击者,有摇头的,意思是南彬没有碰过凉溪。有点头的,意思是凉溪的确疯了,拿着刀莫名其妙要砍人。总之,他们都是为南彬说话的。
“很好。”这才合人意。
凉溪拉开拉链,她衬衫上的扣子都没有系,生害怕把指纹弄没了。
“衣服上的指纹不好提取吧?那这种圆扣呢?”
女警察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两颗纽扣装进密封袋里不算,凉溪又让她剪了两颗,自己带着。
女警察比凉溪高些,体型修长匀称。她弯腰低头剪扣子的时候,发现凉溪其实没有表面上那样淡定。她呼吸很乱,气息在颤,细细一看,其实手也在抖,且眼眶微微泛红。
这警察当即就信了凉溪,再瞧那些目击证人,愈发觉得他们的状态奇怪。
有这么多目击证人,凉溪逃不过一个故意伤人。她现在应该被警察捉走,而不是在这里振振有词。
本来以为今天的所有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结果,结果……
南彬垂眼看向自己胯间,心里恨得在滴血。靠最后一丝理智撑住,他才没有跳起来直接拍死凉溪。
要杀也应该是刚才,现在,一来他身上没东西了,二来人太多。管住五张嘴已经不容易,这走廊里前前后后那么多张嘴,他杀了凉溪就是确确实实有罪了。
肚子里火气在往上催,头顶上冷水在往下泼,南彬的视线锁定凉溪,五官扭曲。
指纹查出来,这五个人就有问题。凉溪估计他们也不会一直就这么呆滞下去,他们的口供总会变一变的。即便是像方娜一样忘掉所有,不能向着她,他们口中出了两种证词,也就没有可信度了。
凉溪不担心自己会进局子,最多去做个笔录。在孔父派的人手和毕副院长来了之后,她越发从容了。
南彬咬得两边牙酸,凉溪倒希望他爬起来闹,但副院长来了之后,他这个受害者竟是一字也不讲了。
“这件事情肯定有误会。这孩子是在医院里我看着长大的,她绝对不会去故意伤人。而且,她从小体弱多病,这位高了她整整一头……”
毕副院长是向着凉溪的,他年纪大,地位高,说话重,三两句镇住了场子后,便开始安排现场这些人。
南彬的伤不知该算轻还是该算重,他被推进了病房。凉溪去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那5个目击证人是警察唯一能逮住盘问一下的对象,凉溪最后连警察局都没去,代她去的是那5个证人。
走廊里很快就清了场,楼梯那边已经拍过照取过样。5个目击者被带走,南彬的病房外有警察守着,就凉溪这个嫌疑人,很不公平的在被警察问完话之后还能到处乱跑。
孔父给女儿派过来的人挺有能耐,连微笑带恐吓,免了凉溪进过局子之类的新闻。
警察走后,凉溪回到柳父的病房。
房门大开着,柳父在病床上,潘木昏迷不醒,柳晴不知去向。
凉溪这又是一惊,从病房跑出来,正要去找人时,看见柳晴抓着一个护士的手,面上泪迹未干,又添新痕。
“你们看看我爸爸!你们救救我爸爸!”
把那护士拉到病床边,柳晴推着柳父的身体,哭声撕心裂肺。凉溪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普通病房里死了人,那护士出去半分钟不到,再跑回来的时候,身后呼啦啦带了一群人。
现在是这头乱了。
南彬那边,病房里只有他跟毕副院长两个人,沉默充斥着整片空间。南彬死垂着头,毕副院长冷眼垂眸站在病床边,盯着他头顶的发旋。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一分多钟,毕副院长才冷冷哼道。
“你真是长出息了。”
这一句后,病房里又是长久的沉默。南彬的头越垂越低,似乎这沉默之中,蕴含着毕副院长许多无声的话语。
你当那些大盖帽真查不出来什么?
你居然敢在医院这种地方玩那些手段!
你居然什么准备都不做,色心一起就准备让一个千金大小姐“神秘消失”!
这每一句无声的逼问,都让潘木的头越来越低。但他视线直落在两腿之间,心头还是恨意滔天。
他承认,这次做事是冒进了,可怎么也不该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
眼前伸出一只被手术刀磨的布满老茧的手来,南彬立马反应过来,在那只大手中放下一枚坠子。
坠子是贝壳形状的,无暇的玉白色。因为被人贴身佩戴的日子久了,那坠子上面刻着的一些抽象难懂的符文都被磨得看不太清楚了。
“嗯。”毕副院长满意地点点头,从嗓子里哼了一声。
将那坠子揣进兜里,毕副院长朝南彬两腿之间一瞧,神色立刻又变得苛刻冷漠,其中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不屑。
“你就先在这住着,把你家里人稳住了,后天去参加高考。到大学随便找个车碰死了回山去。一群杂毛崽子,净知道给人添麻烦。”
毕副院长一脸嫌弃地骂完,转身要走,被南彬一把拉住。南彬还没说原因,他便道。
“孔筱你想都别想!当谁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你不起色心,她一刀能戳到那儿去?小崽子造出这么一个烂摊子,我还得防着她闹起来哩!你倒好,还想让人家进局子……你是不是想她坐个10年8年牢,最好直接被枪毙?”
毕副院长啐了一声,抽出手要走,南彬这才认错:“师叔,我错了!我那不是恨急了吗?师叔,您行行好,帮弟子在师祖跟前提一句,看看能不能……师叔,弟子可不能就这么,就这么……”
“住口!以后在外面再敢这样称呼,不用人家孔大小姐收拾你,老子先将你料理了!”
“是是,我错了!您老看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师兄……二哥一走,这十几年全是我在这儿盯着,您……啊!对了!”
南彬想到了自己的功劳:“我给那小子上了符,这会儿肯定早就完事儿了。等上10个月,柳晴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
柳晴能不能活上10个月还两说呢!
柳父确定死亡,晚上被送进了太平间。捅了人也没啥大事儿的凉溪陪着她,让孔父派来的人帮忙联系了殡仪馆。
潘木大概是有些脑震荡,让孔父派来的人顺便把他也安排了之后,凉溪陪着柳晴走出医院。
暮色已渐深,从下午到现在的几个小时,凉溪的脑子就没有空下来过。
被街上的凉风一吹,她才感觉到累。但身边的柳晴——
“晴晴,天不早了,你一个人坐车回家不安全,不如到我家去。你也没有吃饭,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这可怜的姑娘魂儿都没了!
柳晴没有拒绝,但凉溪觉得她是压根就没有听自己说话。反正她也不看路,也不看人,就跟个牵线木偶一样,凉溪便由着自己的主意,引着她先去了饭店。
饭菜汤粥都香喷喷的,凉溪喝了两口,感觉胃里熨贴了许多后,她放下勺子,叹着气看对面的柳晴。
要是今天晚上放这姑娘回家,明天早上被发现自杀了也不一定。
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柳晴也不知道张口。凉溪便放下碗,叫来服务生打包。提着两袋饭菜回到蓝山小区,凉溪跑来跑去地安顿着柳晴。将她送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后,才倒在椅子上休息。
潘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等这家伙醒来,就能看看他到底记得什么,忘了什么了。
忘掉,就像方娜一样忘掉,是最好的。如果记着,潘木那种性格,肯定是要负责的。
凉溪头疼得一咂嘴,歪过脸看看柳晴,又感觉自己想多了。
不管潘木要不要负责,柳晴总有心理障碍吧。他们两个人,不会在一起了。
就是可怜了这个姑娘,一个下午的光景,遭了这些惨痛。
不对!现在这任务不能以常理判断,他们自己不愿在一起能如何?
凉溪趴在桌子上,脑子里转着那被她收起来的玉玦,还有柳晴今天说起来的坠子。她眉头紧蹙,困意却不断翻涌,呼吸终于渐渐地匀长。
一天就这么过去。
医院病房里,头痛欲裂的潘木呲牙咧嘴地醒来。他坐起来,左右转头,病房里漆黑一片。
下床,摸索着开了灯,潘木适应了光线后睁眼,才发现这是病房。
怎么回事?他怎么一觉把自己睡进病房来了?
潘木想抠抠头,却碰到了头上的绷带。看看自己的手,他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
弄明白了之后,潘木第1件事是找凉溪。病房里没有,他跑出去到走廊里,只见过道里空荡荡的。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应该是半夜,潘木又回到病房,屁股还没沾到床,就突然想起手机。所幸手机就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潘木拿起来想拨号,又猜凉溪现在肯定睡着了,便只发了个短信。
放下手机,潘木这次又没有坐倒。屁股刚沾到床沿,就想起他今天为什么会来医院。
柳叔……
想到柳父那张脸,潘木又坐不住了。他跑到过道里,这次却运气不好,给值班的护士发现了。
被骂了一顿,潘木躺回到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蓝山小区凉溪的屋子里,柳晴其实也没睡着。
零点早已过了,卧室里灯亮着,凉溪趴在桌上睡熟了。柳晴身体动了动,坐起来,悄悄掀开被子要下床去。结果她刚一穿鞋,凉溪的手臂上就像装了弹簧,把她的头弹起来。
“晴晴!你干嘛去?”
凉溪懵了一瞬间便反应过来,揉着眼睛问道。
柳晴还有一只鞋都没穿上呢!她仰着脸看睡得迷迷糊糊的凉溪,又低头将鞋穿好,这才哑着声音道:“筱筱,你到床上睡吧,我想去上个厕所。”
“哦!卫生间在这边。”凉溪彻底清醒了。小心翼翼地瞄着柳晴的脸色,带她去了卫生间。
在潘木面前,她可以装作生活不能自理,但现在谁管她?凉溪马上去厨房将已经凉掉的饭菜热上,然后便一根杠子一样杵在了卫生间外。
里面水已经冲过了,没有哭声,也没有走动的声音。凉溪猜柳晴很可能是坐在马桶上发呆,但她依旧有些担心,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个人的死法。
不知道柳晴身上有没有带刀啊!她悄无声息割了腕就坏了!
凉溪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有自杀的经验,她越想越觉得不妙。
一个人想死,真是太容易了!
敲敲门,里头也没声音,一个应答都不给。凉溪便叫起来:“晴晴,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吧。”
“晴晴?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