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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商倒也不生气,黎千城素来夹枪带棒的说话惯了。
乔思雨在众人说话期间一直低着头,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晚上苏念被黎母留在她家住,苏念婉拒,席间喝了不少红酒,脸蛋酡红的一片醉色。
送她回家的责任自然落在了黎千城的身上。
只不过刚出黎家门口,便见一辆黑色布加迪停在路边,而一个男人身子倚在车身上,灯色昏暗,衬得他面无表情。
“千城,她来接我了。”苏念醉色的脸上一片红晕,少女明媚的笑意在这黑夜中明亮的晃人眼。
“好,路上注意安全。”黎千城看了苏念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的意味髹。
苏念点头,转身往薄晏北那边走,薄晏北身子离开车身,而是直接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苏念坐了进去,而后放松的倚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男人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然后发动车子,车子驶离黎家。
路灯一盏一盏亮的明锐,街边上的行人越发的多,这街边许许多多的夜市,所以热热闹闹,苏念张开眼睛,目光看向外面,心里徒然有了一些艳羡。
“黎家父母都和你说什么了?”薄晏北声音凉薄,脸色自然不是很好,她今天竟然在他面前就那么跟别人走了。
“问我说有没有结婚的打算。”苏念倾吐出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人就是这样,你爱的他不爱你,你不喜欢的有时候得来往往更为容易。
“你答应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额角隐约看得出青色的血管,苏念目光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唇角掀起不知名的弧度。
“没答应也没不答应。”黎父黎母压根就没有给她否定的机会,她之前说的话黎家父母没有当做数她是知道的。
黎千城和黎子商向来兄弟气氛紧张,外加一个前女友在,她哪里有机会表示否定。
薄晏北猛地把车停在路边,他眉头凝气,浑身都充满了寒意。
没答应也没不答应,不就是等于默认了么。
他下车打开后车门把苏念拽了出来,也不知道黎家给她喝了什么,醉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身上的酒气不太清晰,只是淡淡的清香,可是就这一点就足以让薄晏北发怒了。
“苏念,你给我清醒点。”薄晏北一声低吼,扣着女孩子的肩膀不禁用力了一些。
苏念冷笑,眼眶通红一片,她伸手就推开了薄晏北。
“薄晏北,你别这样,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多么关心我一样。”她的眸子盯着他冷峻的面容,就是这个男人,要向着苏家下手,就是这个她爱的这般卑微的男人,要向着她的父亲下手!
“苏念!”他的声音更沉了一些,眉间一片彻寒。
“你别叫我!”苏念发了疯一样的喊出口,憋闷了好久的抑郁倾泻而出。
她大步的后退了两步,站在路灯下,原本醉红的脸色被灯光暖意衬下来,竟然是憔悴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微微仰头,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知道她有多难过么,不说出缘由而呆在他的身边每一刻都是煎熬。
她最恨自己的便是她心里竟然是相信他的,可是他呢。
薄晏北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抓她的手,苏念触电般的闪开,她的眼底一片防备和泪光涟涟。
“你的笔记本我看了,你骂我也好要杀了我也罢,我看到里面有我父亲的名字。”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一齐流下。
她的话让薄晏北身躯一震,他的容颜沉静,没有一句辩解,苏念一下子便明白了,事情恐怕比她所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她的脸上飘着凄惶的笑意,似乎曾经天不怕地不怕追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子一下子就变了。
“薄晏北你讨厌我是吧。”苏念向前走了一步,迷茫的目光望向他淡漠的眸子。
他的神色决然的绷起,声音低沉:“对。”
苏念脸上滑过一丝笑容,她身子缓慢的下蹲,然后跪在地上,跪在他的面前。
她的脸上带着憔悴,声音竟然从未有过的平和。
“薄晏北,既然你讨厌我,我会走的,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也不会烦你,可是……”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可是眼中的波动却出卖了她此时的不平静。
“我求你,求你放过我的父亲。”苏念手指攒起,声音卑微。
薄晏北的表情带着隐忍,克制不住的怒意即将奔涌出来。
“我从未把你当过棋子,所以你与我向来毫无用处。”她在这里提交换的条件,不觉得好笑么。
苏念身子一僵,她低眸长睫颤动。
“薄晏北你一介人民检察官,要徇私枉法么。”苏念心里一片颤动,却听见男人低沉冰冷的笑容在这夜色中透了出来。
“这拦不住我,你知道的。”他的唇角冷凝,如果真要徇私枉法,他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若不是手里有了确凿的证据,若不是苏向南贪,他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若不是念着苏念,他手里的那些东西够苏向南判一辈子!
可是她现在这样,他不想让她好过。
“薄晏北,但求公平。”苏念恍然一笑,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她再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碍在他的面前,正如父亲所说,薄家如此厌恶苏家,那么她有可能便是加快他情绪变化的导火索,毕竟这事若是放在她身上,她早就按捺不住的动手了,先不说她爷爷到底有没有谋杀的嫌疑,可是一个人的认知很难改变,那个时候薄晏北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便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为帅气的男人,除了父亲就他对她最好,从她开始喜欢他的那一刹那,就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强行闯入他的世界中。
现在想想,他真的时时刻刻都在表现着她不招人喜欢。
她一直低着头,看着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迈动转身,直到听到车门被猛地摔伤,还有车开走的声音,苏念都一直未抬头,地面上,她落下的眼泪一滴一滴全部的融合在一起,然后颜色缓慢的变浅,蒸发掉。
她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直到路边上渐渐围上来的人群和吵闹的议论声,甚至还有好心的奶奶蹲下伸子问她怎么了。
苏念才回过神,而她抬头的那一刹那,那一双明媚的眸子添抹了一层雾色,就连苏念自己都看不真切了。
老奶奶拿出手绢递给苏念,她摇了摇头,目光迷茫的起身没有接,膝盖早已发麻,苏念每走一步都像是失掉了一条腿一样,麻木的触觉就如她此时的心情,惶然和不知所措。
苏念在夜里晃荡,不知道多久才回到薄家,她轻轻地推开门,偌大的庭院一片黑暗,连花园边的小灯都没有开。
别墅内,四面的窗户都透着漆黑,这夜色燥热繁星满天,苏念抬头,却觉得星光黯淡。
屋里很安静,外面也没有停着他的车,可以确定他并未回来,苏念进屋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拿齐了证件拖着箱子出了门。
没有想告别的,又何谈告别。
薄晏北那般生气,可是她现在想想,他不会无凭无据的那么做,只要父亲行得正坐得端他不会轻易动手,毕竟他的名气在那里,而直到这一刻,她还依旧相信着他的为人,苏念轻笑,素白的手指捂住胸口。
所以她觉得自己傻呢,固执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撞的头破血流的根本不死心。
她觉得愧疚,如果她真的和薄晏北有了什么瓜葛,那才生不如死吧,他终究还是给她留了一条后路,她谢谢,他从未把她当成棋子,她谢谢,她对他向来没有用处。
*****
同一个夜晚,黎家那边也不平静,黎子商半夜有事驾车离开,黎家父母去卧房休息了,而客厅内,只剩下了黎千城和乔思雨。
黎千城眼神寒着,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乔思雨眼神颤动,她唇角苍白一片:“你和苏小姐是真的么?”
此前的状况也由不得她不信,黎千城不是那种对女人很好的人,相反只对自己看的上或者对自己有用的女人好。
而苏家小姐怎么看也不像第二种。
“怎么,你嫉妒?”黎千城冷冷的笑,当初死也要走的她多么决绝,真是笑话。
“对,我嫉妒。”乔思雨眼神平静下来,她的手垂在两侧,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
“你顶多算的上和我睡过的女人,乔思雨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黎千城笑意冰冷。
“你睡过的不是只有我么?”她抬头,目光里一抹坚定。
可是黎千城却满脸的嘲讽之意:“离开那么久,不仅变丑了,连自信心都过分的膨胀。”
乔思雨唇角淡淡掀起,声音柔和:“千城,我还喜欢你。”
她是真的还喜欢他。
“少来,你要多少?”黎千城没了耐心,她来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一个字,钱!而已。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想要我妈的钱?可是如今你的身价恐怕不值五百万了,我妈可能一分都不会给你。”
他从兜里拿出支票和随身携带的笔,大手一挥,刷刷的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一的后面足足有七个零。
他签好之后甩在了她的脸上。
“在我没后悔之前拿好滚蛋,你也看见了不是么,我身边有我爱的女人,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他周身蔓延出冷意,随手解开衬衫扣子快步的上了楼。
乔思雨勾唇,低眸看着那张掉落在她脚尖前的支票,她弯腰捡了起来。
是啊,她来不就是为了钱么,有了钱,孩子就有救了。
而在二楼转角处的男人,周身冷冽,看着她捡钱的动作眼中都要溢出冰来,良久,他的唇角扯开一抹讥讽,他果然没有高估她,势力的女人。
还说想他,真是狗屁,一走三年从未来过消息的女人现在来说想他,想必他母亲给她的钱她挥霍光了。
乔思雨出了门,身子一晃,她捂住脑袋,头疼症似乎又犯了。
还好出了一条街之后就是闹市,很好打车,乔思雨报了酒店的地址,其实,她已经回来了五个月,若不是实在等不了,她也不会来找他。
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了人,而且当初的事情他一定恨死她了,如果他知道那件事情,后果也可能不会是她所想的情况。
也许,他会亲自动手。
乔思雨想起来就觉得后怕,她的思绪紧了紧,如今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事情还没到决然的境地。
********
竖日。
13层的检察团一片气氛低迷,为首的长官发了怒,谁敢多言。
薄晏北发完脾气后进了办公室,林安白紧随其后跟着进去。
今天,苏念并没有来,而显然,薄检的心情好像和这个大有关系。
林安白刚想问些什么,就有人进来了。
“薄检,我得到消息,法院传票苏向南已经拿到了。”
“你说谁?”林安白一听,眉头蹙起,他刚才没听错吧,苏向南?这江城还有几个叫苏向南的?
“苏向南。”来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薄晏北把手中的笔扔向一边,脸上无丝毫的表情。
林安白急了。
“薄检,什么意思,谁把苏伯父起诉了!!!”苏向南平时为人一向正派,也是他的长辈,林安白想不通他犯了什么事。
“你出去。”薄晏北眸子一沉,声音冷沉。
林安白拧眉,他站在原地没动,“薄检你……”
他脑中好像有什么明白了,那么苏念不来也和这事情有关系了?
“出去。”男人脸上无丝毫柔情,看起来心情不好。
林安白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见他生气的样子终究是出去了,关上门之后,林安白就找了个由子出了检察院。
一路狂飙跑去了苏家,他主要是想见苏念一面。
苏向南坐在客厅里,眼神沉着,若有所思的样子,林安白到的时候就看到现在这一幕。
“伯父。”林安白跑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向南抬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跑来这里干什么,不该要避嫌么?”
苏向南找人查了后就知道,他是被检察院起诉的。
“伯父……”
“这件事情小念知道吗?”苏向南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苏念,如果她知道了……
“小……”林安白转念一想,苏伯父这话是苏念还没回来?那么她去哪了?可是现在由不得他说些什么添乱:“她还不知道。”
“安白,那就一定不要让她知道。”苏向南嘱咐着。
“好,我知道了。”林安白点头。
出了苏家,林安白拿起手机打给苏念,可是那边一直都没人接,林安白急的站在街上不知道何去何从。
也真不知道,她现在不见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他也真不知道,苏念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么?
*******
一经五天,事情闹大,媒体上全都是关系苏向南高官在职期间贪污的消息以及被警方拘留的消息。
苏家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而苏念,也是回国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她本来是出去散心,没想到就这几天的时间天都变了。
家里变得一团乱,母亲哭的红肿的眼,大伯叔叔都回了家,可是于事无补,都说检方证据确凿,只能等着开庭。
苏念刹那间觉得天都塌了,她没时间想,打车去了检察院找薄晏北。
一路上,苏念心中一片死灰,烧成了再也不会燃起的灰烬。
而13层的长廊,她从未曾这么冗长过,苏念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口,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男人站在窗前,仅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苏念觉得万念俱灰。
“真的,要做的这么绝么。”苏念声音淡淡,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荒凉。
薄晏北回身,眉间一片清冷,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知道回来了?”他俊美的脸上夺起冷冽的笑意,他以为她只是闹别扭,没想到真的敢跑。
“薄晏北。”苏念手指攥紧,脸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仅仅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仅仅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啊。
这里的气氛很安静,安静到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听的深沉。
“既然早就知道,何必做出这种表情。”他的眼神有些凉,那眼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样。
苏念苦笑出声,她是真傻,她真的真的傻透了。
苏念的眼神里带了太多的意味,她看着这个她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真是该死。
她清楚的知道,和他求情是没用的,此刻她需要去找一名律师,一名能让她父亲胜诉的律师。
苏念的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快速的转身出了门,仓促的跑的不见了踪影。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和他开始走向了两条路,背道而驰,注定两败俱伤。
薄晏北的身形逆着光,他的神情紧绷,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表情尽失,心里猛地一下子空了。
位于他检察团的一名下级检察官走了进来,苏念在这里共事,是个人人喜爱的丫头。
而他也知道苏向南是她的父亲,刚才那些话他也都听见了。
他从未见过薄晏北这样的表情,似乎茫然,似乎神秘。
“薄检,为何不跟她说,我们找到了根本不可逆的证据,为什么……”
“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让她心软。”他收回目光,眼神沉了一些。
“可是……”
“你不了解她。”薄晏北轻笑,如果此时他的态度中缓,她必定还会以为有余地,也就不会想到别的什么了。
薄晏北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迈着他对苏家恨意的脚步,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而这一切,都是苏向南罪有应得。
那人顿住了话音,无声的退了出去。
而薄晏北,低眸望向下面,每每站的越高,就越要知道自危,如今苏向南落得什么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检察院外,苏念疯一样的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她的眼神中少了些惶恐,多了些恐慌。
“师傅,去景离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