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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霆炀是在学校附近看到的颜言,此时那个没吃早饭昨晚上又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女人正拖着两条疲惫的腿吃力地朝学校跑,明显就跑不动了,还死撑着。
他现在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就这样跑到学校的?
原本想看看她到底还能跑多久,可实在是不忍心,把她累坏了,受罪的可是他。
“滴滴滴--”他按了几声喇叭。
颜言实在是跑不动了,双手叉腰停下来,满脸通红地转过身,一看是他,两腿一软索性蹲坐在了地上,好久没有这么跑过了,简直要把她累死。
聂霆炀皱眉,连忙将车子停在路边,上前将她扶起来,“怎么了这是?”
颜言动着两片发白的嘴唇,大口地喘着气,无力地哼咛,“两腿发软……浑身无力……”
“你从家里一路跑来的?”偷了那么多钱怎么都不舍得打个车?话到嘴边又打住,决定一会儿再问她偷钱的事。
颜言口干舌燥实在是不想说话,摇了摇头,靠在他的身上。
聂霆炀打横将她抱起来,放进副驾驶座上,然后自己也钻进车里,正好那会儿在路上接了一杯热水,他试了下温度,不是特别的烫,递给她,“有些烫,慢点喝。”
“谢谢……”颜言接过大喝了一口,烫得又给吐了出来,而且还是吐进了杯子里。
聂霆炀一脸嫌弃地皱着眉,但没说什么,看了看周围,这里不宜停车时间太长,他就重新启动车子,到了一个可以停的地方停下,打开打包的早餐。
“没吃饭?”
颜言“嗯”了一声,一直紧张着赶车跑路,没觉得饿,这会儿一看到吃的,她的肚子就开始拼了命地叫唤,她舔了下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诱人的包子。
顾不上喝水了,她将杯子还给聂霆炀,拿过盛放包子的塑料盒,打开抓起一个就朝嘴里塞。
聂霆炀当即就训斥道:“小时候你妈妈没有教过你饭前要洗手吗?”
某人越发的嫌弃,放下水杯,抽了张湿巾先自己擦了擦手,然后递给她,同时将她已经塞进嘴里的包子给拽了出来,用那双修长的手指利索地将包子上面的那层薄皮揭掉。
颜言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不是吧,包子皮也能揭得这么的熟练!
她只知道自己以前不喜欢吃馍皮,妈妈不许她揭皮,她就偷偷的揭,而且越练越熟练,很快就能揭掉整个馒头的皮。
这男人能把揭包子皮练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绝对练的时间不短。
正慨叹着,聂霆炀将揭好皮的包子就塞进了她的嘴里,“下次再忘了洗手或者擦手,就别吃了。”
肉馅的,真香!
大口吃着包子,颜言的眼睛眯成了弯月牙,竖起大拇指,“老公,你真好!”
这话的真假无从探究,但是聂霆炀的心里是真心的,得劲!
忽然觉得若是想让这个小女人说一些讨他欢喜的话原来也没那么难,对她好点什么就都有了。
“慢点吃,都是给你的,我吃过了。”
“嗯。”
看她大口地吃着,聂霆炀不自觉地就端起了水杯喝了起来,喝了好几口后忽然记起她刚才吐了一口在里面,可把他给恶心坏了,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
颜言一脸的不解,看吐得难受,她好心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聂霆炀扭头看她,嘴张了又张,还是算了,又不是没吃过她的口水。
“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
颜言的眼眸滞了下,扭头捏了个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妻子,关心你不正常吗?”
一脸风轻云淡地说着,可实际上她的心却跳得飞快。
聂霆炀目光锁视着她,充满了探究,“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是夫妻吗?”
“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吗?”侧脸与他对视,她的表现得十分的坦荡,早晚也会丢了婚姻,她不想到最后连尊严也丢掉。
“吃吧。”聂霆炀收回视线,水杯送到嘴边却又拿开,摁下车窗,毫不犹豫的将水泼了出去,然后又在车载饮水机上接了半杯水,盖上盖子用力的摇晃了几下,将水再次倒掉,这才重新又接了一杯。
颜言撇了下嘴,真是莫名其妙,自己的水杯还用这么讲究吗?
洁癖!
八个包子很快就吃进了肚子里,又将一碗小米粥喝下,吃饱餍足后,她揉了揉肚子,果然是填饱肚子的感觉好。
“谢谢你请我吃早餐,我就到学校了,你就不用送我了,再见。”
推开车门下去,正要关门离开,车子里传出聂霆炀有些吞吞吐吐的声音,“言言,我们认识也几个月了,你对我……就没有点感情吗?”
一想起自己动了感情可她却无动于衷,心里的那种挫败感真的十分的糟糕。
从懂得男女之事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女人先追的他,至于他是否动情那另当别论,但起码他都是被动的,可这次,他却是主动的,如果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颜言的心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不可能!怎么可能!
耳畔不自觉就响起他曾说过的那狂妄自大的话--
半年就半年,不过你最好祈祷这半年里别爱上我,别到时候被我赶走了哭着求着的留下来。
他怎么会对她这样没有任何姿色又坐过牢的女人产生兴趣,他这么问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羞辱她。
刚才在路上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之所以跟她结婚,偶尔对她好那么一下,全都是因为她是唐震的女儿,他看上的只是唐氏集团,不是她。
当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挤在人贴人的公交车里,她闷得难受。
在公交车还没到站,她就提前下去了,一开始只是沿着路走,后来跑了起来,这放佛一种发泄,跑得越快,就能得到更好的发泄。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很累很累,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跑,跑,继续跑。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刻心如同刺猬脱去了坚硬的外壳,剩下的是无助,是惶恐,是不安,更是空前绝后的无力。
她爱上这个男人了,也许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里,也许是四年前那惊鸿一瞥。
四年前。
“颜言,快点跟我走!”颜言正在图书馆看书,唐天爱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夺下她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拉着她就要出去。
她一脸茫然地跟着唐天爱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怎么了二小姐?有什么急事吗?”
“快开车送我回家,今天霆炀哥哥去家里了!”
颜言和唐天爱都是A大商学院工商管理系的学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颜言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好,唐天爱很聪明但不喜欢学习,为了能每年期末考试拿到全系第一名的好成绩,她看上了刻苦努力的颜言。
她知道颜言需要钱,而且还有驾照,就跟颜言做了交易,每学期期末考试她都要成为全系第一名,然后她给颜言一个做兼职的机会,就是做她的司机,每天给她开开车,月薪5000块钱。
每月5000块钱对于颜言来说是一笔不小数目的工资,她同意了。
就这样她成为了唐天爱的专职司机,主要是每天负责送唐天爱去学校,然后再接她回家,有时候唐天爱去参加聚会逛街买衣服她也要随叫随到。
这是颜言第一次见到聂霆炀,之前有听唐天爱说她的霆炀哥哥多么好多么帅的,见了面才知道,果然名不虚传。
因为还要回学校,所以将唐天爱送到唐家后她就急急忙忙地从车里出来,谁知道一不小心踩上一只油光锃亮的皮鞋,她暗叫不好,抬头看了一眼后,吓得连忙道歉,却还是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皱起的眉,不悦的眼神。
她深知这些豪门公子小姐不敢得罪,所以她连忙又蹲下用衣袖给他擦去了皮鞋上的印子,然后垂着头一个劲儿的道歉。
“那么大一双眼睛不是摆设!”
男人冰冷的话语吓得颜言脸色白了,这样一双鞋子起码也要上千块钱,她生怕他会让她赔钱,所以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在这之前她不小心碰了唐家大小姐唐天宇买的貂皮大衣,被她臭骂了一顿,而且唐天爱还从她的工资里扣了一千块钱作为罚款,所以她此时真的是怕极了。
然而,她却没有听到赔钱的话语,他的声音依然很冷,但她却听出了温暖的味道,“冒失!以后看清脚下的东西之后再落脚!”
直到他抬脚离开,颜言这才悄悄的抬起头,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他是个好人。
这时候唐天爱从屋里跑出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霆炀哥哥,我想死你了!”
他就是聂霆炀?
确实长得很帅,人很好。
那是第一次见到他,至今回忆起来,颜言的嘴角都是带着微笑的。
聂霆炀看她站在哪里傻笑,以为她是在嘲笑他,顿时就黑了一张脸,同时脸颊感觉是火辣辣的,如同被人戳了一耳光。
“很好笑吗?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怒喝着俯身将车门拉上,他发动车子,气冲冲的离开。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颜言有些懵,怎么了这是?
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啊?明明是他问她的,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神经病!
谁对你有感情!有屁感情!
深吸一口气她冲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握着拳头使劲地砸了两拳,然后朝学校走去。
抬头看了眼学校大门上流动字幕上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今天上午也别说上课的事了,一会儿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准备一下下午再去上课吧。
“颜言!”刚进校园,就听到有人叫她。
“卫老师。”
卫昭走到她跟前,“我听说你昨天都来学校了,怎么今天上午没去上课?”
颜言不自然地笑笑,挠了下头,“早上睡过头了,下午,下午我就去上课。”
“没事,你受伤刚好,上课不着急。”
颜言愣了下,“卫老师,你知道我受伤的事?”
卫昭点点头,“我想去看你,但是到了医院他们不让我见你,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给你打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急死我了,怎么样?到底摔到哪儿了?”
心里有些感动,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不是没人来看她,而是有人想来看她却被人阻拦。
“卫老师,你对我真好。”
卫昭笑笑,长辈一般亲昵地揉了下她的头发,“傻丫头,如果我结婚的话,孩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你跟我一个故人长得很像。”
刚到A大不久,颜言就听说他们的辅导员卫昭至今单身,名符其实的黄金单身汉,虽然他的身份是A大的老师,但他同时还是A城卫家的独子,家里有很大的产业将来需要他继承,所以有很多女生都找机会跟他接近,试图成为卫太太,可他却丝毫不为心动,对女生十分的冷血无情。
听说曾经有个女生为了他跳楼自杀,虽然后来抢救过来没死,但依然没有能改变什么,他依然没有接受那女生的感情。
后来的后来,A大流言四起,说卫昭是个gay,不然怎么可能不谈女朋友,不结婚。
等她入了学成为了卫昭的学生后,她发现这个人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冷血无情,至少他对她很好。
所以,再后来有人就传言,说卫昭不是gay,卫昭喜欢她。
她曾傻乎乎地问过卫昭,“老师,同学们都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当时他是笑着回答的,他说:“对啊老师喜欢你,但是这个喜欢不是你们这些孩子口中的那个喜欢,我只把你当做了一个孩子。”
那是从小缺失父爱的她听到的除了舅舅以外,唯一一个年长的男人跟她说过的最温暖的话,那一刻她放佛找到了父亲一般,那种微妙的心理变化令她有些激动还有些不安。
“卫老师,你一会儿忙不忙?”颜言笑着问,她忽然心血来潮,其实也是她深思熟虑后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她很好奇他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还有刚刚,他提起她跟他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温柔的,在那温柔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他口中的“故人”是个女人吧?
“不忙了,上午没课了,要不我们走走,聊聊天?好多年没见你了,有很多话想跟你聊聊。”
“我也是,今天天气还不错,要不我们去湖边吧?”
无名湖是A大校园内最大的人工湖,景色秀丽,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颜言会绕着湖转一圈,一圈不行两圈,走着走着心情就好了。
“卫老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啊?他们有传闻说你是……”
“同性恋?”卫昭笑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望着湖水,眼神深沉下来,“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她离开后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跟她相比的女人。”
颜言偷偷看了他一眼,真是个痴情的男人,她小心翼翼地问:“她……去世了吗?”
卫昭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以前我一直都找不到她,四年前终于见到了,可她已经离开了。”
“对不起卫老师,我不是有意要提起--”
卫昭笑了下,摇摇头,“没事,你认识她。”
“我认识?”颜言不禁皱眉,她认识的人中,有人是他爱的人?
“她叫,楚品然。”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