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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云雾中,一少年盘膝正坐,心神合而抱一,静思冥想,黑衣斗篷迎风而动,银丝狂舞,似是与那天地融为一体,周身充满玄之又玄的一种氛围。
体内冰花峭立,沉浮于气海之中,盈盈元气为之染上浓厚的紫光,那八片晶莹剔透的花瓣上,各有八道小人影浮现,从一而终分别是少年抬头仰望苍穹,再到少年目中尽显睥睨之态,继而少年缓缓伸出右手,指尖散发紫光……乃至到最后少年直指苍穹,如气吞山河之势。
每一片花瓣上是一个动作与姿态,冰花将这一指分解为八个形态,继而八面合拢,冰花之上隐见一道伟岸的虚影——他置身天地之间,傲视群芳,脚踏苍茫大地,遥指无尽苍穹!
孑然自一身,一指点苍穹!
这一指,唤名为苍穹指,只此一指,足可演练万物。而良人的本体竟落在那画卷之中,被迷雾环绕。忽地起身,良人运气而走,一股滔天元气自下而上顺着右手的食指激射而出,光芒直冲霄汉,射入那层层云雾之中。
“轰!”
巨响过后,苍穹未变,云雾笼罩下,良人的脸上显出疲倦之色。尽管如此,可他依旧无法做到像殇门之主那般气盖山河。
苍穹指,本就无品无阶。如能指点苍穹,震荡开余波,便可晋升为玄阶中等武技,再者若能连通天地,显出一丝神韵,即可成为玄阶上等,这一门指法乃是殇主之传,良人现在只能称得上初具其形罢了。
余波不曾震荡,神韵遥遥无期。
看似简单至极的一式,终不能捕获其中真意。
良人抬眼望天,殇门之主的指离那天很近,仿佛整个背影是天地间的一抹投影。良人孤身站在一旁,他看到的天,云雾漫漫,遮天蔽日般,天人相隔。
耳边忽然响动起一道淡淡笑声,男子收回手指,傲立于山巅之上,却见身姿未动,只听笑声爽朗。
“大道至简……形,可通其意;韵,则达天地。”
良人脑中轰地一声,身躯猛震,聚起一道精光望向山巅之上。
随即盘膝坐下,双目紧闭,眼帘之中游走于一丝紫光,体内雷音滚滚,元气如奔流江河,滔滔不绝。其势若惊虹,只见周身覆有一层紫色光圈,稀薄却熠熠生辉。
一连串晦涩之语回荡在天际,直冲良人脑海,他的口随即一张一合,吐息纳气间,晦涩之语在脑海不断漂浮,玄之又玄,冰花上的八道小虚影即刻而动,仿佛那晦涩之语催动着他们一般。
动作渐渐行云流水,八片花瓣上人影几乎连成一片,左右重叠,继而冰花上的小良人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苍穹指……
与良人所处之地不同,空荡大殿中,五彩光幕不断旋转,其中三道光束下,静坐着三个人,他们闭目冥想,周身环绕着不同的光彩。
忽然一声长啸从中惊起,夏侯同甫最先悟得其中真意,只见他盘坐着身体,一掌推出,随即带起层层风浪,掌印浮现身前,聚起一道光华,光芒四射。
“哈哈哈!”夏侯同甫狂笑,他的伤势也初愈几分,加之习得武道传承,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气爽神清。
面前的光束骤然收回,夏侯同甫看着赤炎与少女静坐着,脸上变幻不断,终究恨牙一咬,便要朝着赤炎走去。可未曾踏步动身,只觉身周卷起一道猛烈的吸力,随即整个人便在宫殿之中无形消失了!
宫殿再次平静。
几个呼吸后,赤炎狂发乱舞,周身浮现淡淡炎光,自他掌中的那团赤焰,竟从其中生出一小撮深蓝色火苗,仅仅拇指之长,却能感受到它蕴含的恐怖威能。
赤炎睁开双目,看到夏侯同甫已然不在踪影,忙向一侧看去。此时少女也从光束中站起身,笑靥如花,四周隐约流露淡淡芳香,好似一朵绚烂盛开的鲜花。
光束消退,少女与赤炎彼此相视,忽然少女心头一震,忙向四周望去,却不见良人的踪影,那平台后的玉阶上,空无一物。
“良人!”少女呼喊一声,未有回音。
只觉身体一紧,两道猛力从天而降,分别包裹着她与赤炎,瞬间消失!
…………
身形显现时,已落身于集结地,今番集结地中人烟稀少,坊市中几乎看不到有摆摊售卖者,过往仅有个别几人,他们有的是从殇主墓地内侥幸存活下,退出到此地;有的则是本就在集结地静静等候玄塔界门开启,这些人的修为不高,唯有不争,才能保全自身。
少女与赤炎落地后,四周再无旁人,并未引起注意。他们彼此相视,各自往后退了几步,谨慎却有紧张。
突然赤炎动了,他直接跃过一块巨石,朝着集结地内掠去。
少女明白,集结地内无法动用元气,赤炎定是在这最后一刻与夏侯同甫寻仇去了,也是为了避开与她的争斗。
少女站在原地,环顾四下,继而遥望天空,神情中带有落寞,却不知她究竟是担心良人,亦或者那块点星冥玉。
“但愿你能活着出来吧!”少女叹息一声,转而朝一处隐蔽地方走去,距离玄塔界门开启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缓缓流逝,遗荒之地尽显荒凉与悲情。
人们聚集在集结地内的空地上,这里围拢着众多试炼弟子,大大小小宗门之间,似乎隐去了隔阂,他们彼此交谈,所论的不外乎是听那些死里逃生后的弟子津津乐道。
“殇主墓地到底何般景象?”有人凑到近前问道。
“墓地中有什么?”
“果真有殇主传承吗?”
“快快快,让我等一饱眼福,看看传承是啥样的!”
几名从墓地中退出来的弟子被众人围起,叽叽喳喳,争先恐后的询问。
赤炎与少女自然也在空地之上,二人相距很远,赤炎淡淡看了一眼正中那等熙攘场面,随即便收回目光,静坐于此。
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几名弟子,偷眼瞥了一眼赤炎与少女,发觉二人并未有何反应,便忙手忙脚的推开众人,道:“别急别急,且听我等慢慢道来!”
众人识趣,像是在听说书先生的精彩演讲,一个个腾出位置,拉长了跛子,竖起了耳朵,静静聆听。
随即几人相视后,你一言我一语的侃侃而谈:“这殇主墓地还真不是寻常之地啊!诸位都听到过山中巨响,那时便见群山之间突起一座祭坛,六座囚笼中,竟然困有传说中的拾荒者…………”
“自那飓风进入后,可是难得一见的雄伟之景:山水阴阳相抱,止而成穴,动若行龙,云峰耸立,川流不息,那叫一个宝地啊!”
“当然最最称奇的还是那棺中世界,一座大殿雄踞于此,满山遍野皆是尸山血海…………”
几人说得眉飞色舞,颇有当说书先生的潜质,此等口才,听得众人连连赞口不绝。
有人立时问道:“那尸山血海便是殇门之景?”
“正是!不过真正的重宝可是那宫殿之中的五幅巨画!”这人一直说到宫殿内的景象,便骤然停了下来,其余几人也默不作声,像是故事便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呢?那五幅画便是传承?那到底花落谁家?”四周皆是催促声。
可那几名试炼弟子却是面色一紧,显得有些尴尬,羞红着脸道:“传承岂是我们能够染指了,我几人便也就退了出来!”
“唉——”意犹未尽的众人同时响起一道叹声,故事讲到了高潮,却生生断了,真真叫人好不扫兴!
“诸位莫慌,那拾荒者可是有些细节还未道尽……”这几人的叙述中,明显少了部分情节,因为不远处可是有两位正主坐在那儿呢。
…………
玄塔前
人山人海,鸾舆凤驾,各色人等齐聚于此。犹见几位锦衣华服之辈傲于高台之上,在这几人身边,分别站立着一众弟子,其间便有林正祺以及七公子等人的身影。
这几位身穿锦衣华服的人便是几个宗门中的附纹境高手,周身气势外露,震人心神。他们来此只为开启玄塔界门。
高台正前的那座日晷,阴影缓缓转动。
林正祺抬头看了看,走到一位锦衣男子身侧,点了点头。
这人唤名程阳伯,是玄天宗一长老,此番主持开启仪式,自然也以他为首。
程阳伯抖了抖衣袖,从座椅上起身,装腔作势地轻咳一声,便道:“诸位,晌午时分已到,我等即刻开启界门!”
他的声音洪亮,传遍整座高台,从旁而立的各宗门弟子们纷纷将目光注视到他的身上。
程阳伯一旁的几位附纹境高手也站立起来,清和门的长髯老者前站着一位苍颜老者,离火宗的宫装妇人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七公子的身前是一位魁梧壮汉,而玉蟾宗的古德身前,则是一位风韵尤存的中年女人,正是玉蟾宗的七长老——拓跋芸。
五人起身后,彼此未有一语,当即便朝玄塔前飞身而去。
五道华光涌动,程阳伯当前为首,凌空站在玄塔前,冲着几位抱了抱拳,沉声道:“诸位,请吧!”
只见五人中探出五只手掌,掌中惊现道道光彩,磅礴的元气直接冲向玄塔的大门上,继而汇聚成一股强劲的冲力,奋力轰在玄塔门上。
而五人的手中也多了五枚小牌子,牌子迎风而涨,如同五块巨大的门板,其上流转着古朴纹路,一块接一块的冲到玄塔门上。
当第五块砸落大门时,玄塔上黑光冲天而起,大门猛然震动,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与此同时,遗荒之地的集结地中,仿佛一张巨手将天空撕裂开来,黑黢黢的裂缝中涌现无尽黑光,直接朝着空地上的众人笼罩下来。
“开了开了,界门开启了,终于可以出去了!”众人兴喜若狂,迎着那黑光抬头仰望。
黑光洒落,集结地瞬间漆黑一片,兴奋的声音在高空回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