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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会儿吴大律师,不说话,吴大律师问话时神色捉摸不定,还是不说话为好,村民虽说不懂政治,但评论政府讳莫如深,还是缄默其口为好。
大家目光转向李书记、周村长,多年都这样,上面来人,问这问那,好像老实巴交村民说的话才是真实。可村民心里有底,自己代表村里向上面说话,得看李书记、周村长眼色行事,话说得投机,上面来人满意而归,李书记、周村长才不会找你麻烦事情。
李书记、周村长见大家看着自己,说:“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讲,不要顾虑!”
说是不要顾虑,其实谁没有顾虑呀,能说政府坏话吗?隔墙有耳,还是不说话为好,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开口说话弄不好就祸及其身。
吴大律师一开始就面色严肃,见大家不说话,想要避开他的提问,严肃的脸面于地绽露些许笑意:“我知道了,大家还是相信政府的,只是不知道相信政府什么而已!”
吴大律师说的是啊,我们相信政府,可是相信政府什么呢?大家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给前些年高呼xxx万岁一样,他为什么要万岁,自己为什么要高呼他万岁,没有人、没有办法讲出来道理,只是别人喊万岁自己也跟着喊万岁而已。
没有人回答得到这个问题,大家愣愣的着吴大律师。
吴大律师不说话。神色严肃,打开工作包,从工作包里拿出一叠材料。递给周村长,对周村长说:“周村长,你给大家念念吧!”
周村长接过材料,眼睛盯着材料看,没有念,看着看着,面色变了。满脸疑惑:“这怎么回事?”
吴大律师说:“周村长,给大家念呀!”
周村长抬起头。看着吴大律师:“吴大律师,这些数字从哪来的?”
吴律师说:“你先念,大家有什么疑惑知道问!”
周村长没有照着材料念,而是把材料拿在手里递过去给李书记看。
李书记偏着头看材料。看着看着一样脸变颜色,全是疑问,他抬头对周村长说:“还是你念吧!”
周村长眼睛盯着材料,盯了好一阵,村民不知怎么回事,都等得不耐烦了,全是知情**的神情。
看来不念不行了,周村长这才念道:“周家村每个优恤老人月优恤两百元,年优恤二千四百元!周家村符合优恤资格老人六十八人。已优恤六十八人,年优恤共计一十六万三千二百元!”
参加开会的人别看老的老小的小,既不会做事也不懂政策。但谁领了国家优恤还是知道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对呀,周家村年有六十八个老人符合优恤,可算来算去,全村只有五个老人得到优恤呀!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六十八个老人符合优恤条件。领到了优恤费,而周年村实际只有五个老人领到了优恤费,也就是说还有六十三个老人没有领到优恤费。
大家睁大眼睛看着吴大律师,满脸的错愕和疑问。
吴律师目光扫遍村民,微微一笑,意料之中的表情,他对周村长说:“往下念吧,周村长!”
周村长拿着材料仔细看,心中默默预读一遍,心里愤怒,暗骂道,狗日的往下拨钱短斤少两,往上交钱怎么也短斤少两呢!
周村长怕念错了,念得极慢,一字一句:“去年周家村上缴违反计划生育社会抚养费两户,共计三千一百元……”
“怎么才两户!”一个老太婆忍不住了,打断周村长念材料,“我大儿子打工回来交了五千元,二儿子打工回来交了三千元,三女儿打工回来交了四千五百元,怎么全村去年才交三千一百元?”
老太婆大声道,很愤怒,打工钱是血汗钱啊,违反计划生育认交社会抚养费,发票还在手里呢,上面说没交,这些钱跑到哪里去了?
“我家也交了啊?”有人大声说。
“我家也交了!”有人嚷起来。
“我女儿也交了的!”有人走过来看材料。
村支部、村委会办公室嚷闹成一片,计划生育农民没有违反的是极少数,原因很简单,没有儿子的千方百计砸锅卖铁、抽血卖肾交社会抚养费也要生儿子,儿子就是传宗接代,儿子就是家庭主力军,儿子就是一户人家硬不硬气的资本,没有儿子男人不甘啊,别人骂你绝户了,这话太阴毒,没有儿子的男人被这话压得抬不起头来。
当然有儿子的家庭也有要生女儿,现在农村哪户人家没有人在外面打工啊,在外面打工才知道城市男女可以平等,有些城市小资家庭只喜欢女儿、压根就不喜欢儿子。女儿小棉袄,家庭有女儿和睦温馨,生活质量大不相同,周家村出去打工的农民也学会了城市小资情调,要生个小棉袄女儿。
开会的至少有三十来户人吧,大家互相一问,去年大多交了计划生育社会抚养费,可吴大律师材料上说只有两户交了三千一百元,周家村明明交了那么多的钱,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屋子人吵闹起来,周村长没法把材料念下去,他停住往下念,大家都在关注自己交钱的事情,比关注没有领到钱更甚。
吵着吵着,有人想到个很重要的问题。
“吴大律师,我们钱交了,上面认不认?”有人问,很着急的神情,他意识到,上面不认他们交了的钱,这些钱就算塞黑窟窿、打水漂了。
吴大律师看看那人,不回答,神秘莫测的样子。
这个问题立即引起大家的注意,显然,吴大律师既然知道这些情况,也就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大家心里着急呀,他们交的钱可是打工的血汗钱,如果交了钱上面不认,这些钱就等于塞黑窟窿,还要交二次钱!
会场闹闹嚷嚷,会议开不下去了,李书记、周村长转脸看着吴律师,意思明显,是不是给大家讲下这个问题。
吴大律师咳声嗽,会场突然清风雅静,吴律师有号召力啊,咳声嗽就如此,要是讲起道道来,大家一定成为吴大律师的法迷。
歌有歌迷,戏有戏迷,影有影迷,小说有小说迷,吴律师有一众法迷也不是好奇怪的事情。
吴律师说话了,吴律师说:“还是请周村长把材料念完吧,不多一点!”
周村长手里就几张纸,就材料而言的确不多一点,可就这不多几张纸才念几条,大家心里揪紧了,念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钱涉及到自己呢!
大家果然听话,没有人反对,看得出来已经对吴大律师绝对服从,这不奇怪,吴大律师掌握着在座人交钱的情况,关系到自己交的钱上面认不认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只有吴大律师能够解答,因此在座人无条件服从吴律师。
不知不觉间,办公室又进来许多人,办公室是教室,足有五、六十平米,已经挤不下那么多人了。
原来周村长念材料时,见念的材料关乎自家切身利益,大家便带信出去,叫家里人、亲戚、朋友快来村支部、村委会开会,听念材料,也好确认材料的事情涉不涉及到自己,这可是钱啊,不关心都不成。
涉及到钱的事情,平常间从不开会的人也跑来了,现在村支部、村委会就不是二、三十个人的问题了,至少有上百人,都关心自己交了钱上面认不认的问题。
李书记、周村长见屋子挤不下人,看向吴律师,吴律师当然知道两人的意思,点头同意。
周村长大声宣布:“今天大家踊跃参加会议,村支部、村委会办公室挤不下了,大家去院坝开会!”
听说去院坝开会,一屋子的人都往外挤,踊跃得很,村上开会从来没有像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很投入,表现积极,目的明白得很,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李书记、周村长吆喝几个人把一张书桌、几个凳子抬到院坝,人们在书桌前或站着、或蹲着、或坐在地上,面对书桌,等待开会,急不可耐。
满满的一露天会场人,没有人咳嗽、没有人吐痰、没有人嗒巴嗒巴吸旱烟,连小孩子都不逮猫猫捉迷藏,目光集中在周村长手里几张纸上,会场好安静,黄桷树上的鸟儿都没有惊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周村长面对这么多人,如此安静场面显然还有些不适应,他的手有点儿颤抖,咳嗽了好几声,清好几次嗓子,才照着材料念出声音。
“去年批了三宗宅基地……”
一阵喧哗,至少有二十人站起来申明是去年办的宅基地。
“去年批了可以砍伐五百方木材……”
一阵喧哗,村上只得到可以砍伐五十方木材指标,全村砍了一千多方木材,全是用钱买的砍伐指标。
“去年下拨周家村农田基本建设资金四万五千元……”
会场没有发出哦的声音,因这没有人知道村上得到这笔资金,周村长停住念,抬头目光看着大家,大声道:“申明一下,村上我和李书记不知道有这笔资金,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到乡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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