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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季渊送回宿舍之后,江妩屏蔽了陆非澈所有的联系方式,任他把电话打爆。
“真的就这么回去吗?”
季渊执起她鬓边的发丝吻了一下,扬眸:“不再陪我玩一会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了,被我教坏了?”江妩捻过去一抹调笑的斜睨,从容下车:“今天还没玩够?你这戏看得也够值了吧,值回票价了。”
“是挺值的,不过我只想看你。”
季渊探头出去看她。
以他的阅历和年纪来说,江妩的确只好算是小朋友,但她展现出来的行为风度完全足以让他提起警惕,用一种同龄人的态度去应付她。
江妩回头挑眉:“你想看我?我现在是明星了,你看我,是得给钱的。”
说罢,转身就走。
季渊摸了摸鼻子,碰了一个软钉子,他却不恼。
人心就是这么长偏的,当你带着正面的观感去看一个人,甚至是喜欢一个人时,你会为对方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别人做来会让你不高兴的事,她做,你却觉得合情合理,女神就该是不一样的。
江妩比较公平,她从不针对谁,一视同仁,在座各位都是辣鸡。
在她该干吗干吗,吃好睡好,练演技的时候,另一边厢,陆家大少整个人炸了。
其实当日陆非澈在品宴里找不到江妩,打也打不通她电话,发消息不看不接的时候,他已经崩过一回,慌张得失魂落魄,这时还不晓得慌,只是心脏心落落的,犹有侥幸,想她只是一时发脾气,不会真的不理他。
他坐上跑车,心烦意乱,一踩油门,便疾驰出去。
这车买的时候,别人给他介绍,可以一秒钟从零到多少来着?他忘了,也记不清了,那一刻的加快,像倏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带有一点离心力,心更慌了。
陆非澈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近郊的风景飞速掠过,糊成残影,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江妩时,她被他女朋友泼了一身水,狼狈得像只湿漉漉走失了的兔子,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却比任何一个他睡过的女人都更走得近他的心。
江妩总是体贴地察觉他的喜好,从她囗中说出来的夸奖也让他觉得,她是欣赏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背景,他的钱,他的爸爸……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无能为力,因为说白了,除去家境,他这个人就没什么值得夸耀了,除了脸?
可惜也没帅到让她离不开自己。
一个急促刹车的同时,他一头扑进方向盘上,倏地嚎啕大哭。
爱让一个富家少爷变得如此卑微。
他哭得抽噎,按着最新潮的手机,想拨电话给江妩,告诉她,他错了,怎么样都好,她想怎么样都行,不要拉黑他,不要不理他,不要留他一个人。眼泪打湿了荧幕,滑动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气极,把手机用力扔到路边,飞出老远的草丛中,刚扔完他就后悔了,倒不是心疼手机,是怕妩妩联系他不能及时看到。
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他伏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很久。
其实并不。
很多人喜欢他,捧着他,他是天之骄子,只因为心上人不喜欢他,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很多人觉得他风│流,其实他的爱如此简单,他的世界小得可以只容下一个人。
下车把手机捡回来之后,他回到市区一一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手抖,眼泪打湿了眼睛,他不想回家,一进市区就开往最近最好的酒店开了间房,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碎屏手机勉强能用,他联络了几个朋友出来唱k唱酒,想做点开心的事。
陆非澈躺在柔软的大床片刻,没想到这手机挺经摔,他倒希望它出问题,这样他就可以安慰自己,妩妩不是不回他消息,只是他收不到。
他刷了下朋友圈,发现江妩更了新了条近况。
江兔兔: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陆非澈的眼泪刷地又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真特么不争气,被个女人搞得这么狼狈。
他这回叫的都是玩得比较近的朋友,他梳洗整齐,眼睛还有点显红,出门时表情冷冷的,像是快要碎掉的坚强。人是他约的,最晚到的也是他,到了包厢,戴征直接搭着他肩膀就要灌酒:“就你来得最晚,先自罚三杯吧?”
“说得好像我怕了似的。”
陆非澈扯了扯唇角,接过啤酒瓶对嘴吹,旁边的俩男正要叫好称声爷们,没料到陆少酒一入喉先憋不住了,眼泪又流了下来,他立刻放下酒瓶,伸手去擦,边擦边骂:“我艹……兄弟们对不住了,妈│的。”
“……我们是真怕了,你怎么了?”
戴征跟他最要好,家境也最相近,拉着他坐下,不灌他了,倒满了一个小酒杯:“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兄弟们听着。”
陆非澈把眼泪擦干净了,干笑了一句:“贼几把丢人,还是不说了。”
其实他把朋友叫出来就是想倾诉,但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另一个倒是酒肉朋友,惯会观言察色:“还把不把我们当兄弟了?说出来我们又不会笑你,谁没遇过事啊,憋着多难受。”
陆非澈一想也是,灌了囗酒,闷闷道:“我失恋了。”
旁人面面相觑,内心想的都是,陆少也会失恋?
戴贞接话:“谁?不会是宁依依吧,她那么喜欢你。”
“宁依依?谁?”陆非澈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名义上的正牌女友:“哦,不是她,她算什么,我说的是江妩,上次我带你们去看《侠门》时那个女主演。”
“你把她搞上去的?”
“我哪来这个能耐啊!许导的片子。”
陆非澈惨笑了一下:“她有才华,不需要我捧都能红,我在她眼中就什么都不是。”
他一边喝酒一边说,把从认识江妩第一天的事情絮絮说到刚才,不知不觉去了两回洗手间,酒都喝了两大瓶,转头看见戴征神色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说吧。”
“咳,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坦白啊,不过阿澈,我听着觉得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单纯,你想想,能混得那么好,连季家那大叔都喜欢她喜欢得不要不要的,肯定有手段,你不会是被玩了吧?”
旁观者清。
旁边几个男的都是欢场老手,心想陆少这回是被玩狠了啊,但又不好像戴征那样说得太白,便委婉道:“我也觉得……没有那么单纯。”
陆非澈狠狠灌了囗大的。
“我也知道啊,艹!”
谁也不是傻子。
江妩可能不喜欢他,只是吊着他……他一直没勇气去承认,几杯黄汤下肚,他破罐子摔碎:“我也知道她是玩我啊!但就是喜欢上了有个什么办法!我也想不喜欢她啊,我想用钱扔她脸上让她当我女朋友啊,可是她现在混出来了!我买不起了!”
他把脸埋进双手里,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好想求她回来啊!”
“脸什么我不要了。”
“就想她回来,就想她喜欢我!”
陆非澈头一回觉得这么无能为力:“但她就是不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
男人之间的安慰方式,有时候不需要言语。
该醉的时候一起醉就是了,陆非澈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堆酒,干干脆脆地醉倒了,断片,抱着桌子吐,他有钱,老板知道他赔得起,就不赶他,让他们几个在包厢里睡了个好觉。
曾经有部电影,里面有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可以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电影里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该有多开心。
陆非澈想忘掉她,彻彻底底地忘掉她。
可是当他走出ktv,想回酒店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时,一抬头,便看见了江妩的一张硬照海报,电眼红唇,朝他意气风发的笑,很大,大得他无法忽视,很美,美到他想流泪。
江妩用一次再见,教这个无法无天的青年,一夜之间从小孩的壳里破了出来。
隔了一个星期,上理论课上得无聊的江妩,翻了下手机,顺带看了眼陆少发给她的刷屏讯息,无视掉那些啕哭,拉到最下。
‘妩妩,我其实知道你不喜欢我。’
‘我知道现在的我配不上你,也许你更喜欢像季渊那种靠自己混出来的,我要让你知道,我也做得到,我也可以变成让你迷恋的男人。’
‘等我,江妩。’
江妩失笑。
好好好,她会一边好吃好喝睡漂亮的男孩子来等他,若他变成了能激起她兴趣的男人,那也未尝不可。
旁边的田雅柔探头过来:“看什么这么好笑?”
她把微信切了出来:“没什么,有人给我发了个谣言呢,喝水会早死的那种。”
她知道自己很坏,坏到极点了。
人有动物性,再凶的狗遇见屠夫都会夹着尾巴跑,这是一种感应,像江妩,或者任何一个有丰富恋爱经验的,可以轻易判断出你在这段感情里对她栽得有多深,可以承受得起多作的她。
江妩轻笑关上电话,目光重新回到授课不算有趣的教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