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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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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在夏千金进入房间的时候,被肖湘用力关上。

    夏千金回头看了她一眼,不高兴道:“你这么大力做什么?万一弄坏了夜哥哥的房门,像你这种穷鬼得要工作多少年才能赔得起?说不定……”

    “说够了吗?”身后名可盯着她,浅浅笑了笑,冷声道:“先生才不会在意这么点小钱,更何况这门结实得很,别说把它摔碎摔破,就算里头的人打架能,想让外头的人听到动静也是不容易,你知不知道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比哪里都好?”

    夏千金心里打了个突,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名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起了几分不安。

    但她不愿意再她面前失了气势,瞪着她,她不高兴道:“你究竟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还有,你刚才说要向我下跪赔罪……”

    “我有说过吗?”名可挑了挑眉,一脸不以为然。

    今天被北冥折腾了那么久,其实现在还没多少力气,不过她一点都不怕自己打不过夏千金,因为她的好盟友在这里呢。

    有盟友,自然做什么事情都会事半功倍。

    “你想做什么?”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名可,夏千金心底警铃顿时大作,她眼神太冷,眼底的笑意也太过讽刺,她哪怕再笨,这时候也彻底清醒过来了。

    什么向她赔礼道歉,根本都是假的,把她骗进来究竟要做什么?她以为凭她有能力和她斗吗?

    “既然你不怕我背后的势力,那我……”忽然两臂一紧,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肖湘扣在背后。

    “做什么?”她大呼了一声,侧头想要瞪肖湘一眼,但她站在自己身后,她只能看到她的衣裳,根本看不见她的脸:“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你敢对我……”

    啪的一声,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名可一扬手,这一巴掌迅速落了下去。

    “刚才打青梅的,现在帮她打回来,当然这一巴掌你以后想算账直接找我来算,毕竟,这巴掌是我打的。”

    又抬手啪的一声,另一个巴掌又迅速落了下去:“找你的人想要撞死我是不是?我命大不该绝,既然我死不了,今天我便弄死你。”

    又扬手,一个巴掌迅速落下,之后她再也不掩饰对夏千金的恨意,噼噼啪啪,十几个巴掌没有半点停顿,全落在她脸上。

    夏千金彻底被打懵了,完全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开始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火辣辣的疼,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几个巴掌结束之后,整张脸顿时肿得跟猪头一样,哪怕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整张脸是什么情况。

    “你……你敢……”等名可终于肯停歇下来的时候,她张嘴还想说几句威胁的话,可因为脸上的肌肉太疼,疼得连她话都说不出来。

    她被打了,她居然被名可这个低贱的女人给打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打她,她居然……真的敢打她!

    她不要命了吗?

    “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只有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命才尊贵吗?”名可冷冷看着她,手掌抽了十几巴掌,抽得连自己的手也一阵发麻,憋了那么久,今天所有的怨气总算憋不住了。

    有钱人真的了不起吗?她再有钱,在东陵能比得过北冥夜吗?虽然她很不耻要倚仗一个男人,但这时候,却不得不承认她只能倚仗他。

    “这女人是不是时常欺负你?”夏千金的背后,肖湘看着名可问道。

    名可点了点头,知道她什么意思,既然人都已经打了,这一次不如打个彻底些,反正打十几巴掌和打几十巴掌没有什么区别。

    “敢欺负可可,坏女人,我揍死你。”肖湘抡起拳头,一拳便向夏千金揍了过去。

    “你……你们这两个……住手,给本小姐住手,你们敢……你们敢……”

    房间里,女人哀嚎痛哭的声音不断传来,一开始还算嘴硬,不断在怒骂,到最后便只剩下求饶的份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肖湘和名可才总算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各自退了好几步,看着趴在地上的夏千金。

    打了那么久,总算发泄完了。

    夏千金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脸上全是泪,虽然被打了那么久,不过,不得不说女孩子打架和男人还真的很不一样,男人别说打几十巴掌,就算普普通通的一拳也都是见血的。

    可肖湘和名可打了那么久,顶多也就是打得夏千金发丝凌乱,两片脸颊又红又肿而已,再来便是身上的衣服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糟蹋过的模样。

    不过,脸肿成这样,实在是难看得很,男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倒胃口。

    糟蹋她,她倒是想得美!

    见两人终于住了手,惊魂未定的夏千金深吸了一口气,惊叫了一声之后,回身奔到了门边,用力将房门打开,如同房中有魔鬼一样,逃命式地飞快向楼下奔去了。

    外头走廊里还能听到她惊呼恐惧的声音依然不断传来:“夜哥哥,夜哥哥救命,名可那贱女人打我,那两个贱女人打我,救命,救我……”

    肖湘拍了拍双手,回头看着名可,发泄是发泄过了,不过,接下来要遭殃的是不是要轮到她们了?人家怎么说都是个什么“表小姐”呢。

    “你既然不确定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得罪很多人,做什么还跟我一起发疯?”名可看着她,笑得无奈。

    她今天确实发疯了,死过一次,胆子也大了许多。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不会忽然莫名其妙地又面临死亡的威胁,要是人死了,一口怨气憋在心里,想要发泄可就难了。

    既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那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打就打了,这个夏千金,她真的忍她很久了。

    “人都打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你既然敢这样,应该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了吧?”肖湘瞟了她一眼。

    名可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虽然,她今天确实出乎她意料的疯狂,但她还是相信名可不会因为疯狂而彻底失了理智。

    “你知道她是谁吗?”名可看着她笑了笑。

    肖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提起夏千金的身份做什么?难道她背后真的有很大的势力?

    “不知道吧?”名可搓了搓刚才打夏千金打得有几分生痛的手,吐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才又浅浅笑着,轻描淡写地道:“她的奶奶是北冥老爷子的亲生妹妹,据说她也是北冥老头子的心头肉,在整个家族里备受关注,是一个有权有势到你完全想象不来的女人。”

    夏千金一路哭闹着从大厅里离开,直往后院里奔去。

    后院中,所有人围着佣人们准备好的那个大烤炉,坐在四周,人数虽然不少,但因为那烤炉是特制的,所以大家坐的位置还算得上有那么点松动。

    火狼今天有些事情想要和北冥夜说,便提前下来来了后院,没想到他只这么一刻离开小姐,小姐居然就出事了。

    看着从前院一路哭着奔过来的夏千金,其他人还没什么反应,火狼已经霍地站起迅速迎了过去。

    灯光之下,她一张脸又红又肿,连两片薄唇也肿了起来,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扯下了几颗扣子,乍眼之下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火狼心头一紧,急道:“小姐,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难道帝苑里居然还有人敢对小姐不轨?可是,这里都是北冥夜的人,他的人胆子真有这么大吗?对表小姐不轨,对北冥夜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小姐,你别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伸出双手想要去握她的肩头,夏千金却一把推开了他,继续往前方奔去。

    看着北冥夜站了起来,她哽咽了一声,直向他怀里扑去。

    北冥夜伸出大掌,在她投入自己怀中之前握上她的肩头,只是轻轻一推,便无声将她的主动投怀送抱拒绝了去。

    垂眸看着她那两片明显被人打得红肿的脸,他不疾不徐,平静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打的你?”

    “名可,是名可!”脸上依然是火辣辣的痛,但至少这一刻夏千金能说得出话来了。

    她看着北冥夜,眼底的泪簌簌落下,换了平时,以她不凡的姿色,梨花带泪的样子还算得上有几分凄美。

    可现在两片脸颊肿成这样,再加上双眼红通通的,眼泪将脸上已经被打得融化掉的妆容冲刷出几道诡异的痕迹,这模样,让所有看到的人全都在同一时间收回目光,眼底止不住一阵恶寒。

    这样子,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怖。

    但夏千金很明显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抬头看着北冥夜,她两眼泪汪汪,哭得凄楚,哑着嗓子说:“名可……名可和她那个朋友把我骗进了你的房间,她们……她们把我摁了下去,揍了我一顿,她们联手……她们联手欺负我!她们打我!”

    嘴一扁,更多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名可和肖湘联手揍了她一顿……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咳了一声,一口红酒一不小心喷到面前的烤架上。

    慕子衿眼下有几分嫌弃地扔掉手里的烤肉,瞥了眼身边的东方辰,虽然不说话,但那一眼却是极其鄙视的。

    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那两个女娃儿联手狠狠揍了夏千金一顿么,居然还喷酒。

    不过话说回来,一想到那两个小家伙将夏千金摁了下去,死命狠揍的情形,他也忍不住浅咳了一声,自己还能保持优雅是因为他口中没有酒水而已。

    那两个家伙还真是太猛了,居然连夏千金都敢动。

    尤其是名可……

    肖湘从来都是这么火爆,但名可不是,她一直都是那么温婉柔顺,像小绵羊那般,谁能想到她也会发怒打人?

    看这样子,平时受夏千金的气也是一点一点积累下来,到这时候完全忍不住,彻底爆发了。

    他有几分遗憾,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在?若是他在场,能亲眼看到她发狠揍人的模样,或许会牢牢记住,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同样感到遗憾的似乎不仅仅只有慕子衿一人,北冥夜眼底闪过几分幽暗,看着夏千金,心里想的却是名可揍人的情形。

    那丫头还真是够火爆的,他早就看出了她的灵魂,什么温顺全都是假象,在她心里根本就是早已住了一只小恶魔。

    不知道北冥夜在想什么,自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夏千金只能抬头看着他,豆大的泪珠依然从脸颊滑落下去。

    她哑声道:“夜哥哥,她们这样揍我,你要给我主持公道,你要帮我将她狠狠揍回来!我长那么大从来没被人那么打过,夜哥哥,那两个穷鬼,那两个贱女人……”

    “她们怎么打的你?”北冥夜松开双手,退了半步远离着她,很明显一副拒绝的模样。

    虽然夏千金也想扑过去抱着他,可他这模样,这冰冷的目光却让她住了步,不敢再往前靠近他半分。

    至于他的问话……她眨了眨眼,挤出了几滴眼泪,才想起来他刚才在问什么,嘴一扁,眼泪又滚滚落下:“她们……那个穿黄衣服的贱女人把我双手缚在在身后,之后名可就过来打了我十几巴掌。我数过,至少有十五巴掌,她太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她居然左右开弓,就这样打了我十五个巴掌,她……”

    瞥见北冥夜眼底忽明忽暗的光芒,她喉间一堵,忽然竟有几分说不下去了,他这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哥哥,你是不是在怀疑我?你……你不能怀疑我,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我敢说一句谎话,你就保佑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姐,不要乱说话。”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向北冥夜哭诉的火狼,听到她的毒誓后忙出声阻止。

    这样的毒誓,她自己说着没什么感觉,听在他心里却让他难受得很。

    夏千金却不理他,依然看着北冥夜一脸焦急:“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打了我。”

    北冥夜还是不说话,只是又浅咳了一声,刚才听她说名可左右开弓打了她十五个巴掌,想象那一幕,忽然竟有几分想爆笑的冲动。

    不过,眼前夏千金已经被打成那样,他要是再笑,似乎真的太欺负人了些,好歹这个是北冥老爷子的心头肉。

    夏千金依然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见他不说话,她又道:“夜哥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北冥夜答非所问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进我的房间?”

    “我……”她怔了怔,才又忙道:“是名可,她说要跪下来向我磕头赔罪,她让我进你的房间,她说不想让人看到她赔罪的模样,所以,我才跟她进去的。”

    北冥夜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多说什么,主动说要跪下来向她磕头赔罪,这事……能信么?

    夏千金心里更急,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她又道:“那个……那个女佣知道,那个叫青梅的女佣,她刚才也在场,她听着呢。”

    闻言,北冥夜的视线往角落了扫去。

    兰华忙站了起来,看着他回道:“先生,青梅因为不舒服在房间里呆着,要不我去把她喊来。”

    北冥夜摇了摇头,只道:“去让可可和她的同学下来,晚饭要开始了。”

    兰华只是怔了一下,便转身朝大厅那边走去。

    可不等她走远,前院那头已经有两抹身影相互护持着向这边举步走来,身后还跟了个青梅。

    青梅一直低垂头颅,一声不哼走在名可和肖湘的背后,直到三人来到后院里那片被收拾出来的地方。

    “她说你打了她?”看着向这边走来的名可,北冥夜神色未变,淡言问道。

    名可不说话,只是低垂头颅咬着自己的唇。

    肖湘拍了拍她的肩头,抬头看着北冥夜,沉声说:“是这个女人先欺负可可。”

    “你胡说什么?”夏千金顿时就怒了,回头瞪着她,因为说话时动作太大,扯痛了两片脸颊,又痛得她嘶哑咧嘴的。

    本来是个淑女,这时候却连半点斯文的形象都没了,她怒道:“是你们……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欺负我,把我摁了下去,对我拳打脚踢,你们……你们这两个贱女人!”

    “有谁能作证?”身后,北冥夜冷冷的声音传来,一口一句贱女人,已经让他听出几分不耐烦。

    夏千金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一脸委屈:“她们……她们打我的时候没有人在场,她们把房门关上,她们……”

    想了想她又睁大眼眸,霍地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青梅,继续道:“这个女佣可以作证,是名可把我骗到你的房间里,然后对我拳打脚踢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同一时间落在青梅身上,只见青梅依然低着头咬着唇,一声不哼。

    北冥夜却有点不耐烦了,瞥着她冷声道:“究竟是什么情况,给大家说清楚。”

    青梅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抬起头,灯光之下,她一张脸也微微浮肿了起来,待看仔细一点,不难看出她这张脸也曾被掌掴过。

    她轻声道:“我……我去请可可小姐和表小姐下来用餐,没想到她们在走廊上碰到了。表小姐一看到可可小姐和她的同学,便冲了过来扬手就要甩她们巴掌,但被她们躲开了。之后表小姐很生气,说什么你们这些穷鬼凭什么和我斗,以我背后的势力,随便动一动手指都可以捏死她们……”

    “说重要。”虽然这都是事实,但明显不是夏千金现在想要告诉其他人的。

    她瞪了青梅一眼,一脸愤怒:“你只要告诉他们,名可是怎么样把我骗进去,怎么打我的。”

    “我没有看到可可小姐打你。”青梅看着她,一脸无辜,也是一脸不安,似乎对这个表小姐满心畏惧那般。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抬头迎上北冥夜冷冽的目光,轻声说:“表小姐要打可可小姐和她同学,可可小姐没让她打,表小姐便发了狠话,说她背后的势力足以弄死她们,还让可可小姐给她道歉,可可小姐无奈,才和她进了房间。”

    “你胡说什么?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是名可主动说要到房间里头向我下跪赔礼道歉,是她主动骗我进去的。”闻言,夏千金急得低吼了起来,只恨不得冲上去撕碎这女人的嘴。

    她居然敢捏造事实陷害她!

    青梅不说话,只是脸又低垂了下去,吓得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夏千金又看着北冥夜,急道:“夜哥哥,我说的真的是事实,她……是她把我骗进去。”

    北冥夜看了她一眼,视线最终越过她,落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直不说话的名可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平静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名可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薄唇微动,欲言又止,可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垂头颅,轻轻摇了摇头。

    这万分委屈却不敢申诉的模样,让在场除了火狼之外的所有男人无不怜惜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帝苑来的慕子川站了起来,走到她们跟前,看了看名可,又看着肖湘:“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们,就大声说出来,我相信这里自然会有人给你们主持公道。”

    名可现在看起来这么委屈,刚才究竟吃了夏千金多少苦头,可想而知。

    她们都不是恶毒的人,会奋起反抗,一定是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

    对于夏千金这个人,慕子川也是一直厌恶得很,人前人后根本不是一样,如果不是他一不小心看到她背后那些恶毒的手段,他或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她只是个脆弱不懂事的千金小姐。

    听到他这话,火狼顿时便怒道:“慕先生,你这么说,分明在暗示我们小姐欺负了她们。”

    “本来就是她欺负了我们。”肖湘看了火狼一眼,立即就被他眼底的冰冷吓得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看慕子川,最终目光迎上北冥夜,轻声说:“她……她想要伤可可,我忍不住才会出手打了她。人是我伤的,和可可无关,你们要惩罚就惩罚我,不过……”

    话语一顿,她转头盯着夏千金,看着她时,与看着北冥夜时的无奈截然不同。

    她瞪着夏千金,咬唇道:“就算你背后有很大很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势力,可你要想伤害可可,我也绝对不允许,你敢伤她,我一定不放过你。”

    “你凭什么不放过我?你这个贱女人,你们这些穷鬼……”

    夏千金彻底被她们这些话给激怒了,已经忘了要去顾虑些什么,只是瞪着她,气呼呼道:“火狼,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欺负我,你帮我杀了她,我要她马上死在我面前,你……”

    身后,北冥夜冷得慎人的声音响起:“闹够了吗?”

    他一说话,夏千金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都无力了。

    他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冰冷?分明不是她的错,可现在……

    当她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这里除了北冥夜,还有他那几个患难与共的朋友在,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她居然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心里慌乱得很,也有几分心虚,夏千金不敢再乱说话,只是咬着唇,让豆大的眼泪不断滑落。

    哭就是了,只要哭,大家都会认为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小女人是需要男人保护的。

    果然,看到她那副万分委屈的模样,火狼便走了过去,不敢碰她,但依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边,柔声说:“小姐,别怕,谁欺负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头一侧,冷冽的目光扫向名可和肖湘。

    北冥夜却忽然道:“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怎么样。”

    这话明显是对名可说的,刚才肖湘说了夏千金想要伤她,也不知道那疯狂的女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情,以夏千金的刁蛮,真的伤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名可似乎有几分迟疑,但最终还是乖乖走到他面前。

    北冥夜牵上她的手,才刚牵上,名可便忽然皱起了眉,忍不住闷闷哼了声。

    “怎么回事?”北冥夜注意到她的异样,心里疑惑着,把她的手抬了起来。

    灯光之下,那只小手的手背上分明被利器划开了一个口子,虽然伤口不深,也已经被处理过,但看在他眼里,还是让他的心里莫名揪痛了几分。

    “谁做的?”他沉声问道。

    名可看着他,咬着唇,还是不说话。

    虽然不说话,可这模样已经将事情诉说得清清楚楚了,除了夏千金,还会有谁敢做出这种事情?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夏千金一抬头便迎上北冥夜投过来那两道想要杀人的目光,她吓了一跳,这次主动躲在火狼的身后,急道:“不是我,我没有伤过她,她们……她们想要陷害我,她们冤枉我,我什么事都没做过,真的没有……”

    可这时候,除了火狼还有谁愿意相信她?

    见没有人理会自己,她一把拽上火狼的大掌,急道:“她们冤枉我,是她们冤枉我,我没有伤她,我根本没有机会伤她!火狼,她们居然敢冤枉我!杀了她们,把这两个女人都给杀了!”

    她真的慌了,刚才北冥夜看她那两眼很明显藏了杀气,她从来没见过夜哥哥这么慎人的一面,她好怕,真的怕。

    火狼终于将她纳入怀中,愤怒的目光扫过名可也扫过肖湘,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那般:“你放心,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就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北冥夜将名可一下拉入怀中,看着他冷笑道:“我似乎也没有正式跟你说过,敢伤害我的女人,我也会让下手伤她、以及背后指使的那些人,全部死在尸骨无全。”

    夏千金一抖,整个人更往火狼怀里钻进几分。

    火狼还没来得及对他的威胁做出反应,另一侧,慕子川也将肖湘拉了过去,拉到自己身后,盯着他平静道:“我虽然一直不怎么喜欢用激烈的手段去对付敌人,不过,要是有人真的踩了我的线,我也不介意用我的方式告诉他,敢伤我的朋友,我一定会让他和他所有在意的人,付出十倍的代价。”

    冰冷的目光落在火狼怀里的女人身上。

    夏千金更是抖得如风中落叶那般,此时此刻除了用力抱紧火狼,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火狼心里堵了气,可是,现在人在这里,他们势单力薄,人他根本动不了她们,只怕还没看开始下手,小姐已经被北冥夜或是慕子川给欺负了。

    用力哼了哼,他才搂着夏千金往前方返回:“小姐,我们回东方国际。”

    一路上,他坚定的声音缓缓传来,“回去后,绝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过去每当他这么说,夏千金总会立即跳起来反驳,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可这一次她却只是咬着唇,一声不哼。

    那两个伤害她的女人,每个人居然都有人在守护,原来想要动两个穷鬼,竟是这么困难的。

    在这里,她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过去自己分明高高在上的,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她?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夜哥哥,她真的很喜欢他,怎么办?

    等两人走远之后,肖湘才从慕子川身后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动,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都没想到子川大哥居然把她护在身后,对刚才那个男人说出这么具有威胁性的话语。

    慕子川以为她还在紧张,浅浅笑了笑,柔声安抚道:“没事,他有他的顾忌,在东陵他还不敢乱来,别怕,不会有事的。”

    肖湘点了点头,小脸微微红了红,那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从头暖到脚,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还是名可回头牵上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到烤炉边坐了下去,轻声说:“不要紧张,子川大哥说了要护你,就一定会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绝对不会让火狼伤到你的。”

    说罢,还不忘抬头看了慕子川一眼。

    慕子川微愣,但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忙给她打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说了要护她,就绝对不会让她出事,不用担心,我虽然比不得你男人那么有权有势,但要动我的朋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名可只是笑着,轻轻握了握肖湘暖暖的手。

    两人互视了一眼,虽然都不说话,但肖湘的心情名可自然明了,名可的意图,肖湘也听得清楚。

    原来有盟友的感觉竟真的这么好,子川大哥以后会护她,他真的会好好守护她吗?这是不是说,他们以后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一场小小的风波算是过去了,大家在后院里围着烤炉,继续烤起了晚餐。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孟祁急匆匆在前院赶来,说是表小姐要离开,火狼要送她回东方国际。

    说走就走,现在已经收拾好行李,在前院里等着司机的接送。

    火狼只是象征性差他过来和北冥夜知会一声,至于北冥夜是不是答应,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叫的车子也很快就会到达。

    连他们帝苑的车子也不愿意用,看来,这次真的是气疯了。

    北冥夜摆了摆手,分明不想去理会这件事,要送夏千金回去已经很早之前想做的事情,是那女人一直赖在这里不愿意走。

    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倒无所谓,但他现在身边多了个名可,而夏千金又一直看名可不顺眼,总是想方设法对付她,留着夏千金在这里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她要走了,他也乐得轻松。

    至于她回去之后会怎么样跟老爷子告状,那是他们的事情,等老爷子追问起,他总是能找到借口与他合理解释。

    夏千金和火狼要走,名可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今天从她身上发泄了一顿,心情已经好了几分,不过,打的人是夏千金,火狼的命根子,北冥老爷子的心头肉,说没有半点不安那是骗人的。

    现在她走了,事情算不算是暂时解决了?

    现在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勇猛,才发现似乎真的太疯狂了些。

    夏千金和火狼这一段,在他们这些人之中似乎也引不起多大的风浪,他们离开的时候北冥夜和慕子衿他们依然在后院里有说有笑,吃着烤肉,喝着红酒。

    只是在十点多快要散席的时候,慕子衿忽然走到名可跟前,分明一副想说话的模样。

    经历了今天那一场同生共死之后,名可现在已经彻底将他当成是自己朋友了。

    至于北冥夜是不是还会怀疑她,她不知道,但她自问没有和慕子衿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所以,面对慕子衿的时候,她也没有半点忌讳。

    北冥夜被东方辰拉了过去,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她侧头看了慕子衿一眼,平静问道:“是不是有话想要和我说?”

    “能借一步说话吗?”慕子衿垂眸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问道。

    名可看了看他,又侧头看了眼北冥夜,不等她说话,慕子衿已经站了起来:“过来,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名可无奈,把手里的叉子交给肖湘,才站起来跟随他走到后院的林荫小道上。

    他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站着,灯光之下的他还是一身纯白的休闲服,依然那么俊逸迷人,不过现在看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片温和,和迷人不迷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说……你怀孕了。”慕子衿垂眸看着她,等她走到自己跟前后,他轻声问道,声音明显有几分压抑,似乎并不像让其他人听到。

    名可看了他片刻,才点了点头。

    “多久了?”慕子衿又问。

    “快两个月。”

    快两个月,算起来还真的有可能是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怪不得北冥夜会气成那样。

    那家伙,越是在意越容易出错,怎么会怀疑起他和名可?真是混账!

    名可依然看着他,见他脸色微微有几分变化,她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半响她才问道:“究竟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你知不知道他……”他看着她,话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下去。

    如果跟她说北冥夜在三年之前就做了节育手术,除非他去做复通,否则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让任何女人怀上孩子,知道这事之后,她会受到多大的刺激?她会不会承受不过来,一头晕过去?

    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愿意说,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真的那么难以启齿?难道他和北冥夜猜测的事都是真的?

    名可依然看着他,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知不知道他什么?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慕子衿还是没办法将这事情说出口,如果告诉了她,将所有平静的假象拆穿,她一定会觉得没有任何脸活在他们面前了,拆穿,无疑是把她逼到绝境去。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吐了一口气,浅浅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问问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妥,有没有找杨医生给你检查过?那些人有没有伤害你?”

    纠结了一整个晚上,终于,还是决定和她一样,将这件事情彻底压在心里。

    但,他查,一定会查,就算明知道北冥夜会彻查,他也不能负起双手什么都不做。

    事关她,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差个清楚明白,一定不能让欺负了她的人还能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世上。

    “那些人没对我怎么样。”似乎对这些事情名可特别紧张,怕他误会,更怕某人怀疑,她忙解释道:“那个人知道我是北冥夜的女人,确实想过要强暴我,但他最终没有,因为你们赶到了。他急着离开还没来得及下手,不要误会,我没有……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现在心里真的很怕,最怕的就是北冥夜怀疑她背叛他,除了怕也是难过,她真的没有背叛过他,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

    她其实没必要向慕子衿去证明些什么,但只是真的很为这种事情而焦急,这份焦急,就连慕子衿都看得出来。

    “怕什么?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受伤。”他温言道。

    “没有。”她摇了摇头,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还想说什么,身后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回头便看到月光之下那道高大的身影,看到他,再想起自己现在和慕子衿在这里单独相处的模样,名可整个人顿时就慌了。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北冥夜,她薄唇一直在颤抖,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她没必要慌成这样,她和慕子衿什么事情都没做过,可她好不容易和这男人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几分,她不想再继续与他闹,更不想继续听到他问自己孩子究竟是谁的,是不是慕子衿的。

    那天晚上他掐住自己的脖子,狠狠问她孩子是谁的,甚至差点错手杀了她,所有的一切在她脑海里依然清晰。

    她怕他,始终还是很怕。

    “他只是想问问我有没有受伤,我和他没说什么其他事,什么都没说。”抬头看着他看不清表情的脸,她率先解释道。

    慕子衿心头一堵,心里顿时就有几分不满了起来。

    这么急着要去解释,是不是他脸上就写着“奸夫”这两个字,谁都这么喜欢怀疑他?

    “我有说什么吗?”北冥夜伸手将名可揽了过来,视线落在慕子衿身上,眼底,一抹幽黯闪过。

    他急着过来,不是因为怀疑他们俩在这里做些什么,而是不想让慕子衿在她面前乱说什么话。

    接受他眼底那一份警告,慕子衿吁了一口气,总算庆幸起自己刚才没有乱说话。

    这家伙真的不打算把事实告诉名可,哪怕明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似乎也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已经只会随他姓,只会落在他的户口本上。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决定了,他何必还要参一脚?

    他看着名可,笑了笑:“我确实只是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受伤,只是关心一下,不过,有些话也还是想说的。”

    不理会北冥夜想要杀人的目光,他又浅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家伙这样不要命地去救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应该也是唯一一个,好好珍惜吧。”

    揉了揉她的发,极力忽略掉某人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他唇角挽着笑意,举步离开了小道。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完全融入到夜色之下,名可才霍地回过神,抬头看着北冥夜。

    北冥夜哼了哼,搂过她的腰,举步往大家烧烤的场地返回。

    “别听他瞎说,什么不要命,我只是不喜欢我自己用过的东西落在别人的手里被人玷污。”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可名可却愣是听出了一份不自在,忽然心里就乐了起来,这家伙就是嘴硬。

    其实只要了解他这一点,她真的没必要与他继续斗气下去,嘴硬就嘴硬吧。

    听不到甜言蜜语也无所谓,只要知道在她面临生死危难的时候,还会有人不要命地过来将她从阎王爷的手里救回去那就足够了。

    第一个让他不要命的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这样的话莫名就暖了她的心,唇角的笑一直洋溢着,连止都止不住。

    这样的笑意,看得身边的男人莫名有几分气闷,可气闷过后心里却又宽慰了起来。

    笑得这么甜,算不算是他们的吵架已经宣告结束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主动去把自己的衣服抱回来?主动跟他说一声她错了,以后不会再惹他生气?

    那他也可以勉为其难跟她说一声以后他还是会疼她,这样好不好?

    ……

    十一点一过,北冥夜立即牵了名可的手回大厅,丢给所有人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意思很简单,要清场了。

    他要带他的小女人回去滚床单,至于其他人,想留的继续留,不想留的就快点给他滚蛋。

    北冥总裁自从有了女人之后,似乎对他们真的太差劲了些,重色轻友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对于这一点,在座没有一个人不认同。

    慕子川看着肖湘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肖湘点了点头,与他一起离开。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帝苑,慕子衿走在最后,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往院子深处那座主屋望了眼。

    一场劫难,不知道算是过去,还是才刚刚开始,但劫难中那个女孩儿,却无需他继续守护下去了。

    今天这一切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楚名可在北冥夜心中的重要性,以后,那丫头真的不需要他的关心了吧?

    虽然很无奈也心酸,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能怨得了谁?

    “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别为了这样一棵树放弃了整个森林。”东方辰捶了他肩头一拳,难得认真地说:“我也没见过那家伙这么在意一个女人,如果你还想和他继续做朋友,就不要再打名可的主意,她不属于你,以前、现在不属于,以后也是。”

    依北冥夜那脾性,如果真的认定了,那绝对会是一辈子的事情,至死不休,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希望?

    慕子衿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回应,随手将车门打开,坐到车上闭幕养神。

    今夜除了慕子川有护花的重任,没敢多碰酒水之外,其他人都喝了酒。

    慕子衿和东方辰由同一个司机送他们下山,其他人也都由帝苑的司机陆陆续续给送走了。

    对于他们是怎么离开的,是坐车还是滚着下山,北冥夜完全没有半点在意,牵着名可回到楼上,随手将房门关上,他走到书桌前,从一旁的酒架子上取下一瓶红酒。

    “刚才没喝够吗?”名可走了过去,忍不住关心道:“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北冥夜把酒瓶子搁下,回头看着她,那一眼目光深幽,又是她完全看不透的眼神。

    名可心里始终有几分不安,这样的眼神有几分慎人,仿佛能将一个人彻彻底底看透那般,让她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甚至让她有几分窘迫和慌乱。

    “有没有话想要跟我说?”他倚在书桌旁,垂眸看着她。

    名可揪着手指头,想了想,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绝对主动交代:“那伤口是我自己弄的,至于夏千金,确实是我下手打的。”

    “你还真够狠。”北冥夜冷冷哼了哼,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名可压下心头的不安,凝视着他的目光,平静道:“人是我打的,有什么后果,我愿意承担。”

    “你怎么承担?”他又哼了哼,视线落在她手背的伤口上,一看到那伤口,脸色更阴沉了。

    名可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去承担,对方毕竟是北冥老爷子的心头肉,那边的人追究起来,就连北冥夜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她,更何况,她也不想给他添任何麻烦。

    只是当时真的发了疯,真的见不得那女人好,不狠狠揍她一顿,她心里极不舒服。

    “如果北冥老爷子追究起来,我会试着与他讲道理。”

    “讲道理?”北冥夜挑了挑眉,长指在酒瓶盖上无意识点着,看着她时,那表情就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讲道理,和北冥老爷子讲道理?她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不过,更天真的是,她到现在居然不知道他气的是什么。

    揍了夏千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可她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这女人,真的是欠揍!

    并没有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让名可心里更不安了起来,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心思,好一会才道:“不管怎么样,事情是我做的,他想报复尽管报复到我身上,和肖湘无关。”

    “你倒是很维护你的朋友。”他冷冷一哼,阴沉的脸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么脆弱的小身板,手无缚鸡之力,就这点能耐也想为别人出头,简直是不自量力。

    名可实在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掩饰些什么,这个男人,一双厉眸仿佛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看清那般,在他面前,掩饰无疑是自寻死路。

    她走了过去,扯上了他的衣角,抬头一双眼眸眨巴着,安安静静又无辜地看着他。

    北冥夜心里猛地一抖,一看到这双眼眸,身体竟有几分燥热了起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意思?

    “其实我揍她的时候,心底也曾经害怕过。”她咬了咬唇,轻声说。

    “那你还敢揍她?”害怕是真是假?要真的害怕,又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

    “是真的怕。”她又揪了揪他的衣角,凝视上他的目光,只是在赌着,赌着他今天与自己同生共死的那份决心:“但我知道你不会让他们动我。”

    北冥夜指尖一紧,握着酒瓶的长指有几分莫名的吃力,一句话,让他心里的气闷瞬间消去了大半,但心头又有几分下意识的紧张。

    这女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她是真这么相信他,还是只是在说话哄他?

    这几天,他被她弄得实在很难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那般。

    曾几何时他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失魂过?弄得自己失魂落魄的,完全没有半点过去的冷静和沉稳。

    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人!

    真不知道他哪根筋犯了错,居然会这样。

    可她现在一句话,又让他这几日的委屈顿时少了大半,他只是不知道,她是真心这么认为,还是在哄他开心?

    “我知道你其实对我很好。”她真的不想与他冷战下去了,闹别扭她自己也难受,这个孩子……他如果不喜欢,她过两天等外头风平浪静些,自己去打掉他就是了。

    孩子的出现本来就是个意外,她不想因为这样一个意外,弄得两个人如同敌人那样。

    虽然下定决心让他消失,心里真的会很难过很难过,可他来的真的不是时候,不过是个学生而已,她根本没资格要他。

    又轻轻揪了揪北冥夜的衣角,名可温言说:“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可我真的很讨厌她,她三番四次想要对付我,今天一上来还想打肖湘……”

    见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沉默了片刻,才又继续道:“肖湘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意思是,为了她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两道浓眉微微拧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心里居然有点酸酸的,对肖湘一下子便痛恨了起来。

    不过是个朋友而已,她有必要将这样的真心交付给别人吗?

    他呢?他是她最亲密的男人,每天晚上和她睡在一起的,如果他出了事,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紧张?也会为了他不顾一切?

    心里很不好受,连自己也开始有点鄙视起自己,他居然吃她朋友的醋。

    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这点醋都吃,实在有*份。

    正了正脸色,他别过脸,还是把酒瓶拿了起来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借着喝酒的举动将他心头那份妒忌掩盖了下去。

    为了她吃其他人的醋,这一点,他打死都不愿意承认,他只是不高兴属于自己的女人在意其他人而已!

    “不早了,洗澡睡觉。”一口气把整杯红酒喝光,他搁下杯子,长臂环过名可的腰,拥着她就要往浴室走去。

    名可低呼了一声,轻推了他一把:“你先洗,我等会……”

    “一起。”这两个字毋庸置疑,铁臂依然拥着她,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强行将她带进浴室里。

    浴室的门随手被他关上。

    名可其实有几分不安,以为他又要对她做什么,不过这一次他却只是乖乖和她一起洗澡,是真的洗澡,甚至还主动去伺候她。

    那双大掌带着浴球仔仔细细、一点一点擦过她的身子,轻柔的动作让名可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总觉得这么温柔的他让她很不适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沉下脸,又会疯狂折腾她。

    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两个人才总算洗得干干净净的,北冥夜拿浴巾帮名可擦干了身子,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门外而去。

    名可还是有几分心慌,揪着自己的小手,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忽然温柔成这样,真的让她难以适应。

    北冥夜将她抱到床边放了下去,伸手就要将她的浴巾扯去。

    名可却用力将浴巾揪紧,抬头迎上他明暗难辨的星眸,轻声道:“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找睡袍。

    他却轻轻把她摁了回去,依然坚持着要把她身上的浴巾拿去,只不过动作那么温柔,却是从所未见的,仿佛生怕弄疼了她那般。

    将浴巾抽出,也不允许她拿被子挡住自己的身子,他拿起浴巾擦了擦她的头发,才又转身往浴室里走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连头不回,只平静道:“回来的时候要是看到你裹上自己的身体,我会将那张被子撕碎。”

    名可手一抖,拿起来的被子从指间滑落了下去,看着他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背影,那一背结实的肌肉炫得她有点头昏眼花的,但更多的是不耻。

    他自己在她面前光秃秃地晃来晃去也就算了,还要强迫着她和他一样不要脸,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不过,她对他的话却是一点都不怀疑,等会回来看到她用被子裹着自己,他一定会把被子撕碎,撕碎被子之后,下一步就该是要来撕她了。

    她知道,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心里忐忑不安的,没过多久便见他从浴室里出来,手里还拿了个吹风筒,甚至还有一把木梳子。

    走到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话语竟有几分温柔:“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名可小心翼翼爬了过去,在北冥夜身边坐下,双手还是下意识捂在自己身前,卷缩起两腿,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护住自己的身体。

    “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北冥夜哼了哼,居然忽然往前倾身,让自己的身躯贴上她。

    “你……”那高涨的体温吓得名可差点惊呼,想要躲开,他却大掌捞住她的肩头,将她捞了回来。

    “给你吹头发,你躲什么躲?别挑战我的耐性,把我惹毛了,当心我强了你。”粗声粗气的,除了有几分不耐烦,更多的分明是因为在隐忍些什么。

    名可一动不敢再动了,坐在那里僵直着身体,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

    只不过,北冥夜的动作却真的很温柔,给她吹着长发,一点一点吹过去,耐性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好。

    不知道吹了多久,他才关了吹风筒放在一边,拿起刚才一起拿过来的木梳子,小心翼翼给她把一头长发给梳顺,之后随手将木梳子一丢,摸了摸自己那一头短发,居然已经自然风干了。

    “过去。”瞟了她一眼,他轻哼了一声。

    名可迅速爬到大床另一边,拿起被子想要往身上裹去,但还是小心翼翼回头瞄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在床边坐下背对着自己,似乎对她的举动没有任何异议,她才迅速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看着他轻声说:“我去拿件衣服。”

    “这样睡不是更舒服吗?半夜想的话也不需要再脱,方便。”他也翻身坐了上去,扬开被子率先躺下,伸出长臂,抬眸盯着她:“过来。”

    名可的小心脏一阵一阵发颤,好不容易压下自己的心慌,才小心翼翼凑了过去在他身边躺下,那条被子依然裹在她身上。

    今天已经承受过一次疯狂的折腾,这时候又累又困,她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做了。

    北冥夜却忽然大掌一扬,直接将她身上的被子扬开了去。

    名可吓得低呼了一声,双手又下意识抵在他胸膛上。

    北冥夜的大掌却落在她肚子上轻轻摩挲着,看到她的举动,他眸光沉了沉,脸色又开始难看了起来:“已经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是一直想要抗拒吗?”

    目光落在那双抵住自己胸膛的小手,一张脸沉了又沉。

    名可终于还是把自己一双手收了回去,今夜的北冥夜让她感觉很奇怪,时而温柔时而粗暴,时而看似心情不错,时而又像是吃了火药一般。

    她完全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他一只大掌竟落在她的肚子上,还在轻轻摩挲着……如果不是有过之前不愉快的经历,她一定会想,他在珍惜他们的宝宝。

    可现在,她哪里敢这么想?只是心里慌得很,好怕他会用力压下去,结束她肚子里头那个未成形的小宝宝的性命。

    虽然这么想似乎把他想象得太恶毒了些,可他给自己的印象好像从来都这样,哪怕前一刻还微笑着,下一刻便能忽然做出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恐怖事情。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不可以把他想象得这么恐怖,他的恐怖都是用来对付敌人,不会对付她,他一定不会下手对付她。

    “身体这么僵硬,究竟在想些什么?”北冥夜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寻常,侧头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大掌也从她肚子上离开,落在她肩头把她拉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在我面前不要撒谎,你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的背叛。”

    “背叛”这两个字让名可的心更紧张了起来,她没有背叛他,可这家伙不相信她,一直都以为她背叛了他,甚至还怀疑她和慕子衿。

    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目光,北冥夜脸色更沉了:“同样的问题,别让我再问第三遍。”

    “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你……怕你对我下手。”他说了,在他面前别想存什么小心思,所以她不敢隐瞒,小手落在他手腕上,轻轻把他的大掌从自己的肩头拉开。

    她轻声说:“我怕你忽然……忽然要对付我,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离开,协议我还会履行,只要给我一点时间。”

    “然后呢?”北冥夜挑了挑眉,沉眸看着她,眼下的幽暗她永远看不透。

    “不会很久的,只要几个月。”她抬头看着他,虽然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极有可能让他不高兴,但这条命是她自己的,她只想对自己负责:“你不喜欢孩子,我不会让他来到这世上碍了你的眼,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北冥夜一张脸更沉了下去,看了她好一会,忽然眸光一沉,竟将自己让她枕在头下的长臂抽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她,不言不语,再也不理会她了。

    名可完全想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让他不高兴了?她已经这样卑躬屈膝了,他究竟还想怎么样?

    孩子他不喜欢,她想办法让他离开就是,虽然舍不得,但既然他爸爸都不乐意见到他的出生,勉强将他留下来对谁都不好,对他以后的人生也没有任何好处。

    小怪就怪他投错胎,落在她身上……

    小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沉默了许久,也终于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努力安心睡觉。

    这似乎还是他们睡在一起以来,第一次背对背而睡,以前不管两个人心里有多少隔膜,也不管他是生气还是高兴,他从来都会让她睡在他的怀里,可今天晚上……

    目光往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手在其上慢慢摩挲着,他始终还是不喜欢她怀了他的孩子,大概是因为觉得她没有资格给他生孩子吧?

    其实无所谓的,孩子只是个意外,以后她会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绝对不会让这种意外再次出现。

    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还有明媚的将来,只要熬过这一次的难关,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个男人已经让她彻底绝望了。

    他或许愿意跟她同生共死,却不愿意让她名正言顺跟在自己身边,她始终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将来他身边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她,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想的?

    两个多月了,再过几个月,或许她很快就可以彻底远离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