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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器械碰触的声响,兰香才敢睁开眼睛,虚弱地问了句,“小姐,结束了?人没事了?”
“没事,好的很呢,这脉搏跳的不知多有力呢。”孙郎中兴奋抢道,“再也没有比这更神奇了,沈姑娘,你说的对,此医术若是广而传之,不知道能造福多少人,若不是我早有师承,我肯定拜你为师……你看,能不能……”手左搓搓,右搓搓,透着鲜少的紧张与不自在。
“可不要谈什么拜师,一早我就说过了,只为传世,咱们之间权当交流。”宝春转而又说:“但是,你也看到了,此医术传播起来可不那么容易,学起来极为困难,不但需要一定的悟性和胆识,还需要有丰富的经验,看的不足,经手的不够,是不能实施的,否则,你手中的那把刀就成了杀人利器。”
当然不容易了,在没有现代诊疗仪器的条件下,离开了宝春的精神意识力,试问又有谁能观察人体内部状况。
孙郎中显然也知道,刀上功夫是要实练的,想了想,便说:“你明天,不,就今天,就在我这儿看诊,我给你打下手,从今儿起咱就不限人了。”
“这那行。”宝春忙摆手。
“肯定行。”孙郎中心意已决,“就这么说定了。”
宝春心里老激动了,可面上却还要做出纠结脸,“之前吧,正是听闻了孙郎中您的一些事迹,才慕名而来,觉得吧,您应该是有胆识有魄力的适合人选,今儿一见,果不其然,您的想法很对,只有结合实际病例才能很好交流,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着实不太适合,我是没什么,可关键是别人……”
“谁啊?”孙郎中迷茫地看她,似乎这会儿才开始注意到她女子的身份,皱了会儿眉,他说:“我这个七尺男儿还不如你呢,有什么好说的,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让他们散布消息。”
生怕宝春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说完立马拉开了房门,趴在门上的几个小伙子摔个了狗啃泥。
孙郎中闪到一边,“赵四呢?”
“老大,老大,快醒醒……”几人一咕噜爬起来,跑到窗户根猛拍躺在地上的那人,猛拍不醒,一小伙端起一瓢水哗啦给浇到了头上,你看那赵四爬起来的快,“那个王八羔子朝老子头上倒水?”
倒水那小伙瞬间掩映到了几人后面,若无其事地仰头看天。
“老大,孙郎中喊你呢,快点吧。”有人提醒。
“哦,对啊。”赵四小跑到孙郎中跟前,抹了一把滴水的头,紧张问:“孙郎中,我弟弟怎么样了?”
孙郎中没说话,却看向宝春。
宝春说:“一个时辰后就能醒来,等会儿让孙郎中再给开点消炎的汤药,喝个几天就没事了。”
那壮汉激动不已,看向孙郎中,“真的?”
孙郎中一脚踹过去,“沈姑娘说的话你还敢怀疑,要不是她,你那还有弟弟,撞大运了还不自知。”伸出手,“五十两银子,拿来,医药费。”
“五十两?”院子里的人瞬间都睁大了眼睛,赵四梗着脖子:“这也太贵了吧。”
“这还不包括修大门的钱。”孙郎中很不高兴,“嫌贵,你到别处去,我这里就这价,你赵四跑一趟镖,可不止这么多。”
“我那是将脑袋别到裤腰带上挣的钱,你当是大风刮来的。”给赵四心疼的。
“你当我们轻松,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比你凶险?”
宝春黑线,你那应该是激动的吧。
“你刚才不是说练手来着,练手不能少收点,不都说医者仁心么?”赵四讨价还价。
“还医者仁心,大夫难道不要吃饭,没钱,就将人抬走。”
一听说抬走,那壮汉顿时蔫了,晕倒前肠子横流的场景瞬间涌上脑门,赶紧说:“我拿,我这就回去拿还不成,门我也马上修,白天修不完,我就连夜修。”朝宝春拜谢了下,然后扭身回家。
宝春对孙郎中不得不刮目相看,要起诊费那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五十两银子,在大户人家或许连身上的一块玉佩都不值这个价,但搁在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当然了,对于现在的宝春他们来说却无异是一笔巨财了。
“孙郎中真就都给我们了?”兰香怀揣着包裹里的银子再次不确信地问,“这可是五十两,不是五两。”
“应该是不会反悔,走这么远了,都没见他追上来。”宝春还煞有介事地瞅瞅后面。
“小姐。”兰香瞪眼。
宝春拍拍她肩膀,“放心收好就是了。”那孙郎中估计早就看出了他们不太好的境况。
“小姐,可是……”兰香一边崇拜着自家小姐的赚钱能力,一边又担忧不已,“你可是将军府的小姐,这抛头露面给人看病……”
这个时代的女大夫不是没有,但很少,有也大多是社会底层之人,大家的小姐虽然没有夸张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很注重自身羽毛,这可关乎着能否寻个好夫家。
而这或许是每个女人的终极,抑或者是唯一目标。
像宝春这样与人苟合,未婚生子,简直就是这个时代女性的耻辱,放荡形骸的败类。
宝春打断她,“你见过穷得快没饭吃的将军小姐?你见过要靠仆人养的主子?这几年来,你们不离不弃,我和儿子已经很感激不尽了。”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孤儿,跟小姐一块长大,小姐在哪儿,哪儿就是家,离开小姐,我能去那儿?”
“将军爹都不管我了,我是哪门子的将军小姐,我能比你高贵到那里去?”
“慧真大师都说了,小姐可是大富大贵的命。”
“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那儿,这就是大富大贵?”宝春转头,看向街道尽头,“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名誉可言了,不过,这倒也好,反而没有了这方面的负担,再坏能坏得过现在。”
所以说,从其他角度考量,事情不总也是坏的,破罐子破摔,也不尽是堕落,“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小酒的病,病的棘手你也了解,不管是寻医还是问药,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其他的那些虚头巴脑我也顾不上,也没办法顾,不允许顾,因为,我们首先要活着才行。”
兰香的眼眶湿润了,虽觉那里不妥,可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小酒视线一直盯着大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路过一家书铺,宝春拐了进去,问那老板有没给孩子启蒙的书。
书铺老先生给找了厚厚一摞,“全都在这儿。”
宝春大致翻了一遍,越翻,眉头皱的越紧。
那老先生看到便问了,“夫人觉得这些书难度不够?”
宝春撇嘴了,还不够,晦涩再加上密密麻麻的繁体字,连她都够呛,可又不能明说,小宝春可是熟读很多书籍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买了一些宣纸笔墨离开了,还是回家自己编书给儿子启蒙吧,至于那些晦涩的古文和繁体字,等她自己先弄懂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