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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落脚怀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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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急速飞驰,陈宇的思绪也被拉回现实,如今什么雄心壮志、纵横天下,陈宇根本没工夫去想,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就是两个字——生存。

    自己这个死脑筋的爹看样子伤的不轻,估计没有个把月是别想下地了,而那个所谓的主子,陈宇压根就没抱任何希望,前方侍卫长正在为他拼命,他却能把人家儿子扔下车,这种人要是不刻薄寡恩那可就真的怪了。

    车厢角落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陈宇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刚才还靠着车厢坐着的侍卫滑倒了,陈宇忙起身去扶,然而平静的脉搏和静止的鼻息证明了此人已经死去。

    可能是因为伤口太过疼痛,这汉子之前并没有向陈大一样昏睡过去,以至于一直到死他都怒目圆瞪,仿佛对自己的生命以这种方式落幕还颇有不甘。

    这还是陈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死人,前一刻还活生生,如今生命就这样突然消逝了,对此陈宇不免心里升起丝丝莫名的感伤。

    “哎!这就是乱世,人命太不值钱了!”轻叹了一声,陈宇伸手合上了汉子的双眼。

    “贺拔三哥,还有多久到怀朔,伤员状态都不太好,有一个刚刚死了!”掀开车帘,陈宇忙问道。

    作为一个现代人,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就深入陈宇的骨子里,所以他对贺拔家这几个出名人物,并没有过多的敬畏,说起话也显得很自然。

    驾车的贺拔老三名叫贺拔岳,听说有一名伤员死了,贺拔岳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常年在边镇这种危险地方驻守,贺拔岳对于生死早已看淡。

    他听车厢里的小孩突然开口和自己说话,而且还叫自己三哥,诧异之余,顿觉这孩子颇有些胆气,回过头赞赏的看了陈宇一眼道:“快了,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这孩子当真有趣啊,竟然管我叫三哥,那你们还不成了他大哥和二哥了吗?”见陈宇坐回了马车,贺拔岳又转头对自己两位兄长调笑道。

    “刚才我们杀柔然人的时候,这孩子眼睛都没眨一下,胆子确实不小!听那于镇将说,他是为了救主子一家,自己主动跳下马车,吸引狼群的,这小子和他爹一样都是条好汉!”三兄弟中的老大贺拔允开口赞道。

    “前面有人来了!”贺拔胜说话一脸冷漠,仿佛兄弟的对话都和自己无关,“人数不少,应该是怀朔的镇兵,我们现在不用担心柔然人的追兵了!”

    “你们看,那不是父亲大人吗!”贺拔老三眼尖,一眼便认出领头之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贺拔度拔。

    贺拔度拔乃是怀朔镇的统军,他接到镇将杨钧命令后立即出发救援陈大等人,贺拔度拔从军多年,他知道十几名侍卫面对上百柔然骑兵,不消片刻战斗就会结束,等自己赶到估计也只能给众人收尸了,不想没走多远却先碰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双方汇合后,贺拔度拔瞄了一眼马车和身上带血的儿子,哪还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几名伤员?”贺拔度拔直接开口问道。

    “本来三个,不过刚刚死了一个,如今就剩两个了!”贺拔岳年纪较小,平时说话比较轻佻,不过在父亲面前他仿佛一下子变得稳重了许多,一点都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贺拔度拔的问话。

    “你们看见一个小孩没有,于夫人告诉我还有一个小孩!”贺拔度拔继续开口问道,能让沃野镇新来的镇将夫人如此挂念的小孩,贺拔度拔也很好奇。

    “我在这里!”陈宇听了贺拔度拔的话后,立即跳下马车,他先对贺拔三兄弟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口说道:“小子刚才被吓傻了,都没有向各位恩公道谢,实在失礼,请三位恩公念在我年少不更事,不要怪罪!”

    陈宇随后又向贺拔度拔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车上伤员急需大夫治疗,我看不如我们先回城,其他的事情稍后再做计较!”

    贺拔度拔见这少年长的眉清目秀,说起话来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心里便很是喜欢,听了陈宇的话他不仅一点不生气,反而大笑一声道:“这孩子说得对,有话回去再说吧,大家上路!”

    贺拔度拔向众人招手示意后,便调转马头率先向怀朔奔去,其余人也立即跟着,贺拔岳一把将陈宇拉上马车,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你这小子有趣得很,竟然敢命令我父亲,不瞒你说,平时只要见父亲一瞪眼,我就两腿发软,上次差点都吓尿了!”

    贺拔岳说完也不顾一旁的陈宇,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他这豪迈又诙谐的性格立即让陈宇心生好感。

    “三哥!贺拔大人刚才提到了于夫人,她的丈夫莫不是原来朝廷的武卫将军,如今被贬到沃野镇当镇将的于景?”对自己被扔下马车这事,陈宇当然没忘,如此机会,他正好可以确认下仇人身份。

    “没错!他来上任这事我们之前也收到了消息。”贺拔岳随口回答,对于陈宇叫他三哥,他也基本习惯了。

    “那个,你叫陈宇吧,于景是你家主子,你怎么不知道他身份呢?”贺拔岳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好奇问道。

    完了,自己话多了,陈宇立即强颜笑道:“之前从马车摔下来都晕了,跟着便被你和二哥勇猛杀敌的情景震撼到了,说实话,我刚才都还在回味呢,三哥你年纪轻轻武艺如此高强,将来恐怕当个大都督也不成问题!”

    陈宇转移话题技巧确实很高,尤其这一记马屁更是拍的贺拔岳心花怒放,“哈哈!算你有眼光,我们兄弟几人的武功,当今天下不敢说没有对手,就算有恐怕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陈宇见自己一记马屁就把刚才的口误掩饰了过去,心里也立即松了口气,这时候陈宇抬眼已经看见了怀朔镇城墙,他知道自己总算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虽然夜色已深,不过在月光之下城镇轮廓依然清晰可见,看着城头上人影浮动,陈宇立即想到北齐太祖发迹之前不就是怀朔镇城头上的一名小卒吗,如今也不知道这条真龙是否就在这城头众人之中。

    “吁!”马上要进城了,贺拔岳让马车放缓速度,瞄了一眼身边还望着城头的陈宇,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从京城来的,这小城郭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你这小子怎么一会机灵一会发呆的!”

    听了贺拔岳的话,陈宇也立即收回目光:“哈哈!三哥说笑了,小子愚笨的很,对了!得赶紧找大夫给伤员治疗。”

    “什么伤员,担心你爹就直说呗,放心吧!你爹身体我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这种事情大哥肯定早就安排好了,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贺拔岳驾着马车三拐两拐就来到一处门房前,果然老大贺拔允已经带着几名青年在门口等候了。

    贺拔允一招手几名青年立即上前将陈大几人抬了下来,那名刚刚断气的侍卫被几人用草席包住抬走,陈大和剩下唯一活着的侍卫则被抬进了屋内。

    “这大夫医术很高,你不用太过担心。”贺拔岳怕陈宇担心,没进门就先出言宽慰了陈宇几句。

    陈宇感激的看了一眼贺拔岳,便跟着众人走进屋内。古代医疗条件还比较简陋,好在边镇这里也没有治病不许人围观的规矩,陈宇便就站在一旁观看医生施救。

    正如贺拔岳所言,这大夫医术确实了得,两名伤员不一会功夫就被他处理妥当,大夫把剩余收尾工作交给自己手下伙计后,便示意众人出去说话。

    “劳烦大夫告诉他们伤势究竟如何!”陈宇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壮汉虽然伤口众多,但都是皮外伤,而且他身体素质很好,休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大夫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另一位却比较糟糕,后背一刀砍得很深,性命虽然无虞,但是将来恐怕...”

    后背?陈宇心想对方的意思可能是这人脊椎的神经受了伤,陈宇知道脊椎受伤瘫痪的几率是很大的,就是放在医术昌明的现代,脊椎的伤病也是很难解决的问题,更别说南北朝时期了。

    “情况我了解了,大夫您辛苦了!”陈宇叹口气后又转身对贺拔岳道:“三哥!我……”

    “你不用说了,医疗的费用我包了,不用你操心!”贺拔岳义气地说道。

    “不是的,三哥我想说的是……”陈宇刚开口没等说完,却又被贺拔岳挥手打断。

    “陈宇您放心吧,这伤员就算废了,也是因公受伤,朝廷就算再腐败无能,也不会不管不顾,再说于景老儿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为他出生入死的侍卫,我相信他还是会负责到底的,你不用太过操心!”

    贺拔岳说罢还关心的拍了拍陈宇的肩膀。

    “三哥!其实我想说有没有吃的,我是真饿了!”陈宇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