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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策?怎么会是北策?他怎么来了?
他那视线……此刻正落在她的身上啊,那眼里,有鄙夷,有冷然,更有许多让她心中翻江倒海,心灰意冷的淡漠。
他看到了,看到她此刻如此的狼狈,玉无双下意识的收回视线,别开眼,想要不去看那一抹美如神祗的身影,更是试图用这个方法,让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好让她觉得,北策并不在这里,并没有看见她!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无法挥散方才眼中的身影。
曾经,她绝世倾城,他风华无限,她自认为,这世上只有她玉无双能配得上这个举世无双的男人,别人都只能看着羡慕嫉妒。
可是此刻……他依旧天人之姿,而她却……想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心中更是自惭形秽,甚至觉得此刻自己的不堪,落入他的眼里,辱了那绝世的优雅。
想到方才那一眼望过去安九的似笑非笑的眼眸,玉无双紧咬着牙,甚至无意之间,咬得唇上流出了一丝鲜血都没有察觉。
安九,好一个安九,她当真是将自己羞辱得彻底啊!
耳边那些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玉无双被前面御林军的马拖着,身形狼狈,步履踉跄的跟着走,有时甚至一个不注意,扑在了地上,可那些御林军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这样硬生生的拖着玉无双,到了朱雀门……
柳芳巷外的街道上,玉无双早已经被御林军带走,方才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似乎还没有看够玉无双的笑话一般,跟着御林军押送玉无双的队伍往前走,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成了一道空巷。
而安九和北策依旧站在原地,这个位置,是两条街交汇的地方,正好可以瞧见另外一条街道上的太子府外的动静。
“咱们的交易,算是了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九的声音缓缓响起,北策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是没有料到,方才看着玉无双那般惨烈狼狈的模样,只怕这男人该是知道,玉无双此刻的下场,究竟是谁的杰作吧!
他会怎么看她?
心狠手辣,手段残忍?
他不像南溟和红翎知道所有的一切,那些只看到最终结果的人,自然会同情弱者,而将罪责降在强势的一方,这是人之常情,而北策若是真这样想,倒也无可厚非。
她又在乎北策的心思做什么?
安九蹙眉,首先对自己萌生了这个念头而感到不悦,她安九重活一世,要的就是自在随心,可不会因为世人的眼光而束缚了自己,不是吗?
如今,她已经拿到了百里骞的退婚书,和百里骞没有了半分瓜葛,而她也替北策赶走了玉无双这个大苍蝇,现在,只怕玉无双自己也没有脸再对北策心存幻想,更没有机会在北策面前蹦跶了。
了了?北策那好看的眉峰微微皱了皱,那俊美优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异样。
了了么?是不是交易了了,便意味着他和安九的联系就断了?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北策心中竟是多了一丝异样的不悦,似乎还夹杂着些微不舍。
北策看了一眼安九,收回视线之时,正瞧见太子府前,一个桀骜的身影,此刻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北策眉心更是微微拢了起来,可是,仅仅是片刻,那眉心便舒展了开来,心中方才的不舍和不悦,也跟着一扫而空。
看来,他们的交易还没那么容易了结!
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若是安九此刻正看着他,必定能从他那澄澈平静的眸中看到一丝腹黑一闪而过……
“安九,你这恶毒女人……”百里骞气冲冲的朝着这边走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一步传了过来。
安九微怔,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瞧见百里骞那阴沉愤怒得近乎狰狞的脸,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百里骞,当真是阴魂不散!
“安九,你这恶毒女人,你好毒辣的手段,你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百里骞在看到安九的这一刻就失了理智,从今天早上醒来,所经历的这一切不在他掌控中的事情,他的心中一直就憋着一股气,此刻看到安九,哪里还压制得住。
方才看着玉无双被带走,终于让他免了窝藏逃犯的罪责,可是,即便是逃过了这个罪责,他的心里依旧窝火,甚至恨不得杀人!
思来想去,他终于是明白了,今天的一切都是安九的安排,他百里骞竟再一次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
百里骞看着安九,脑中怎么也想不起以前那懦弱好欺的安九的神态,甚至觉得以前那安九的懦弱好欺是幻觉,或者是她装出来的。
而眼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这安九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得此女者得天下,能将他百里骞算计于股掌之间,那使臣的话,怕真的是不无道理啊!
“太子殿下,请你说话注意一些,什么叫我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太子殿下你比谁都清楚,这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事太子殿下在安排,还是我安九在安排,而这毒辣的罪名,太子殿下怕指错了人!”
安九眸子微眯着,淡淡的语气,透着一丝阴冷,那阴寒的气息从安九的身上散发出来,那强大的气场,饶是百里骞都禁不住一怔。
哼,这百里骞此番气冲冲的前来,是来算账的吗?
她安九可还没有找他百里骞算账呢,他倒是找上门来了,实在是可笑!
“你……”百里骞身体一怔,竟是片刻语结,是啊,是他和玉无双先一步谋划,可……可他依旧不甘心,他本要占了安九的清白,今日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羞辱安九一番,甚至要让这安九明白,他百里骞才是她安九的天,而非她身旁这个……北策!
可是,一切都反了,想到北柔,想到玉无双,百里骞心中的不甘更浓,更是不顾事情的原委,厉声朝着安九喝道,“就算是我的安排,你也该承受着,本太子将你放在眼里,你该感恩戴德,而你呢?”
她不屑一顾,让他生气。
安九更是觉得好笑,甚至没有掩饰她心中的嘲讽,呵呵的笑道,“太子殿下,你是太子,可你也仅仅是太子而已,你的这些想法,让那些对你俯首帖耳的人去遵从,我安九……可满足不了你这膨胀的自大。”
自大?她竟然说他自大?!
百里骞心中的怒气更浓,“你……你怎么变得这般手段狠辣?”
“怎么?太子喜欢的是以前那懦弱听话的安九?那以前太子怎么会嫌弃人家,甚至扬言要让人家受尽活寡呢?”安九冷声道,丝毫也没有嘴下留情,字字句句,皆犀利得让人无法招架。
“你……”百里骞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渐渐的,那愤怒的脸庞,越发多了几分狰狞。甚至让一旁的红翎都担心了起来,红翎下意识的上前,挡在安九的面前,“太子殿下,小姐她……”
“滚!”百里骞手一扬,抓着红翎的手腕儿,一个力道,红翎身体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百里骞更是气势汹汹的朝着安九上前了一步,那模样,似要将安九给吃了一般。
可那一刹,一抹白影却是站在了百里骞的面前,将安九牢牢的护在身后。
看着眼前的白衣,安九心中竟是莫名一阵暖流划过,记得上次在晋国公府,他也是这般为她挡住了梅夫人!
这一抹异样在安九的心里仅仅是停留了片刻,看到地上的红翎,立即上前将红翎扶起来。
而百里骞挡在自己面前的北策,心中却是一怔,此刻,两个男人,一个阴鸷狰狞,满脸愤怒,若是仔细探寻,那双愤怒的眸中,甚至还隐隐泛着一丝忌惮。
而另外一个,依旧是一贯的优雅,平静的眸中,微微的笑意之中,夹杂着些微不屑。
饶是就这样站着,就已经看得出谁胜了谁,可百里骞,满心的不甘,此刻对北策的忌惮,却似已经阻挡不住他了。
“世子,这事和你没关系,请你让开。”百里骞朗声道,语气里刻意添了几分强硬。
北策却是淡淡的敛眉,“太子殿下,安九的事,就是我的事,昨晚中秋宴结束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倒也是很感兴趣,我想,不仅仅是我感兴趣,恐怕皇上也会感兴趣。”
仅仅是一句话,就已经抓住了百里骞的要害。
玉无双如何成了逃犯,饶是他不知道真相,也能猜得出和百里骞丝毫也脱不了干系。
果然,百里骞的神色微怔,目光下意识的闪了闪,方才母后甚至不惜舍了无双,也要保住自己,不让无双在太子府被发现,此刻,若是这事情重新被提及,更是被北策提起,以父皇对北策的器重,只怕父皇定会追究。
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受了太大的打击与挫败,若是再多一个窝藏逃犯,甚至是放走逃犯的罪名,只怕他的下场会更加难堪。
百里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对上北策的眼,眼底多了一抹深沉。
“世子,我不过是有些话,要和安九说而已。”百里骞放柔了语气。
“有什么话,和我说就好。”北策再次开口,温润的语调,听在旁人的耳里分外动听,可听在百里骞的耳里,却是分外的刺耳。
和他说就好?北策这是一副将安九护在羽翼之下的姿态啊,可凭什么……安九分明该是他百里骞的,可是……
想着这发生的种种,百里骞的心里更加郁结难耐,二人依旧对峙着,白衣的北策,更是优雅淡然,而那百里骞,却是越发的阴云密布……
红翎看着二人此刻的局势,心中也是觉得解气,这百里骞,怕是连给小姐提鞋都不配,还想占了小姐的清白,甚至让小姐感恩戴德,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太子殿下,你我既已经退婚,以后就不会有任何关系,这一点,请你牢记,但若是你还如此行事不轨,你算计一次,谋害一次,我安九势必会分毫不差的回敬一次,太子殿下好自为之。”安九的声音在北策的身后响起,那气势,饶是北策,心中都禁不住生了一丝欣赏。
她安九可不是怕事之人,今天百里骞气冲冲的上来算账,就已经将二人本就僵持的关系给撕破,以后哪怕是明面上,她也无需顾忌什么了。
只是,这百里骞终究是太子,这可恶的封建制度,他的身份还是高出了她许多。
不过,那又如何?
就算是皇帝,她安九也不怕,她也有办法自保,她倒是要看看,这百里骞此刻的不甘,究竟能持续多久,究竟能让他将她如何!
安九敛眉,想到昨日靖丰帝对她生出的忌惮,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可仅仅是瞬间,那明亮的眼里,却又清明了起来。
左右也已经有个皇帝容不下她,再多一个太子又能怎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大罗神仙想要诛她,她也要奋力反击,没到最后,谁又能知道,谁输谁赢!
安九的话,听在百里骞的耳里,更是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丝毫不差的回敬他?呵,好一个安九!
像她昨晚那样回击么?
他不得不承认,当真是好手段,也确实重重的给了他打击,可他百里骞又怎会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
百里骞看着安九,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竟是哈哈的大笑出声,随即,那笑声停止,百里骞的话一字一句的扬起,“好,安九,你也要牢记,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本太子的掌心!”
以后,这天下都是他百里骞的,他就不信,这安九还能逃得掉!
这一次,算是他没有防备,而以后,他百里骞也会牢记着这次的教训,好好和安九周旋到底!
有朝一日,他制服安九之时,便是她吃尽苦头之日!
百里骞深深看了安九一眼,那眼里的愤怒,似乎全数化成了势在必得的气势,就连转身离开之后,那一丝邪气都萦绕在四周,让红翎皱着眉。
“太子他……”红翎脑中回荡着百里骞方才的话,心中气急,“他太不讲道理了,明明写了退婚书,可他却……他当小姐是什么?玩物么?还不能逃出他的掌心,我看,他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红翎恨恨的道,可是,想到百里骞太子的身份,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少了那么些底气,话刚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忙道,“小姐,太子他若是真的揪着你不放……”
“他倒是试试!”安九冷声开口,打断红翎的话,“如果他不怕死的话!”
安九的心中也是气,谁被一块粘人的狗皮膏药追着心情能好的?
现在,饶是想起百里骞那张脸,她就有些作呕。
北策优雅的目光落在安九阴沉的脸上,眼底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看来,你我的交易,还不能就此结束了。”
安九微怔,方才想着那讨厌的百里骞,对北策的话,却是听得不太真切,抬眼对上这双温和的眼,“你说什么?”
什么不能就此结束了?
北策好看的眉峰一挑,竟是觉得安九这恍惚的模样,比起精明谋划之时,还要惹人怜爱许多,顿了顿,继续道,“你我的交易,还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
“可当初约定的,我解除了婚约,你没了玉无双的纠缠……”安九的眉心皱得更紧,看着眼前这俊美无俦的男人,她似乎看不透。
“可太子对你紧追不放,呵,我还没见过这太子对谁如此上心的,可心思,却用在了不该用的人身上。”北策敛眉,话到最后,温和的语气多了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悦。
饶是安九也没有察觉到异样,可赤枫却似捕捉到什么,他跟随世子多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世子的身上,世子素来鲜少情绪波动,而方才就有一刹,是因为太子……不,是因为安九么?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赤枫下意识的看了安九一眼,只见她眉目微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可我对你,已经没了用处,不是吗?”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精明如她,自然很快就明白过来,北策不想结束交易,他还想继续护她!
“谁说没有用处?”北策敛眉,平静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目光从安九的身上移开,望着某个方向,眸中多了几分深沉,“你是聪明的女子,许多事情,你会明白,北王府如今受皇上器重,可谁又能知道,在这器重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功高盖主的道理,谁能不懂?就是因为懂,当年我爷爷才会在平定了齐王叛乱,当今皇帝登基为帝之后,交出兵权,退出朝堂,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交出了兵权,退出了朝堂,就能解决的!”
北策眸中闪过一抹异样,说到此,却是突然停住,安九诧异于北策的话,这些内容,可是世人都不知道的啊!
世人只知道二十多年前北老王爷请辞,皇上挽留不舍,可老王爷去意决绝,终究在周旋之下,才将北王府留在京都城,虽然不再涉朝堂之事,可北王府的财力,却是日益壮大,如今的北王府,甚至比当年手握兵权之时,还要兴盛许多。
功高盖主?为何安九听着北策的话,竟是觉得当年之事,有太多的内情?
这些怕都是北王府的秘密吧,他竟是在她的面前,没有防备么?
“我这里,有另外一个交易,安九郡主可愿听听?”北策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安九身上之时,眼底已经比方才更是平静无波。
“另外一个交易?”安九蹙眉,心中竟是来了兴致,“世子请说。”
“我助你挡住太子的骚扰,而你……助我护北王府周全。”北策一字一句道。
话落,安九身体一怔,他助她挡住太子的骚扰,这好理解,可是,她助他护北王府周全?
想到北策方才的话,安九敛眉,心中明白了什么,虽然许多内情她不知道,可北策的意思,却似再明白不过,如今看似强大的北王府,越是强大,便越是危险!
北策要在这皇权之下,护北王府周全么?
“世子,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介女流,资质平平,世子身份尊贵,要想用什么能人异士,怕都是一呼百应,安九实在没有那能力……”安九敛眉,护北王府周全,又怎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除了你,旁人怕都还不行。”北策倏然开口,微笑着打断安九的话。
“此话怎讲?”安九敛眉,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
“安九郡主难道忘记了,如今在皇上眼里,你我两情相悦,为此,还暗暗默许了你和太子的一纸退婚书的存在,你以为,皇上会无缘无故的毁了一桩婚事么?”北策不紧不慢的开口,平静的眸中,隐隐泛着幽光,靖丰帝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
他多疑的性子,想要各方势力平衡,以保持他绝对的控制,而他不会给任何机会,让北王府任何除了他的势力走到一起,所以,安九的存在,对靖丰帝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机会,打破北王府支持太子的可能。
安九蹙眉,顺着北策的思绪,眉心皱得更紧,北策将安九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你是聪明的女子,昨日中秋宴上,你说出‘奉天子以令不臣’,那使臣说出‘得此女者得天下’之时,你就已经在这朝局之中,无法置身事外了,你该知道,我们的这个皇帝,生性多疑……任何会影响到他皇权的人和事,他都不会允许存在于这世上!”
“既然如此,你还和我牵扯在一起,那皇上对你北王府,只怕会更加防备。”安九对上北策的眼,眸中的光芒也是变得锐利,“你这是在冒险,你这并非是想用我来助你护北王府周全,而是在将北王府提前推向悬崖的边缘。”
北策微怔,眼底一抹惊诧一闪而过,但瞬间,却是恢复如常,这安九,当真比他想象中的还心思缜密!
“你觉得,我会害你?还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北策挑眉,俊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阳光之下,看在安九的眼里,禁不住一怔,眼底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这张脸,明明美好正气,可却让人看了失心智,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安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心神,想着北策方才的话,眸中若有所思。
害她吗?
不,不知为何,安九知道北策不会害她,而至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安九蹙眉,再次对上北策澄澈含笑的眼眸之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做这个交易,不过,既然是交易,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如何?”安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可告人的意图?
她也想知道,北策不可告人的意图是什么!
“好。”北策满意的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亲自拴在安九的腰上,安九微怔,看着那锦袋,这锦袋她认得,不就是昨日在中秋宴上,他拿出来当赌注的那个锦袋么?
安九抬眼,看着北策抚着那锦袋,细心替她挂在腰间的模样,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个,就当是信物。”
安九思绪之间,北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润舒缓,低沉悦耳,似乎透着一丝喜悦,信物?安九蹙眉,还未回过神来,北策便已经转身,那优雅的身姿已经上了一旁停着的马车。
安九的视线随着那一袭白影移动,脑袋竟是一片空白。
“回头你也给我个信物吧。”马车上,男子的声音传来,终于拉回安九的神思。
可这个时候,那马车已经缓缓离开,安九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眉心禁不住低咒,“该死的!”
那男人会摄魂术么?
在他面前,她竟好几次失神,平日里的她,可不是这样的啊!
想着那张脸,安九更是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妖孽,果真是妖孽!
红翎见安九的模样,禁不住偷笑,她一直都觉得小姐和世子更般配,以前,小姐身上有和太子的婚约,她还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好了,小姐和太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小姐和世子,就再没阻碍了!
看世子的模样,对小姐甚是呵护呢!
红翎心中狂喜,更是期待着,小姐和世子能早日成眷属才好!
……
而此时,皇宫里,却早已经乱了。
栖凤宫,玉丞相方才被匆匆的召进宫来,进宫之前便听闻无双成了逃犯,已被押解进宫,可心中却是疑惑不断,明明昨日无双就被送进了慎刑司,怎么一晚下来,就成了逃犯?
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哪有那本事能从皇宫的慎刑司逃出来?
直到进了宫,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糊涂,糊涂啊,那不孝女,当真是……哎,我玉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玉丞相气得跺脚,昨日之前还是他的骄傲的女儿,不过是一天,竟是……哎,想到方才他所听到的事情,一张脸越发憋得通红。
“这脸不丢也是丢了,眼下北王府的事情,才最是重要,方才卿王妃已经和北王爷进了宫,直接去了承辉殿前跪着,请皇上做主,这一次,咱们玉家可当真是栽了大跟斗了。”玉皇后冷声道,方才在玉丞相进宫之前,她已经无数次叹气,可叹气又有什么用?
事已至此,得赶紧想出解决的办法才行啊。
玉丞相一怔,北王府虽然退出了朝堂,可地位却是比以前还高了,这一告状,只怕……玉丞相敛眉,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哥哥,你倒是快些想个办法,本宫让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栖凤宫叹气发呆的。”玉皇后瞥了一眼玉丞相,语气越发的不悦。
玉丞相目光闪了闪,“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北王府不比其他贵族,太子占了北柔的身子,自然要负责,若换了别人,让太子纳了妾,便也成了,可卿王妃就这么一个女儿,怕自能将这太子妃之位,送给北柔了!”
“太子妃之位?这怎么行?”玉皇后赫然起身,“哥哥,北柔可不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况且,西凉公主和亲,若是骞儿能抓住西凉公主这个势力,倒也能勉强摄摄淑妃和宣王的气焰,怎能让北柔这丫头占了太子妃之位?”
“妹妹,北柔这丫头,好歹也是北王府嫡出之女,太子若是娶了她,倒也有好处。”玉丞相敛眉,此刻镇定许多的他,老练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深沉。
玉皇后蹙眉,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虽是嫡出之女又如何?北王府的实权都掌握在北策的手上,就算太子娶了她,难不成还能夺了北策实权?”
“这也未尝是不可能的事情。”玉丞相眸子眯了眯,对上玉皇后的眼,意有所指。
玉皇后迎上玉丞相的目光,目光微闪,好似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你是说……”
可玉皇后还没说完,仅仅是下一瞬,那端庄的眉峰便皱了起来,“夺权?你以为要夺北策的权那么容易?再说了,骞儿娶了北柔,也不过是北王府的女婿罢了,北王府的权利,又怎能交给女婿?”
“呵,妹妹,这你怎么就想不透呢?太子依旧是太子,夺权的事情,不需要太子操心,只要北柔成了太子妃,你以为卿王妃会允许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待宣王继承皇位之后,成为败寇?成为阶下囚?
这个卿王妃最是疼这个女儿,再说了,卿王妃在北王府上,依旧是当家主母,除了北世子,就数她手上握着的权利最重,就连北王爷,也只是个闲散身份罢了,若是她的女儿想当未来的皇后,卿王妃势必会全力相助。
这些年,你一直想拉拢北王府,可不管是娴妃,还是北策那里,你都不曾找到突破口,而今天,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突破口摆在咱们面前,你可不能视而不见!”
玉丞相字字句句,分外严肃,玉皇后听着,从先前的眉心微皱,此刻也是若有所思。
她不得不承认,玉丞相这么一说,倒是点通了她许多东西,利用北柔这个突破口,拉拢北王府,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突然,玉皇后似想到什么,眸中又多了一丝沉重,“夺权之事……只怕不好操作,终归要北王府的男儿,才能名正言顺的掌握北王府的权利啊!”
“卿王妃不还有个儿子么?”玉丞相沉声道。
卿王妃的儿子?北王府的二公子北穆?
想到这个人,玉皇后瞬间豁然开朗,她怎么能将这个人给忘了?
脑中浮现出今日在太子府看到的一幕,和玉无双躺在床上的不就是这个北王府的二公子么?
许是太过激动,玉皇后就连眼睛都在发亮,赫然起身,朗声道,“好,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
玉皇后突如其来的激动,让玉丞相却是一阵疑惑,玉皇后瞧见玉丞相的疑惑之色,忙道,“哥哥,这许是老天都在帮咱们,你可知道,无双倒是为咱们立了个不小的功劳。”
“无双?”玉丞相想到玉无双那惨败的名声,一张脸就青了下来,“她那不孝女,现在,我可是巴不得和她断了父女关系!”
以后,他堂堂玉丞相,在朝堂之中怎么做人?便是在外,也要被指指点点好些时候了!
“父女关系可是断不得,至少,暂时断不得,你可知,昨晚侮了无双清白的人是谁?”玉皇后眸中含着笑意,缓缓开口。
“是谁?”玉丞相蹙眉,心中本有不悦,可看玉皇后此刻的表情,却是被疑惑所取代。
“北穆,正是卿王妃唯一的儿子,北柔的亲哥哥,北穆!”玉皇后敛眉,瞧见玉丞相的震惊,眸中一抹算计一闪而过,“骞儿污了北柔清白,我们让骞儿娶了北柔当太子妃便是,这算是给卿王妃,给北王府一个交代,可是……北穆也占了无双的身子,自然,也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你是说……”玉丞相眼睛一亮,可是,想到什么,眉心依旧无法舒展开来,“无双如今已经被送进了慎刑司,她是戴罪之身,难不成还能让北穆娶了无双不成?”
“娶无双自然是不行,不过,你府上不还有一个外室所生的女儿么?”玉皇后敛眉,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随手拿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眼底的算计,依旧没有消散。
“你是说玉婉?”玉丞相心中一惊,“可玉婉终归是个庶出……”
“庶出又如何?那玉婉心思聪颖,强过了许多女子,北策这个大哥未娶妻,那北穆也只是纳了两个妾室而已,只要玉婉进了北王府,哪怕是以妾的身份,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不是?”玉皇后精明的眸光流转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玉丞相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似在思索着什么,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让玉婉进北王府,无论是夺权,还是助太子,咱们都多一个助力,只是……北王府深不可测,玉婉她……”
“哼,正好让玉婉去探探,这北王府的水到底有多深!”玉皇后敛眉道,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可若是卿王妃不答应娶玉婉一事……”玉丞相敛眉,那卿王妃平日里看着温和端庄,可既然能在北王府有如今的地位,又岂是那般好对付的人?
况且,素来听闻这卿王妃行事作风干练,手腕独到,只怕……
“那就要看哥哥你,能不能演好一出戏了。”玉皇后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眸中的颜色,也越发的深沉了些。
玉丞相看在眼里,心中明白,玉皇后定然是有了主意,恐怕就算是卿王妃不答应,也要逼着她接受玉婉入府!
承辉殿外。
北王爷和卿王妃跪了一个时辰,直到靖丰帝面见了朝臣,二人这才被请了进去,刚一进殿内,看见案牍前坐着的靖丰帝,卿王妃就哭着跪在了地上,“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你要为臣妇做主,为臣妇的女儿做主啊!”
靖丰帝心中一怔,看着卿王妃哭泣的模样,眉心禁不住微皱,这卿王妃素来端庄,最是注重形象,今日竟在圣驾前大哭,做主?这北王府还难得有事情让他做一回主!
“北王爷,卿王妃,你们快些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有什么事,你们起来说。”靖丰帝关切的道,心里却是分外痛快,这些年,北王府这个心腹大患,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却除不得,还有那北策……呵,北策那性子,他着实是喜欢,可是,怎么偏偏是北王府的人,更是一手掌握北王府实权的人!
“皇上,你也说是一家人,可太子他不疼惜北柔这个妹妹也罢,竟是占了她的身子,污了她的清白,哪有这样的一家人?!”杜若卿想到自己女儿所受的辱,心中就是气,更是对眼前的靖丰帝也是没了几分顾忌。
靖丰帝一怔,方才心中所有的痛快瞬间掉入深渊,一张脸,倏然惨白。
“你说什么?”靖丰帝赫然起身,看着殿下跪着的二人,太子占了北柔的身子?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太子占了柔儿的身子,辱了她的清白。”杜若卿再次开口,这一次的语气中,甚至比方才还带了更多的恨,今日,皇室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靖丰帝身形一晃,精明如他,很快便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混账,混账!”靖丰帝厉声喝道,就连声音也气得在颤抖着,这个太子,他占谁的身子不好,竟敢去碰北柔!
这……脑中迅速的闪过一些利害关系,靖丰帝的怒气更盛,一张脸青白交加,这百里骞,他知不知道,这一次他给他闯下了怎样的大祸!
“启禀皇上,皇后,玉丞相二人押着太子殿下跪在殿外,说是专门来向皇上请罪。”
正此时,宫人的声音传来,殿内之人,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更是神色各异。
“哼,请罪?他太子倒也知道有罪!”杜若卿厉声道,想到她的女儿,便对太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靖丰帝感受到卿王妃的情绪,心中更是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方才压抑的怒气也是瞬间爆发了出来,大声吼道,“他倒是来得正是时候,来人,将太子带来,朕……朕非要杀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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