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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宽敞的房间里,入眼的都是些医学器械,瓶瓶罐罐……
一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年轻女子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刚从天山得来的草药,这是她好不容易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寻来的,从书上记载的来看此药对麻痹神经功能有奇效,将超越所有的现代麻药,越是紧要关头她越是稳得住激动的心情,突然一股奇异的香味窜入口鼻瞬而一阵无力袭来失去知觉,陷入深度昏迷……
似乎过了万年那般的遥远,她终于幽幽地睁开眼睛,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摇篮之中,又似在波澜起伏的小船之中,手脚无力,呼吸微弱,清润黑亮眼眸打量着眼前。
入目的皆是一片鲜红,细白的小手交握在腿上,桃红色的长裙绣着百子百福花样拖在脚下,大红色的衣袖上绣着鸳鸯石榴图案,绣法高绝,是她在现代从未见过的,倒更像是古代的嫁衣,心里这么一想身体突然一凉,迷蒙的眸子渐渐有了一丝焦距,眼中刹那射出精光,这是哪里?她又怎么会穿成这样?难道是古装戏,应该不可能有人敢跟她玩这种恶作剧!
就在她想动又动不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年轻又十分美丽的脸庞,她神情悲伤,哀戚戚又带着些期许的神情地看着自己,慢慢上前拉着自己向外走去,低低的声音柔软幽怨,不过一瞬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天寒地冻,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初雪扬扬洒洒地飘落了一个晌午,重峦叠嶂,锦绣千堆的翌阳城此时仿佛份外静谧,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整个大地,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雪中的景色更是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体,入眼的皆是白茫茫的景象,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真是一派瑞雪兆丰年的喜人景象。
气派偌大的侯府里,门前是两座白玉狮子坐镇,内里的园子是典型的京城园林风格亭台楼阁,林立有致,雕梁画栋,长廊假山,精妙优美,青石板上的积雪早被清理干净,以方便主人们行走,雪后的侯府景色怡人,十分静谧!
位于偏院的几间灰白砖头的院子里,零落的几颗参天松树叶上挂着晶莹的还未消散的雪花,四周静静,天地几乎融为了一个颜色,不远处的几只木盆里泡着各色上等繁花丝绵的长裙和斗蓬,一个年纪十五六左右略显瘦小的女子蹲在木盆前,骨节清晰可见瘦弱的双手正小心翼翼地洗搓着。
她身穿略显简单单薄的素白色长锦衣,小脸被冻得发紫,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她就像在波澜壮阔的大海里被风浪肆意拍打地飘浮着的帆船,那么瘦弱,那么脆弱,更像个晶莹的雪人儿,仿佛一碰就会碎!
“大小姐…你快起来!剩下的就让奴婢来洗吧,你快回去暖暖,再这么下去你会生病的!”从院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位老嬷嬷,一脸忧色拉着女子赶紧起身。
“嬷嬷,我…没事,这些衣物都是…上等的蜀锦,洗坏了你们又得受罚,而且向来都是我洗,若是换了人…母亲会不高兴的,你快去膳房帮忙吧!”年轻女子强撑着上扬的唇角,弱小的身子长时间蹲着突然站起来猛地晃了晃。
“大小姐别担心奴婢了,这么多要洗到什么时候去,还是让奴婢帮着点吧!”老嬷嬷极为痛惜地道。
“那嬷嬷就帮我把…房里晒干的衣物拿到妹妹的院子吧,昨日妹妹还说等着穿呢!”女子头也不抬地道。
老嬷嬷一脸凝重,说不过只能点头应是,而心里却是又难受又心疼,这就是侯府的大小姐,乖巧懂事,从小就洗衣做饭,与丫鬟们同吃相伴,绣花针线活比府里的绣娘还要好,可从小就有口吃的毛病,总惹得侯爷不满,更是下令不让她到前院去。
在这偌大的府里连个得宠的丫鬟都不如,明明都是侯爷和夫人的女儿,为何二小姐就能养尊处优、过分娇贵,被视为掌上明珠般地疼爱?而大小姐却只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洗着二小姐的衣物!
还记得二小姐每次犯错都会推到大小姐身上,可是一旦有了想要的绣花样或是身子不舒服要人伺候又对大小姐笑脸相对,这整个侯府,这个大小姐形同摆设,可有可无!
今日侯爷领着夫人二小姐和小少爷全都进了宫,说是今年的第一场瑞雪来得早是吉兆,皇上请了百官进宫设宴赏梅,二小姐为了进宫在人前显耀,将衣橱的衣物都翻了遍,不如意的都扔在了地上只得重洗,可谁也没想过,大小姐一年四季也就二三套衣物换洗,明明一前一后出生的两个小姐,可这命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老嬷嬷依依不舍地离开,只留下侯府大小姐水云槿埋着头,小脸认真仔细地洗搓着手里的衣物。
热闹非凡的新年在所有人的期盼欢喜中过去,整个翌阳城里似乎还飘散着几许零散的鞭炮声响。
阳春三月,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春风揉揉拂面,和煦爽心,温柔的阳光,温和不燥,使人透心的舒坦,这样的暖春,伴着残冬的流失,缓缓而来,只是早晚似乎还残留着严冬的料峭,微冷和清寒。院子里的杏花娇媚,梨花清莹,海棠花清雅,更惹人喜爱的是开得正好的桃花,粉红色的桃花开的绚丽妩媚,美的动人心弦,淡淡的散发着温柔的诱惑,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水云槿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母亲和妹妹的早膳,让人送过去自己才随意吃了几口,终于得空可以练字了,其实自己很喜欢写字读书,可府里的先生却不让她进去,明明妹妹和弟弟都可以,偏她不可以,母亲每次都会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再问就是关进柴房饿个几日,从那以后她就再不问,只是偷偷躲起来自己看自己练。
“哟…这院子里的丫鬟呢?怎么一个个都躲着偷懒呢,姐姐哪去了?”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柔而娇的媚音,这声音带着骄傲、带着欢快,听着这声音水云槿立刻知道是谁来了槿院,她赶紧将还未干的墨迹收好藏起来,显然很慌乱。
走出屋子,一身洗的发白的素青色长裙的水云槿显得有些拘谨、有些慌张,水润的眸子不敢直视眼前光彩照人、千娇百媚,满身绫罗绸缎、珠玉满头的水欣茹,她从小就知道,这个妹妹是爹娘心中的珍珠,也是侯府的荣耀。
“姐姐怎么又是这副受了气似的可怜模样,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改过,若是让外人看到岂非是我这个妹妹怠慢了姐姐!”水欣茹面色含笑,显得极为高兴,她似乎也不是想为难水云槿,只是为了想看她出丑的样子。
“我…我刚刚没…听到,是我…不好……”水云槿一紧张就会说不出话来,又惊又怕地小脸弊得通红。
“好了好了,让下人们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我问你昨日我生辰,你去哪了?”水欣茹面色一变,不耐烦地道。
“昨日…母亲让我…呆在槿院,半步都…不许出去!”水云槿据实以告。
水欣茹立刻又笑颜如花,昨日她还觉得奇怪呢,连珩王爷来了侯府这笨蛋怎么可能没反应,原来如此!
“姐姐啊,昨天可是妹妹的生辰和及笄礼,爹娘宴请众官家小姐为我庆生,怎么独独不见姐姐呢?哦,对了,我忘了姐姐只比我早出生了一个晚上!哎呀,许是爹娘忙糊涂忘记了姐姐的生辰,姐姐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啊!”
水云槿低着头不吱声,从小到大她也没过过生辰,只是过了这个生辰,她就及笄了,而且她已经许嫁,可母亲从未提过她的及笄礼,心里又免不了伤心难过,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就因为她笨是个口吃是侯府的耻辱吗?
水欣茹看着她那个伤心不己的模样,有些无聊地挑了挑眉,这么些年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个笨蛋除了一副可怜想哭的脸没一点反应,她都觉得无趣了,“昨日珩王爷也来了呢,珩王爷不亏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果真是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当之无愧的逸群之才,姐姐没见到应该很伤心吧,哦,珩王爷还是姐姐的未婚夫吧!”
水云槿还是一声不吭,这个未婚夫她只在传闻中听过,传言他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传他满腹经伦、见多识广,是人中之龙,以前她觉得有个这样的未婚夫还很期盼,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反而生出退缩胆怯之意,依她早己在外的名声和学识,根本配不上皇室子弟,说白了就是怕自己的无用无能而受到嫌弃白眼,这些年她已经看得太多了!
水欣茹可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为了这件事她暗地里不知生了多少气,凭什么一个笨蛋可以嫁给珩王爷,这还有天理吗?这桩婚事是珩王的生母庄贵妃亲自做主赐婚,赐的是侯府的女儿,就因为水云槿比自己早了一晚出生,所以这个名头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凭什么?她才是爹爹的掌上明珠,只有她才可以做珩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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