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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赫拉斯看着青年一个人飘飘晃晃地走过去,虽然内心深处还对他雌伏于狼的行为仍存有芥蒂,但到底不太放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神洗室是哈里斯几百年来维持生命最重要的地方。
靳雨青走进去时,哈里斯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他穿戴着华丽的衣袍和首饰,葬在圣殿后面一座风景秀丽的悬崖上,面朝大海,以“哈里斯·朗曼”——伟大的革命者与开国者的身份,并向这个男人致以歉意。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靳雨青还会将事情原委告知王庭,这已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更多的,不管是靳雨青个人还是王庭,恐怕都无法给与哈里斯他想要的复仇结果。
同情有,唏嘘亦有,但这几百年里红教邪义和岩岛怪物给王国子民带来的恐惧也分毫不会减少。哈里斯被琼斯夺妻褫国,但同时他也不断地进行邪灵转生,广收信徒,在几百年内造下了数不清的无辜杀|戮。
论结果,在这桩宫廷秘辛里,谁都不是正义的一方。
但不管历史如何扭曲龌龊,作为王国的最高执法者,唯一的王,琼斯王庭的责任是负担国家的未来,任何质疑自己政权权威性的力量或真相都不可能公之于众,他们需要民心、需要拥戴。作为一国之王就是这回事,自私是通病,没有谁的手是彻底干净的。
这是用鲜血和尸骸铺就出的一条通天大路,说到底,琼斯王族和哈里斯都一样身怀罪恶,只能叹一句成王败寇而已。
靳雨青抚过密室中的祭台,那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堪称是一件艺术品……可装饰得再精美也不过是一块用来夺人性命的砧板。他在密室的一方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志。在沼泽石窟里被困死后,怨恨邪灵久久不散的哈里斯附身在野狼的身上,借助血祭的力量不断地转生。也许是怕如此频繁的换身行为会使他的记忆出现偏差,所以才迫而写下这些文字,记录着复生以来的始末。
赫拉斯翻看了几页,大多是日常琐事和怨念王族之语,要么就是对多莉丝的思念。
“可他……是怎么控制王国灾难的?”赫拉斯不解道。
靳雨青说:“是狼。他能驱使狼群,破坏防洪堤、毁坏田地和庄稼,屠咬村民,亦或者将疫病鼠群带进城中……百姓之间愈传愈离奇的谣言会成为他舆论的武器,无头案多了,假便成了真。”
“赫拉斯,”他唤了一声,对方便向他看来,“时间也不多了,帮我把它们……都毁了吧!”
赫拉斯瞧了一眼他所指的凹槽里的东西,点点头,找来一个石匣子将它们都装了,用厚重铁链锁死抱在怀里。他迈开两部,回头看到靳雨青靠坐在祭台上,犹豫片刻又倒回脚步,义正言辞地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将你留在这里。那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一起回王城,让阿维德陛下派兵来,倘若你真的——”他顿了顿,继续道,“……喜欢跟那只狼在一起,到时候押解回去,怎么都行。”
靳雨青奇怪地眨了眨眼:“你难道让我把他圈养在笼子里吗?”
“这……也没什么不行。”
“嗯,那确实是种情|趣,”靳雨青坐在祭台上,缓缓摇摆着两条腿,意味深长地说道。过会儿瞥了一眼贺拉斯黑掉的脸色,才笑着挥手,“好了好了,不过是开个玩笑。我处理事情你放心,我可是非常惜命的!”
赫拉斯见拗不过他,摇摇头,无奈地带着石匣子离开了。
靳雨青环视了一圈密室,发现头顶的天花板上也刻着一个大大的图腾,狼目一般深深地俯视着一切。他撑着手臂看了一会,才转向密室门口,唤道:“尤里卡,进来呀。”
话音刚落,一个袖长的白袍男子从门后阴影处走了进来。
“真是的……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父神?”靳雨青笑眯眯地伸手将他揽过来,整理尤里卡有些乱糟糟的发丝,道,“是我把你宝石都扔了的,你没把赫拉斯怎么样吧?”
“他这么关心你,还怂恿你离开我,你觉得我该把他怎么样?”尤里卡没有理睬绿石的去向,却蹙起眼睛,嘴唇翕动着,醋意大盛地与他计较起贺拉斯的问题来。
靳雨青失笑,拿手指刮过他的鼻梁:“他喜欢诺娜的,就那个对你特别好的活泼小姑娘,你肯定还记得。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对着一个没身材又不好玩的男人爱不释手?”
尤里卡盯着他,拇指抚|摸过青年下唇一个细细的深红伤口,那可能是爱意汹涌激烈时,他不小心咬破的。
靳雨青张开嘴,牙齿轻轻地咬了他指尖一下,男人一愣,整个指节就被柔软地吮了进去。
尤里卡慌张把手抽|出来,湿亮的手指无处摆放。
“怎了,还没有要够?要不要再来一次……在祭台上,我就是你的祭品。”靳雨青抬腿环住他的腰,在对方耳边吹着气调|戏道。
“我知道你是想转移我对血祭的注意力。雨青,你不用这样故意引诱我。”尤里卡一改之前色意湍急的模样,沉静的语气令靳雨青产生了一种恐慌的错觉,不自觉地就握紧了对方的手,听他张了张嘴,说:“这一世是我没用,拖累了你,抱歉。”
“你别这样吓我,我还以为你怎样了呢。”靳雨青松了一口气,从祭台上跳下来,边走边道,“人总有得意失意的时候,没有互帮互助,哪来的感情对吧?再说了,你是一匹狼,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能站起来、学会说话,记起我,我就挺高兴的了。”他一转头,挂在尤里卡的身上,笑了笑,“而且,你都守了我那么多个世界,就当换我报答你一下呗,没什么大不了的。哎,话说我想了想……”
尤里卡觉得心里软得要命,快要滴出水来,垂目一下一下地吻着他,间或道:“想什么?”
“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我七邻八居都是一群广场舞大妈,你肯定是我们学校的。你昨天干|我的时候,捏得我屁|股痛死了,现在肯定还青着!我忽然就想到,你这么喜欢捏球,在原世界里是不是篮球队的?”
“……”
“哎不是篮球队?那足球队也不错啊,身材都好极了!这么想想我可真有艳福啊,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了!”
尤里卡眼角一抽:“靳雨青!”
“啊?”
“你怎么总能在我感动得快哭的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说实话,你是不是之前就看上哪个打篮球的小鲜肉了?”他将青年往祭台上一抱,手掌从大|腿根摸进去,在臀.瓣上重重一捏,果然疼得他嗷嗷乱叫,看来的确是昨晚弄青了。尤里卡随即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个玻璃小罐,把靳雨青翻过去,掀开衣摆扒裤子。
“讲道理,我认识你之前可谁也没喜欢过!”吓得靳雨青膝盖打颤地解释:“那什么,真的要来啊?”
尤里卡火|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手臂环住腰,噙住耳垂舔|弄:“你不是挺持|久的么?刚才还勾|引我来着。”感受到身下的青年有点跪不住了,腰身乱颤,才正经起来,把玻璃罐里的药膏涂抹在他青紫的肌肤上。
感觉到一阵清凉舒适,靳雨青低着头,从腿缝里看着对方:“……你没事吧?”
“嗯?我怎么了。”
“绿宝石销毁了,你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尤里卡停下手,道:“听真话吗?”
靳雨青翻个身,“那当然。”
“真话就是……我现在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喊着要杀了你。不,杀了你也不够,得把你四肢吊起来,用鞭子抽上几百下,割了你的舌|头剥了你的皮,再把你丢给狼群分食。”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有点后悔问你了。”靳雨青缩了缩脖子。
尤里卡放下玻璃罐,弯腰要去抱他,问道:“害怕吗?”
青年也没有躲开,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气息平和,老实回答:“怕。”
空气里寂静了少许,就听到一声轻浅的低笑。
“你乖。我肯定不会对你动手,除了在床上以外。”尤里卡眸中旖旎,又剜起药膏抹在青年身体别处的淤青上,动作轻柔,完事整理衣摆的时候忽而摸到一手潮润,“……雨青,你又湿了?”
靳雨青赶紧跳下来,回身挡住,脸色微微一红:“这不都怪你这几天太浪了,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你滚床单。搞得你现在一摸我,它就忍不住跳起来向你点头……”
尤里卡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一说话我就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被荤话塞了耳朵,靳雨青偷偷摸了摸鼻子。
尤里卡牵住他手向外走,正好遇到贺拉斯处理完石匣子回来,见他走到自己面前,短剑横斜全身戒备。他知道不便与对方起什么争执,便主动示弱站在了靳雨青的身后。
赫拉斯惊讶于尤里卡竟然发现了靳雨青半夜偷摸出来,一时担忧这黑狼对青年有所不利,可一低头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就知这担忧是莫须有的了,可脸色还是很臭:“东西我处理好了。”
“嗯,谢谢你,赫拉斯。”靳雨青道。
赫拉斯:“你们……”
“我们打算留在这里观察一阵,尤里卡很配合。”靳雨青说,“你与猎鹰团回王城吧,我写一份手信你们带回去,让阿维德王兄加强对红教信徒的警惕。”他回房间取了纸笔,趴在一旁的柜子上写着信。
赫拉斯听着沙沙落笔的动静,眼光却不住往尤里卡脸上瞟,似乎仍旧对他不抱信任,手中的短剑明晃晃的耍弄着。
尤里卡转身从密室里拿出一整套的镣铐,靳雨青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往前两步将东西递给了赫拉斯,礼貌道:“我等你很久了,赫拉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的疑虑也是我的疑虑,我的狼会将信件完好无损的送给猎鹰团。请求你能够留在岛上。”
“……”赫拉斯目瞪口呆,不解的扭头去求助靳雨青,这到底是哪一出戏。
而被求助的青年也迷茫的摇头。
尤里卡捡起一只手镣扣在腕上,苍白的月光斜斜从窗口投进来,在他脸上刷出明暗不晰的分界线。他冷静自持地抬手扣锁,姿态优雅地似在给自己戴一只精美的手镯。他笑了一下,眼角甜蜜地似在向靳雨青讨要一个吻,而手上的动作却狠辣果决,不多时手脚就都坠上了沉重的铁链。
而靳雨青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明明刚才还有说有笑,一幅全然无畏迎接挑战的模样,不禁着急道:“你做什么,尤里卡?”
男人将锁链的钥匙丢给赫拉斯,几度想揽住靳雨青堵上他的嘴,却又碍于外人在场而不得逞,寥寥说道:“没有人戒毒还会保持绝对的清醒,我们谁都没有经验,也不知道绿石销毁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想伤害你,这样最好。”
“可是——”
“很好。”赫拉斯打断靳雨青,把钥匙收进口袋,朝尤里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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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斯把尤里卡关进一间四面石砖的空房间,拎起了之前尤里卡交给他的成套镣铐中的一个铁质玩意,示意他转过身去。
靳雨青抬眼一瞧,竟是一只铁口笼!
“不、不,别给他用那个!他不是野兽!”
“埃米尔。”赫拉斯无奈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是狼。”
靳雨青就知道了,这也是尤里卡的主张。总之那黑狼早就决定好这些了,世界末日一般地与他疯狂做|爱,是早就明白他会终止血祭销毁所有的绿石,所以在面临不确定的未来前,恨不得与他多呆一秒。等着心思细腻的赫拉斯摸回来,旁观者清,有赫拉斯在,总有一个人是中立且理智的。
他有些气馁,一把抢过口笼:“好吧好吧,你这只算计我的坏狼!”
尤里卡宠溺地歪头一笑,鼻尖蹭了蹭靳雨青的耳鬓,在他耳边轻轻地“嗷呜”了一声,不似那山原霸主丛林狼,反倒像是奸计得逞的小野猫,明明作了妖,回头却有恃无恐的向主人耀武扬威,仗着宠爱上蹿下跳。
恶劣,太恶劣了!
可靳雨青偏生就吃这一套,被尤里卡这么一嗷呜,觉得心脏都被软团团的肉爪给按住了,根本耐不住男人卖萌讨好的把戏。他耸耸鼻子,难过地脸都皱了,只好亲手把口笼绑上去,边系边说:“你难受要说,可别咬自己舌头,饿了渴了跟要我讲。要是想上厕所不方便也叫我,我——”
“咳咳!”赫拉斯清咳两声,他打量了一下尤里卡,分明是受刑的姿态,却款款含笑地望着那个念念叨叨停不下来的青年,好像被挂上铁链的不是他似的,也是奇了。
直到靳雨青被拉出房间,他那一大套嘱咐都没讲完。
赫拉斯把门也锁上,把他拽到食厨区,开火熬起蘑菇汤:“行了,别搞得一副要哭的模样。天也亮了,我给你弄点吃的,体力还耗不耗得住?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你们没又在祭台上来一发吧?”
“……差一点”
“你们可真行,我以为你要背着他算计点什么,结果他连我都算计进去了。这叫什么?”
赫拉斯还没说完,靳雨青就接过了话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总是这样,我算计不过他,可又没有办法。”
“说的你好像认识他很久了似的,”赫拉斯搅动着勺柄,煮沸撒了一些盐和香料,盛出一碗来端到靳雨青的桌前,提醒他说,“你与那狼从见面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吧!怎么就沦陷成这样?”
靳雨青舀起一勺浓汤,粘稠的汤汁顺着碗沿留下去:“他就是沼泽,你一脚陷下去了,就别想拔|出来。越挣扎越深,可你不挣扎,他就会一点点、一点点的把你包裹起来……”
“……别说话了,低头,喝汤!”赫拉斯把他脑袋按下去,摇头叹道,“你这眼睛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