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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揭开木匣,里头是四碟精巧的糕点,龙怡悠欣喜的拉住龙筱的手,眸子一亮另一只手便伸了过去,拾起块枣泥糯团塞进嘴里,软绵的馅料喷涌而出,顺着她的唇边滑流出来,小葵看着也是有些发馋,背过身子咽了咽口水。
龙怡悠几口吃下,又去拿还冒着热气的松子细纱糕,冷不丁看见龙筱腰间新坠上的狼首木雕,怔怔愣在了那里,痴傻嗔愣的眼中溢出大片的惊愕......
“姑姑,怎么了?”龙筱才问出一句,已经被龙怡悠一把推开,石凳摆着的八宝木匣也哐的一声跌落在地,碗碟和点心碎散开去。
——“姑姑…”
龙怡悠撕扯着头发凄厉的嘶喊着,双目赤红,眼角含泪,指尖扯下的细长发丝随风飘落,单薄如纸的身子朝着龙家冰窟的方向逃似的疾步奔去。
——“姑姑!”
小葵攥住龙筱就要追出去的身子,跺着脚道:“怡悠姑姑准又犯病了。三小姐,您不能去啊!被老爷知道,小葵可是会被打断腿的!”
龙筱喘息着顿住步子,捡起地上碎裂的碗碟,泄愤的狠狠抛向自家的溪湖之中,静止不动的水面泛起不绝的涟漪,锦鲤惊起翻腾,跃起半丈余高。
半月后,涟城。
同福酒楼
“沈炼你也是头回来涟城吧?”靠窗的雅座坐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着蓝衣的俊逸男子替对面那人执起酒壶斟满酒水,瞥了眼窗外熙熙攘攘的涟城集市含笑道。
对面姓沈的男子银衣飘绕,雍容清贵,剑眉如远山般悠远如画,黑眸灼灼似炬,看似有几分不羁之态,但执起酒盏时眼角流露出的星点精光还是让人不敢小看。
“早想来涟城一趟了。多亏辰世子想着我,迎龙女进宫这么难得的好差事,也能想着带我一道过来。”被唤作沈炼的男子抿了口酒水道,“都说涟城好,百姓富足,民心安定。真是足矣昭显皇上对龙家的恩泽浩荡,涟城百姓都是沾了龙家的福气。”
“不是本世子想着你,是皇上钦点你与我一道。皇上对你的期许真是羡煞一众亲贵。涟城是什么地方?大燕根基便在此处,能得皇命亲赴涟城龙府,可是多少人盼红了眼的大好事。听我父王说,瑛贵妃本是想求皇上让太子容若与我一道前来,皇上一口拒了他们母子,就定下你沈炼的名字。大燕立国数百年,非沐姓可踏入龙府的,你沈炼是第一人。恩泽浩荡可不光是对龙家,对沈爷你也是。他日沈爷封王晋爵,可别忘了我才好。”沐青辰朝沈炼挤了挤眼笑道。
大燕百姓谁不知道龙家和沐氏皇族的渊源,沐氏众皇子乃至各路亲贵也是心知肚明,要想在皇族中青云直上,抱着龙家这棵大树才是捷径之道。沐青辰的父亲端王爷靠着与龙戎多年的交情,端王妃也助龙梨在后宫斡旋十余载,这才借着某日宣离帝心情大好,替独子沐青辰说成了与龙络的亲事。
定下沈炼跟沐青辰一同来涟城,沈家也是受宠若惊。沈炼本不想来,自己在苍都风头太盛,瑛贵妃和太子容若明里暗里也是妒恨难掩,这对母子已经够让沈家心烦,若是又和龙家扯上什么瓜葛,只怕定远侯府要忧心的就更多。
可母亲却让他去涟城。“旁人求而不得的好事,你若逆了去,便是愈加轻狂,涟城,得去。”沈炼桀骜却是孝子,皇命他可以逆,母亲的意思却一贯顺从。
临行前去宫里领旨,太子容若桃花眼冷斜瞧他,长睫覆目轻声笑着:“涟城之行,可凶可吉,沈炼一身顽骨热血,定是抵得住龙家的寒气吧。”
沈炼也不应他,转身之时,腰间的金督令牌轻晃着,容若白牙颤动,手背青筋凸显却又是无可奈何。
见沈炼独自酌酒也不做声,沐青辰又道:“不过我愿意来涟城,只是为了自己的私事。龙家收了我端王府的聘礼,我可得先来瞧瞧,龙二小姐龙络,生的是什么模样。”
“辰世子竟会忧心这个?”沈炼顿住执酒装作诧异道,“龙家的女儿个个貌美如仙,前年仙逝的太后年愈六十仍如中年美妇;当朝皇后是龙城主的二妹,你我见过,也是倾国之姿,艳绝后官…龙氏女子,怎么会有丑的?你是多虑了。”
沐青辰扬了扬嘴角,指尖敲着酒桌道:“看透不说透,沈爷你非要戳透做什么?无趣,真是无趣!”虽是这样说着,沐青辰唇角的得意却是掩都掩不住。
沈炼当然洞悉沐青辰暗藏的得意,嘴上还是顿悟道:“好你个辰世子,明明心里得意的要命,还非得装出担忧的模样,你我交好多年,竟炫耀到我头上了?”
沐青辰顽劣一笑,端起酒盏大口饮着,夹起一筷子鲥鱼,注视着嫩滑的鱼肉道:“沈炼,你看这涟城寻常小馆的清炖鲥鱼,肉临食时,色白如玉,凝而不散,苍都最好的酒楼,怕也是没有这样好的菜色。”
“鲥鱼产自涟城的镜湖,镜湖水草肥美,鱼肉才会鲜美醇厚,有好料还不够,厨子的手艺也得上乘才行。”沈炼淡淡道,“看来大燕的好厨子多在涟城,涟城百姓真是有福。也罢,涟城不缺银两,自然留得住民心与手艺。”
“沈炼。”沐青辰手执竹筷轻轻敲了敲桌面,凑近沈炼道,“涟城龙家冰窟的传说,你也听过些许吧?”
“听过一些。”沈炼拾起竹筷捡了块鱼鳃肉悠悠放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吞咽下肚,“传说龙家冰窟寒潭,封藏着上古巨龙,龙氏嫡女,皆会驭龙之术,燕国皇室与龙家世代结为姻亲之好,相依相存。龙家替沐氏皇族镇守燕国龙脉,沐氏赠龙家世代荣华不息…”沈炼放下竹筷摇着头道,“辰世子,你我跟着师傅念了十余年的书,你不会真的相信有上古神兽之说吧?”
“父王与我提起过。”沐青辰神秘的压低声音,“他年轻时和皇上来涟城龙家祭过冰封巨龙…”
“端王爷亲眼见过?”沈炼眸子一动问道。
沐青辰正要说下去,桌边忽然闪来一个单薄的女人,长发及腰夹杂着些许白丝,遮住半张苍白的面颊阴阴注视着沐青辰半张的唇齿。
沐青辰惊的滑下竹筷,结巴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要吓死人不成!”
长发女人大眼露出骇人的惊恐,竖起食指挡在干涩的紫唇边,环顾着四周凑近沐青辰和沈炼,低哑着道:“龙家藏的东西——是魔!是魔呐!!”
沐青辰脊背渗出汗来,挥着手道:“去去去,疯女人也进的来这里?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沈炼见这长发女人虽是中年之姿,可眉眼间也是妥妥的美人胚子,一身白衣却是洁净无尘,更是一匹可值十两不止的姑苏锦缎,发丝虽是没有挽起成髻,可也是梳理的顺滑如瀑,一看就是每日有人细细打理的身段。女人凹陷的双目紧紧盯着酒桌上的饭食,喉咙吞咽着口水不愿挪开步子。
沈炼递上自己的竹筷,温和道:“夫人是饿了么?不如坐下随便吃些东西,若是没有合胃口的,我再替你叫些热菜可好?”
长发女人也不与他客气,抢过沈炼的竹筷猛的夹起眼馋许久的鱼肉,大口吞食着连带鱼刺一并咀嚼咽下,嘴角酱色的汁水滑落在洁净的素衣上,生生看愣了一旁呆坐着的沐青辰。
沈炼见长发女人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多日,心里也泛起些怜意,执起茶壶往自己杯中又添了些热茶,推到女人手边道:“夫人慢些吃。”
长发女人愣了愣,竹筷夹起最后一块鱼肉塞进嘴里,苍白的面色略微红润起来。
“真是可怜…”沐青辰看着被吃的一口不剩的碗碟,“谁家的夫人,竟是落得如此模样?”沐青辰抬眼见沈炼眉头微皱,指尖点了点道,“沈爷,你这位苍都小霸王是又想替这位夫人讨个公道不是?涟城可非苍都,水怕是不浅,你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该管的事可千万别再揽在身上。”
——“大姑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沉默的沈炼闻声转头去看——店门外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袭粉裙甚是家常,容颜娇俏逼人,青丝垂荡耳畔,鬓发如漆,光泽可鉴,弯月双髻上各有一支红宝蝶簪,衬的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少女的眼睛在酒楼众人脸上转了几转,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深藏着脱俗清冽之气,让人一见铭心。
龙怡悠听见这熟悉的叫唤,按下竹筷收起双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童,蜷缩到桌角不敢去看那个粉衣少女。
少女噔噔几步走近她,压制着恼怒晃了晃龙怡悠的肩膀,低声哄道:“姑姑,咱们该回去了,家里忙着大事,一晃眼的工夫您怎么就跑出来了?如意她们几个吓得魂飞魄散,您再不回去,若是被爹发现,她们可就有的惨了…”
“你姑姑是几天没吃东西么?”沈炼开口道,“回去便是饿肚子,她又怎么肯跟姑娘你回去?”
“多事!”粉衣少女别着手瞪向沈炼,灵眸如夜空寒星闪出熠熠光泽,“我家的姑姑,我怎么会饿着她!”这般说着,又低头见姑姑身前满是鱼肉残渣,饭桌上更是一片狼藉,少女红着脸窘道,“姑姑,你想吃鱼,与我说声就是,可别被旁人笑话了去啊。”
沐青辰见她袒露无遗的玲珑羞态也是觉得有趣至极,憋忍住笑道:“自家姑姑照顾的不妥当,就是姑娘你的不是了,不过眼下她吃饱喝足,我俩不该是多事,该是做了件好事才对。”
粉衣少女拉起龙怡悠,哼了声走出去几步,忽的停下步子摸出一锭银子,转身按在了酒桌上,嘟囔道:“也不能白占了你们这些外乡人的便宜。”言罢又挽起龙怡悠的臂弯,搀扶着她走出酒楼。
“嗨!”沐青辰拾起银子掂了掂,“倒是个有些意思的大方丫头,你我何曾吃过女人付账的酒席,这可是头一回呐。”
沈炼目送着粉衣少女离开的倩影,招呼来店小二道:“刚刚那位姑娘,是涟城哪家的小姐?”
见店小二挠着脑袋似乎不愿意告知他们这两个面生的外乡人,沐青辰笑了笑将粉衣少女留下的银子塞进他手心,店小二捧着银子欢喜的看了又看,舔了舔唇道:“刚刚那位…便是咱们涟城龙家的三小姐——龙筱。”
“她就是龙三龙筱!?”沐青辰咂舌道,“涟城的龙三小姐!”
“辰世子也见过不少大场面。”沈炼挥开店小二道,“一个龙三小姐,怎么让你倒有些失态了?哦…”沈炼会意笑道,“算算辈分,龙筱也是你未来的小姨子…刚刚一面,龙筱瞧着咱们像是欺了她家姑姑,你是怕她知道你就是她姐夫,在你未来世子妃跟前嚼上你几句…”
“沈炼哪里像是看不通透的人。皇上也时常称赞定远候沈家最得力的就是你这个幼子。”沐青辰压低声音道,“龙家三个嫡女,长女就要进宫为妃,次女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龙女世代为后,太子妃人选应该只剩下,也只会是刚刚那位——龙筱,燕国未来的皇后。”
沈炼没有接话的意思,淡淡一笑道:“龙家的女儿如此贵重,燕国亲贵哪个不想娶龙女为妻,端王爷能替儿子说成这门亲事,该也是花了大工夫吧。”
沐青辰自嘲一笑,埋首饮酒不语,见时候不早,摸出银子扔在桌上,起身道:“该走了,宣旨官在驿馆也该拾掇的差不多,咱们…还得去龙家接人呢。”走出去几步,沐青辰转身看着沈炼哧哧笑道,“你说,龙筱年纪不大就如此娇俏可人,她的二姐,定然只会更加貌美,是不是?”
沈炼先是一愣,随即对沐青辰晃了晃手指道:“龙筱貌美不止,性子也够辣,她的二姐…”沈炼颔首浮起笑容,“辰世子还是自求多福才对。”
沈炼站起身,不知怎么的难以自制的扶住窗沿探出头——窗外涟城的长街上,粉衣龙筱挽着姑姑的臂膀垫着脚尖朝不远处张望着,忽的挥起手道:“小葵,我找到姑姑了!”
龙筱长长的吐出口气来,像是察觉出什么,一个回头朝酒楼倚窗的位子看去,沈炼望着那张不失稚气的动人俏脸,唇角带笑朝龙筱微微颔首。
龙筱正要转身离开,念想此人竟还误会自己薄待了姑姑,恼火一起对着沈炼蹙起秀眉,圆润小巧的鼻尖俏皮的挑起,低低哼了一声。
沐青辰已经走开几步,见沈炼还倚着窗沿,眉眼含笑像是看到了逗趣的东西,走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疑道:“看什么呢?怎么还笑上了?”
长街熙熙攘攘,龙筱已经融入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沈炼挥开衣襟道:“辰世子还有大事要办,走了。”
二人走出酒楼,沐青辰饶有兴趣的环顾着热闹的涟城集市,身旁的沈炼被路边梅树的枝桠勾住了锦衣肩口的银丝,顿住步子抚下枝桠,见已近晚春,梅树竟还残留着点点鹅黄的蕊头,鹅黄边上,似乎有晶亮的宝石光泽盈盈闪动,沈炼只当自己眼花,再定睛一看,岔开的梅树枝桠上,钩挂着一支镶红宝石的蝴蝶发簪。
沈炼伸手取下簪子,搭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抚触着鎏金的簪身似乎记起了什么——刚刚龙筱的弯月双髻里,不正是这一点让人过目难忘的红色么?
真是个…冒失的笨丫头——沈炼暗笑着将发簪收进袖口,跟在沐青辰身后悠悠踱着步子。
长街尽头的角落里,龙筱拉过小葵,见龙怡悠不住的回头看着街上热闹的摊贩,赶忙又将她往角落里拉近了些,“爹还没发现姑姑跑出门了吧?”
小葵眨巴眼道:“城主忙着大小姐进宫的事,确是还没发现不见了怡悠姑姑…可…”小葵圆脸一揪哭丧着道:“那也是早晚的事儿啊!后院如意姐姐她们乱作了一锅粥,也只有三小姐您敢揽下这个烫手活儿,小葵真是命苦,跟在您后头整日担心受怕,脑袋就像是用丝线吊在脖子上,日日都飘着呢…”
“发现不了的。”龙筱满满的自信道,“我刚刚经过驿馆,京师来的人还没有出发的迹象,爹没迎到贵客,就无心去管旁的事,我们啊,现在就赶紧把姑姑偷偷带回去,不就神不知鬼不觉…”
“哦…”小葵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拉住怡悠姑姑的衣角道,“走了姑姑。”
——“那东西是魔,是魔啊!”龙怡悠猛的贴近小葵的圆脸阴森道,“嘘!不能说,不能说的!”
“是魔,是魔。”小葵拉住龙怡悠冰冷的手哄道,“小葵什么都不会说的…姑姑快走吧。”
清风扬起,大缕的发丝忽的飘散开去,龙筱摸向发髻,半张着嘴急道:“小葵,你赶紧带姑姑回去,我…怕是…落下了什么…去去就回…”
——“三小姐,三小姐啊!”小葵才喊了两声,龙筱已经转身往酒楼那头小跑了去,小葵攥紧龙怡悠的衣袖,也是不敢去追龙筱,踌躇片刻只得带着龙怡悠先往回府里。
“沈炼你看。”沐青辰指着不远处那抹渐近的粉色笑道,“那不是龙筱么?”沐青辰抱肩看着龙筱一手捂着有些散乱的发髻,半俯着身子像是寻着什么物件,忍俊不禁道,“龙女尊雅之躯,龙三筱儿倒是和宫里那位皇后姑姑大不相同。”
龙筱冷不丁见面前挡着两个英姿挺拔的男人,抬头正欲发声,认出是同福酒楼那二位,咬唇垂眉便要绕开。
“龙三小姐是在找这个东西么?”沈炼摸向袖口,朝龙筱举起手里的蝴蝶发簪。
龙筱微微顿住,看清沈炼手里的正是自己掉落的东西,心头一喜压抑着道:“你从哪里拾到的?”
“三小姐走的太急了。”沈炼将发簪递到龙筱手边,挑起的乌亮黑目大大方方的注视着龙筱有些泛红的粉腮,“被酒楼路边的梅树枝桠钩下了自己的簪子都是毫无察觉。看来三小姐确实惦记着自己的姑姑,在下还误以为你薄待了她,还望三小姐不要见怪才是。”
龙筱自小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本还想若是此人傲娇几句,自己可不能轻饶了他,非得逞上几句占个上风才算解气,可眼前的清贵男子句句软到了心上,龙筱反倒是有些惊诧,大眼在沈炼刀刻般的凌厉脸上转了几转,昂起头道:“我龙三也不是小气的人,你既已认错,便就这样作罢。”说着灵巧的盘起散乱的发髻,一手抽出沈炼攥着的蝴蝶发簪,恰到好处的扣紧弯月,唇角勾荡,笑意绵绵。
龙筱心里有事,寻回自己的东西便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咬唇回首,像是想记下沈炼的模样。
——他身束银色锦衣,身上并无多余的佩件,可与生俱来的雅俊让他看起来比满城的男子都要高贵,双眉浓淡适宜,浓一分过于刚毅,淡几缕又有些优柔,眼神澈亮却不失锐意,长睫覆下时尤其英俊,挺直的鼻梁彰显着他骨子里的决断,像是刚硬如铁,又隐含着难以舍去的温柔。他含笑的时候,眼中就像是只有他看着的那个人,也只会对那一人温柔。
沈炼就这样自如的站立在涟城繁华热闹的长街上,可龙筱回眸看去——满城寒梅盛放,万千鹅黄中,唯有这挺立的锦衣男子。
沈炼此刻眼中的龙筱,也不似在这凡尘喧嚣中,就像艳阳天下只有她亭亭而立,弯月笑目也只看着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