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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楚留香追来临溪镇时,辛四娘与百里屠苏早就将这里探了个遍。
要说这临溪镇最显眼的地方,还是沈朱雀开的临风楼。
虽然因为是个黑店,恶名在外,平日里门可罗雀。
但这楼建得极是气派,在这边陲小镇中,显得尤其扎眼。
是以,寻常人到了临溪镇,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临风楼。
楚留香自然也注意到了临风楼。
他站在原地,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又扫了一眼集市,摇摇纸扇道:“古怪。”
辛四娘倚在虎背上,懒洋洋地接口道:“哪里古怪?”
楚留香便道:“太过安静。”
临溪镇当地的住户不多,但来往的异域商人却有许多。
尤其是夏日,更是热闹。
然而如今这镇子却如死城一般寂静无声,街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徒留被风扬起的黄沙。
楚留香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又是那个妖道搞得鬼么?”
那只猛虎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俨然一副已被驯服的模样,即便是百里屠苏靠近它,它也只是抬起眼皮瞧他一眼,并不作声。
然而它对楚留香的态度却实在不算友好,每每当他靠近,总会引得它呲牙咧嘴嗷嗷恐吓。
楚留香只得无奈地坐到离辛四娘十步远的距离,苦笑着说道:“它为何独独对我如此呢?”
辛四娘随手摸了摸猛虎的头,道:“大抵是看你长得英俊,害羞了。”
楚留香:“……”
楚留香:“……这是只公虎吧?”
辛四娘也未答,只是托着下巴,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你要找的那人是个道士?”
楚留香略一迟疑,点点头道:“听闻他来自虚清观,人称玄明道长。”
听到虚清观,辛四娘眉头一蹙,却嗤笑一声,道:“虚清观净出这样的人物,难怪没落了。”
天墉城之前最为兴盛的修仙大派,便是虚清观。
它起于隋末,后来唐朝重道抑佛,它便牢抓时机,顺势而起,逐渐昌盛起来。
鼎盛时期,门下弟子多达三千。五湖四海,无人不识。
然而这般鼎盛,也敌不过江山飘摇,战乱纷繁。
唐朝江山的气数尽了,虚清观也跟着没落了下来,最终成了别人口中的那一声惋惜。
辛四娘自然对一个道观的兴衰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这虚清观却有些特殊,它出过一个人物,名叫徐本槐。
林子怡受了八十一道天雷,很大程度也与徐本槐有关,辛四娘也就记住了他。
后来辛四娘从林子怡口中得知,虚清观早已没落,但他却入了魔道,数百年间一直苟延残喘活在这世间。
也就是说,辈分在徐本槐之上的玄明道长,还能如此在人间游荡,不是已经成仙了,就是走了邪路用了什么法子在强行延续着自己的寿命。
辛四娘望了一眼楚留香,觉得不太可能是前者。
虚清观毕竟繁盛过,即便早已成了历史一笔,但有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楚留香见辛四娘能够破阵又能驯服猛虎,自然清楚她不是什么普通人,便也没有问她“为何不好奇早该死去的人如今还出现在这世间”,只是慨叹道:“姑娘不是寻常人。”
辛四娘只是笑,问道:“那道士做了什么?”
楚留香面色微凝,叹口气道:“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将整个村的人都尽数杀掉了。”
辛四娘略一思忖,“什么死法?”
楚留香手中握紧纸扇,面露不忍,轻声道:“怎么死的都有。就好似野兽过境,全然没有理性,只知杀戮。有的人被咬断了喉咙,有的人血肉被生生撕咬下来只剩个躯干。我到达村庄时,村民的血都流尽了。”
他那时踏在全然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茫然望着眼前惨状,竟好似看到了阿鼻地狱一般。
百里屠苏紧皱着眉头,即便知道这只是幻境,但那种愤恨感仍是忍不住在心中翻涌。
辛四娘好似看透他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事是真的。”
百里屠苏一愣,有些怔然道:“可这是幻境……”
辛四娘摇摇头,低声说:“我曾听你师尊提起过。”
言罢,辛四娘也不多说,只是同楚留香说道:“他既然那般厉害,你还能伤到他?”
楚留香也是有些不解,无奈道:“我与他对阵过两次。一次是在夜晚,他动也未动,我却不知自己在和什么东西打,险些把自己也折进去。第二次,便是在今日,他却大不如从前,只知躲闪,被我伤到便窜进了树林,将我困在了里面。”
辛四娘若有所思,便只是点点头不言语。
楚留香叹了口气,“也不知他身为道士,怎么就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
“为了长生。”辛四娘凉薄道,“以他人的灵魄为养料,换取自己的亘古永存。”
猛虎忽然站了起来,拿头蹭了蹭辛四娘的衣裳,口中呜呜似是在说什么一般。
辛四娘不言语,只是静默地听着,半晌才道:“那就走吧。”
百里屠苏从辛四娘说的话中回过神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辛四娘微蹙眉头,似乎有些困惑般,答道:“它闻到那人的血腥味了。”
而奇怪的是,她竟也闻到了。
辛四娘跨坐在猛虎背上,将百里屠苏拉了上来,也不再加那个疾风咒,而是任它慢悠悠地穿过空荡的集市。
然而走到临风楼前,她却忽然拍了拍猛虎,示意它停下来。
百里屠苏见她跳了下来,不解道:“沈朱雀与安安都不在此处,之前不是确认过了么?”
辛四娘并没有走到里面,而是站在门口,仰头看了一会,指着牌匾的右下角,说道:“那里本该缺一块的。”
这临风楼最开始只不过是个落魄的小客栈,名字也取得十分大众化。
沈朱雀觉得在沙漠中闲着也是闲着,恰好看到掌柜要将这客栈卖掉,心思一动,便买了下来,将这家店重新整修,又换了个名字,变成了如今的临风楼。
当时她还是颇有几分雄心想将这家店经营好的。
一切准备周到,沈朱雀便招来辛四娘过来看看。
辛四娘觉得沈朱雀不过是三分热度,干不了多久。
她一时不忿,便放话道:“只要这匾额不倒,我就会一直经营下去。”
结果话音刚落,那写有临风楼的牌匾便从上头掉了下来,生生将牌匾的右角给磕断了。
沈朱雀沉默了许久,愤愤不平地开始开起了黑店。
沈朱雀买下那小破客栈改装成临风楼,距今已经有将近一百年的时光了。
而辛四娘从紫胤口中听说那件事的时间,恰好与之对应。
辛四娘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转过头来对着楚留香,问着最后一个问题,“玄明道长是不是身着破烂道袍,手里拿着个蛇头拐杖?”
楚留香略有些讶然,问道:“你见过他?”
随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碎布片,递给辛四娘,道:“这是打斗时不小心撕裂的。”
辛四娘接过,看了看那碎布片上的纹路,只见上面留下了半朵祥云,和一个欲飞不飞的仙鹤——这是虚清观道服上特有的标志,鼎盛时期,几乎人人都认得。
只是不知为何却是黑色的,还隐隐透着股血腥气。
而将他们关入这铜镜中的那人,也穿着这样的道服。
这最后一个猜想也得到了证实,辛四娘却是一叹,道:“是我想错了呀。”
百里屠苏一怔,“怎么说?”
辛四娘慢慢道:“这铜镜本不该这么用。”
辛四娘最开始以为,两个铜镜是一对。
她手中的铜镜是编织幻境将人困住,另一个自然也是。
然而她却忘了阴阳相合的道理,若是功用相同,只要一个就够,又何必造上一对呢。
所以玄明道长手中的铜镜所织成的幻境,应当是他确确实实经历过的事情。
不需要亲自入内,只要在镜面轻轻一抚,便能看尽自己今生种种。
辛四娘手中的铜镜是为了困住关在里面的人。
而玄明道长手中的铜镜,却是为了困住它的持有者。
怕是这铜镜的用法,玄明道长并未参透,只是偷瞧了辛四娘是如何将欧阳少恭收进铜镜之中的,便依葫芦画瓢也将辛四娘与百里屠苏抓来了。
辛四娘当时用的不过是初级幻术,用来阻挡普通凡人的视线足够了,但依玄明道长的修为,应当是能破解。
当时她一心扑在欧阳少恭身上,倒是疏忽了。
魔界的宝器向来是不认主的,谁拿到就由谁来驱使,却也并非全然听从持有者的命令。
比如辛四娘就算命令铜镜让它给欧阳少恭扎个小辫,除非是欧阳少恭自己想扎小辫,否则它是绝对不会听从的。
也就是说,玄明道长同样也左右不了幻境。
但他若是身在幻境之中,就截然不同了。
辛四娘闻到这血腥之气越来越浓厚,便是连百里屠苏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猛虎,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破烂道袍的老人,正拄着蛇头拐,慢吞吞地往他们这边走来。
他每走一步,便有黑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滴落在地面上,远远划出一道长线。
那黑色的液体就是他的血。
这个场景实在有些诡异,辛四娘却是笑了起来,道:“我还想着虚清观何时有这般黑的道袍,原来竟都是你的血染上的。这么多年,你都不洗一次衣裳的么?”
玄明道长停了下来,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亦是露出一个笑,“你这狐妖倒是狡猾,竟拿假镜子耍了我一通。”
言罢,他咳嗽了两声,就像半只脚已踏进鬼门一般无力。
然而伴随着他的咳嗽,这幻境竟扭曲了起来,不过一瞬又恢复正常。
可无论是楚留香还是那只斑斓猛虎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便道:“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