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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日离开景王府之后,一路上亓傲天都保持着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到太子府后,亓傲天端坐于主位之上,手指轻扣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击着桌面发出声响。
偌大的太子府,静寂之中这几下连续不断的声响显得严格清晰。
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有节奏感,但若是仔细一些听去,却似是夹杂着无限深意。
亓傲天继续保持着沉默不说话,但脑子里却是飞速的旋转着,心里念得想得都是同一个问题。
从进景王府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一时半会他却也是说不上来,一切看上去都很是正常,只不过……
他的感觉一向来都很准,没有理由平白无故地产生让他有些不安的情绪,或许景王府真得有什么事,只不过他还没有发现。
“殿下。”龙虎忽而出现,朝亓傲天行了一礼。
亓傲天紧皱的眉头忽而一松,很好,既然龙虎回来了,那他怀疑的事情应该可以有一个具体的答案了。
“如何?”
“回太子殿下,属下一直守在景王府门外一直到今天早上,景王爷与景王妃并未归来。”龙虎回想了一下自己呆在景王府外一处隐蔽之地观察的情况,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会派他去景王府门外监视,但是作为一作合格的奴才,他应该把这些问题烂在心里。
“一夜未归?”亓傲天重复了一句,心中忽而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你可确定?”
倒不是他怀疑龙虎的办事能力,龙虎自小便跟着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却亲似兄弟,将事情交待给龙虎去办,他一直都很放心。
若是真像龙虎所说的那样,官晔与莫棋都未归的话……
刘叔说官晔带着莫棋出去逛逛,若只是逛逛的话两人为何一夜未归?况且明天就是皇上为景王爷准备的庆功宴,场面堪比国宴,官晔必须得带着莫棋出席,这种情况之下,他肯定是不会带着莫棋出城去游玩的,但若是在城内游玩,凭着官晔与莫棋的长相以及穿着打扮,势必会在城内引起注意,何以他派人出去查探,却是没有两人的踪影呢。
“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说。”龙虎沉默了一会,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口。
那只是他昨晚看到的,只是那人行动特别迅速,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
“说。”亓傲天又开始了自己敲击桌面的动作,只不过这次却是加快了些速度。
用这节奏宣告着他内心的不安。
“属下虽然没有看到景王殿下与王妃归来,但却是看到了景王府的暗卫头领木刹。”龙虎回想了一下昨日看到得那一抹身影,从身形和速度来看,都像极了木刹。只不过他唯一有些不太确定的是,木刹与他责任一样都是负责贴身保护主子的安全,正常情况之下,他应该是不会离开景王爷半步的,可如今却是只身一人出现在景王府。
“木刹?”亓傲天重复了一遍,内心之中那种莫名的情绪越发的浓厚起来,亓傲天将手抬起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而后正色道。“你确定你只看到了木刹?”
龙虎沉吟了一下,又重新回想了一下昨天所看到的情景,坚定地点了下头。
“属下敢肯定,绝对是他。”
龙虎如是说着,脑海里却是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而后不带半丝犹豫地加了一句。
“属下还看到,木刹回去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又匆匆离去,而且离去时身边还跟着景王府的管家。”说这话的时候,龙虎语气之中的犹豫褪去,昨天晚上天太黑那人还蒙着面纱而且他离得也比较远,所以他不太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木刹,但是后者不一样,他亲眼看到了那人进入王府片刻之后刘管家便跟了出来,两人皆是神色严肃步履匆匆,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哦?刘叔?”亓傲天半眯起了一只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对于这件事他已然是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但这事毕竟事关重大,他也不能轻意就妄下断言。
若是想要验证他心中所想是否正确,那就只能是……
“儿臣给父王请安。”亓颂原是心情不错,一蹦一跳地往大门口走着,路过大厅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里面一看,却正好看到自家父王端坐于大厅之上。
欢快的步子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亓颂赶紧收起自己的小表情,恢复到皇家之人应有的风范,收起了一脸的天真烂漫换上一脸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老成,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抬脚往大厅走去。
脚步虽是走着,心里却是不自觉地范起了嘀咕,他就是害怕今天出门会再次碰到自家父王所以特意起早了一个时辰,打算偷偷溜出去找莫棋那个女人,没曾想还是碰上了。
真是的,早知道他就从后门走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从前门走呢,他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从前门走也行啊,他干嘛没事找事路过大厅还傻呵地往里头看呢?
真是笨死了。
“参见皇长孙殿下。”龙虎行了个礼,而后继续静静立于一侧随时待命。
“父王?”亓颂见自家父王似是在沉思着什么,他在他面前站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复,不回得抬起头重新喊了一声。
看到亓傲天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亓颂心下一惊,糟糕,不是他父王正在商量什么大事被他打断了吧?
想到这里,亓颂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一旁的龙虎,见龙虎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亓颂便更加确定了此刻他想法的正确性。
“儿臣……儿臣先……先告退了。”大势不太妙,他还是先撤退吧。
他与他的太子爹原本就不怎么亲近,再加上亓傲天总是沉着一张脸,亓颂每次看到他内心都会有一些莫名的害怕。
就比如就说现在,他爹亓傲天一不说话,他就开始莫名发慌。
虽然说亓傲天从来没有骂过他也没有打过他,可是他就是怕他,莫名其妙地怕他。
“颂儿。”亓颂略有些慌张的脸落入了亓傲天的视线之中,亓傲天忽而有些心酸起来,明明对面的那个是他的亲生儿子,华阳国的皇长孙殿下,可为何这两个明明应该是全天下最为亲近的人,每次见面说话时候的模样,都还比不上两个陌生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儿臣在。”亓颂有些恍惚地应了一声,从小到大他父王好像从未如此叫过他,以致于刚才猛得听见,他有一瞬间的愣神,还以为叫得并非是他。
“收拾一下,随我一起进宫见你皇奶奶。”亓傲天如是吩咐道,亓颂愣了一下而后低下头应了声好,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最近他的父王很是不对劲,一般来说他都不会主动跟说他说话,总是一般爱搭不理的模样,如今却是会主动叫住他,以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还会主动让他跟着他一起进宫见皇奶奶。
这些事情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可如今却是一一成真,亓颂冷着脸,心里却是愉快极了,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变得更加轻松起来。
古墓内
万俟佾嘉表面上强装着镇定,但整个人却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亓官晔明显也注意到了万俟佾嘉的变化,开始犹豫是不是自己方才说得太直白了一些,把人给吓到了,可转念又一想,整件事情从刚开始地欺骗他来到他身边,到后来的惹事生非麻烦不断,再到现在的不肯坦白,所有的事情似乎一直都是万俟佾嘉做错,他难道连说说她都不行么?
想到这里,亓官晔赶紧将自己内心不断升起的愧疚感压下。
就像他刚才想得一样,这件事错的人可不是他,他没事想那么多干嘛?
“我有想过跟你说的。”万俟佾嘉的声音很小,几乎轻不可闻,听起来莫名地带了些委屈。
亓官晔一凝,她刚才说的是,她是想过告诉他的?
那她是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他都已经给了她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坦白,可是他始终都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现在这个时候还告诉他,说是原本打算告诉他真相的,那她是准备何时告诉他呢?
是离开那天么?
离开?
亓官晔的脑海里忽而蹿出了这两个字,而后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起来。
所以她是打算离开了再说么?
“我离开的那天,我……”万俟佾嘉接下去的解释,直接印证了亓官晔的猜想。
一股无名之火蹿上亓官晔的心头。
“很好!”亓官晔抢先打断了万俟佾嘉的话,一记冷笑让万俟佾嘉莫名地有些心慌意乱。
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亓官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知道她是万俟佾嘉这个真相,对他的打击真得如此之大么?
万俟佾嘉莫名的有些难过起来,却也无力再去过多解释,只是沉默着走上前接过亓官晔手中的鸽子,而后转身往烧得正旺的火堆处走去。
手刚接过鸽子,下一秒却是被一双略有些冰冷的手拉住,万俟佾嘉有些惊讶地回头,却见拉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亓官晔。
正是此刻她最不想面对的那个人。
万俟佾嘉看了他一眼,而后将视线挪到亓官晔拉着她的那只手上,心上有些不解,但却强忍着没有问出口,而是静等着亓官晔下一步的动作。
抓住万俟佾嘉的手只是一时冲动,等亓官晔整个人反应过来后,却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握住的手不时地传来与他自己截然不同的温度,亓官晔清楚地知道那是属于万俟佾嘉的温度,同时他也清楚地听到了从自己胸膛传来的心跳声。
“对不起……”万俟佾嘉一怔,而后也不知为何就说了如此一句话。
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呢?”亓官晔的话伴随着一声叹息流出,直入万俟佾嘉的耳朵,似是在问她话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对不起……”万俟佾嘉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好像除了这三个字,她再无别的话可说。
“怎么办呢?”亓官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万俟佾嘉只觉手上一松,却是亓官晔放开了手。“明明是你的错……”为何输得好像总是我。
叹息间,亓官晔回想起了胜平皇后特意将他找进皇宫的那一天,胜平皇后原是他的小姨,自从他的生母胜景皇后无故消失之后,胜平皇后就充当起了他母亲的角色,胜平皇后对他的好他看在眼里同时也尽数记在了心里,虽然他明面上不说但是实质上早就已经将她当成自己母亲一般看待。
那天胜平皇后将他找进宫里,聊得不是别人,正是莫棋。
那是除了父皇之外,唯一一个能让他们两个聊得如此之久的人,也正是因为那次聊天,他才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珍惜眼前人。
对于莫棋,胜平皇后跟他聊了很多很多,最后却是是给了他这五个字,而后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亓官晔明白胜平皇后那话中的意思,这也是他父皇送给他的一句话。
而话中的人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生母胜景皇后,当年胜景皇后失踪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他父皇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朕还有许多话没有告诉她。”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皇流眼泪,在他印象之中,他父皇一直都是高大的,是受万民敬仰的天子,他好像从未见过他如此颓败的神情。
他原本以为父皇拥有天下间所有的一切,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缺的,就算他的母亲消失了,他也还有深爱着他的胜平皇后,可是他分明看到了父亲的眼泪与失落,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官晔,朕……很想念她啊。”话一落,泪如雨下。
等他回过神看向他的父皇时,他已经喝得醉如一滩烂泥,缓缓倒下的瞬间,他刚想伸手去接住他,有一双手却快了他几分,亓官晔抬头,却看到了胜平皇后的脸。
看胜平皇后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出现在这里,来了有多久,他们说的她又听到了多少。
他以为胜平皇后会闹,会生气,可是她却只是将父皇扶住,沉默着替他盖上了一件披风,动作十分熟稔,仿佛已经做了上百遍一般。
亓官晔一直静静地看着胜平皇后做这一切,心里确是明白的很,胜平皇后此刻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官晔。”
胜平皇后一笑,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可在亓官晔看来却满是无奈。
“我知道……”胜平皇后伸手摸了一下亓晟的脸颊,眼神之中满是爱恋。“我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姐姐,可这正说明了他有情有义,若是他将姐姐完全忘记了,或许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了。可是对于我来说,他还在就好。曾经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人,可她却一夜之间就失踪了,那么突然,我能明白明白那种失去挚爱之人的心情,也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爱的人,还在我的身边。”
亓官晔被胜平皇后的一番话给震撼到了内心,他从未想过胜平皇后对于他父皇的爱,竟然是如此之深。
“官晔,珍惜眼前人。没有什么比人还在更重要了。”亓官晔带着这句话离开了皇宫,他的步伐忽而有些急促,他忽然很想莫棋,莫名其妙的就是很想见见她。
回到景王府,他得到的确是莫棋消失了的消息,他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一瞬间身边的一切仿佛都突然消失不见,他的心里跟耳边都只剩下一句话。
王妃她不见了。
在回景王府的路上,亓官晔曾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却未曾想到等他回去,那个人竟然是直接不见了。
他没有想到她连人都不见了。
坐在万俟佾嘉房间里的时候,他忽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那种阔别了十年的感觉忽而又一次强势出现。
上一次是在他母亲消失的那一晚。
他以为他不会再有这种感觉,可是当他听到万俟佾嘉消失了的时候,他竟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
没有了万俟佾嘉的景王府,忽然让他觉得如此陌生。
慌张,前所未有的慌张。
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胜平皇后对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珍惜眼前人,只要她还在就好。
只要她还在!
当他切身地体会到了胜平皇后这句话的意思时,他终是明白了胜平皇后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就算知道了她可能会在他母亲的古墓里,他也毅然而然地跟了过来,冒险来到了她身边。
看到那个家伙竟然亲了她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杀了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