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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邪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附近的人都看了过去。祁真把狗子的衣服扒了,刚刚窝在草棚里换完,听到动静便跑过去找莫惑:“怎么了?”
莫惑握着他软软的小爪子上前:“十里好像找到了医圣的东西。”
祁真只怔了怔就淡定了,觉得摊上十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他们快步走到湖边,见轻邪已经下了水,正顺着绳子查看,紧接着扎进湖里,半天都没上来。祁真担忧问:“不会出事吧?”
“前辈应该有分寸。”莫惑安抚一句,开始向手下询问经过,得知玉佩上拴着的绳子直通崖底,不由得眯起眼,放开祁真也要往下走。
祁真及时拉住他:“去哪?”
莫惑道:“水下可能通往别处,我去看看。”
祁真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莫惑见这小东西干巴巴地望着自己,知道是最近的事吓着他了,忍不住揉揉他的头,示意他等着。祁真顿时不乐意,但还未开口就见二哥来了。祁杨把弟弟拉到身边,拍板道:“听他的。”
祁真熟知二哥的脾气,腮帮子鼓了鼓,只得听话。
莫惑又揉了他一把,准备带着秦肆一起过去,这时余光一扫发现邵沉希也来了,不禁一顿。邵沉希一直在凤随心身边守着,如今听说有医圣的消息才坐不住了,打算跟去看看。莫惑没意见,率先入水。
剩下的二人紧跟着他潜入水中,很快察觉到湖底的暗-流,急忙顺着游过去。
他们本以为甬-道会很长,但意外的是只数息的工夫他们便看到上方传来了淡淡的光点,慢慢浮出水面。这里仍是一面湖,只不过是处于幽谷之中,四周有些暗,只有几缕阳光能照进来。
莫惑抬眼望去,见湖水分了一条小溪,曲曲折折通往前方,而那里隐约能看到少许亮光,将这地方衬得像是山洞似的。三人对视一眼,快速上岸,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轻邪抑制不住的大笑传了来:“哈哈哈哈小温你可笑死我了,太可乐了这是,够我一直笑到死的。”
话音一落,另外一个声音瞬时响起:“那你立刻给老子去死好了!”
“不成,你都没死,我哪能先死。”轻邪继续笑,声音里满是愉悦的味道。
莫惑几人听得清楚,不禁加快脚步。那边的二人很快察觉到动静,交谈的声音一停,另外一人立即问:“你把谁带来了?”
“都是小辈,你不认识。”轻邪说着出现在洞-口,对莫惑他们招招手。
三人便走过去,见这里是一处峡谷,地方不算宽敞,被群山环绕着,抬头一望还能看到两山之间横着的大石,若从上往下看根本望不到底。
莫惑只简单扫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向崖壁下搭着的草屋,那屋前坐着一个人,身穿麻衣,头发用麻绳一扎,虽然看着朴素,但却无损那一身倜傥的味道。他的头发已变白,可脸上的皱纹不多,倒是看不出具体年龄,那眉间印着一颗朱砂痣,想来便是医圣。
他压下心里的激动,礼貌道:“前辈好。”
他们打量医圣的同时后者也在观察他们,只觉都不简单,尤其最前面一黑一蓝的两个人,一看便是上位者,在当今武林中的名气怕是不小。他笑着嗯了声,站起身:“走吧出去,我在这里受够了。”
轻邪笑道:“是我找块布蒙着你,还是你自己闭眼?”
“我自己来。”医圣斜他一眼,双眸一闭,伸手抓住了他。轻邪笑着拉好他,见莫惑和邵沉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便示意回去再说。
几人于是原路返回,不一会儿就潜了出去。莫惑注意到医圣仍是没睁开眼,下意识想起江湖传闻说医圣不喜欢水,半点水性不识,但二十年的时间也该学会游泳了,不至于被困这么久吧?
众人都在岸边守着,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并且还带了一个人,不由得一怔,紧接着齐刷刷望向医圣,好奇死了。
轻邪把医圣拉上岸:“行了,出来了。”
医圣睁开眼,暂时无视掉周围的这些人,而是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高山,狠狠呼出一口气,接着听到轻邪又在笑,懒得搭理他,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皱起眉:“我刚才就想问,你这是怎了?”
“说来话长了,”轻邪道,“你先来看看这几个人,他们中了毒怪的毒。”
医圣顿时警惕:“那混蛋也在这附近?”
“在,”轻邪沉默一瞬,“不过他已经去了,我一会儿便要去为他收尸。”
医圣猛地一惊:“怎么回事?”
“……也回头再说吧。”轻邪道,他虽然恨毒怪给自己下蛊,但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如今毒怪落到这个田地,他终究有些唏嘘。
医圣点点头,走向人群,发现一笑谷的两位谷主也在,便和他们寒暄几句,接着简单看了看莫惑与云卓几人的伤。如今他身边没有能用的药,哪怕治也得先离开这里,因此见他们的毒都已被压制便不再关心,倒是在凤随心那里停留了下来。
他沉吟半天:“这是什么毒?”
“你失踪后毒怪新配的,名叫缠绵刻骨,”轻邪解释一句,见他放开手,问道,“如何?”
“毒早已侵入五脏,好在他的内力很高,勉强能拖一拖,”医圣示意他们将凤随心的上衣扒了,找封晏要来银针,眨眼间就全扎了下去,一点迟疑都没有,他起身对封晏道,“半个时辰后再拔。”
封晏恭敬地嗯了声。
“你是封家的小子吧,”医圣笑着问,“封茂华是你什么人?”
封晏道:“是晚辈的爷爷。”
“原来是你,”医圣摸一把他的头,“一晃眼都这么大了,你长得和你爷爷年轻时挺像。”
风雨楼的人第一次见到封大公子被摸头,顿时有些惊悚,连莫惑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封晏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再次应声。
医圣笑容慈祥,又摸了一把。
封晏:“……”
众人:“……”
医圣见没有别人需要医治,便准备与轻邪一起去看看毒怪,这时余光一瞥,发现一群黑衣人中站着个穿粉裙的高大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表情难以言喻。
狗子默默低头,万分沉痛。
这是小王爷让他穿的,他能有什么办法?早知如此,他真不应该在见到小王爷时手贱地摸了好几把,还在主子郁闷时安慰一句很好看!
医圣下意识觉得他是不好意思,想起以前曾经遇见过两个有这种癖好的男子,不过人家都是偷偷摸摸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大白天的穿出来,他不禁上前鼓励地拍拍对方的肩,和轻邪走了。
众人目送轻邪带着医圣快速往崖上掠,慢慢转回视线,看向狗子。
狗子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拍我的肩。”
暗卫猜测:“兴许前辈喜欢你这样的。”
狗子:“……”
“不过那真是医圣么?总感觉像做梦似的。”众人感慨,仰头又看了看那二人。
祁真也觉得这事很玄幻,静静看着莫惑。
这时节已经冷下来,莫惑方才下过水,上岸后没怎么处理,直到见医圣为凤随心扎完针才开始用内力烘干衣服,睁眼就见祁真望着他,便把人拉到身边:“怎么?”
“到底怎么回事?”祁真问,“里面有什么?”
莫惑便简单讲了讲见到的情况,至于医圣为何会被困这么久,可以去问问轻邪。祁真嗯了声,耐心在下面坐着,等轻邪和医圣带着毒怪的尸首回来才一起启程,然后在路过落月坡时又停了停,让轻邪与医圣找地方把毒怪埋了。
关于这一点,莫惑几人虽然之前恨不得将毒怪活剐了,但毕竟人已经死了,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因此都不反对两位前辈的做法。
医圣倒是对埋葬地点颇有微词,可轻邪的话却让他沉默了。
“你失踪这么久,虽说几处宅子都荒废了,但你那些珍贵的东西他都一直为你留着,也一直等你去找他,”轻邪道,“他执着这些年都是因为想见你,反正落月坡只是你的其中一处宅子,若真不想与他待在一个地,以后去别处住便是。”
医圣没有开口。
轻邪见状知道他同意了,继续挖坑:“而且这里离得近,要不咱们还得扛着他。”
医圣道:“……其实这才是你选落月坡的主要原因吧!”
临近傍晚,众人找到客栈打尖。
经过几天的奔波大家都累了,吃过饭便纷纷洗澡休息。
医圣终于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没什么睡意,便拉着轻邪聊天,后者则趁机把徒弟叫来介绍给医圣认识。医圣很嫉妒:“你都收徒了?”
“嗯,不过我还没来得教他,”轻邪说着把祁真拉到面前,“叫前辈。”
祁真听话道:“前辈好。”
医圣很满意,笑着点点头。
祁真试探问:“前辈这些年一直在山谷里?”
医圣刚要开口,瞥见轻邪嘴角的笑容变深,哼道:“问你师父,他终于又能看我的乐子,自己一个人憋着难受,早晚会对你说。”
祁真便望向师父,双眼有些放光。
轻邪忍不住笑出声:“你前辈有个毛病,见着水就晕,非常严重。”
祁真顿时一怔,只觉闻所未闻:“晕水?”
轻邪嗯了声,告诉徒弟小温当初会一门心思地学医便是想治好自己的毛病,结果一直不见成效,医术反而越来越高了。当年小温住在落月坡,外出采药时见着一只三色蝶,大喜之下便想捉了,中途却意外跌了一跤摔下山坡。
“你知道么徒弟,原本他是可以用轻功飞上来的,”轻邪哈哈笑起来,“可惜姿势不对,头冲地一眼便望见了下面的湖,直接就晕了,然后被水流冲进里面的峡谷,等到苏醒后见着旁边的湖,又晕了。”
祁真:“……”
轻邪笑得不行:“后来他学乖了没敢乱看,这才顺着小溪去了别处。”
祁真诧异:“前辈见着小溪没事?”
“我还没那么废,”医圣插嘴道,“小的河没事,范围一大才撑不住。”
祁真了然:“所以前辈就被困了这么久?”
医圣道:“嗯。”
“幸亏小溪里有鱼,山谷里也有些果树,不然你前辈早完了,”轻邪道,“不过他也没坐以待毙,把他那件衣服拆掉做成绳子绑上玉佩扔出来了,因为里面有金线,结实。”
祁真想了想:“可前辈不能望着湖,怎么扔的?”
“闭眼扔的,”医圣道,“闭着眼摸到湖面,先用石头一点点试,然后才绑玉,为了多些被发现的机会,我把玉弄成了两半,你们找到的只是其中之一。”
祁真顿时佩服地看着他,只觉这人太强悍了,要是换成自己别说二十年,只一年估计就疯了。
“你前辈的优点很多,”轻邪笑得差不多,良心发现开始夸医圣,“那山谷种着黄麻,他的衣服没了,干脆动手做麻衣,还搭了一个小草屋,真是心灵手巧。”
“那是,”医圣斜他一眼,“要是你估计早就裸上了,等人寻过去兴许会觉得见着的是只猿猴。”
轻邪笑着打击他:“要换成我早就用轻功出来了,你当我逐月决是浪得虚名么?”
医圣:“……”
祁真见这二人要对掐,便识时务地告辞,跑回去找莫惑。
凤随心被医圣扎完针,晚上终于苏醒,只是撑的时间不长,很快又晕了。莫惑刚从那边回来不久,正靠在床头坐着,见状便把这小东西拉进怀里抱抱:“都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医圣为何会被困了。”祁真说着便给他解释了一遍。
莫惑顿时沉默,这些年为了找医圣,一笑谷和风雨楼不知费了多少精力、做了多少猜测,谁知真相竟是这个。祁真也很无语,原本他觉得他师父没吃饱饭被毒怪抓住就够不可思议了,没想到这还有更玄幻的,他沉默半天,总结道:“江湖上真是什么事都有哇。”
莫惑闻言回神,抱着他倒在床上,亲他一口:“嗯,这才是江湖。”
祁真察觉衣服里探进一只手,心底微颤,乖乖抱住他的脖子,只觉腻死人的热量很快呼啸地涌了上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众人继续赶路,直奔沧澜宫。
邵沉希是四大商行之一的幕后老板,宫里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有,医圣看过后便开始为莫惑几人解毒,顺便打探一下轻邪的事,基本不费功夫就从钟离志的嘴里套出了话,特别满意。
于是祁真那天进门就听到这二人在对着嘲笑。
医圣:“我都知道了,你竟然因为没吃饭而被毒怪抓住练成了傀儡哈哈哈哈!”
轻邪:“别说我,你还不是被一个小湖困了二十年,不行,想起来就想笑啊哈哈哈!”
祁真:“……”
都这样了怎么还有脸嘲笑别人,你们完全是半斤八两好么!
二人见到祁真稍微收敛了点,医圣放下探脉的手,写了药方示意他让人熬了给轻邪喝。祁真乖乖应声,跑去递给暗卫,等熬好后便端着交给师父,结果见师父只喝一口就喷了。
祁真:“……”
“太苦了……”轻邪连喝了两口水,扫见医圣路过,急忙去找他理论。祁真眨眨眼,跟过去看了看。
医圣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一本正经告诉轻邪半点料也没加。轻邪盯着他看一眼,一把拉过他,运气逐月决快速到达沧澜宫的湖心小亭。医圣猝不及防,猛地扫见大片的水,半句话都没来得说,吧唧晕了。轻邪踢踢他,顿时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祁真:“………………”
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