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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薪不对,掌柜的,是不是算错了。明明说好的二两工钱,每月账房支账,只有一两二钱。”再欺负,压制人,每月被无端扣取近一两银钱的月薪。不就等于白白做了半月的工。要是所有人都如此也就罢了,却唯独扣取自己的月薪。怎能熟视无睹。
那掌柜四十出头,膘肥体胖,油光蹭亮的肥脸对伙计的质问熟视无睹。细小的眼珠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的冷色冷调说道:“工钱就是那么多。账房那处这么写就怎么多。”
小二,目有不甘,说道:“明明就是说好的二两,怎的就没错了。”那掌柜泛一层油光的脸上对这人十分不耐。片刻那小二突然说道:“要是是二少爷知晓,定是不会纵容克扣工钱之事。”
那掌柜一听,手上的算盘啪啪声戛止。嗤笑起来,口气顿时讥诮道:“二少爷?你这小二脑子是不好使了吧。斜炀酒楼与周二少有何关系,斜炀的主事的是三少,二少指不定在哪儿挥霍,享受呢。哪管着斜炀之事。你这小子痴人说梦呢?”
那小二一梗,心里不快。
那肥胖的身躯一步一抖。轻蔑不耐的说道:“想在着斜炀好好干活,就少一点这些杂七杂八之事。要嫌这工钱少,就打包走人。”停住,又道:“余下的半月工钱,小子你也别想了。”
就在那小二恨恨不甘之时,低沉磁性的声音响道:“倒是长见识了。尽是不知招来的掌柜背着正主,行这般之事。哎~”叹息声响起,后又道:“难怪我的伙计是越来越差,原来是被逼的走。”
那小二看过去,面色一喜,毫无顾忌大咧咧展开笑颜。
那圆滚滚的掌柜,先是一愣,再是一惊。连忙在柜台上下来,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讨好的说道:“二少爷,今怎的有空。要是早先招呼一声,也好让准备准备一番。”
那小二对这掌柜的捧高踩低的行为十分不齿,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
周鹤轩嘴角一抿,唇线凌厉。厌恶的俯视整只身体可以冒油的油墩子。冷笑道:“要是招呼了,不就错过了这一出咋舌的一幕。不划算啊。”
油墩子面色讪讪,心虚的说道:“二少爷,这话只是过于片面,这小子是新来不久,又是个生手,工钱自是不比楼里呆的久的工人。”
小二开口便要反驳,而另一道声音快了一步:“胡说,你这算捏照事实。明明就是你看那伙计是新来的,才敢这般作为。”
钟毓在周鹤轩的身后忍不住正道。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几人的视线都移向钟毓。看的钟毓淡定不下来。
“这不是杜公子吗?这话可真是为难我这个掌柜的了。虽说是个挂名掌柜,但也是也名头。自是不会这般乱来。我所说的都是属实。”
钟毓与周鹤轩的面色同时有异。周鹤轩不善的朝那个掌柜看去。几人被周鹤轩黑沉沉的面色顿时静了声。
鹤轩手上的力道紧了紧,道:“别慌,有我就是了。想说何事便道何事。不需拘谨,怯场。”
钟毓看了看周鹤轩,手上的温度多少让他觉得心安。才说道:“那个人只是的跑腿了,才没有生手熟手之说,再说,小二的工钱大多数都是在二两左右。斜炀酒肆原本比其他酒肆名声大,一般工人的银钱本就是要在二两有余。”说着钟毓怕自己说错了一般,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躲在周鹤轩的身后。看到小二投来感激的目光。钟毓脑子一热,又道:“那掌柜在说谎。”这一句有些瓮声瓮气。说完,这样的慌张的面色涨红。低着头再也不言语。
周鹤轩发觉钟毓的手心湿润。十分柔和的说道:“毓儿,说的很对。”
钟毓一抬头,十分受用的笑了起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晨曦时分,酒肆之中并无几人。未有人发觉周鹤轩这边发生的事情。
周鹤轩牵着钟毓往柜台行去,无视那圆形掌柜亏心的神色。柜台之上正有几份账本和书纸。将最显眼处的账本翻开,嗤笑一声。上面是记录这个月支出的薪水,斜炀酒肆之中上肢掌柜,下至打杂的工人,共八十六人。杂役一两八钱,小二二两六钱,大厨一月十两左右,厨娘四两,粗使三两。每月支出近四百两。
八十六人?周鹤轩略微扫视了一下大堂之内的工人。目光一凛,半晌鹤轩眼角一挑,眸光逼迫,一字一句乱人神智,道:“不知掌柜的月薪几乎?”
那掌柜浑身一抖,磕磕巴巴回道:“五十白物。”
“哼~”周鹤轩将账本甩上膘肥的掌柜身上,怒不可揭的喝道:“小小掌柜,五十月薪已是优待,你竟没有恪守本分,尽你该尽的本责。克扣下面人的工钱,五十六个伙计,账本之上却是八十六人。其实三十人的工钱又在何处?”
钟毓被鹤轩猛然的发怒给惊到,浑身克制不住的瑟瑟发抖。以为周鹤轩这幅姿态之厌恶自己迁怒自己之时时常见过,身体本能的发憷。而此刻周鹤轩并未发觉。
那掌柜怎么也想不到周鹤轩会突然发飙,跟没想到会突然不曾过问账务之事的周二少会突然查询起来,更没想到,克扣下人工钱的一幕尽数落入周鹤轩眼中。更没想到周鹤轩一下子就发觉斜炀酒肆中的工人人数不对。差出的几十人工钱本就是落入自己荷包之中,那肥肉纵横的大脸,冷汗涔涔。
半晌,才道:“这人数,原本是八十六人,只不过上月人数骤减。半月之间辞工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几十人。也是来不及将账本及时替换新的账本,直至月初,忙碌之间见此事不小心丢在脑后,并非我刻意为之。”
一边小二震惊的半晌合不拢嘴。睁着眼说瞎话游刃之间,还能将似得说成活的,不谙世事的小二,当真是长了见识。
周鹤轩邪邪的一笑,似笑非笑道:“这样说来还真是我错怪了吴掌柜了。”
吴掌柜擦擦额上的冷汗,气息吁吁的说道:“不不不,二少爷没有责怪我就好。”
此时陆陆续续几个伙计围了上来,言语中知晓个三三四四。看向吴掌柜的目光有愤愤不平,有嗤笑,有鄙夷,有不甘。指点之声渐渐指向无掌柜。这些伙计知道此人恶意克扣新来的伙计,将亲朋好友都安排在酒肆肥水最油的位置。种种事迹亦是可恶,但却没想到此人尽是人数作假,独吞三十几人的柴薪。
鹤轩一见很满意现下的状况,要不是吴掌柜平日里所为过于憎恶,怎会一下子就招来这般多人的仇视。
“二少爷,酒肆里人数变动不大,一直都是这般,根本没有半月之内辞去三十个伙计之事。”有人忍不住道出声。
一人带头,其余人纷纷指认道:“就是,酒肆里的人一直缺少,忙碌起来,每个人都累成够一样,柴薪还是那般不增不减。”
“简直与苦力无二般。”
周鹤轩嘴角从容展开,这些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指认吴掌柜,潜意识深处,并不排斥自己。接管斜炀,少去不少功夫。觉得自己此次表现不错,转头便想与钟毓讨要表扬。一看之下,先前挤出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钟毓面色不佳,隐隐能看到恐慌之色。连忙抓住钟毓的手,敢要开口询问,只见钟毓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脸色的惧色更加三分。
周鹤轩识趣的松开手。钟毓还是对自己有芥蒂,现下平日之时并无异色。但四年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挥散的。就如现下,自己发怒毓儿还是会慌乱。
心里苦涩不假,但鹤轩还是柔声说道:“毓儿,你觉得这些话如何分辨?”
钟毓狐疑的看着这周鹤轩,不解问道:“为何要问我?”
周鹤轩只笑不语。
钟毓看了看一众伙计。再看了看吴掌柜那肥胖的身躯,磕磕巴巴的说道:“吴…吴掌柜…克扣伙计的工钱本就不对。至于…至于伙计所说,倒是询问…询问一下斜炀的熟客不就可知。”
伙计们十分赞同至于的说话。心里不禁郁闷起来,杜若何时性子变得这般……温善。伪善温善对常年看人脸色的底层百姓来说,一眼便知晓。其中几人纷纷不禁疑惑起来。
那肥掌柜,哀声哀戚的说道:“杜公子,你这话不就是不相信吴某人吗?我在斜炀顶着掌柜的名头已有好几年,怎可能做出那档子事。”
钟毓瑟缩一下,被众人围观的事,还从未有过,现下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鹤轩正色矫正的说道:“着并不是杜若,我手上之人是钟毓,记清楚了。他们并非同一人。”
人群中一声惊呼,不可置信,除去周家之人,外头之人并未有几人知晓钟毓是个双生子。
“是双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个人脸上有疤。是刀伤吧?”
钟毓脸颊发烫,抵不住众人好奇的目光,小声的应道:“我是这样。大家莫要看了。”
吴掌柜一听,面色比之前还要惨淡。不是杜若,此番必是折在此时。他们说好了的,只要为他们办事,这个掌柜之位就可以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现下,没有了,没有了。突然跳出周二少,再是个钟毓,原以为是杜若,若是杜若自己就可以化险为夷。谁不知周家二子宠溺杜若,恨不得将整个家产双手奉上。为什么会有个钟毓,为何一切超出他所想的范围之内。
周鹤轩冷酷的看着吴掌柜面色一点一点的泛白,趣味的看着。直到那体宽的不成模样的肉墩子,双腿打着颤才冷声道:“一人挪动怎么大的一笔资金能耐不可小觑哦。”
那掌柜嘴角僵硬的一抽,坚硬的说道:“不知二少再说些何事。还是等煜祺少爷过来之后在说。”
周鹤轩往椅子上一坐,恍然的说道:“哦,忘了告知你们,今日起我将接手斜炀,煜祺之后也不会在来了。吴掌柜什么事在今天摊开说清事正好不过。”
掌柜面如死灰:“怎么可能,之前一直都是煜祺少爷在接管斜炀,一直相安无事。怎会这样,我不信。”
最想与掌柜争吵的伙计小二,面色抑制不住的一喜。这个伙计并不是那人,正是那日给周鹤轩通风报信的小伙计。模样很是的机灵,双眼十分亮泽的推崇的看着周鹤轩。
周鹤轩面色沉沉,眸子狂狷张扬,森冷道:“吴掌柜,是要自己交待一切还是报官处理。擅自挪动斜炀经营的资金,克扣伙计的工钱。自己相交权衡。”
“私吞了不假。只求二少给条活路。”
周鹤轩杨杨手,让众人散去。伙计们不情不愿的离开。空出柜台那处,还有几人好奇会是怎样,装模作样的离开几步,离那处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住,洋装忙活起来。
“我可以不追究。”
掌柜浑浊的眸子一亮。但周鹤轩下一句话让他更加绝望。
“只要将你知晓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说出来,我就可以不予追究。谁帮你隐瞒这些私欲,将此人揪出来,我就可以当做任何事都不知。”
“二少抬举了,是我一人的私欲,私吞资金,伪造账本。并无他人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