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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时辰到了,我们该启程了。”安继对远阁充满了敌意,催促着花音,掀起了轿帘。
不远处的安然始终冷着一张脸,花音余光瞟过,撇撇嘴,似乎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远阁略一思忖,低头哄着花音:“你不是喜欢那个软软的棉花糖么,昨夜我又偷偷去了一趟,给你带了些过来,已吩咐人织成云朵儿,送至你的院中。这会儿赶紧回去,傍晚时分便能吃上了。”
花音一听果然开心了不少,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遂又皱眉道:“师兄不是说,那是凡界的一个平行的时空,仙人是禁止前往的么。”
远阁垂目,轻声道:“只要你开心,无妨。”
花音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那些不愉快瞬间消散。
安继冷着脸又开始催促起来:“嫂嫂… …”
“闭嘴!”红樱瞪他一眼,将他拖到了一旁,挑衅似的看一眼不远处木人一般挺立的安然,冷笑道,“我们花音是何等人,你大哥瞎了眼才会如此待她。纵使他不懂得珍惜,也有许多优秀的男子排着队等她垂青!”
“你!”安继气急,又恐被安然听到,“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红樱不依不饶:“最好是这样!”
三公主因还要前往汶河,便与花音道别。一想到即将离开远阁和三公主,花音心中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回程的路上,安然特意将花音与缃婹分开。仙轿中,他瞧着正在假寐的缃婹,耳边响起了神女与他密谈时所讲的话:“主母的人选,虽不一定非得要各方面都出色,但最起码德行是要好的,往小里说,这关系扶桑一家,往大里说,关系到太阳神殿以及整个仙界。我不管你宠爱哪个又冷落了哪个,只希望不要像你的父亲一样,失了最重要的而仍犹不知,固执得令人心寒。这女人的心,伤一次便够了。”
女人的心,伤一次便够了。
安然发觉自己已不知伤过花音多少次,无论是有意无意还是打着保护她的旗号,如此看来,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了吧?那是否意味着,她要放弃了?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离开扶桑家,离开无魍幻境,离开既定的劫数,不是自己一直所希望的么?他以为自己会很洒脱地笑看一切,多年以来,他一直如此,可如今,心愿似乎即将达成,他却高兴不起来。
世人都知花音是百花神女的女儿,自然有这令枯树开花的本领,殊不知花音所用的法术其实与百花仙府无一丝关系。万物皆有生灵,初次见到神树,花音像其他仙人一样,只看到了它的外表,以为它虽称为之神树,但说到底,只是世人为掩饰自己的无知而找到的借口而已。世间草木均可被她召唤,花音暗中试过,此树却并未有任何反应。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使出法术,顺着树干的经脉游走,竟意外地发现,神树竟然如人一样,有一棵跳动的心脏!而读心术令她明白,此树并非不想开花结果,只是,它来自于异界,因无魍幻境产生才落入仙界,他在此生根发芽,迅速成长,为保护自己,他为自己镀上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壳,而在这保护壳后面,他悄悄地开花结果,孤芳自赏。等有一天他终于明白已无回去的可能,想将自己的美丽与奇妙展现给世人的时候,才发现,他已丧失了将保护壳剥除的能力。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她,那个与他一样来自异界的女子。这是他的幸运,可以在她的帮助下绚丽绽放,可却是她的不幸。
她永远都不可能是个平凡的女子,注定了将是唯一可以控制无魍幻境的异界之人,这是她的宿命。无论如何,这只能是她的宿命!
花音一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便一眼瞧见了挂在屋旁的云朵儿,她飞身而上,撷一口而尝,果然是远阁承诺给她的棉花糖。花音顿时心情大好,扯下些许,分给了红樱和身旁的婢女。一时间整个桑府都知道了花音的院中有可以吃的云朵,引了好多其他院子的仙婢前来讨赏。
安然自从缃婹用帕子气花音的那天起就没给缃婹一个好脸色,整日冷着一张脸,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今日桑府又开始到处宣扬花音院中有能吃的云朵,缃婹更是嫉妒,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免不了在安然面前说几句风凉话。这下安然更气,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和女人斗气,只好躲了出去,眼不见未净。
有些阴天,月亮在乌云中忽隐忽现,照得荷塘忽明忽暗。六角凉亭中没有花音的影子,安然有些失望,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院落门前。嬉笑声传来,安然定睛望去,花音和红樱正坐在屋脊上,扯过一片云朵正大快朵颐。安然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难言的酸涩,抬脚进入院中。
听到仙婢的通传,花音愣了一下,从屋顶跳下,走进房中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丝洁白的棉花糖。
“找我有事?”
“只有有事才可以找你么?”安然的话语中明显带着气。
花音知道安然是从缃婹房中出来,以为在她那受了气,到她这来找茬,一点都不想与他废话,直截了当:“我不知道我们之间除了有事情之外还有什么好谈的,想找人聊天找你的姨娘去!”
安然本来心中就有气,平白无故被花音一阵抢白更是气上加气,语气也变得更加不善:“你是我的妻子!”
花音原本就压着一肚子火,更没打算客气:“真是天下奇闻,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你!”
“桑安然,你是不是以为我嫁给你就要低三下四?是,我承认,我喜欢你,为了让你喜欢我,我一直在努力,可那又怎样,这并不能成为你蔑视我的理由!”
安然忘记了花音原本就是一个骄纵任性的大小姐,嫁到桑家后之所以一直隐忍着,全都是因为喜欢他,想在他的面前好好表现。而忍耐到一定限度,她便不可能再忍下去,迟早要爆发。
安然看着咬牙切齿的花音,想必是她已在心中积压很久,如今想要发泄一番。他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她,一直以来,她在他的面前都是隐忍着,小心翼翼的,就因为她爱他,所以她只能卑微地活着。可若不阻止,只怕她会说出更加决绝的话来,届时,两人都难以承受。
可花音并未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只要一想到那方费劲她心血的帕子被他如此践踏,就完全无法控制。花音焦虑地看着四周,越发得语无伦次:“为一个男人改变,不奢望他会感激,只要能看到我的用心,便是最大的安慰。只是没想到,我竟然如此不长记性,从我第一次读你的新开始,我就知道,你桑安然根本就没有心!你的心全都给锦叶缃婹!”
“你住口!”安然可以容忍花音发泄,却无法容忍他曲解他的用意,他瞪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花音再一次曲解了他的意思,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怎么,心疼了?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便知道你不是最疼爱我的那个人,我怎么这么傻,竟然天真的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会成为那个人!”说到最后花音几乎是咆哮着。
安然的心顿时冷若冰霜:“最疼爱你的人?”他伸出手指,指向窗外,“你是在拿我和送你什么棉花糖的男人比较么?花音,你想清楚,我才是你的夫君!”安然也忍不住咆哮起来。
花音冷笑,一丝轻蔑爬上眼梢,她瞪着他,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你配么?”
安然愣住了,是啊,他配么?他配得上“夫君”这个称谓么?安然瞪着蠢蠢欲动的花音,机械地问道:“你待如何?”
花音慌乱地寻着四周,似乎寻找着什么:“不如何,做回自己而已。”话音刚落,她顺手抄起三足几上的花瓶,猛地向地面砸去。花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花音似乎还未解气,抓住房中任何一个触手可及的物什疯狂地砸着,似乎用上了全部力气。
安然只觉得那刺耳的声音直接传入心中,令他疯狂,令他连理智似乎都要丧失。他猛地抓住花音的手臂:“你疯了!”
花音睚眦欲裂:“是啊,我是疯了!桑安然,在你娶我之前,只看到了我的家世,看到了我可能带给你的利益,难道你就没打听一下我花音到底是什么人吗?”说完猛地甩开他的手,冲到柜子前,胡乱扯出几件平日里穿的衣服。
安然突然心惊起来,冲到花音身边,抢过她的衣服,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你要做什么?”
花音再也不想与他纠缠,扔掉衣物,起身向门口冲去。安然却早有防备,立刻施出法术,将所有的门窗瞬间关闭,同时又将整个房间设下了禁制,任花音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打开一丝缝隙。她又施出法术,毕竟她的仙术与安然相差甚远,任她如何努力,法术均被反弹,无法破解。
不多会儿,许是累了,花音放弃了无谓的抗争,怒极反笑。转身瞪着安然:“桑安然,你就这点能耐?有本事你把我困死在扶桑仙府中!”
安然面色一片清冷,伸出手瞬间将毫无防备的花音吸到身边,咬牙切齿地道:“很好,我正有此意!”说完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猛地凑向自己。
“你想做什么?”花音猛地撇过脸,刚妄想施出法术,却被安然识破,瞬间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然后整张脸压了过来,狂乱地吻着她。
“桑安然!”花音挣扎着,躲闪着,却被安然牢牢钳制。
安然冷冷地看着她,将她一把抱起:“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