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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无法依着自己所想而生活,正如乔倚夏无心从商却不得不从商,正如路西绽憎恶看到那一张张布满了虚伪和市侩还堂而皇之跟她大侃爱和亲情的脸却不得不去看。性格是由环境所决定的,年轻热血的女孩会在看过某部电视剧或者小说之后觉得高冷冰山人设诱人,于是也强迫自己少言寡语,但很多经历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是根本无法感同身受的。
孟庆东在得知路西绽想回公司之后表面上拍手叫好,恨不得泪流满面以表自己对女儿落叶归根的欣慰。实则这头贪婪的狮子已经对浮出水面的威胁因素张开了血盆大口。起先他之所以能够在孟氏风生水起高枕无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无比了解路西绽的志向和思维,在他看来,路西绽就像那水边的一簇花,高傲地随风摇曳着,对踏入勾心斗角的商业领域不会有兴趣,所以,路西绽态度的骤然转变让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甚至让他惊慌失措。
路西绽明着的拥有孟可君转让给她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暗地里世旌还掌握着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虽然拿的上台面的暂时只有百分之五,但进入公司是十拿九稳的,身为公司创始人的后代,孟庆东碍于自己的面子也绝不可能说出反对,股份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更有说服力罢了。
“爸爸以前还以为你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呢,所以也一直没有主动提出要你去公司的事,你不会怪爸爸吧,西绽?”
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佯装真诚和和蔼的同自己对话,路西绽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这个书房是曾经外公最喜欢待的地方,外公喜欢书法,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关就是一个小时。路西绽记得最开始摆在这里的是带点美式元素的黑漆实木书桌,上方总是放着古色古香的砚,整个房间都升腾着素雅意蕴。现在孟庆东彻底以新换旧,书房被改成他的办公房,奢华无比。
“这不重要。”路西绽说道。
“哎,你是爸爸的女儿,你的想法怎么会不重要呢……”孟庆东叹一声气,“不过这样也好,这公司迟早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你愿意回来是一件好事。”
看着路西绽冷着的脸,孟庆东十指交叠,抬了抬眉,眼前的小兽看似凶猛,实则乳臭未干,加上经验不足,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算进入公司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你以前没有接触过金融管理,年纪又轻,爸爸看你最好还是从基层做起,就先去管理部,如果做的好,爸爸升你做副理,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管理部不是公司的重要部门,虽然薪水不低,对于以赚钱为目的的工薪阶级是块肥肉,但对于路西绽来说,孟庆东完全是在压制她,不让她有任何对他造成威胁的机会。
“爸爸,我在哈佛的时候学的是工商管理。不过您似乎年纪大了,出现了记忆盲点。”
孟庆东干咳一声,他不是不记得了,是故意回避,但路西绽主动提出,他还能怎么办:“是我不好,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都有点老糊涂了。这样吧,你就去财务部吧,我相信你能做好。”
“我虽然掌握了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不过经验尚且不足。恐怕难当大任。所以我想先在人力资源部多加锻炼。”
不少人会觉得财务部是一个企业的核心部门,当然,企业是因盈利而产生的运营团体,财字当头是没有错的,不过对于孟氏这种大型上市公司,财务部固然重要,不过人力资源部却是真正的核心部门。加入hr,绝对是迅速的跟公司人员熟络起来最快捷的方式。
路西绽主动提出去hr部门工作,孟庆东没有拒绝的道理。转念一想,路氏王朝早已覆灭,现在他才是坐在王座上的王者,即便路西绽真的有什么成就,接班人也还是由他说了算。
桌子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不过方才茶香的余韵还萦绕在空中低低地打着旋。孟庆东品着凉茶,更凉的是他的心。
“好,就依西绽的意思办。”他和善一笑,“你素来不喜应酬,爸爸就不自作主张替你办什么介绍会了,你调整调整心情,下个月到公司就去公司报道。”
“既然您提起了介绍会的事情,想必是事先考虑过的,我又怎么好拂您的一番好意。”
路氏千金回归集团,于情于理孟庆东都是该为她办一个介绍会,将她介绍给商业圈里的权贵名流认识的,但对于孟庆东来说,他自然希望商场上认识路西绽的人越来越少。孟庆东的顾虑路西绽明白,但介绍会对她来说是一个契机,一方面可以认识其她公司的高层,多认识一些人就多几条路,另一方面她也能熟识一下现今集团的高层,经过了孟庆东的大换血,原先路氏的臣子所剩无几,露露脸总是比较好的。
孟庆东心下不满,他不知道究竟是路西绽变了,还是一直以来他都小看了她的“狼子野心”。他闷声呼了一口气,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好。”
走下楼梯的时候,路西绽昂着头余光却依然无法回避地看到了来自于杜玲以及孟芊芊惺惺作态的眼神,杜玲那一副张扬跋扈的样子路西绽早在多年前就见识过了,人前伪装的像个知书达理的优雅妇人,但只要孟庆东不在她面前那乡野村妇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明明走在自己的家里,却要被一些不知名的外人以看待外人的眼神看着,这种感觉令路西绽怒火中烧。杜玲也好,孟芊芊也好,甚至于孟庆东也好,他们所贪图享受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母亲所给予的。这些恬不知耻的人,霸占着别人的安逸,享受着别人的财富,践踏着无辜的人的性命尊严。
“西绽啊。”杜玲紧了紧自己的水貂绒坎肩,扭着身躯走到她的跟前,真是丑态百出的庸脂俗粉,浓妆遮得住暴露年龄的鱼尾纹,却遮不住心底滋生出来的丑恶疤痕,“我听秋白说,我儿子跟你相处的不错。”
“这你不该问我。”她多想流琛就只是流琛,哪怕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也好,只要他不是杜玲的儿子。
“这我就放心了,我儿子他爱玩,又不懂事,有你这个做姐姐的看着他我就放心了,倒是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
“流琛的童年和少年你都没有参与过,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了,恐怕也不牢你来费心了。我照顾他是肯定的,但这跟他是不是我弟弟没有任何直接关系,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我也许会更加喜欢他。”
看着路西绽离开的背影,紧闭的大门,杜玲狠狠跺了一下脚,孟芊芊上前扶住她,她几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趾高气昂多久!等你爸爸把公司交给流琛,我看你怎么办!”
今天乔倚夏回家很早,彼时路西绽正在书房里看资料。她的电脑就是一个宝库,既有心理学的各种案例,分析材料,又有世旌和孟氏的商业资料。
孟庆东的商业头脑连路西绽也要高看他一眼,每一年的财务报表都做的很漂亮,毛利率和总的盈利逐年提高,但如果结合相关资料仔细查看,不难发现其实孟氏内部有很大的问题,而问题就出在孟庆东的身上,换而言之,路西绽敢肯定,孟庆东跟财务部的经理私底下一定吞了不少钱。另外,他的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赚钱很快,不过不适合公司的长期发展,如果公司一直被他管制,用不了多久就会走下坡路。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嗯,我今天去了一次方家,去了一次方强的学校。”
案子不像是解数学题,只要想出一种方法就能拿满分,必须尽可能想出所有的可能性,然后一个一个筛选,排除,才能下定论。看着乔倚夏略显疲惫的容颜,路西绽上前圈住她,柔声宽慰着她。
“有什么发现吗?”
“苍苍,我怀疑方恬的死,跟方强有关。”乔倚夏叹了一声气。
自从这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就抗拒去相信这一种可能。从陈安和案,到高平渝案,都与被害者的至亲相关,如果这一起案子,依然跟死者的亲人有关,那真的让人太心寒。
下午去方强的学校之后,乔倚夏怕对方强造成不好的影响,就没有找老师,而是找了一个方强的同班同学,向他了解情况。他们那个年纪的小男孩,正处于情窦初开看见美女就挪不动步子的阶段,不会往深了想。再加上小孩子心性比较单纯,乔倚夏也方便从他的表情判断真实性。
从方强同学的口中,乔倚夏得知,方强不仅内向,而且性格暴躁,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高年级的男孩跟他玩的特别好,班里的人都不愿意接近他,不过因为他成绩好,老师很喜欢他,甚至对他偏袒到了一定的程度,有好几次方强翘课去网吧打游戏被教导主任逮到之后也只是批评他几句,让他写检讨书,连家长都没有叫。
“然后,我找到了那个跟方强交好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