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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太子的事,姜太后挥手叫身边的宫人将一摞子名帖拿过来,“今天跟你这么一说,哀家就觉得当初挑的人少了些,你且回去打听打听,咱们办个宫宴,将这些小丫头们都请进来,哀家这慈宁宫,也好久没有热闹过了。”
姜太后手里的名单,郭氏心里也猜个差不多了,不过她给她看,郭氏仍然接过名帖一张张慢慢看,却看到一个小宫人进来,在云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人,还是不死心啊,”姜太后听云嬷嬷说郑皇后将自己的侄孙女儿接到自己的宫里了,轻笑一声道,“行了,哀家不急,香馥陪哀家用午膻。”
郭氏也是时常陪姜太后一起吃饭的,现在这个时辰了,姜太后也不叫她走,因此也不推辞,扶了姜太后往偏殿走。“这归德侯府的三姑娘,似乎是小了些,不过却真真是生的美,若是再大几年,只怕当年的阮妃,也比不得,”
在郭氏眼里,归德侯府的马芯娘是杨骄的头号对手,且不论她出色的相貌,就是马家跟周承辉的关系,送个女儿给他,周承辉也不好不接着。
马家那个芯娘,姜太后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也知道马家是坚定的太子派,就论这份忠心,太孙妃选了马家,谁也没话说,何况马家姑娘人确实生的好,“那姑娘今年才十一?”
“她生月小,下半年就满十二了,等长开了,必是绝色,”马家的坏话,郭氏一点儿都不会说,含笑道,“听说府里还专门请了大家教导她,我那个孙女儿跟她一比,就跟个憨子一样了,每天就是写写字,做做针线,帮着她娘跟她伯母料理家事,那些才女们喜欢她的事,偏她都没什么兴趣。”
姜太后出身不显。那些才女们做的事,她也都不擅长,而且也不觉得会了那些就真的能抓住男人的心,她不是什么都不会,靠着汤水跟针线,坐稳了贵妃的位子,最后还成了皇太后?“这女人啊,说到底了,还是要相夫教子,等真的嫁人了,成了一家主母,又有几个有闲心去侍弄那些个?”
宫里擅长这些的才女也不是没有,从她那代起,那些才女最终被她踩在了脚下,在建安帝这一代,才女阮星看似最得建安帝的心,偏却是个薄命的,到底没活过郑皇后,而平平无才的顾氏,生的艳丽,听说靠把好嗓子迷住了皇帝,“皇后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是有先生教的,可现在她是有功夫抚琴呢还是有心情下棋?”
在姜太后看来,写诗做赋还有抚琴画画的,都不是主母必须会的,若是她的儿媳成天弄这些,她第一个就不答应。
“马家姑娘年纪还小,若是现在开始教,也来得及,”郭氏是一点儿也不肯说归德侯府坏话的。
“是太小了,”年底才十二,再等上三年成亲,顺利的话,自己四年才能抱玄孙,光想想,姜太后就觉得好漫长,“我看那姑娘的身子,也瘦弱的很。”
“马三姑娘臣妾也见过几次,马家的底子都好,这姑娘可能是平时太用功了,才瘦了些,着意养养,也能好起来,”郭氏见姜太后食欲并不好,忙将膻桌远处摆的一盘脆藕,叫宫人移到她的跟前,“还是宫里头好,这时节,鲜藕也只有娘娘这里能尝到了,脆生生的,娘娘也尝尝。”
雪白的藕片码的整整齐齐,再配上红花绿叶,十分的亮眼,姜太后点点头,“这天一热,哀家的胃口就差些,没什么的,多少年都这样了,”口里说着,还是却不情郭氏的情谊,挟了一片放在嘴里。
“一会儿你往皇后那里去,好好替她那个侄孙女儿瞧一瞧,那姑娘的身子,怕是弱了些,”对于郑皇后到底是将自己娘家姑娘接进宫的做法,姜太后心里是不满意的,但也不会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郑氏,叫郭氏给郑露莹瞧病,也是在间接的告诉郑皇后,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周承辉娶个病秧子媳妇儿的,而郑皇后接侄孙女儿进宫,目的也就是为了方便郭氏帮她诊脉。
见郭氏不语,姜太后也知道她的意思,郭氏这么些年,是轻易不出手为了治病的,能劳她大驾的,也就宫里这几位主子了,若是颇了这个规矩,以后她就有得忙了,“你放心,哀家叫云嬷嬷陪你过去,你是奉了我的懿旨去的。”
今儿见郑皇后,看来是绝对落不着好儿了,自己这么奉旨给郑露莹看病,这郑家姑娘身体不好的名声可就脱不了了,郭氏心里叹了口气,深怪郑皇后多事,两下说好的,姜太后帮了太子一派,郑皇后就不能插手周承辉的婚事,现在好了,皇太孙定下了,你却将侄孙女儿接进了宫,这么出尔反尔的,谁还能再信你?
“还有,沈氏如今不是在长春宫侍疾么?她家的有个堂妹,因为昌王府主母不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久住,沈氏便将人也带进了宫里,没准儿一会儿你也能见着,”姜太后眼皮也不抬,慢条斯理道。
沈骊君的堂妹?又是哪一位?郭氏迅速想着江南沈氏的各房,笑道,“都说水乡美人跟咱们北地胭脂不同,沈氏是跟着沈大人在咱们北边长的,臣妾瞧着还有咱们盛京女子的爽利,这位沈姑娘,想来颇为不同了。”
“可不是么,一会儿你一见就知道了,”姜太后掀唇笑的意味深长,却不肯直接告诉郭氏缘故。
陪着姜太后用完了午膻,又服侍她歇了午觉,郭氏并没有急着出慈宁宫,而是跟着云嬷嬷在一处配殿歇下,她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姜太后体恤她奔波辛苦,特意自己宫里给她指了处歇息之所。
“这是你外头侄子给你捎来的,”待小宫人上过茶,郭氏将一封信从袖里拿出来,递给云嬷嬷。
云嬷嬷服侍了姜太后一辈子,也一辈子未嫁,姜太后也是个念旧情的,特意叫她在家里寻了个侄子记在名下,算是以后给她养老。
可惜那人命不好,前些年偏偏得了重病,云嬷嬷虽然颇有积蓄,奈何手里银子再多,也不可能拿银子请动太医为个平民诊病,最终还是郭氏知道了,安排了自己的侄子,破例为云嬷嬷的侄子看病,而云家,也算是欠郭家了救命之恩。
“奴婢给老夫人磕头,”云嬷嬷看完信,提裙就要下拜,现在不仅她侄子病好了,连侄儿媳妇都是郭氏亲自帮着选的,如今上两口帮着郭氏打理铺子,日子过的安稳富足,还给云嬷嬷添了孙子,虽然云嬷嬷一年才能见到他们两面,可到底有亲人跟没有亲人是两样的心情。
“瞧你,还跟我客气,咱们算起来,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我伸伸手,有什么不应该的?”郭氏哪里会真的叫她拜下去,一手托了她笑道,“你可别真的跪实喽,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拽不动你,要是闪了腰,可没法帮娘娘跑腿儿了。”
郭氏这么一说,云嬷嬷还哪里敢再地上跪,反手扶了郭氏,“老夫人说的,奴婢一家都承了老夫人的恩情,也不是这一跪能还完的,有什么吩咐只要奴婢能做到的,一定尽全力按老夫人您的意思办。”
“唉,你这么一说,就生分了,我就算是有事儿想托给你,也不好张口了,”郭氏见云嬷嬷又要说话,摆了摆手,“刚才我跟娘娘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告诉你,我说的都是实话,靖国公是个好孩子,我也有心叫骄娘争一争这太孙妃之位。”
郭氏在云嬷嬷面前,也不绕弯子,“我也不求你帮着做什么,只是这些年你也看见了,哪一次选妃,是太太平平的?我啊,只求你能多留心一些,莫要叫骄娘被人害了,也就是了。”
“老夫人的话奴婢记住了,有奴婢在,一准儿能保得了姑娘的平安,若是老夫人再有什么吩咐,您也只管说,奴婢在这慈宁宫也几十年了,差个人办个事儿,还是能做好的,”既然要谋太孙妃的位子,只保平安可不成,云嬷嬷还以为郭氏是不好开口。
“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不耐烦用,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国公爷你还没有看清楚么?那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咱们不去害人,只要不被人害,我的骄娘又比那些人差到哪里去了?”郭氏摇摇头,这宫里盯着太孙妃位子的不少,万一有个纰漏,害的可是自己的孙女儿。
见郭氏并不叫自己做违背良心的事,云嬷嬷应的就更爽快了,“老夫人您只管放心,姑娘只要一进宫,奴婢就安排最伶俐的小丫头眼着,绝不会叫她吃了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