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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宫,十娘寝宫。
“凤阳?”十娘手指一顿,“这么久了,已经。”
皇帝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嗯,凤阳终于要乱了。”
“不是正中下怀?”十娘在皇帝的示意下,继续为他摁捏肩膀,“您改革盐政,控制盐商,截断盐引,不就是逼着他早日下定决心反么?”
“你这丫头,也就是你敢这么跟朕说话。”皇帝一把按着十娘的手,把这双柔软的手拉倒自己面前。
然后他把十娘的手反转过来,手心朝上,“这双尊贵的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又何必在乎再多一些?”
十娘看着紧紧握住自己手心的大手,“不沾满鲜血如何能站在最顶端,不沾染鲜血如何能实现心中所想?为了达到目标,不折手段,在我看来实属正常。”
“好姑娘。”皇帝听到十娘的话,笑着亲吻她的手心,“朕就喜欢你的诚实。想要说什么,都光明正大的说,从不在朕面前扭捏。”
“那也是六哥哥能容人。”十娘看着掌心发愣,那上面还残留着他亲吻留下的温度。
他的亲吻一如最初的柔软,他的话语一如最初时一样甜蜜,他的笑容一如最初的爽朗。可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防备,以及她心底暗暗发酵的怀疑,都在见证着,见证着他们两人的渐行渐远。他们已经不是当年共患难共扶持的那对人儿。
“你叫我什么?”皇帝的声音微不可闻,“你很多年没这么叫过了。”
“臣妾逾矩了,皇上恕罪。”十娘回过神来,垂首低声道。
“今日大朝,杜家可是出足了风头。”皇帝换了话题,不在提及那埋在在二人心底称呼。
“三叔又为难陛下了?”十娘抬头,看到皇帝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眼光里有着审视和判断,不由得奇道,“皇上是想让臣妾劝阻三叔?臣妾愿意一试。”
“淑妃都不知今日大朝上都发生了什么,就有把握自己能劝服你三叔?”皇帝眼神严厉,像是看穿十娘的心底一样,“还是说,淑妃娘娘的辛部已经探到了有用的消息!”
“皇上说笑了,臣妾的辛部有多大的能耐您能不清楚?宫外的势力网全靠辛部的人撑着,其余的人手都暗中跟着遥儿。我就是想兴风作浪也得有那本钱不是?”十娘忍了忍,放才慢慢的解释道。
“朕可不敢小瞧淑妃,你手底下的辛部,都是辛寅训练出来的,本事没有那么小。只要你想知道,探查消息还不是如囊中取物!”皇帝步步紧逼,并未听十娘的解释。
“慕云澜!”十娘一把甩开皇帝的手。突然觉得很可笑,这个人,总是说别人变了,他自己又何尝没变。他的心越来越硬,越来越爱疑猜忌。明明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嘴里却处处在逼问自己这种事,这个男人可是运用的越发娴熟,简直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你的心乱了,丫头。”皇帝收回手,笑着撑着自己的额头。
“皇上有话就直说,犯不着拿臣妾撒气。”十娘想到六娘传来的消息,生生压下即将冒出的怒火,冷声道。
皇帝眼底冷光乍现,对着强作冷静的十娘道,“杜家,淑妃该管控住了。”
“不知杜家做了什么让皇上您忍无可忍?”十娘直言不讳。
“杜家做的还少么?杜贤雨是觉得朕真拿你们杜家没有办法么,呵。”皇帝的笑声低沉,有种说不出的阴暗。
“你!”十娘胸脯起伏,怒气最终压抑不住的跑来出来,,“杜家,杜家,你口口声声埋怨杜家,杜家到底是触犯了你的什么底线?你现在是觉得杜家碍眼了,当年……”
“当年如何?”皇帝嗤笑“淑妃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当年,当年想要杜家女入宫帮着平衡势力的时候,你怎么不挑剔杜家?当年想要杜家西北势力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杜家!当年南锣改制的时候,你怎么不恼怒杜贤雨!现在,杜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么?所以杜家多说多错,不说也错!”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就老实安静的呆着不好么?”皇帝嘲讽的笑笑,“往朕的西北军中安插人手,真当朕不知道?”
“西北军这块肥肉,皇上当真认为你能啃下来?”十娘嘲笑道,“你的人不知道是真无能还是无能,西北被侵犯,当真是赫都昆桑的功劳么?连手下的人的都拢络不住。被人钻了空子,到最后还是靠着我三哥和辛寅才稳住西北军的军心,您说,你手底下的人是不是都是饭桶!”
“确实够没用,所有朕忍了你杜家在西北军中作威作福。可你杜家不该得寸进尺,大朝上你三叔当真好大的胆子。西北军不是你杜家的,当年太宗皇帝能把西北军军权从你杜家手中拿走,今朝真就能把西北势力全部收归皇家。”
“果然我三叔说得不错,你也不过是个眼光狭窄之人。你跟慕家历代的皇帝一样,寡情薄幸,冷心冷情。什么胸怀坦荡,不过是欺骗世人的假面罢了。”
“恭喜淑妃娘娘第一次看清楚朕的真面目。朕要告诉你的是,趁早死了那条心,想派你弟弟杜子诚去西北分取一杯羹,让杜家别做梦了。”
“你!”十娘气急,“皇上请回吧,臣妾无话可说。”
“朕自然会走,用不着淑妃娘娘亲自赶。”皇帝解下腰间的荷包,“杜子诚既然那么忠君为国,不日凤城那边,就他跟着二皇子去平乱吧。”
皇帝头也不回的走了,自然看不到在他身后望着他身影发傻的十娘。她手里拽紧那个双面绣的梅花荷包,一声不吭。
帝妃二人在室内说话,原是不留人的。
皇帝一脸阴沉的出瑶华宫后,司槿和画屏推开了十娘的屋门。
十娘听到开门的响声回头,望着自己担心的二婢笑了,“放心,你家主子我没那么没用。”
二婢看着十娘手间的剪子和荷包,吞了吞口水,画屏颤巍巍的开口,“娘娘,你先放下那剪子,
你要做什么,奴婢帮你做,仔细伤了手。”
“没什么,不过是这荷包上的梅花枯了,本宫想把他毁了罢了。双面的绣工,还是本宫当年亲自绣的,果然不好剪掉。”十娘使劲的剪着荷包上的梅花,一个使劲,剪刀锋利的尖端刺破了手指。
“娘娘!”画屏紧张的叫道,“奴婢帮你。”
画屏就要上前,被司槿一把拉住,“娘娘,六皇子方才醒了就闹着要找您,因您跟皇上有事要谈,奴婢好不容易劝住了小皇子。您要去看看他么?奶娘哄着他在偏殿玩呢。”
“靖儿醒了?”十娘闻言愣了愣,把手里的东西慢慢的放在针线篮子里。自己掏出手帕压住手指上的血迹,“把靖儿带来吧,今儿的三字经还未教。”
画屏暗中对着司槿比了个大拇指,自己出门去带六皇子。
司槿上前把十娘的针线篮子收走,又找来了上好的药膏要给十娘还在流血的手指上药。
“没事,留着吧,留下疤痕才能提醒自己不要太多天真和心软,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十娘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娘娘在意不在意并不重要,您想让二位公主担心您么?”司槿轻声道,“小皇子才不满三岁,
他看到血会害怕的,您想让他哭么?”
“来吧。”十娘伸出手指,“确实不能让孩子们担心。”
司槿不在言语,轻柔的给十娘上药。
她的手指上的伤口并不大,但很深,血冲走了药膏,司槿连着上了五遍才堪堪止住了血再次流出。被药膏覆盖着的手指看着触目惊心,司槿撕下些干净棉布,把十娘受伤的手指包扎了起来。
“伤口深,您等下跟小皇子玩时,注意些,别在碰破。”
“本宫知道了,你去小厨房看看宝霞炖好蛋羹没有,一会靖儿就该饿了。”
司槿安静的捧着药膏和针线篮子出去了。
十娘看着手上包扎着的伤口良久,自言自语道,“慕云澜,第二次了,第二次。”
养心殿,东暖阁。
“皇上,您,您弄疼奴婢了。”女子带着浓浓鼻音撒娇,“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哦?贞儿何错之有?”皇帝的笑声中带着股子宠溺。
皇帝的手抚摸着女子细嫩的皮肤,桃花眼里带着诱惑轻声道,“朕就喜欢你这娇蛮的性子。”
“贞儿也喜欢皇上这么喜欢贞儿。”被换做贞儿的女子,抬手抱住皇帝的脖子,微微的蹭皇帝的胸膛,眼睛里是得逞的笑意,“您想贞儿了。”
“坏丫头!”皇帝握住女子的细腻的腰肢,捏了一把,紧接着一个使劲,就听道身下人害羞却毫不吝啬的shenyin声。
听到女子细碎的哭泣一样的撒娇的声音,他不觉得更加兴奋,加快了速度。而他身下之人早已经软成了一湾春水。
“丫头,丫头!”皇帝伏在女子身上,微微喘息,嘴里微不可闻的念道两个字。
前一刻还沉溺在钰海中女子,透过披散着头发,眼里一片讥诮的紧紧环住皇帝,“六哥哥,丫头最喜欢你了。”
回应她的话语的是皇帝更加凶猛的进攻。
守在东暖阁外的汪朝声淡定的望着小路子,轻声道,“习惯就好。”
“不是,老哥哥,兄弟只是不明白。”小路子对着房门内示意,“先前这位还被厌弃的连名分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迷住了万岁爷。”
“贞选侍,不过是摸清了主子的喜好罢了。”汪朝声好心的解释道,“万岁爷多少年没用过东暖阁的龙床了?”
“十三年过后,东暖阁形同虚设。十四年开始的选秀也只是赐婚皇室,并未在纳人入宫。”小路子自小跟在皇帝身边,对皇帝的许多事情都很清楚。
“你小子跟着皇上这许多年,当真不知道他的心意?”汪朝声压低声音,用手指向西六宫的方向,“那位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老哥哥都知道的事情,我如何不知。可现在这状态,这选侍可是现下宫里最得宠的,那位倒是沉寂不少。三皇子出征在外,六皇子牙牙学语。他们二人却像是生分了一样。”
“这还不明白,两人又闹脾气了。”汪朝声道,“贞选侍也有几分本事,那嗓音,那表情,啧啧。”
“贞选侍,我想起来了,我说她看着这么面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一样。她那嗓音和表情,以及看着皇上时候的濡慕,可不就跟当年淑妃娘娘差不多。且这选侍的位分,也是最初娘娘进宫时候的位分。”
“仿的再像,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汪朝声低声道,“但在这之前,你小子最好对她敬着点,皇上一日没被那位原谅,这位就还能往上爬。”
“我的主子爷啊,这是什么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