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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代说得暧昧,凤栖听着更暧昧,她虽素来没脸没皮惯了,但在某些方面,她自认为脸皮厚不过身边这人。脖子缩了缩,想要避开他温热的气息吞吐,“流氓。”
嘴上骂着,手却是抬了起来,乖乖地让苍云代为她穿好衣服。
那是一件木槿紫的云罗锦,熟悉的面料,萦绕着陌生的气息。
凤栖站在铜镜前,手抚摸着身上的衣服,有些恍若隔世,明明褪下这身衣服没有多久啊,却为何有这种感觉呢。
“准备好了吗?”凤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樱唇蠕动,轻声吐出。就像是明白色的天罗织锦是苍云代的身份象征一般,因为常年身着这一款衣裙,木槿紫的云罗锦,几乎也成了凌天凤栖公主的代名词,穿着这一身出去,就是她再想掩藏,凌天公主的身份也是昭然若揭。
而这层身份一旦揭开,星渺的这场的浑水,她就是不想趟,只怕也由不得她了。
所以她问自己,准备好了吗?趟这趟浑水,见这场风云。
突然就瞥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明白色身影,几步之外,他冲她低低而笑。
凤栖也笑了,唇角勾起,却没有笑出来。而答案,已了然于胸。
晚膳当真如苍云代所言,有她最爱的鱼,还有霍老最拿手的药膳。凤栖是真的饿了,也是这饭菜都太过美味,美味到她根本停不下来,直接就给吃撑了。
而期间,苍云代都是淡笑着坐在一旁,给她布菜,帮她剔鱼刺,将她不爱吃的菜夹起,吃掉。
凤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吃起东西来的样子却还算是秀气,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样子,但那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却不是皇家子女该有的,但一旁的红姨却看得很开怀。自己做的饭菜有人爱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因为凤栖那毫不做作,洒脱自然的举止,红姨是越看越喜欢。
这样女子,难怪会入了世子的眼。
晚膳用罢,天已经彻底黑了,天幕落下,无星无辰,无月无光。用凤栖的话来说就是,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苍云代听言,低声笑着,拉着凤栖的手就出了房门。
凤栖随他走了出去,有些疑惑,“去哪儿?”
苍云代没有言语,只是揽过她的腰身,足下轻点,直接从梨林上掠过,出了瑾王府。
无论是凌天还是星渺,都没有凤栖所知道的古代所谓的宵禁,繁华街道,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夜幕沉重,星月无光,即便是燃起明亮的灯火,依旧有很多东西看得不尽明了。巡逻的士兵按时按点巡过街道,暗影从其身后一闪而过,快如清风,悬挂于高墙上的灯火晃了晃,随后又平静了下来。
凤栖对星渺京城的布局还不是很熟,苍云代带着他,轻功运到极致,直接从他人的房屋顶飘过,大街小巷,青砖绿瓦,转眼间就掠过了大半个帝京都,索性现在天黑了,四处灯火虽明,却明不过屋顶,一路上也没有人发现他们。
纵使不知道布局,但看这走向,凤栖也知道这是来到了京都的西城,瑾王府在东城,正好与之相对。西城不比东城住的都是朝中官宦,但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比如星渺的第一皇商秦南,他的府邸就在此处,也比如把持朝政数年,近年才逐渐回归皇帝手中的摄政王府。
但是,也有令凤栖感到诧异的存在。
凤栖偏头去看方才苍云代掠过的地方,那是一个破落的大宅,宅院之大,恐怕也是不输于瑾王府的。虽然只有一眼,凤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
心口突然闪过一抹刺痛,凤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声音不大,却结结实实落入了苍云代耳中。
苍云代突然顿下脚步,飘身落在一处房屋顶,他看着凤栖,眉头轻蹙,“怎么了?”
“没什么。”凤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堵得慌。不欲再多说什么,凤栖抬眸看了眼四周,“大半夜的,你就是要带我来这个地方吹凉风?”
凤栖话音刚落,就有一阵清风拂过,掀起二人的衣带,明白色与木槿紫交织,说不出的好看和谐。春末夏初时候,夜里的风确实还有丝丝凉意。
“自然不是,”苍云代道,伸手一指下面,“你看那里。”
凤栖顺着苍云代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几块原木雕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彰显雍华。
正是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凤栖喃喃念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想见那位从疆域城来的人吗?”苍云代道,“傍晚时候溯绯不是来报,摄政王府名下的布庄新进了一批布料吗?秦南安插在布庄里的细作传来密报,除了铺在最上面那一层外,都是药材,且在天黑时分尽数运入了摄政王府。”
“所以安置那些药材的地方就是疆域城那人炼药的地方,而且那么多药材,肯定是需要时间整理的。”凤栖恍然大悟,不过转念又想,苍云代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带着她来听墙角,胆子也不是一般大的。
苍云代重新揽过凤栖,带着她飞身越过摄政王府的高墙,悄无声息地躲过明岗暗哨,朝摄政王府的后院掠去。
摄政王府的后院与瑾王府的大致相同,其风格却更偏向与奢侈雍华,名贵的紫花雕栏,品种各异的奇花异草,夜色之下,看得凤栖是啧啧称奇。
飞了许久,苍云代这才带着凤栖在一处房屋顶上落下,还未站稳,凤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香中带异,让她不觉蹙起了眉。
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淡淡的药香稀释了弥漫在四周的浓郁香气。
手托着药丸递到苍云代的嘴边,苍云代只看了她一眼,张口就着凤栖的手吃了。
清凉的触感摩挲细腻的掌心,温热的鼻息微洒,痒痒的,惊得凤栖的手缩了一下,脸上有些烫烫的。
苍云代勾唇浅笑,拉着凤栖的手半蹲下,另一只手轻轻地掀开脚下的瓦片,一缕明亮的烛光从里面射出,有人影走动,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而此时摄政王府隐蔽的密道出口,有两个人从内缓步走出,一人在前引路,一人紧随其后,齐齐向摄政王的书房而去。
“进来。”书房内有人应道。
走在前面的人听言伸手推门,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身后的道,“北世子,请。”
隐在后面的人向前走了一步,明亮的烛火照在他的身上,露出他俊逸的脸庞和华贵的锦衣,此人,正是北藩王世子,北缙楠。
北缙楠缓步走入书房,扫了书房内的人一眼,对着坐于主位上的人行了一礼,“缙楠见过摄政王。”
“北世子有礼了。”摄政王一抬手,面上带笑,“北世子从北地过来,一路辛劳了,快快请坐。”
“谢摄政王。”北缙楠道了一声,走向一旁的座位而去,那边的座位上正做着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佝偻着身子,面色有些枯黄,腰上还系着一个竹筒,竹筒上隐隐还可看见一些刻着的古怪的花纹,缠缠绕绕。
那人一见北缙楠,被娴熟地打着招呼,“北世子,又见面了。”
“多谢宇文长老此番应邀前来助缙楠一臂之力。”北缙楠掀起衣袍坐下,言道。
“桀桀,北世子实在是太客气了。莫说此次摄政王与世子承诺助我育成失心蛊,就是北藩王当年助我坐上这疆域城长老之位,北世子此次所请,宇文也定当竭尽全力。”宇文长老阴阴地笑着,手抚摸着腰间竹筒所刻的花纹,有些狠狠地道,“皇帝小儿太过嚣张,忘恩负义,欺负人竟然欺负到北藩王府的头上了。”
“唉,帝王之心,最多疑,也最是难测。”坐在宇文长老与北缙楠对面的是摄政王府的异母兄弟御连琛和御连玖,此时开口的便是方才与北缙楠一同进来的御连玖,“我父王也曾劝过皇上很多次,可皇上执意削藩,这才逼得西藩王在西陲关谋反。全然不顾念四位藩王这么多年为星渺镇守边疆之功。”
“皇上终归年轻气盛了些。”坐于一边的御连琛叹了一声,“如今云世子回来了,又出了西藩王之事,只怕削藩,是在所难免的了。”
“哼,他也就想想,真当我们这些藩王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的吗?”北缙楠冷哼一声,“西藩王也是个愚蠢的,手握重兵,还能让云世子破城而入。”
“那又能如何,再强的人,也敌不过我疆域城的蛊。”宇文长老自信满满,“世子不必担忧,再给我点时间,失心蛊一成,一切,便皆在摄政王与世子的掌握之中了。”
“很好。”首位上的摄政王点点头,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突然,他又看向御连琛,“琛儿,听说你今日在城外遇见云世子了?”
“是。”御连琛点头。
“可有见到他身边有什么人?”摄政王皱眉,想起御连薇从瑾王府回来后与他说的话,总觉得随苍云代回来的那名女子不简单。
御连琛正欲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门外有人大喊抓刺客,纷沓的脚步声纷纷而来,刀剑交接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