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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好好出生的第三个月,可惜,她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不知道祁晏会做些什么呢...
她揉着自己方才被烫到的手,忽然注意到手腕上那串链子。
红豆青丝串。
她十八岁生辰那年,祁晏送她的。
祁晏送她的很多东西,她都已经从身上摘下来了,比如那块暖玉。可唯有这串手链,她一直戴着,虽然平日里都不怎么注意到,但是她总舍不得摘下。
她想着,三个月的时候,好好应该已经比之前大了不少了吧?之前和阿悄和红袖,多多少少学了一些女红的手艺,如今她在一个人的屋子里为好好做着衣裳,她不知道这衣服还有没有机会到好好身上,可是她只要一空下来,就会给好好做衣服。
或许,也是在慰藉自己为人母亲的一丝心意吧?
寒风透过窗漏了进来,沈青欢放下手中的布,回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强迫自己让自己睡觉。
夜半,祁晏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万蚁嗜心的感觉一下子侵蚀了他。祁晏紧紧皱着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捂住胸口。下意识地想要叫俞度,却才想起来他早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祁晏苦笑一声,如今他身边,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祁晏凝神静气,打坐一会儿,方才将胸口的毒气逼下去了一些。二十多年的内力,在这毒面前却显得有些吃力。他微微吐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如今他这毒来势汹汹,如果想要压下去,招月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能人异士,有办法的,应该只有莫旬一人。
去年,莫旬帮了他一个忙,治好了沈青欢的喉咙,他已经是感恩戴德,还说一定会报答莫旬。如今莫旬没有遇到麻烦,他倒是要再去麻烦莫旬一次。
这其实令他觉得有些汗颜。
不过如果拖着这副病体,还能活多久还是未可知,他倒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去看一眼沈青欢。
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办法忘记沈青欢。
第二日,下朝之时,祁晏走下阶梯的时候,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然一个不稳,晕倒在了大殿上了。虽说不出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不过众大臣都恐慌之极,甚至还有以讹传讹者,说祁晏命不久矣。
张太医愁眉苦脸,他只是一些普通的疑难杂症太医,此种毒药,非擅长用毒的人不能解。他所能做的事情也不过只是用调养的方法让祁晏过的不那么难受罢了。
祁晏醒来后,淡淡问道:“我体内的毒,如何了?”
张太医跪下,十分惶恐道:“皇上恕罪...这毒并非来势汹汹,臣也找不到根治的办法,暂时只能疗养。”
“你说,莫旬会有办法吗?”祁晏问道。
“莫旬医师专攻以毒为药,想必会有办法。皇上是打算,再去一趟兆陵找莫旬么?”张太医道。
祁晏沉思了一番,道:“去请莫旬来招月吧。只要他能来,无论他想要什么,都可以给。”
“是,皇上。”张太医道。
经过了十天的颠簸。张太医带着两个随从,在祁晏的指点下,来到了灵玄峰山脚下,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终于有两个弟子回山了。
张太医忙上前拜会道:“这位小弟,我是招月的太医,招月的皇帝派我来此寻找莫旬医师,能否请这位小弟为我带路?”
那两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常听到莫旬说一些关于祁晏的东西,去年也的确看到祁晏上了山。如果他真的是祁晏派来的...
那弟子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招月皇帝派来的?”
张太医心领神会,忙从怀中掏出祁晏给的令牌,天下无人不知,这是招月皇帝御赐之物,拥有者有极大的权力。
那弟子道:“多有失敬,还请太医这边请。”
张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跟了上去,这个差事,说实话,可真是不好做啊。
沈青欢此时正在后院里熟悉着药材,方才觉得前方有些热闹,正想走过去看看,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脸!
她身影一闪,躲在了木做的柱子后面,心惊胆战。
这个人,可不就是张太医吗!
莫旬从房间走出去,看到来人也微微有些吃惊,眼神不自觉地朝沈青欢的方向看去。沈青欢心领神会,躲的更加隐蔽。
张太医道:“此次前来,叨扰莫旬医师了,主要是为了一事。”
“我与祁晏交好,你既然是奉祁晏之命来的,自然不用如此客气,有事不妨直接说。”
张太医见莫旬如此好说话,心也放下了些,道:“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宋子允一剑伤了皇上,剑上有毒,如今毒性频频发作,我们都有些担心,可却无能为力。想来想去,能解这毒的,也只有您一人了。”
躲在旁边的沈青欢听到此处,心下一惊。
莫旬一愣,道:“这毒竟然这么猛?”
“是的。本来也不劳烦您亲自前去的,只消您费心配一副解药就好,可是如今皇上情况不稳定,所以还是想请您亲自前往。”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莫旬面露难色,“之前灵玄峰的确有许多解药,我早已知道祁晏中毒的事情,也在配一些解药,可是半个月前,有人在山上放了毒蛇,下了毒药,所以那些药材都...”
“啊?”张太医也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沈青欢此时才能确定,原来那些人确实是为了不让祁晏的毒好起来,所以才烧了那些药材的...她不敢置信地用手捂着嘴巴,不知怎么,心乱如麻。
“不过,幸好的是,这药我还留有一副,当初是我已经存在药柜里的,或许能解燃眉之急。”莫旬道。
“如此,太感谢莫旬医师了,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够启程?”
莫旬心下盘算一番,道:“既然此事如此着急,不如明早就启程,这半天我也好处理一下灵玄峰之事。”
“那是自然的。”张太医道。
用晚饭之时,沈青欢心不在焉,一直时不时看莫旬一眼。
莫旬却像没有看到沈青欢的表情一样,自顾自吃着饭,还若无其事地说道:“多吃点,吃肉。”
沈青欢嚼了口中的饭半天,终于吞了下去,问道:“师傅,您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有啊。”莫旬看起来有些莫名,不解地望着沈青欢。
沈青欢这就想不通了,她问道:“你明明知道我在旁边偷听,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莫旬也觉得好笑:“你既然自己都听到了,又来问我做什么?”
沈青欢愣住,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想反驳莫旬,可却觉得无从反驳。
“算了。”她埋下头,自顾自吃饭。
顿了顿,莫旬才缓缓说:“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你还想要失去吗?”
这几个字,深深扎在沈青欢的心里,让她觉得自己无比任性。是,她当初为了逃出来,放弃了太多,甚至是好好,甚至是阿悄。可是当她听到祁晏中毒已深的时候,心还是难免颤抖,甚至生出来想要和莫旬一同前去招月的冲动。
她哽咽着往嘴里送着饭,难受极了。
“你好好想想吧。”莫旬吃完了饭,放下碗筷,转身便离开了。
沈青欢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里,如果她回去能怎么样,只是看看祁晏好不好吗?还是顺便去看看好好...如果真的看到好好,她还会舍得离开吗?如果祁晏发现了她,那又怎么办?她还能走得掉吗...
沈青欢躺在床上,忽然看见手上的那串红豆,她的心“咯噔”一声,祁晏送她这串红豆的时候的笑意还浮现在眼前,可是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当初,他不过只是小小的发烧,她便衣不解带地守护在他身边整整一夜...
当初,为了治好她的嗓子,他跋山涉水,才找到莫旬。
其实,他们之间早就有太多东西羁绊着了。
她的手指摩梭着红豆,一年了,红豆却没有一丝褪色,随着青丝在手腕处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
那一刻,她似乎就决定,一定要和莫旬一起回去。哪怕只是看看...她也会觉得安心。
做了这个决定后,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那样忐忑不安了/。她忙下床,收拾好行李。
第二日清晨,沈青欢起的很早,去了厨房,煮了面条,放在了桌子上,等着莫旬来吃。这一碗面,像是讨好,也像是告别。
莫旬似乎没有想到,沈青欢会煮这样一碗面给他。他坐在椅子上,五味陈杂,不得不说,他不希望沈青欢走,虽然,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兄妹之情罢了,可是她在这里这两个月,他收获了别的一份感动和快乐,偶尔...偶尔也能看到莫茵的影子。他吃着面,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