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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非常幽静的山谷,流水潺潺,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十分幽静。
然而山谷中没有一丝虫鸣鸟唱,甚至连风拂动草木的声音也没有。
因为山谷的上方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灰色瘴气,凝重而死寂,哪怕是误入山谷中的飞鸟,也会因为这层瘴气而浑身糜烂而死。
这个不见天日的山谷,已经沉寂了上千年。
某个寂静的午夜,忽然有一道银光,缓缓地朝山谷中坠落了下来。
如果山谷中还有生灵的话,应该可以发现,那并不是流星,而是一艘小小的银船,只能堪堪容纳下两个人的,银船。
伤痕累累的银船在怪石嶙峋的山壁上几番碰撞,终于在遇上瘴气层的瞬间,土崩瓦解。
然而亟待收割又一条生命的瘴气层,这次却没能如愿。
因为落下来的,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只能隐约看见一只伸出的手,和双脚的脚尖,其余的部分都被另外一个人怒力地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那是一个少年,身体修长而精瘦,身量还未长成,却竭尽全力地用自己的身体将另外一个人抱住,不让他暴露在瘴气之中
浓稠的、危险的、亘古不变的瘴气层,努力地消融着外面那个少年的身体,他的衣服几乎在瞬间就化成了一道青烟,然后是少年光滑的麦色皮肤,被腐蚀出大片的伤口,血肉、白骨,甚至可以看见骨髓。
然而每消融下一寸血肉,少年的身体就以恐怖的速度迅速愈合,瘴气似乎被惹怒了,追随着少年从空中落下,弥漫了整个山谷。
长满奇花异草的草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覆盖住,唯一露在外面的脚尖和手肘都已经被瘴气腐蚀得惨不忍睹。而另外一个少年,正在被瘴气毫不留情地攻击。
瘴气一度占据了上风,将少年伤痕累累的背部腐蚀得见了白骨,连少年英俊的侧脸也吞噬掉了大半。
然而下一刻就遭遇到了疯狂的反击。
整个山谷的灵气,被瘴气封印了千年的浓郁灵气,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群一样,疯狂地朝那个少年涌了过去,少年的皮肤上渐渐浮现出一层金色的花纹,盘成各种上古凶兽的形状,饕餮、混沌、穷奇……汹涌的灵气顺着这些花纹被吸收进少年的身体,淬炼进肌肉和骨骼中,整个山谷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瘴气、灵气、还有各种灵草中的精华,都被漩涡卷入其中,缓缓流动,一齐涌入少年的身体。
暴涨的灵气险些将少年的身体撑爆,他的脸上一度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些花纹也耀眼到要灼伤皮肤的程度……
然而最终漩涡越变越小,一切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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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鸣玉峰,今晚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里,迎来了两拨贵客。
前一番厮杀的血腥味还未淡去,又有三道光芒朝鸣玉峰飞了过来。
最先落地的是一个驾着一只银鹤的炼气期女弟子,一身红衣,五官明艳,腰上还挂着一只紫金葫芦。她神色十分焦急,一落地就四处寻找什么,随后落地的是一名气质温婉的中年道姑,修为已到金丹初期,却罕见地没有御剑而行,而是驾着一朵云彩,穿的是月白色道袍,慈眉善目,气质出尘。
“师父!他们刚刚肯定在这停留过!”女弟子捡起草丛中的一片金色碎片:“这是金翎舟的碎片,他们肯定被余天禄的人攻击了!我们去找余天禄要人!”
“翎儿,不要这么急躁。”道姑语气亲切地劝阻她:“事情还没弄清楚,贸然去找天禄,岂不是冒犯了余师兄?”
“事情还要怎样清楚!”火翎指着石块上的大片血迹:“余天禄夺宝伤人不是第一次了,难道因为顾忌余师伯,就连他杀伤同门都不管了。”
“一个三代弟子,算什么同门,死了就死了!”说话的是最后落下的红衣男子,一身邋遢,正是夜市上的火逸师兄。
他的话说得刺耳,火翎顿时瞪起了眼睛。好在她和这个神里神气的师兄相处久了,有些时候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不会直接和他吵起来了。
“云涵种植药草的技术远在你我之上,还能把上品药草晋级为灵品,是百年一见的种药奇才!等太上师父闭关出来,收他为一代弟子,你想称他是同门都没机会了!”
她这话一说,嬉皮笑脸的火逸没什么反应,表情恬淡的道姑反而十分关心。
“翎儿,那个叫云涵的少年真的有秘法培育灵品药草?”
“如假包换!”火翎知道这个师父对药草之外的事都漠不关心:“一个月前他在我这里领了许多中品下品种子,最后都种成了上品。还有这株灵品珊瑚草,是他一个月前在火逸那里买了一棵上品珊瑚草,用种子种出来的!这还是火逸推测出来告诉我的!”
中年道姑平静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些许波澜。
“如果真的有这种天才,哪怕是借助秘法,也是难得的好苗子了。”她沉吟了一下:“我离天剑派虽然剑修众多,但是我一人之力无法提供如此多的丹药供他们修炼,有了这个好苗子,我们药门就后继有人了。”
“是啊师父!”火翎焦急地催促:“所以快使用回空草吧,师父!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们好去找余天禄要人。”
道姑性情和缓,被她催促了几下,虽然仍有顾虑,还是无奈地从纳戒中拿出了一颗灵品种子,念了一串灵诀,将种子抛到了血迹斑斑的石头上。
那种子也是奇怪,一落地就生根,根须扎进石头之中,瞬间长出一根茂盛的藤蔓来,藤蔓越长越长,最终笼罩了整个石面。忽然冒出一缕青烟,整个藤蔓都迅速燃烧起来,烟雾弥漫中,竟然显出了隐隐绰绰的人影。
师徒三人都对时空回溯出的画面始料未及。
火翎和道姑都是满心担忧,只有那个邋遢的火逸优哉游哉,似乎毫无兴趣,只有在纪骜和凝脉期的火昭一战时,眯细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烟雾里那个展现出与修为不符的强大实力的少年。
随着画面里的两人跃下山崖,悬崖上的余天禄等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退去。道姑和火翎脸上都露出了痛心的表情。
“这鸣玉山下面就是鸣玉涧,密布瘴气,金丹期仙人下去都要脱掉一层皮,炼气期自然是有死无生。”道姑遗憾叹气:“可惜那么好的一个苗子了。”
“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万一他们没死呢,师父你也看见那个炼气初期的弟子有多强大了,”火翎仍然不肯放弃:“师父,你有可以避瘴气的清心藤的,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
“他再强大,终归也是一个炼气初期。难道你还指望他们能存活下来?我已经花费了一棵灵品药草了,你还要让我花费一棵不成?”
火翎气愤难平。
“那就这样算了?云涵在灵药上这么高的天资,就这样被余天禄逼死了?我要去找余伯父,让他教育他自己的儿子!余家世代大能,怎么会出一个这样的败类?”
“住口!”向来温和的道姑终于板起了脸:“惯得你越发没大没小了,对长辈也敢这样批评?余天禄脾气不好,自有他自己的缘法,轮得到你来教训?”
火翎被平白教训了一番,满腔愤怒,咬紧牙关,忽然伸手抛出一根鹤羽,直接驾上白鹤,招呼也不打地扬长而去。道姑见她这样桀骜不驯,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也只能乘祥云而去了。
剩下那个神神叨叨的火逸,他倒不急着离去,直接在崖顶上拣了块干净石头,坐了下来,悠闲地看着黑暗中的鸣玉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笑容。
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