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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莲花洞已经三天了。要问林涵有什么感想的话,大概只有一句话:“有钱就是好。”
如同宫殿一样巨大而华丽的洞府就不说了,各色陈设精美也不说了,单是敞开供应的火灵果、八棱木就已经价值上千两灵石了,林涵很没有出息地把洞府里的燃料都收进了自己的葫芦里——用他的说法,这是为了掩饰自己使用的是水炼之术。
而最让林涵感觉奢侈的,还是洞府里那几眼灵泉。
大概是在凌云峰的洞府里炼丹炼久了的缘故,他现在看任何大小超过碗口的灵泉都有感动流泪的冲动,他已经习惯了灵泉一个时辰只能堪堪覆盖住泉底、一晚上才能积满的速度。每一滴泉水在他看来都比血还珍贵,从来只有他等灵泉积满,没有灵泉等他。
所以当他发现洞府里竟然有两眼灵品灵泉,三眼上品灵泉,而且每一眼灵泉跟他在凌云峰那眼相比都堪称汹涌澎湃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习惯了。
最开始的三天,他几乎没办法静下心来炼丹,总是在两眼灵品灵泉之间跑来跑去,生怕浪费了一滴泉水,那些药草都快被他浇得涝死了。到第四天才渐渐静下心来。
他先是炼了二十颗上品水灵丹,又炼了一些火灵丹。在等灵识恢复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不同品阶的丹药之间的价格差异远比灵药、飞剑、材料都要大,从上品低阶到中阶,直接翻五倍,到高阶又是五倍,一颗上品圆满的丹药可以卖到将近两万两灵石,灵丹则是直接用妖兽内丹来计价。他现在的灵识有限,与其全部花费在练上品低阶丹药上,不如想办法突破,尽量炼出中阶或者高阶的丹药,甚至,灵品?
仙品材料离他们实在太过遥远,依靠他现在这种纯粹靠量取胜做苦力的方法是不可能成的,只有想办法提高丹药的品阶才行。
青帝秘简里压根不提怎么提高丹药的品阶,只是讲药草里的杂质被去除得越干净,丹药的质量就会越高。林涵想这肯定是要锻炼灵识,只有自己对灵识操纵得更自如,才能把药草里的杂质去除干净。于是他开始专心看起灵枢经来。
灵枢经确实是一本奇书,其实它并不像一本系统的经书,也不像吞天诀和青帝秘简一样是专讲一门心法或者炼丹之术的,它更像是灵枢仙子早年的一本手记,零碎记载了许多心得。可以看出,灵枢仙子确实是一位天赋极高的全才,涉猎极广,薄薄一卷玉册,记载了阵法、炼丹、灵械的见解,后面更是延伸到了对于灵识也就是灵识的研究,还有对于大道本质的领悟。
在灵识研究上,她的观点非常独特,在她看来,灵识强大与否,与人的修为其实是无关的,只要是修真者,有了灵气就有灵识,金丹的灵识比金丹以下的修真者强,其实是强在灵气上,因为灵气强横了,附着于其上的灵识才会变得强大,所以金丹可以搜查凝脉期修真者的识海。
但是在修炼等级相同,灵气强弱也相同的修真者之间,灵识强度也是有差异的。这取决于天赋,有的人天赋聪颖,所以灵识也强大,甚至可以一心多用,这种人就擅长于阵法,有的人对灵识的控制力非常强,操纵起灵识来如臂使指,就是天生的丹药师和炼器师……
灵枢仙子显然就是一位天生灵识极强的天才,在她的记载中,她十七岁就能同时控制两炉丹药,操纵起复杂的小千剑阵也毫不费力。
而且看玉册看得越多,林涵越发觉得灵枢仙子这个人不仅天赋强,而且心性之坚忍、和对真相的追求,简直到了偏执的地步。在玉册中,她为了测试自己灵识的极限,曾经不眠不休,完全凭借记忆重绘被自己有意摧毁的周天星斗图,还连续三天炼制耗神的灵丹,最终“咳血九日,昏沉卧床”。
这样一个人,对灵识的研究,肯定不会满足于只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在玉册中,灵枢仙子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来记载自己对于灵识的研究,像划分修炼境界一样,她把灵识的强度划分为许多境界。值得一提的是,她对这些段位的划分和修真界对妖兽境界的划分一模一样,因为她认为妖兽境界的划分也是基于妖兽的灵识的,妖从懵懂的兽,开启了心窍,有了意识,就成为云窍期,开始有灵性,知道自己是谁,就是通灵期,然后是如同人一般灵慧,就称灵慧期。等到妖开始如人类修真者一般修炼,追求天地大道,就是传说中的拜月期大妖……
灵枢仙子认为,人生而有灵,是女娲所造,来源已经不可追,但是每一只妖兽的意识,都是从无到有,一旦能找到妖兽开启灵识的原因,就能把灵识的奥秘弄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如何增强灵识、或者分神操纵多个法宝,都是轻而易举。
所以她划分灵识强度的方法非常简单,一个人的灵识如果比普通修真者稍强,强出一个云窍期灵兽的灵识,那就称之为云窍期,以此类推,通灵期、灵慧期……
按照这个标准,林涵现在的灵识强度也就比普通修真者强一点,应该算挨着云窍期的边,这还得多谢水炼之法的锻炼。在灵枢经中,灵枢仙子尝试了各种锻炼灵识的方法,也因此多次灵识受损,最终总结出一套增强灵识的心得。
而林涵第一次尝试,用的就是里面最安全也最经济实惠的方法:炼妖池。
据说这个方法是灵枢仙子见识过妖族的炼妖池之后,得到了灵感。其实朱雀大陆上人族强盛,妖族都蛰伏在云梦泽之类的深山大泽和北海之中,十分神秘,林涵也没听过什么炼妖池。不过灵枢仙子倒是很喜欢这炼妖池,还特地在玉册中记载了炼妖池的构造和原理,看似复杂精巧,实则原理十分简单,将拜月期以上大妖的血肉或者灵丹投入其中,利用古老阵法将之炼化成一池灵液,然后将妖族幼崽投入其中,可以提升妖骨和妖格,甚至可以直接让有些刚出生的妖族幼崽萌生心窍,直接进入云窍期甚至通灵期。
灵枢仙子认为,炼妖池中的灵液,除了蕴含灵气以外,还蕴含了大妖们的灵识。妖族与人族身体构造全然不同,人族在身体里开辟奇经八脉,周身一百零八穴位,丹田灵海,除此之外,血肉却是女娲用泥土所做,所以污浊无比,*凡胎。而妖却是盘古精气所化,蕴天地灵气所生,是先天之物,他们没有经脉,就算到灵慧期化为人形,也只是为了驾驭法宝飞剑而已。他们的灵气是遍布全身的,溶于血肉之中,而灵识也是如此。
所以许多妖族即使被斩去头颅,仍然可以继续存活,就是因为灵识尚在,遍布全身血肉骨骼之中。
拜月期以上的大妖,灵识无比强大,甚至可以偷窥天道,哪怕是一滴血中也蕴含着灵识,用他们的血肉炼出来的灵液中,自然有他们的灵识,而妖族幼崽沐浴着灵液中的灵气和灵识,所以迅速开启心窍,修为突飞猛进。
而灵枢仙子改良后的方法也非常简单:将妖族大能的血液和内丹炼化,佐以各类祛除妖气的药草,然后在其中沐浴,吸收其中的灵识。
而林涵一路看下来,也只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可行——而且不那么烧钱。
灵枢仙子的灵识无比强大,所以一上来就是以拜月期蛟龙的龙血沐浴,林涵一是怕出事,二是没这么多灵石可以用来烧,思索再三,还是下定决心,拿出了一颗妖兽内丹。想了一下,试图切掉半个,可惜没切成功。
根据灵枢仙子的记载,在自身灵识枯竭时候吸收灵液效果最好,所以林涵又炼了一炉上品初阶的水灵丹,炼得整个人都有点意识不清昏昏欲睡了,这才支撑着把浴盆拖出来,开始按玉册上的方法炼制灵液,灵枢仙子是蓬莱仙境圣女,所用的材料林涵一样也找不到,只能找一些功效相近的药草和材料,所幸这洞府里基本的药草都有。
他刚炼好一大盆灵液,纪骜驾着飞剑抱着一堆晒完太阳回来的金乌球,冲进了洞府之中,看见那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灵液,顿时眼前一亮。
“你洗澡?我也要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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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蒸汽之中,被热得脸色通红的林涵,和面色如常压根不为所动的纪骜面对面坐在浴盆里,面面相觑。
林涵默默地感觉到了一点尴尬。
大概是小狼崽子长大了吧。感觉这样一起泡澡不说点什么好像有点奇似别扭的。
据说北方的澡堂子里都是大老爷们,而且都是爸爸从小带着儿子去的,这样看来,自己倒挺像纪骜他爸的。
林涵压下心底那点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今天干了什么?”
“练剑,晒金乌球。”纪骜面无表情地回答:“隔壁洞府门口有一棵树,我想砍掉它。”
“没事砍树干什么?”
“丑。”纪骜言简意赅。
也好啊,至少有审美观了。林涵像所有没出息的熊家长一样,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一面在心里开心,一面还不忘跟纪骜讲道理:“我们不认识隔壁洞府的主人,万一那棵树是他种的呢?还是不要随便砍吧。”
纪骜严肃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林涵这个说法。
林涵又泡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来:“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纪骜摇摇头,这点灵气对他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要不是“和林涵一起泡澡这件事”吸引他,他才不会来,还不如去外面物色一下好灵脉呢。
但林涵确实感受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像水中的游丝,你可以感觉到它在你指尖萦绕,但是当你伸手想抓住它的时候,它又随着水流飘开了,这种感觉就像你怎么也想不起一个人的名字,让你心情焦灼,几乎要抓狂。
他闭上眼睛,平心静气,放开全身的灵识,去感受这一切。
水雾弥漫,暗绿色的妖兽内丹在水中慢慢溶解,纪骜在水中盘坐着,少年的皮肤是非常漂亮的小麦色……
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越聚越多,最终轰然一声,眼前的景色忽然变更。
他看见了妖。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野生的妖兽,而且是非常多的野生妖兽,一望即知不是在南诏国,这里没有这么妖异的天空,月色带着幽幽的蓝,山岚弥漫,参天大树直指云端,山草如茵,繁花盛开,山坡上,溪涧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妖。到处都是妖族特有的带着邪气的美貌和完美得不像人类的身体,但更多的妖露出的是本体,甚至还有没修炼完全的半人半妖状态。皮肤皎洁如月光的艳丽女子,却有着一条布满深青色鳞片的蛇尾;健壮的高大青年,背上却长出黑色的六翼;还有如巨石般的野鳄,头上长满绿藤的少女……
他们在月光下肆意嬉戏、打闹、纠缠……
带着蛇尾的女子,正与两条金钱巨蟒纠缠在一起,有着六翼的青年正啃食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虎,嘴角鲜血直滴,而更多的妖在月色下肢体交缠,与自己的同类或者异类……□□。
幕天席地,无所顾忌。
明明是无比*的画面,却又透着一股坦荡自然,仿佛天地生他们,就本该如此恣意享乐。龌蹉的是作为旁观者的自己……
林涵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脑中妖异的场面瞬间烟消云散,眼前只有一张英俊的少年面孔,瞳色漆黑如墨,正十分疑惑地看着自己。
林涵被他澄澈的眼睛看得一慌,脸色顿时通红。这种感觉倒像是看小黄片被抓了现场一样。天知道,不到半刻钟之前他还在想着怎么给纪骜以身做则呢。
纪骜怀疑地盯了他一会儿,在林涵快要忍不住全部交代的时候,总算移开了目光。
“你在想什么?”他面无表情地问林涵。
“没……没想什么。”林涵心虚地移开了眼睛:“干嘛?”
“没干嘛,”他平静地回答林涵:“你顶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