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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的是明明已经死去却迟迟不肯走进坟墓的人,他们挤占人们的生存空间,掠夺人们的空气、水源、和食物。因此,世人时时刻刻面临匮乏的困境,除了人性根本的贪婪之外,这些将死之人占据大量资源也是重要缘由。
一个徐立之养尊处优地生活,不知多少人要为此日夜受苦。
山顶小屋里,我正准备施展剥灵之术,细数之下,有动物血、玉器、枣木、鸡冠石、艾草等。羊勇被捆在椅子上,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一脸愤恨。
“你这么对我,不怕我女儿知道?”
羊勇的语气之中慢慢的责备,仔细听去更有一种威胁的意味。他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我,他会通过羊欢给我施加另一种伤害。
“怕,所以才叫我来。”
羊欢忽然从小屋一侧走出,手里拿着我准备好的道具和符篆。
“欢儿,你怎么可以让他胡来。”
羊勇坐在椅子上,急得直跺脚。他神情极为迫切,一股愤怒在眉间聚集。
“我确信伯父的身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我说道。
“会是什么呢?”
“我也再思考,如果是通常的鬼附身,那就太过明显,也就容易被清除。如果只是鬼附身的一半或者四分之一,只在最关键的时候影响当事人的行为,平日里保持原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是我也很难发现。这是分魂术。”
我们二人站在羊勇面前,我给羊欢仔细讲解羊勇中了分魂术具体症状及基本原理。
“其实这种书破解远比施法难,施术救好比为一个人量身定做一副枷锁,只锁住关键而重要的部分,对于那些不重要的部分则保持原样。因为这副枷锁是量身定做,因此还需根据具体的环境和作用与这个人的八字命格相符合。”
我说罢之后,羊欢深以为然,重重地点点头。
“那应该如何破解呢?”羊欢俏皮问道。
“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开锁的呢?”我问道。
“用灭火器砸烂?”
羊欢试探性地问道,我轻轻地捏了捏羊欢的脸蛋,逗趣一下。
“用钥匙,我们现在就需要制作一把钥匙。”
“原来如此。”羊欢说道。
一通话语之后,用玉石为心草为皮,动物血为引,枣木为骨,宝石为眼,按照一定顺序制作出一个类似人型的玩偶。随即刺破羊勇的中指取出他的血滴在草人的眉心处,我行咒施法,小屋之中一阵微风吹拂,行咒之间草人忽然立在桌面,两颗鸡冠石制成的宝石忽然炯炯有神。行咒之后,我快步上前,用朱砂笔将羊勇的生辰八字写在玉石之上,随即轻呵一声。此刻只见羊勇忽然眩晕过去,一股血红色的光芒从羊勇额头溢出,进入草人身体之中。
这只是简单的替身术,就是做一个羊勇的替身让那魂误以为是羊勇而进入,再伺机封住罢了。
“收!”我轻念道,草人倒地,此刻显得更为有神。
羊欢快速走上,轻轻解开此刻正被困在椅子上的羊勇。解开之后羊欢将绳索扔掉,再轻轻拍了拍羊勇肩膀。羊勇带着惺忪的睡意睁开醒来,正
如同清晨从床上刚刚睁开双眼一般。
“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羊欢问道。
“什么怎么样,我怎么会在这里。”
羊勇猛然站起,看向四周,一脸惊诧。
“这是我女婿的地方,我怎么到了这里的。”
羊勇说出这句话后,羊欢脸上升起一团红晕,羊勇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等,女婿,我是不是有女婿了?”
羊勇仿佛自问,又仿佛在问人。
羊欢此刻低头不语,她走到我身旁挽起我的胳膊,一脸幸福。羊勇见状,如梦初醒。
“哦,原来你成了我女婿!怪不得,梦里总是一股说不清的骄傲,连走路都在笑,人家都说我神经病。”羊勇大笑道。
“伯父好。”我静静说道。
“好啊,世上最有本事的人是我女婿,是我女婿,哈,我老羊期待了一辈子,这下终于可以横着走啦!”
羊勇忽然张开双臂,极为兴奋地说道,羊欢自不待言。我扭头看去,只见那草人此刻散发出一股鲜艳的光泽和迷人的光辉,它似乎有着足以让恩着魔的能力。我走上前去,从神台之上取下蜡烛,从枣木开始将草人点燃。
火烬之中,一阵凄厉的叫声在空气中游荡。羊勇陡然一惊,连忙后退,一脸惊骇。
“这,这是什么?”羊勇说道。
“伯父,这叫魂,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鬼,之前你就是被它附身,才会性情大变,做了不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等等,什么魂?”羊勇问道。
“这叫分魂之术,不同于普通的鬼上身,这次附着在你身上的只有四分之一魂,也就是说它无法完全占据你的身体,而唯有在个别时候才能影响你的思维和记忆。”
我说完之后蹲下来,灰烬之中,玉器已碎裂成几块。鸡冠石也失去光泽。
“我的妈,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事。”羊勇叹道。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你说我这段时间做了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都是些什么事?”
羊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他面色严肃,似乎在害怕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比如,为坏人送货。”
“什么,我竟然会干这种事。”
羊欢看着羊勇,一脸调皮。
“不但干了,还干了很多次。”羊欢沉沉地说道。
羊勇捂住头,极为懊悔。
“伯父请别自责,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更何况你。”我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运送的都是什么东西。”
“政府和海关的违禁品——尸油。”
我“尸油”二话刚说出口,羊勇几乎再次跳起同羊欢一般惊叫起来,我轻轻一笑,真不愧是父女,甚至连性情都能如此相似。
“尸油,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伯父,其实不然,尸油这东西在东南亚一带很流行。同时它也是制作巫蛊,施展降头的重要工具,就算是平常人,只要将经过祭炼的尸油涂抹在身上,也会产生色欲的念头,且无穷无尽
!”
我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空气中升起一阵静穆的气氛。
“先有人骨药片,现在可能还有尸油口红,太平基金实在可恶!”
羊勇用力一脚踩在已经烧为灰烬的草人上,发泄心中愤恨。
“现在的兰城,再也不是以前的兰城,或者说现在的兰城,正在变成以前的兰城。”
我双手背在身后,径自说道。羊欢和羊勇诧异地看着我,不明其意。
“今日的兰城,各种风险正在涌入,齐聚,这些风险包括东南亚的炼尸者,日本的邪术师,今日又逐渐兴起的真理教,他们之中最有实力最有危险的毫无疑问还是太平基金,而且除此之外,其他外部风险正在源源不断进来,我所担心的是,一旦风险聚集到一个不受控的临界点则必然爆发,到时候兰城的百姓将会有极大的牺牲。今天的兰城,已不会再像前些年那样平静,今天的兰城,越来越像一百年前的前夜。夜夜鬼哭,永不安宁。”
至于徐立之,我不想说,也不能说,这终极难题,只有我自己解决。
“那女婿,可有什么好办法?”羊勇问道。
“暂时我也没有办法,这不是一次突然事件,显然近来发生的事都是经过周密策划和计算的有组织的预谋。”我说道。
“能破阴谋的,只能是更大的阴谋。”羊欢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羊勇恢复正常并不代表其他人恢复正常。只要这些受了分魂之术的人一天存在,兰城一天便会存在数以百计个人肉监测摄像头。
“你们好像在说一件很大的事。”羊勇说道。
“我们在说的,可能是兰城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件事。”
“就兰城而言,还有什么比兰城消亡更大的事?”
羊勇不经意地一问,竟然问到问题的答案所在。是啊,忽然出现的徐立之,忽然涌入兰城的各路人马,近期的一些列事件,无论是千葵公寓,还是人骨药丸,都表明了他们极有可能的意图:毁灭兰城。
“伯父,你说对了,确实如此。”我低头叹道。
“既然这样,那为何不报警?”
羊勇有些急切,不解地问道。
“这些事是我的猜测,也是众人的意图,而且多是来自各国的宗教人士,就算报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毫无办法。”
“那我们可以主动出击,把他们秘密抓起来啊,我们人多。”
“爸,你怎么比我还幼稚。”羊欢说道。
“伯父,现在他们的人比我们多了。”
羊勇睁大眼睛,摇摇头,我苦笑一下,父女相似,示无可奈何。
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兰城消亡,而是兰城之人不愿自救。
一如当年一般,纵使师傅万般神勇,也挡不住一帮自甘堕落的人。清平道的清平观中,那些镀金的神像和装饰早已被当年困厄中的兰城百姓搜刮个精光,最终给我留下唯有一张刻着清平观的门匾。
当年兰城一役,是三百对两万。
这才是徐立之说出那句:“深仇就应该像老酒,要一口一口喝,才有味道”的最大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