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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百艳争,府中静悄悄一片,顾逸轩四处闲逛一圈,在一团花圃之中找到了南星和半夏,二人躺在花丛之中,半夏被南星抱在怀中,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缓步踱到梦络房前。这小丫头,不会也睡着了吧。立在门前,顾逸轩心下犯难。毕竟是姑娘的房间,若直接进去也太过唐突,正当他踌躇之时,怀中红光微微闪烁,这熟悉的光芒,正是上次那抹赤色!顾逸轩一惊,低头一看,那光芒的源头,正是那块血玉的位置!遂连忙从怀中掏出血玉,晶莹通透的玉身,闪烁的赤色光芒尤为亮眼。看了血玉片刻,顾逸轩试着将血玉向梦络房门的方向送了送,只见赤色光芒更加强烈了!
看来,这血玉定是与梦络有关了!眼底神色坚定,也顾不得唐突不唐突了,伸手便要推开房门。手才刚刚抬起,便听见吱呀一声,门竟自动从里面打开了来。顾逸轩心中警戒顿起,手中死死攥着血玉,抬腿进了屋。人方进屋,身后的门便自己合上了,眼睛向右边扫去,只见梦络正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丝毫没有注意到顾逸轩的到来。身边,点点赤红的光芒飘散,与顾逸轩手中的血玉向呼应似的。他轻步来到梦络身边,赤色光芒随着距离的靠近愈加强烈!
突然,梦络双眼一睁,直直做了起来。三千青丝垂下,倾城的容貌半掩,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他待在原地,静静观察梦络此后的反应。只见她转过身,下了床榻,直直向顾逸轩走来。
转过脸,顾逸轩方才清晰看到,梦络此时双目红光闪耀,眼底无神,似是失了神识,一步一踏地向他走来,身形缥缈,脚步微浮。待走近身侧,她抬头,伸手轻轻抚上顾逸轩的脸,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眉眼微弯,水眸盈盈。这神情,顾逸轩顿感一丝熟悉之气,脑海中,一抹倾城绝世的丽影浮现,与现在的梦络重合。
“你长大了。”妩媚的声线,绝非梦络以往的声色,短短四个字,却勾起了顾逸轩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这声音!顾逸轩脑中一道灵光闪现,一向冷静的他,此刻也无法抑制住内心陡然翻涌的波浪,胸口犹如浪涛击打,起伏不断。他强压下想要将梦络揽入怀中的冲动,依旧静静等待着,看她接下来会做如何反应。
雪白的柔夷从他的下巴,至面颊,最后停留在他的眉骨上,顺着他的眉形,细细画着,轻笑不断,这姿态,委实令人心醉沉迷。
“玉成,你如今,长得可真是潇洒倜傥,令人沉醉。”素手从他眉间撤下,软软地搭在他胸膛上,一偏头,将脑袋枕在他怀中。顾逸轩背着手,由着她凭自己喜好所为。鼻间,少女的清香窜入,这不是她的味道,可这气息,他确定,的的确确是他师父,凤霖的气息。
“玉成。”梦络,不,现在应该是凤霖,轻启朱唇,似是还
有话欲说,奈何此时,血玉红光逐渐消散,凤霖周身闪烁的赤色光芒也逐渐褪去,方才叫出顾逸轩的名字,眼皮便沉沉搭下,再次陷入沉睡。
眼见着怀中的人,身体逐渐失去了支撑,连忙伸手接住她落下的身体,一手揽在她的腰间,一手自她双膝下抄起,将她整个打横包入怀中。手中的血玉早已恢复原样,他低头看着梦络沉睡的容颜,紧闭的双目,凝脂般的肌肤,绝美的容颜。就这么看了半晌,待心中归于平静后,他长叹一口气:“师父...”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也是迷惑重重。将梦络重新放回床上,顾逸轩也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梦络那块血玉,一手又从怀中掏出凤凰令。他仔细地比对了手中两块宝物,又将两物靠近了,又分开来,却未见有何异状发生。
凤凰令中,是他亲手敛下的,凤霖的魂魄。按理说,凤霖已仙逝,魂魄又养在他手中,怎会...偏过头看向梦络,怎会如方才那般,出现在他面前?梦络,究竟是什么人?凤霖,又为何能够在她身上出现?方才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他不会认错,的的确确是凤霖,可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凤凰令中敛的,又是谁?
顾逸轩第一次觉得脑中有些乱,这一切,若要理清,恐怕只能等梦络醒来,才能慢慢了解详情。如此想着,将血玉与凤凰令再次揣入怀中,又深深看了梦络一眼,遂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那怀中的凤凰令,其中魂魄正在加速游走,却无人知晓。
江天明月楼中,板野静香小心翼翼地将洛林轩放平,躺在床上。肋下的利刃尚未取出,她唤了个小侍进来,给了他一袋碎银,吩咐道:“快,去找个大夫来!”那小侍拿了碎银,瞄了瞄床上负伤的洛林轩,身上的血色顿时令他面露惊色,急急忙忙跑下楼去请大夫。
板野静香手脚麻利地命人打了水,拿了干净的布条和擦脸巾:“好了,你们下去吧。”待一切都准备完全,一声令下,遣退了众人。
大夫很快便被请了来,看上去有些年岁,肩上,挂了个陈旧的药箱,被小侍一路拉着来到这里,气喘吁吁。进了门便被板野静香拉着来到床边,为洛林轩诊治。号完脉,板野静香心中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他可有大碍?”
那大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洛林轩,心中暗自叹道,小伙子好在身体强健,否则有如此剽悍的媳妇,谁能受得住啊。兀自摇了摇头,对洛林轩抱着些微同情之意。板野静香哪知道他心中如何想,只看到他摇头,心中便愈加担忧,急急问道:“难道他?”
那大夫看她的神色,眼中的泪都快要急出来了,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姑娘,心中既然想着丈夫好,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呢。摆摆手道:“他无碍,这刀刃并未刺中
他的要害,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不碍事。”说着,从自己随身的药箱之中,翻找出一些药瓶,看着房中架子上搭着准备好的白布,便对板野静香说:“姑娘,帮我把白布拿过来吧,我得帮你相公把身上的刀刃拔出来。”
听到相公二字,板野静香愣了愣,看了看大夫,又瞅了瞅躺着的洛林轩,脸上腾地通红!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低着头,将那些白布拿过来,站在大夫身边。
那大夫的手法老练,一会儿便将洛林轩的伤口处理得妥妥当当,待伤口清理干净后,大夫转身对板野静香道:“姑娘,你帮忙将他身上的衣物除去,我得为他包扎上药。”说完便将床边的位置挪给了板野静香,他拿着白布,去药箱兑药去了。
这,她一个女子,要帮男子宽衣解带....手抖动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大夫见了,以为她是被方才的血给吓住了,出言道:“放心吧,他身上的血已经清理干净了,不用害怕。快将他身上衣物除去,否则怎么上药啊。”
大夫在后面催着,板野静香心下一横,罢了,救人要紧,反正也是她的人,她早晚要看的!硬着头皮伸手将洛林轩衣衫一件件除掉,随后让出位置,由着大夫给洛林轩上药包扎。
“好了,这些日子,伤口莫要沾水,好生静养,莫要再让他有大幅度动作了。”大夫嘱咐着,见板野静香仍旧一脸担忧地看着洛林轩,不禁出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是老头子多管闲事,既然心中对他牵挂,念着他好,就别下这么狠的手了。夫妻之间哪有不磕磕绊绊的,这舌头和牙齿那么好,还会打架呢。姑娘,你也甭担心了,以后啊,吵架别再对你相公出手了。”念念叨叨地出了门,留下板野静香在屋中陪着洛林轩。
老大夫的话,板野静香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待他走后,她便做到床头,静静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眼中,满是深情。她伸手,牵过他的大手,将柔夷放在他的掌心,手指顺着他的掌纹细细描着。
洛林轩,你要快点好起来。她心中默念道。你是我东篱岛的仇人,是我要折磨的人,我已经想到了折磨你的方法。你不是要偿还对东篱岛的债么,那么,你就得娶了我,让我做你的妻子,我这一生一世都跟着你,折磨你,这便是我对你的惩罚。你说了任我处置,这就是我对你的处置,你知道吗。
描绘了半晌,她缓缓将头低下,在他的掌心落下一枚轻吻。她知道,这辈子,是被他吃定了。纵然族人们对她不满,她也是断然不会拿他的性命来做交换的。当年,她毫无选择地被送给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而今,她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今后的一切,她的终生幸福,掌握在她自己手里,谁也不能逼迫,谁,也别想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