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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求安逝世,惊动朝野上下,上朝时间,群臣纷纷哀叹,兢兢业业一辈子,在国子监中付出良多心血,教导众多学子,年岁虽不小,可也突然仙去,当真是令人叹惋。
“哎,傅大人一生致力教学授受,经他教导的皇室贵族数不胜数,文人雅士亦良多,今日闻此噩耗,不知有多少学子纷然叹息。”一位大人,闭目摇头,轻叹不止。其余人闻之,亦点头赞同。
“看傅大人的年岁,虽然不小,可离辞世之岁,尚有些时日。”不知是谁人出声,一语方落,引得众人心中狐疑,是啊,傅大人向来身体康健,再加上年岁正值中壮年,怎么看,也不像是自然辞世的。一颗石子,投向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浪花,百官讨论的重点,皆从哀叹傅求安之死,逐渐转变为探究傅求安的死因。
孟知秋在人群中,岿然不动,默不作声。听着讨论风向转变,心中也起了一丝担忧。正在此时,只见沈巍缓步走来,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议论声,倒是逐渐地小了下去。
这位沈大人因前次主审柳巷坊一案,果断无私,深得民心。此案过后,皇上大喜,见沈巍是个人才,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着实觉着委屈了人才,刚好原刑部尚书白大人告老还乡,职位空缺了出来,便一道御旨将沈巍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兼管大理寺。上任之后,这沈大人又大显身手,侦破了好几起杂难案件,圣心更稳了,如今,这朝堂上,人人见了沈巍,都不敢多语嘴碎,尤其是世家的人,生怕说漏了什么,让沈巍察觉了去。
“沈兄。”杨铭见到沈巍,朝他拱手行了个礼,沈巍也恭敬地回了他一礼,随后,便立身在杨铭身边,静静等待着上朝。
两位寒门出身,皇上亲提的人,站在一起,尤为扎眼,那股子高洁气质,更是与世家的人,格格不入。
二人正好站在世家之人,对面,更显对立之势。兵部尚书孔武方踏进殿门,便看到这样诡异一幕,沈巍、杨铭二人站在一边,静静等候,另一边,世家之官们低头看着那二人,窃窃私语。
这倒是新奇。看着世家这些有着一官半职的人,聚众对着二人指指点点,却又不敢说出声,孔武看着,着实有些不爽。他是个武人,向来喜欢有话明说,不喜这些藏着掖着的。虽然,他素日里,也看不惯那些文人们一股子不利落的调调,但他更看不惯,眼前这些世家子弟,有话不敢明说,只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模样。
抬腿跨进殿门,重重一咳:“咳咳,今儿怎么这么热闹!你们这些兔崽子又在说些什么不入流的话?”,选在了杨铭他们一边站定,出口,便将对面那些世家官员的口给堵住了。
“孔大人这话说得有失妥当,孩子们不过是话话家常,怎就是不入流的话了。”孔武战功赫赫,又是开国时候的元老,地位崇高,再加上手握兵权,他一出声,世家这些后辈们,自然是不敢开口了。孟知秋遂出言,将孔武的话,怼了回
去。
“原是这样啊。见谅啊,孟大老爷,孔武是一介粗人,一向有啥说啥。我看这些小崽子们对着我身边这两位大人指指点点的,嘴上说着啥也听不太清楚,自然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才觉着是什么不入流的言词。既然孟大老爷说是家常,那便是家常吧。”面对孟知秋,孔武一向只称呼孟大老爷。在他眼中,孟知秋一不管事,二不挂职,虽然在朝野中势力纵横,但总归不是朝中官员,是以,他从来不与其他人一道,称呼他孟大人。
听到孔武的称呼,孟知秋心中尤为恼怒,每每听到孔武如此称呼自己,心中的不爽,就会更增一分。一介武夫!毫无礼数!心知面对孔武,他就算是气,也不能明着表现出来,遂捏紧了拳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孔大人,莫要失了礼节。”说话的,是林枫之父,林轩,林家军的统领,皇上的亲信。文武双全,智勇超群的将才,一身正气,面色坚毅,不怒自威。进了殿门,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站到了孔武身边。
“林帅。”林轩不论智力,还是武艺,都是兵部上下敬畏仰望的,对于林轩,孔武的敬畏之情,远超想象。收敛了方才的神态,孔武向林轩深鞠一躬。
孔武刚弯腰,便被林轩伸手扶起:“孔大人,皇上快要上朝了。”林轩向来不喜这些繁复的礼仪,再加上朝堂之上,众臣要拜的,只能是皇上,哪有官员之间,相互拜行大礼的说法。
“是。”听了林轩的话,孔武立刻站得笔直。
稍等片刻后,早朝便开始了。齐沐风坐在龙椅之上,纵观殿下众臣,遂开口道:“今日,朕收到一则令人哀痛的消息,想必众卿家也都已经知晓了。国子监傅大人,于昨日去了。傅大人自睿朝建国一来,一直尽心尽力在国子监教授学识,朕的儿女,众卿家中也有不少都曾受过傅大人的悉心教导。如此卓越之士就此仙逝,令朕着实痛心。”
殿下,所有人都低垂下了头,默不作声。杨铭双手藏于宽大的衣袖中,紧攥五指,他今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真是震惊万分。昨日,傅怀桑她说家中有事,他当时觉着不过小事,更何况还有顾逸轩跟着,应当不成问题,谁料,今早便从侍从处得知,傅家老爷,在昨日去了。傅怀桑该是多么伤心。
“父皇,傅大人仙逝,众人尤为哀痛,但最为难过的,当属傅家小姐,傅怀桑。”齐慕笙昨日,便从青莲口中知晓了此事,起初听闻,心下也是震惊不已,对孟知秋的步步紧逼甚为光火。想不到,孟知秋竟能为了一己私欲,将同伴都能逼到如斯境界!
齐沐风听言,点点头:“是啊,怀桑年纪尚小,却失去了父亲,其母亦早早便走了。傅家又只有她这一根独苗,哎,苦了这孩子了。从今以后,这傅家的重担,便落到这女娃娃身上了。”
齐宇恒闻言,侧头朝孟知秋看过去,随后朝齐沐风跪下,道:“父皇,儿臣也以为,傅家小姐实在可怜,一个
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但她与孟家曾有过婚约,儿臣想,不如尽快让傅家小姐进了孟家门,如此一来,她便不是孤单一人,在世上也有了依靠。”他还是不肯死心,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傅求安,如若再因亲事不成,让孟知秋失望,他可不愿冒这个险。
杨铭瞳孔当即缩紧,拳头握得愈发用力!欺人太甚!睿朝向来孝道大过天!傅大人尸骨未寒,还未入土为安,这些人,便急着要傅怀桑出嫁!?一旁的沈巍、孔武也皱起了眉头,人姑娘,方才失去了父亲,正是伤心时刻,哪儿有心情谈婚论嫁!
齐慕笙听言,登时也跪下道:“父皇,大皇兄所言,儿臣以为不妥。咱们大睿,向来孝道为首,亲者逝世,必当守孝三年,其间,不可嫁娶。傅家小姐年纪轻轻便失了父亲,想必现在也是哀痛不已,现下谈婚事,实在不妥!”
齐宇恒见自己二弟如此反对,心中不爽万分,更待言语,奈何杨铭毅然出列,高声截断道:“臣,附议二皇子之言!”
沈巍、孔武也纷纷出列:“臣,附议二皇子之言!”几个大男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姑娘,怎能让他们得逞!
齐沐风看着殿下几人,又看了看世家那边的朝臣:“你们,不说话,究竟是何意?”皇帝的语气,警示之气浓重,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孟知秋,此刻也不敢多说一句。
“既然你们不说话,那朕便认为,你们也认同二皇子的话。”齐宇恒闻言,心下一凉,鬓角处,汗水滴落。
齐沐风微抬双手,向众人道:“你们平身吧。”话,是对着齐宇恒、齐慕笙两兄弟说的。
两位皇子随即起了身,恭敬道:“谢父皇。”
“慕笙说得对,咱们大睿,自建国以来,孝道为先,亲者既逝,定然是要守孝三年,不得谈婚论嫁,以尽孝。天拓,你的提议,的确有些欠妥当了。傅求安,乃我睿朝国子监重臣,今既已故,便由其女,傅怀桑好好为父送葬,守孝三年,三年其间,不得嫁娶,守孝期满,由朕,亲自为她择选夫婿,下旨赐婚!”如此浩荡皇恩,于傅怀桑而言,是无尚的恩宠。
“林帅,如此决定,你待如何?”对于林轩的看法,齐沐风格外在意。
只见林轩拱手行礼,恭敬回道:“皇上圣恩浩荡,傅家姑娘博学懂礼,想必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如此决定,当真是极为公正的。
“好,那便这么办了。徐海啊。”齐沐风侧头唤了伺候一旁的徐公公一声,只听得徐公公即刻答道:“奴才在。”
“你待会儿,便去一趟傅家,将朕的旨意,传达给怀桑那孩子吧。”语毕,见徐海笑着连连点头,随后看了朝下一眼。
“你们,还有何事,需要禀奏啊?”殿下鸦雀无声。
齐沐风顿感疲惫,双眼好像千斤重,随时可能闭上,随即挥了挥手道:“那,便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