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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吉沃特东海岸外,一处暗礁群中。奥莉安娜跪在一块平整的礁石上,金属身体多处炸伤。魔偶浮在她的面前,有节奏的发出闪亮的脉冲电磁波。
阿卡丽平躺在地上,胸口中流出的殷红血液浸染全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奥莉安娜持续用魔偶的脉冲波刺激她的心脏,一次又一次,而这种重复的机械动作却没能让阿卡丽苏醒。
奥莉安娜看着阿卡丽苍白的脸庞,回想起了自己曾经那段破碎的记忆。她由于进化失败,被维克托视为报废品,随意的丢弃在垃圾堆。布里茨捡到她后,也是像这样,对她残破腐臭的身体发出脉冲波。一次又一次,想要用尽所有能量救活她。
奥莉安娜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足够幸运的人,虽然被亲人舍弃,却又能被陌生人救活。而她面对僵硬冰冷的阿卡丽,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她的能量核心就像一颗真正的人心一样,随着震荡的电磁脉冲,发出隐隐的刺痛感。
在奥莉安娜片刻不停的做着无用之功时,在她的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妖魅的女性声音:“你,很想救活她么?”
乐芙兰出现在了奥莉安娜的身后,翘腿坐在法杖上,悬浮在水上轻轻的摇晃,脚趾贴着水面划出一道道轻波。
奥莉安娜回过头见到这名陌生又诡魅的女性,顿时感受到了最严重的威胁。她青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变成明亮的红色,发出了最危险的警告信号。
她挡在阿卡丽的前面,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艾瑞莉娅……”
然后就控制魔偶飞到乐芙兰的上方,没有片刻的停顿,直接开启最高等级的攻击模式,说道:“检测到毁灭级信号。解除武器过载限定。终极指令:湮灭。”
魔偶的整体结构向外扩展分裂,变成了一个碎裂开的球体,在球的中心点,压缩了高热能量的真空热压武器随即被引爆。爆炸产生的高热与高压一瞬间就将整片暗礁群全部摧毁,礁石碎块同海水的汽化一起直接升华,漫天水雾尘埃之中不剩一物。整片海域被掏出一个巨大的水坑,爆炸后残余的热能持续扩散,刚刚还是礁石林立的浅滩地带,眨眼间就只剩了一片模糊的雾气。
而奥莉安娜舍命的一次攻击并没能得到她期待的结果。在爆炸外围的海岸边上,同时出现了两个乐芙兰,一个抓着奥莉安娜,一个抓着阿卡丽。
乐芙兰在爆炸的前一刻,额外变出两个分身,用空间转移的能力带走了意图同归于尽的奥莉安娜和阿卡丽的尸体。而处于爆炸场内的第一个出现的乐芙兰,已经和礁石海水一起被消灭。
奥莉安娜被救出来后,红色的眼睛更加闪亮,危险的信号虽已到了最强,但还能感觉出来警告在不断的升高。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卡丽,机械大脑中快速闪过阿狸、艾瑞莉娅等人的面容,她还没能跟这些朋友多相处,甚至没有机会告别,终结的时刻便毫无预兆的来临。
奥莉安娜满心不舍,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平静的说:“核心指令:自毁。”
奥莉安娜的能量核心设定了不可中断、不可逆的自毁程序,在特定的情况下就会启动,不留痕迹的毁掉核心。而只是见到乐芙兰一看,奥莉安娜的警报系统就直接启动了最高级的警戒模式,在攻击失败后又马上自毁。一切都来得太快,就连奥莉安娜自己都没时间考虑这种做法是否合理。
能量核心发出不稳定的光波,就要爆炸时,乐芙兰的手上突然变出一条半透明的锁链,穿过了奥莉安娜的核心,而无论如何都不会停止自毁的核心却在几下扰动后平复了下来,回归稳定态。
奥莉安娜感受到控制核心的程序被某种复杂的代码所改写,解除了自毁的指令。她微微转头,看向面带笑容的乐芙兰,难以置信的说:“这不可能被停止的……你做了什么?你是谁……”
乐芙兰不仅用锁链禁锢住了奥莉安娜的身体,还改写
了她的自毁代码。乐芙兰对她说:“很意外么?这种程度的程序不是太难破解的。”
另一个乐芙兰将阿卡丽平放在地上,用相同的声音说:“我见你如此诚心的要救她,便想过来帮个忙。你干嘛一见面就要死要活的呀,放轻松嘛。”
奥莉安娜扭动被禁锢的身体,说:“阿卡丽已经死了,救不活的。”
两个乐芙兰交替的和她对话,说:“那么,你刚才又是在做什么呢?你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还不停的刺激她,总不会是在鞭尸吧?你绝对理性的机械意识,也会做这种不合理的事么?”
“我……”奥莉安娜在刚才已经确定阿卡丽彻底死了,却不自觉的持续施救。她此时仍不能理解自己的矛盾行为,困惑的说:“我知道她死了,但我希望她能活过来。我知道做不到,但我不想放弃……”
乐芙兰对她说:“不用胡思乱想,很快你就能理解所有的事情了。”
靠近阿卡丽的乐芙兰将法杖指向阿卡丽平躺的身体。从法杖的头部发出了细长、密集的绿色荧光射线。这些射线排列整齐,有规则的打在阿卡丽的身体上,织成一个覆盖她全身的网状结构。在奥莉安娜的眼里,这根法杖就像一个高端的精密设备,发出的荧光射线就像是一条条灵活的机械臂,对阿卡丽进行复杂而精细的处理。
奥莉安娜刚见到乐芙兰,只觉得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魔法师。但她现在的样子,更像是黑默丁格那种,正在操作高级设备的科学家。
密集的射线网络在阿卡丽身上扫动,而这副冰冷的躯体却在射线的扫描下一点点被分解,变成了微小的荧光碎块,顺着射线网流进了法杖之中。
奥莉安娜眼见阿卡丽的身体被分解掉,激动的挣扎在锁链当中,说道:“你在对她做什么?她已经死了,你还想把她怎样?”
奥莉安娜身边的乐芙兰安抚她,说:“嘘,别激动,我当然是在救她了。”
没过一会儿,阿卡丽的身体就被完全分解吸收,在法杖头部的一块透明水晶中隐隐闪动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奥莉安娜看向水晶中的眼睛,说:“那是,阿卡丽?你把她变成了什么?”
乐芙兰说:“还不够明显么?就是一段简单的代码呀。”
奥莉安娜对乐芙兰做的一切全无头绪,甚至在黑默丁格身边的时候,也没见过这种能将一个人转化成代码的技术。
乐芙兰将法杖举到自己面前,看着水晶中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睛,说:“你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所以就乖乖听我把话说完。”
乐芙兰平静的说道:“你,是被一名叫崔斯特的魔术师设计害死的。而我,是他的帮凶。”
“他需要你死在艾瑞莉娅的眼前。而我,要你死掉后的身体……我想,你应该对很多事情都有一些猜测了。从帝国入侵艾欧尼亚开始,你们经历的各种事件,基本都是他安排的。他的目标,就是要让艾瑞莉娅在一次次苦难与折磨中走向堕落。而在你死掉之后,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用不了多久,艾瑞莉娅就会带着仇恨的力量出现在一个惨烈的战场之上,杀光所有阻挡她的人。”
旁边的奥莉安娜听到这些话,却反驳说:“她不会的。无论遭受多大的痛苦,她都会凭借她的信念与意志坚强起来,没人可以将她击倒。就算她亲眼看着阿卡丽死去,她也会带着这份悲伤的记忆,勇敢的走完剩下的路,不会迷失方向。”
乐芙兰笑道:“嗯,说的没错。你跟她相处没几天,倒是很了解她嘛。”
又继续对水晶中的阿卡丽说:“崔斯特也知道,艾瑞莉娅是最难被击垮的一个,所以他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你们在艾欧尼亚南港遭遇的弓箭手,是一千年前被灭杀的暗裔一族的最后族人。暗裔的力量,可以让一切事物变得堕落腐朽。当时射在艾瑞莉娅胸口的一箭,已经在她体内种下了一颗枯败的种
子。任凭她的意志再强大,也难逃被腐化的结局。”
“至于崔斯特要费尽心思欺负一个小女孩的原因,也很简单。艾瑞莉娅被视作艾欧尼亚意志的象征又当上了领袖,你不会觉得是她运气好吧?真正的原因,是在她的体内存有代表人类精神心智的‘意志之力’。这份力量,就是几百年前艾欧尼亚人为了对抗血月教派,通过虔诚的祈愿与坚定的信仰所引导出来,并依托在圣域双塔中。而这份镇压了血月的意志之力,没有老老实实的留在塔里,会出现在艾瑞莉娅的身体中,却是人为的结果。”
“一百年前,在各国联军对抗虚空生物的决战中,有一名强大的剑客提前出现,单枪匹马打败了虚空的行者,并以符文之地上存在的三种原力为基础,制造出一个封印,封闭了符文之地与外世界的空间通道。不仅断绝了虚空入侵的唯一道路,而且剩余的虚空生物失去了与母星的联系,也都化为虚无,从此消失。而形成‘三相封印’所用的原力之一,就有意志之力。”
“封印结成之后,受到封印的引流,原本分散在世界各处的三种原力都开始集中汇聚,并寻找能依附的实体。由于意志之力在这之前就被艾欧尼亚人引导出来一部分,依附在圣域的圣塔之中,所以剩余的意志之力都流向了艾欧尼亚汇合。而代表人心的力量,还是要以人为基础才最稳固。当艾瑞莉娅出生时,她本身带有很强的念力,这种精神力与圣塔中的意志之力相互感召,让她成为了意志之力的精神宿主。”
“崔斯特想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封闭了星球空间通道的三相封印。为此就需要破坏三种原力。而要破坏意志之力,无论是破坏圣塔还是直接杀了艾瑞莉娅,都没有用。只能摧毁带有这份力量之人的意志才行。心的力量就要用被腐化的心去破坏。”
“不过,艾瑞莉娅开始只拥有少量的意志之力,大部分的力量都在艾欧尼亚的圣塔中。所以,崔斯特又顺手找人毁掉圣塔,焚烧圣域。主要目的就是让意志之力失去依托,全部都汇聚到艾瑞莉娅的身上,这样才能彻底将其破坏。同时,圣域被毁还可以让艾瑞莉娅多受一些刺激,加速她的心智变化。”
奥莉安娜听到这些,打断乐芙兰,问道:“你说一共有三种原力,除了艾瑞莉娅,还有谁也在崔斯特的计划中么?”
乐芙兰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说:“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巧合、运气,一切结果都有必然的原因……”
奥莉安娜思索片刻,说:“是阿狸和辛德拉……她们三人会相互联系在一起,都是崔斯特算计的结果,他不只是想伤害艾瑞莉娅一人。在旅程中相遇的几人,都是他的目标……他打破封印想做什么,重新引来虚空吗?”
乐芙兰说:“谁知道呢。其他人,其他事,都不是我在意的,也不是她在意的。对吧,阿卡丽?”
她继续看着水晶中的眼睛,说:“艾瑞莉娅的堕落虽然不可避免,但是你可以在她成为万人之敌后,出面保住她的小命。你一定不希望她受尽苦难变成了坏女孩,还要死在千军万马的利刃铁蹄之下吧?所以,我现在要跟你做个交易。你只需能完成我交代的一件小事,然后再死一次……就可以赶在艾瑞莉娅被碾成肉酱前回来救她。”
“我要跟你讲明,艾瑞莉娅的意志必将会堕落,你也只能在她的意志被摧毁后才能回来。但这些对于你应该都不重要,你只要艾瑞莉娅的人,不会在乎她是善是恶吧?你对她的执念,是我会选择你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你无法拒绝我的原因……时间还来得及,你可以慢慢考虑。当然,以你的性格,应该很快就会做出决定的。同意的话,就表个态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在乐芙兰说完之后,水晶中的那双眼睛果断给出反应,直接分解成了一团细小的红色颗粒,在水晶中旋转变化,重新排列组合,最后形成了一块长方形的晶体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