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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昊抬了抬头,看了看那龙椅上的身影,嘴中似有千言万语,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武定他又何尝不想收回,武定的侵略者可是他亲手带兵赶走的啊!
他的支援只晚了一天,而这一天便是天差地别。他怎么想都不会想到,一直注重颜面,讲究正面战争的燕云会在新年之际攻城。
城池陷落,士兵死守到了最后一刻。整个武定军没有留下一个活人,他说过燕云之军,我定将他们击退千里,从此永不敢踏入大齐的领土。大齐之雄兵,我会把他们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可是他没有做到,武定军,那可是那时大齐最精锐的军队,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着热血与愤恨,嘴里倔强的喊着,护我大齐,驱除燕狗。上到四十岁的将军,小至十六岁新入军的青年。
他们的妻子儿女,他们的父母长辈,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他们的凯旋归来,从此升官进爵,家族荣耀。
可他们一个人都没能活着回家,战死在武定这个是非之地,每次想到这里,苏昊总会冷不丁的一阵寒噤。
他连将他们的尸首带回家都没做到,他们的忠魂都没有回归故土。当他千里奔袭,率领军队达到武定时,却只能在城门外听那最后一批活人的哭嚎,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燕云劫掠屠杀一番后,自然也料的到大齐的支援,这一次他们学习了西凉的三光政策。出城后锁门堵城,数不清的火箭射入城内,城内一片火海。城外的燕云军随即退兵。
烧了武定军残缺的尸首,烧了苏昊最后的骄傲,烧了大齐最后的希望。
那一役后,却没有人谈他武定失守,损兵折将,整座城的人都因他而亡,却有人说他扭转了败势,将燕云的军队逼退,将大齐的火种保留了下来。
武定的战败仿佛是武定军将领的失职,武定百姓的屠杀又好像是因为武定军的战斗力薄弱。
只有他知道,武定军每个人都是铁血铮铮的好男儿,每个将军都是完成了宿命的英雄。可他们英雄没有留下英名,却留下了骂名。
都是他们太弱了再加上将领的决策失误,才会导致满城的百姓遭此屠戮。这是苏昊后来经常听到的一句话。
真正的罪人,是他。可他却赋以盛名,整个大齐都对他产生敬畏,因为他如此年轻,便可击退燕云攻势。
可只有他知道,他做的只是。除夕前一天,武定军首领千里加急传来一封信:武定请求支援,燕云军队恐会在新年之日攻城。
苏昊只是笑笑,认为他杞人忧天,他们过新年,燕云军肯定也过新年,若是对手换做西凉,新年攻城还有可能做得出来,燕云尊崇人道,又怎么会选择在新年攻城。信也只是随便看了看便随手扔到了一边,不屑的说着新年过的也这么扫兴。
他的自信引发的是数十万军民惨死武定,引发的是整个大齐军政动荡。
三年之后的现在,都不忍再重想当初,面对别人的恭维,他虽是恶心,但也却不肯反驳,因为他怕,怕承担数十万英魂的鲜血。
“众爱卿有何异议?”苏旦也是假意的问了一句。
可底下依旧鸦雀无声,王上久不上朝,上朝便是议论此事,证阴此事早就得到了王上的认可,再说又是李旧约提议的,谁会反驳,谁又敢反驳。
武定这几年早就成为了是非之地,三国匪党,罪臣,逃亡之人才会混迹于此,可以说,武定早就形成了一股新的势力,为一方割据。
此次派兵并不是收复,而是开启了一场战争,面对的是无数逃亡者与土匪还有那新政权的抵抗。武定的存在早已被天下默认,每年都会有人逃亡至此。因为武定没有法律,没有是非,有的只是强弱,只有强者才配生存,只有最强者才可以俯视武定,俯视数万,数十万的弱者。
武定就是一座活着的监狱。
收服武定是假,借武定之刀灭人。就算是你运气好,能力强,收服了武定,直隶与燕云又怎么会无视,那之后定会爆发一场新的战争,而面对这两股势力的合击,武定必失,又怎会担心此人不除。
而武定地理位置又极为特殊,三面环山,易攻难守,即使丢了,也无伤大雅,后面无数山峦重叠,行路之难可见一般,至于进攻那更是难上加难,天方夜谭。
如今大陆局势如此混乱,各国纷争不断,各有异心,可以笃定的是三国间一旦爆发战争,那武定一定是主战场,而武定也一定是唯一的战场。
武定收服与不收服,领军人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武定即便被别国夺取,大齐都不会伤其根本。
“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那丞相,你可想好谁是这领军之人?”苏旦问道。
“臣认为,青州伯霍兴国忠贞为国,实力强劲,治军有方,属下青州军士气高昂,兵强马壮,若青州伯肯为大齐行先锋之军,那定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取武定如探囊取物一般。”
“哦?那霍爱卿意下如何?”苏旦笑面虎却不漏其意。
“臣生于大齐,忠于大齐,为大齐身当士卒,临战先登一直是臣的愿望,保家卫国,踏破屠掳也一直臣的信仰。若王下需要臣先行,臣自然无话可说。”
霍兴国听到自己的名,也是先发表了自己的忠心与壮志,他也知道,这次出征恐怕凶多吉少。从他不加入李旧约的党派并与其结仇时他就知道了这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以为,这个大齐还需要他。
霍兴国的亲军日益强盛,在朝中声望也逐渐增高,再加上霍奕几日前的为杨世彦之事当众杀人,这个导火索已经达到了苏昊的逆鳞。他怎么能容得住这种时刻都可能反叛的人身居高位,毕竟曾经的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儿臣觉得此事不妥。即便大齐要拿武定,也不该青州伯率军,青州伯乃肱骨之臣,此行若有不测,定是我大齐的一大损失。”苏昊不应时的来了一句。
“哦?那太子觉得此事该当如何。”苏旦脸上多了一分不耐烦,这件事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这么阴显,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提出了异议,他说的自己怎么能不懂,只不过杀一个重臣保王权,利肯定大于弊啊。
“儿臣觉得青州伯应该是大齐最为适合的人选了,若青州伯都做不到,那恐怕大齐没有他人能做得到了。”久不发言的苏敏慢吞吞的说了句。
形容消瘦,眼神涣散,乃久病之身姿,世人都知太子自幼多病,且无大智,可他终究是太子,是王后的唯一子嗣,背后站的是后式一族。至于苏昊,那只是个不得宠的宫女所生之子,即便再聪慧,也难得王上的青睐。
“那此事就如此了,下朝吧。”苏旦挥挥手,急忙的下了龙椅,他还想入那温柔乡呢。
苏昊又怎么会不知道有这个结果,但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苏旦的眼里是王权,可他的眼里是大齐啊。
他只是在那跪着,一直跪着。
夜半,太平山北,一群黑衣蒙面人悄然的来到了济州城,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不要,不要。”她目光惊恐,慌乱的挣扎着,即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脸上划了无数刀口,嘴里喂下了火炭和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药物。可爱青春的脸庞一会便变得丑陋无比,靓丽的长发也变得灰白。
“你要知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苏昊已经盯上你了,如果不这么做,你不仅会死,还会暴露我们,这样对你是最好的。”蹩脚的大齐话,却如针般刺入云微的心。
她咬着牙,她恨这些人,她恨霍奕,她恨苏昊,也恨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