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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南被擒,公孙策知晓耶律是辽国的皇室,却觉得一个辽国的皇室竟然隐姓埋名在大宋军中这么多年不曾被发现,这军中纪律,真是如同虚设,一个奸细在军队中这么久,不知泄露了多少秘密。
坐在帐中,手里拿着庞统让人送来的一本小册子,是这些年庞统在边关记下的辽国进攻将领还有辽国皇室的名单,包括那些被抓出来的奸细。
盯着名单上面新添上的耶律南,公孙策眉头微微靠拢,抿着嘴角犹豫了一阵才道:“耶律南竟然没有选择自尽,只是闭口不说,严刑拷打也拿他没辙,你说他在想什么?难道是在等……什么人?”
花满楼闻言,将手里装着瓜子的碟子放在桌上,“耶律是辽国皇姓,他这般,必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活命的机会。”
“我以为辽国会舍弃这一枚弃子。”
“耶律南还有用处,他能这么咬牙不谈忍着折磨,肯定是笃定辽国会派人来营救,这几日怕是夜里要多加小心。”花满楼想到那日公孙策冒险行为,还是觉得公孙策该多加小心,否则又称为辽人手中的人质。
公孙策现在处于危险中,不仅是因为公孙策被赵祯和庞统放置到台面上醒目的一个人物,更是因为耶律南想要将公孙策招入麾下、为己所用,不管是因为什么,公孙策都不会安全。
放下册子,公孙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哎,这件事情他们自己处理便是,我已经将这件事情命人传信回去,其余的,可不归我管。”
“我以为你会好奇耶律南招供的内容。”
“好心害死人,宁愿不那般好奇,这些事情和案子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把凶手抓出来的感觉。”公孙策想着,这半年来,竟是被赵祯牵着走,早已经失去先前的自由,不由觉得有些迷惘,前路未知,他和花满楼的路,该怎么走?
不轻易的谈及生死,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很难不想起这个字眼,他若是真的不幸成为牺牲品,那花满楼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花满楼文武双全,又是花家的少爷,他在或者在花满楼都能活下去。
不说是因为了解。
谁离开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只是活得不如有对方在身边时舒坦而已。
视线停留在花满楼的侧脸上,望着花满楼温柔的眉眼,公孙策心里的烦恼顿时消失一半,轻松不少。盯着他半天干脆上前,凑近道:“现在距离天黑还早,初春时节,我们到外面走走?塞北风光,我还从未见识过。”
“想去?”
“想和你一起去。”
“那便走吧。”
公孙策笑意更深,把外袍递过去应了一声。
前几日擒获耶律南的事情,镇上最近太平了不少,这塞北初春依旧是寒意逼人,花满楼和公孙策披着外袍上了马,慢悠悠的往镇外走。冷风袭来,公孙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身边的花满楼:“广袤无垠一片,有的人喜欢这里也并非没有道理。”
花满楼笑着回答,“偶尔来走走也并非不可,只是久住这寒气入体,冬日里难受得很。”
“还是习惯江南的气候?”
“不是塞北之地都好。”
“我对你那百花楼很是好奇,何时带我去看看?上次匆忙,下次去,便不匆忙了吧?”
“自然是要带你去。”
闻言公孙策低笑,拉了缰绳向花满楼靠近了一些,两人靠的近,连马都像是通了灵性一般交头接耳起来,让公孙策觉得有趣。
“火耳去找你,你是在路上遇见的?”
“恩,你走了不久,我就从军中出来,遇上火耳,又遇上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便一同来了。”花满楼顿了一下接着道:“陆小凤他们发现这附近有辽人出没,尽管是宋人打扮,但习惯还是变不了,就打算去营中找我们,不料半途遇上我,我们便一块来了。”
那村子的确是奇怪得很,好在现在平安无事。
放眼看去,已有春芽破了积雪,露出点点绿意,公孙策扭头看向身边的花满楼,见他面上温和的笑意,“百花楼都有些什么花?”
“很多,不过有一盆芍药,很特别。”
“怎么?”
“原本是快死的根茎,花平本打算扔了,我恰好听到就拿了回来种上,还以为活不成却在开春时发了芽,活了下去,生命力很强,每年冬天都有一些熬不过去的,可几年下来,这株芍药却开得越来越灿烂。”花满楼提到那些伴着他身边的花草,神情更为温和。
公孙策听得很认真,问了一些种花草的办法。
来到一处关口,公孙策望着不远处的山峡,翻身下马,“前面就是幽州,燕云十六州何时才能收回……”
“边关要塞尽丢,现在守着河间府这处,不能再破。”
“若是能拿回幽州,辽人也不会这么嚣张。”
“会的,一定有这么一日的。”
对于花满楼话里的笃定,公孙策有些不解,却没有开口问,只是盯着不远处的幽州方向,“我相信,有一日会的,会拿回来的。”
外面天寒,加上天色骤变,两人没有再多待,翻身上马往军营赶,怕是待会儿下雪阻路,天黑前回不到军营里。
谁料还没走多远,暴雪下来,三丈外都看不清人影,更别提怎么认路。雪落在脸上,公孙策半阖着眼睛看向花满楼,“我们先去找个地方避一避,这风雪来得急,再走下去我们说不定就被埋在雪地里。”
“马也吃不消,辽人之前住的村子在哪?”
“好像就在这附近。”
“我们去那里。”
“好,你跟着我。”
风雪越来越大,公孙策不得不往前倾着身子,眼睛盯着前面渐渐清晰的村子,兴奋道:“终于找到了,我们过去随便找一户人人家住下,那里现在恐怕都是空着的。”
“怕是这一避得有两三日。”
“有粮食和柴火,在这里待半月也不担心。”公孙策催马朝前走,终于进了村子,果然是空无一人,找了一家看着整齐还有干草柴火的屋子,翻身下马牵着火耳去马棚里面拴着,“好火耳,委屈你了。”
花满楼牵着马过来听到公孙策的话,不由得拍拍火耳的鬓毛,火耳蹭了蹭花满楼的手,对花满楼很友好。
公孙策见状看着花满楼,见他头上满是雪花,怕雪化了水,伸手替他拂去,“进去吧,我在外面捡一些柴火就来。”
“恩。”
花满楼推开门进去,在桌旁坐下,手往前探去,摸到一片凉意,放心的仔细摸了一番——原是一个茶壶。
公孙策抱着柴火进来,还顺道从厨房里面摸到几个地瓜,“刚才捡柴火的时候看到厨房旁边堆着几个地瓜,看着都还能吃,一会儿生了火丢在火堆旁,烤熟也能充饥了。”
“这里有壶,能有热水。”
“噫,这样看来,情况还不算是太糟糕。”
一边和花满楼说话一边生火,公孙策摸出火折子来,在火盆里面放了干草做火引,点燃了才把柴火放上去,青烟窜起,一会儿就见了火苗燃上来,“着了。”
公孙策抬眼看着旁边坐在那里的花满楼,把手搓暖和握住他的手,“一会儿就暖和了。”
闻言花满楼一怔,忍俊不禁,“蹲着不难受吗?”
“我去把水壶装满放火盆旁,久一点也能烧开。”
公孙策说完拿着水壶出去,隔了一会儿回来,把门给关紧,拿了一条凳子抵着门,“外面的雪真大,都要看不清对面那间屋子了。”
“这些东西,今晚够用了。”
看着已经放在火盆边上的地瓜,公孙策把水壶放下,坐到花满楼身边,贴着他,“这样暖和一些?”
“这般可不像你。”
“真是无趣。”
调戏不成,公孙策盯着火苗,映得脸色绯红。花满楼抬手缠住公孙策的五指,指尖交错,公孙策诧异的扭头,不料花满楼凑近,蜻蜓点水一样又很快退开,让他心尖一颤,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上面。
“这样有趣?”
话里的揶揄之意让公孙策毫不犹豫倾身向前,轻触一下退开,“恩,有趣。”
花满楼无奈摇头,扶着公孙策坐正,“真是拿你没办法,闹起来比谁都厉害。”
“难得不受那些拘束。”
“这里是要自在一些,能住一日放下心里的事情也好。”
公孙策点头,“老天爷也让我们忙里偷闲,苦中作乐,莫要辜负了良辰。”
“……恩?”
“地瓜味道,很久没吃过,闻着好香。”公孙策轻笑着岔开话,见花满楼懵了的神情,更为得意。
反应过来的花满楼颇为无奈,抓住公孙策的手,指腹在他手心磨蹭,“得了便宜,这般高兴?”
公孙策不语,只是收紧了手指,回握住花满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