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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黑这外面的风雪更大,刮的是白毛风,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公孙策和花满楼围着火堆,整间屋子都被冷气裹住,若不是靠着面前这一堆火怕是就要被冻成冰,这要是下一夜的话,怕是隔日外面就是大雪封路,门外都要堆起半人高的积雪。
搓了搓手,公孙策看向里屋的褥子和床铺,都是干净的,想来那些辽人在这里准备得周全,即使有士兵在这里也查不出什么。
“一床单的褥子有些冷,我去看看柜子里面还有没有其余的褥子。”
“恩。”
打开柜子,里面还有两床褥子,扭头看向那边的花满楼,轻声道:“这里还有,看来晚上我们不必挨冻了。”
“这样便好。”
火盆里的火已经小了很多,公孙策拿着东西把火盆挪到墙角靠窗户的位置,放下里屋的帘子,把烛台放到里屋的柜子上面,里屋立刻亮了不少。
花满楼循声进来,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一下床上的褥子,放在这里几日,触手都是一片冷意,“柜子里的褥子也拿出来了吗?”
“恩,都放在一起了。”
公孙策瞥了一眼蜡烛,应该还有一阵子才燃尽。
“蜡烛灭了吧,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几日,总别到时候到了夜里都没有照亮的东西。”花满楼说完,掀开被子躺下。
公孙策闻言觉得这也对,吹了蜡烛到床靠墙的那一边躺下,三床被子盖在身上,这辈子也跟冰块一样,丝毫暖意都没有,公孙策不由得往身边的热源靠拢,还没贴近,一条胳膊横过来,直接把他给拉过去,两人靠在一起,暖意从花满楼身上传来,公孙策闭着眼睛,干脆和花满楼手足相抵的靠在一起。
花满楼圈住公孙策,呼吸扑在公孙策耳边,“睡吧。”
“你不冷?”
“习武之人身强体健,自小便是这样,你这样到了冬日手脚冰冷的,回去后好好给自己开一副药。”
“手足冰冷的,我也是近来才有,原本冬天我也不这么畏寒。”
“这样倒是好调理一些。”
“怎么说得你才是大夫一样。”
“半个大夫,不及公孙大人厉害。”
揶揄的话惹得公孙策抬头,在花满楼下巴上轻咬一口,“你是何时变得这般会讨好人?花满楼,和你相识越久便越觉得你这人有意思,难怪陆小凤那般的人和你成为挚友,想想你这样的人物,世间少有,太过于美好,没有半点的缺点,若是要真拿出一个缺点来说,那就是你眼睛看不见。”
闻言花满楼有一些意外,因为公孙策很少这般说他,不过这似乎也是毛病。
即便是知道世上许多事情都不美好,可花满楼始终愿意相信,世界是美好的,他的世界就是如沐春风阳光灿烂,偶尔下一场雨也只是调剂。如今和公孙策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后也依旧这般认为。
“人都有缺点,为何没有?”
“你有?”
“我曾相信一个人,差点害了自己和朋友。”
“这不怪你。”
“我过于心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也不曾下杀手。”
公孙策翻身趴着,“七童,换作是我,我舍不得骗你。你这样的人,要是没了,岂不是少了很多愿意这样温柔对待别人的人。”
“恩?”
公孙策接着道:“一次的欺骗你可能不在乎,可是十次,你还会和现在一样吗?就像是从前和我包拯总是不信八贤王对我们的忠告,在朝为官,有许多无奈,有些话,即使那是真相也不该说出来,包拯和我不信,每一次遇上案件就讲真相查个水落石出昭告天下,而如今包拯在官场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我也渐渐失去少年时的棱角,不过是因为太多次因为我们的穷追不舍,害了更多的人。”
真相很重要,但是追求真相却害了无辜的人枉死,岂不是违背初衷。
花满楼的手轻抚着公孙策的背脊,“不是变了,只是更明白利害关系。”
“花满楼,偶尔我会厌恶现在的自己。”
“一切都和你无关。”
公孙策在这里面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父母朋友不得不顾,还有一个在朝为官的公孙真,公孙策如何能违背那些王权的话,他不可能不忠不孝,更何况他本就有一腔的抱负,忠军报国,凭一己之力为天下百姓竭尽所能。
闭着眼公孙策道:“不过是一时想不明白和你说说,除了你也没有其余人可以说。”
“随时洗耳恭听。”
安心入睡,待到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大亮,风雪也停了下来。
穿戴整齐下床,公孙策见花满楼也穿戴好,特意裹紧了身上衣服才伸手开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意袭来,公孙策眯着眼偏过脑袋,连忙把门给关上,“这冷得完全走不了,地上的雪很厚。”
“现在天气应该不错,这时不走的话,再耽误更走不掉。”
“那我去看一眼火耳,如果能走,我们现在就上路,这里距离军营也不算是太远,就算大雪封路,半日也总是能到的。”
“恩。”
公孙策踩着雪出去,把脚缩了回来在屋里翻找了一下,总算找到几件可以御寒的衣服,给花满楼一些,自己又再穿了一些才出门去马棚那里牵马,一边走一边道:“还好出来的时候火耳他们都裹得严实,现在走吧。”
“小心一些,有积雪怕是马得慢些走。”
“知道。”
花满楼和公孙策两人骑着马往军营走,一路上白雪皑皑,路上有松树,积雪太厚压弯了树枝,偶尔发出一声脆响,咔擦一声,树枝带着积雪落在地上。公孙策凭着沿路很难发现的迹象带路,走了有一阵忽然见到刚才路过的地上断枝,皱了皱眉,“迷路了。”
“你跟着我。”
“积雪太厚,有影响吗?”
“不会,大致记得方向,那日来寻你时也是这样,况且火耳带路,你若不牵着它走,它可能会带着我们回去。”
“火耳有灵性,却也不至于——”
“试一试也无妨。”
花满楼拉着缰绳靠近公孙策,借力坐在公孙策后面,两人同乘一骑,牵着另外一匹马。公孙策正觉得奇怪时,花满楼俯身低头,拍了拍火耳的鬓毛,火耳晃了晃脑袋,竟是懂了花满楼的意思,慢慢的朝前走。
诧异的扭头道:“火耳知道带你来找我,我怎么就忘记也能带我们回去。”
“火耳在军中待了这么久,即便你不在,也晓得那里是舒服的地方。”花满楼搂紧公孙策,免得他这样说话掉下去,“那日带我来找你,是因为你在这里,这次能不能回去,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总比在雪地里瞎转悠得好。”
“恩。”
一早从村子里出来,到了正午也还未瞧见军营的影子,公孙策口干舌燥,加上手脚全部都被冻僵,嘴唇也被懂得发紫,完全靠在花满楼怀里,“这要是再找不到,怕就要天黑了。”
花满楼暗中运气,却也抵不过这冰天雪地带来的寒意,只能收紧手,“火耳机灵,能找到的。”
“呼,好冷。”
又走了快半个时辰,公孙策迷迷瞪瞪的四处望着,忽然瞥见远处飘动的旗帜,眼睛猛地瞪大,“到了!火耳真的找到了!”
“到了就好。”
火耳到了军营外发出一声嘶鸣,公孙策被花满楼扶着下马,亲昵的蹭了蹭火耳的脑袋,拍拍它的脖子,“好火耳,多亏了你。”
话音落下,火耳像是撒娇一样贴着公孙策晃了晃脑袋,惹得公孙策笑起来。
花满楼握了一下公孙策冰凉的手,“让他们带火耳下去,你回去泡一个热水澡,否则寒气入体,会落下病根。”
“一起回去。”
两人正往帐篷走,忽然一队士兵将两人包围住,公孙策一怔,拉住旁边要出手的花满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策,你私通外敌,勾结辽人,企图捣乱大宋军中规矩,证据确凿,你要如何狡辩?!”庞统自士兵后面走出来,冷眼望着面前的公孙策,“若不是本帅有提防,你怕是早就得逞,将军中机密泄露,来人,将公孙策拿下,押送回京!”
“信口胡诌,证据在何处?”
“你营帐中有和辽人的通信,你还如何狡辩?字迹分毫不差,你也是百口莫辩!”
庞统震怒,公孙策是第一次见,却不了自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他们不过离开一日,怎么会一下翻天覆地。
略一思忖,公孙策低声对花满楼道:“你跟着回京,让他们押我回去,否则我们俩就成了逃犯。”
“到了京城外我会提前进城去见八贤王。”
“恩。”
公孙策朝前一步走,盯着庞统,“我跟你们回京,但是你们不得为难花满楼,让他离开,此事与他无关。”庞统不语,公孙策接着道,“庞统,你与我有过节,但是你若是要动花满楼,且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闻言庞统眼中杀意闪过,转身离开时道:“把公孙策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