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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太拔剑,葬冢古剑闪着银光,这真是一把好剑,剑身纤细,刀锋锐利,拔剑出鞘的那瞬间,似乎听到了薄冢剑低沉而鹤唳的吼叫声。
颜欢的眼睛盯着那剑锋的边缘,他不得不承认,这把葬冢古剑不愧为剑谱排名第三十七的名剑,这种透着幽冥气息剑胆的古剑,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颜欢开始正视了起来,他从来都不会轻视任意一个对手,这是他一贯的原则,只有正视自己的对手,才能让自己很好的活下去。
敛生三剑式,第一式浮屠,虚浮屠戮,易太未出手,他的葬冢剑便已跃跃欲试。
易太出手了,葬冢剑被他握在手中,不过是轻轻的催动体内的灵识便与剑内的胆气幻化成一道黑色的剑芒电闪一般冲杀出去。
黑色的剑芒携着浓浓的黑雾,这道剑芒却不是打向颜欢,而是朝着那赤足少年而去。
从这一剑的力道不难看出,灵恸境的功力已被催动的淋漓尽致,气势如虹,若滔天巨浪,这样的一剑,从那文弱书生的手中发出,竟然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浮屠剑芒,易太并没有手下留情,第一招便施展催动出全身的灵力来催动这一剑。
黑雾缭绕的剑芒势如破竹,林间的落叶被激荡的四下飞舞。
这一剑下去,这赤足少年也许就被会打的魂飞魄散。
赤足少年依旧稳稳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只是微微一凛,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然后,他轻轻的抬起脚掌,便将那道浮屠剑芒踩灭。
只是轻轻的一脚,任何人都能看到他只是略微的抬了抬那双较之常人大了很多的脚掌,只是很自然的就像是在踩踏地上的蚂蚁一样,那道浮屠剑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赤足少年撤脚,然后讥诮的仰头瞧着手握葬冢剑愣在那里的易太。
他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并未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出了许多话。
易太的眉头褶皱的就像是枯朽的老树根一样,他站在那里,握剑的手却在抖,不是愤怒的抖动,而是恐惧的抖动。
这一脚,的确超出了他心里承受的范畴,灵恸境以下竟然有人能赤足接下自己的浮屠剑芒,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但事实,却活生生的摆在了他的面前,那赤足少年非但赤足接下了他的浮屠剑芒,而且还是很轻松的就将其泯灭,易太的眼神紧紧的锁在那赤足少年的那双脚掌上,似乎想要看出那双脚掌的特异之处。
白鹤和他的三个同伴已经站了起来,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骇,他们绝难相信,那看起来锋芒凌厉的浮屠剑芒,被那赤足少年轻松的一脚掌被泯灭的不留任何痕迹。
白鹤神态变的异常无措,他从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他知道,刚才那浮屠剑芒换做自己的话,绝不能像这赤足少年一样轻松的便应接下来。
颜欢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原本还在为那赤足少年担忧,看来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他知道,刚才易太手中发出的那一剑,就算是他,也不会如此轻松的便接下来,看来今年的天下名士榜,的确是人才辈出了。
易太心底的震惊久久不曾平复,他轻抚着手中的葬冢古剑,而后慢慢的将剑锋指向那赤足少年。
他的这一动作着实让颜欢愣了一愣,颜欢苦笑道:“你的对手是我。”
易太道:“现在不是了。”
颜欢苦笑了摇了摇头,他本来便不喜欢麻烦,因为但凡麻烦找上门,绝对是一件难处理的事情,不论是他赢或输,这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实在懒得去争夺那些虚浮的名声,而且是和那爱名如命的易太去争夺虚名,这实在是一件不值得高兴的事。
颜欢朝着那赤足少年无奈道:“这麻烦现在到了你的头上,就算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吧。”
赤足少年一愣,沉声道:“什么麻烦?”
颜欢指着不远处的易太笑道:“他是一个出了名难缠的家伙,别看他一脸文质彬彬的样子,其实他为了虚名和面子,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赤足少年哼道:“这就是麻烦?”
颜欢苦笑道:“这岂止是麻烦,简直麻烦至极。”
赤足少年皱眉对易太问道:“你就是潜渊榜排名第五的葬冢剑易太?”
易太秀目便的异常冰冷,因为他已听出,那赤足少年的语气实则是透露着不屑的味道。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那赤足少年,似要看出他的来头。
赤足麻布裤,裤腿卷到膝盖处,上身是一件破旧的麻布短袖衫,袒胸露着褐色健硕的胸膛,一头短的不能再短的头发,身后背着一卷破草席,怎么看怎么觉就是一个刚刚种田插秧回来的小农。
易太说话了,他只是淡淡的答道:“我就是易太。”
赤足少年哦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很麻烦?也很难缠?”
易太冷笑道:“你不妨试试。”
赤足少年很淡然的说道:“已试过,不过如此。”
他的话音虽小,却未逃过众人的耳朵。
赤足少年的话太过嚣张,如果说潜渊榜排名第五的易太不过如此的话,那年轻一辈修行者还有谁能入得他的法眼?是那榜首洗尘剑还是紧随其后的那黑八月?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盯着这其貌不扬的赤足少年。
赤足少年的话有些傲慢,不过却没人怀疑他在夸海口,因为能够轻松一脚踏灭浮屠剑芒的人,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易太的脸色难看之极,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被水浸泡成黏黏的阴沉色,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个赤足少年的话彻底的激发出了他心底的那种骄傲。
易太轻抚着手中的葬冢剑,这代表他荣誉和梦想的一把剑。
剑中胆气充盈与他的盈满的灵识遥相呼应,林间静的出奇,便是连一片树叶掉落的声响都能听的清楚。
杀气弥漫在易太的身侧,这种肃杀的气氛饶是颜欢也不得不感到了一丝丝的恐惧。
易太真动怒了,年轻一辈中能够让他动怒的人并不多,即使面对颜欢,他也从未有过这种近乎爆体的愤怒。
惹怒他的人,却只是一个默默无名其貌不扬的赤足少年。
易太缓缓的擎剑在手手,朝着那赤足少年沉声道:“亮你的武器,我不杀手无寸铁的人。”
赤足少年显的很冷静,超乎了他这个年龄的冷静,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杀你,你也最好不逼我。”
易太连连冷笑,手中的葬冢剑却已然出手。
剑如游龙,银练横飞,这浮屠二式讲究的是快准稳狠,切每一剑刺出,皆是索人性命的杀招,看来易太的确动了杀意。
赤足少年见四道剑芒朝着自己横飞而来,嘴角却是微微一挑,陡然一个转身,飞身而起,那双赤足却是迎着那四道剑芒而去。
他要以那双赤足硬接浮屠二式的四大杀意剑芒。
易太笑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的身形移动开来,霎时如雷电流火,紧随在那四道剑芒之后,葬冢剑已然从中刺了过去。
剑芒藏剑,被灌以灵气剑胆的薄冢剑此时如猛虎下山又如涛浪压顶,所有的杀意都朝着那赤足少年蜂拥而去。
这一剑易太势在必得,他已用尽全力,只求一招毙命。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赤足少年毙于自己的葬冢剑下,所以当他收剑的时候已经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当剑芒散去的时候他发现,那赤足少年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便是连动都未动。
赤足少年的确未动,他的身前是一卷旧草席,简简单单的蒲草编织而成的旧草席。
草席挡住了他的身子,将他遮掩在后。
赤足少年的脸色变的越发的黝黑而阴暗,看来生硬的接下易太的那些杀招,他的确也是废了不少的气力。
他缓缓的将草席卷起绑缚身后,跺了跺那双赤足,将裤腿又卷上了一些,然后朝着易太冷声道:“还要继续?”
易太默然,他虽然不愿轻易服输,但他已经失去了斗志,手中的葬冢剑的光芒也是渐渐褪去,杀意已无,剩下的只有怨恨。
他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缓缓的将葬冢剑插入鞘内,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很强,强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赤足少年没有说话。
易太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赤足少年淡淡的说道:“我叫辛助,你如果想找回面子,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太多的杀意,因为想杀人的时候,最好先做好被人杀的准备。”
赤足少年说完便抬腿打算离去,路过白鹤身侧的时候,他顿住了步子,斜眼瞧着白鹤说道:“你还要不要碰我的草席?”
白鹤咬着唇,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惊异的眼睛盯着那赤足少年,他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连易太都不是对手的人,他更没有必要去招惹了。
白鹤向来傲慢,但此时的他,却失去了往日傲慢的神采,他对着那赤足少年问道:“你叫辛助?”
赤足少年道:“我叫辛助。”
白鹤道:“我记住了。”
赤足少年讥诮的点了点头不在说话,然后迈开步子慢慢的朝前走去。
他走的并不快,却很快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颜欢懒散的躺在马车赶车的位置上,瞧着那远去的背影怔怔发神,这奇怪的赤足少年的确让他有些惊讶,那卷草席也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脑海,他伸直了双腿,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骏马便踱着蹄子,开始缓慢的朝前而行。
易太的脸色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怨恨中缓过来,但凡见到他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实在糟糕,本以为这次出来能够打败一下潜渊榜上的人,却没想到,第一战便被一个默默无名叫做辛助的少年挫败,他本来有着一颗骄傲的心,但此时,却再也骄傲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