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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夺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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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夺宫二

    赵允煊捏着宫中传出来的密报, 正在凝神间, “砰”得一声门被撞开,玄凌就冲了进来。

    “父王。”

    玄凌一边唤着,一边已经冲到了赵允煊面前,然后就抬眼亮晶晶的看着赵允煊。

    玄凌长得像赵允煊。

    但可能是长期跟着阮觅的缘故, 他明明有一双和赵允煊一样的眼睛,但眼瞳黑漆漆的,眼神却澄澈又狡黠, 像极了阮觅。

    赵允煊一对上他这个眼神原本狠厉的心境都会软上一软。

    “父王, 你见到阿娘了?”

    玄凌问道。

    “嗯。”

    赵允煊应了一声, 道,“你阿娘很好, 她救了很多人。”

    说完他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就把陵江府的情况说了一遍,甚至连江南都督梁和兴矫传他的手谕,欲将十数万灾民封锁在陵江府城的事情都说了。

    说完他就问玄凌, 道:“玄凌, 如果这数万的灾民入城, 城中已经有六七万的城民和几万的灾民,把他们封锁在城中, 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玄凌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学习毒理。

    对各种疫病毒-药药材清楚得跟日常蔬果一般。

    还有他从小就混迹在市井之中, 她母亲又常带她去农庄玩耍,由着他和佃农一起做些农事,再加上先生喻教于日常生活细节中, 是以他和其他世家子弟从小所见所闻所受到的教导是很不同的。

    所以他对这事理解得比他父王以为的还要多。

    他凝眉想了想,道:“这十几万的人在城中,近十万的灾民,住哪里,吃什么,甚至在哪里出恭......他们还染有时疫,这样混乱得进城,肚子饿了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城中很快就会乱得一塌糊涂的,这一乱,更无人管,很快整个陵江城就会被时疫控制了。”

    说完大怒道,“阿娘就在陵江城,这个姓梁的,他竟然敢以父王的名义害阿娘,害江南的灾民和陵江城的百姓,简直恶毒至极!”

    赵允煊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道:“所以父王去陵江城处理此事了,这个梁和兴已经被关押,很快就会被押解入京,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道,“这些时日闷不闷,今日阿爹派人送你去纪婆婆那里去玩一两日可好?”

    玄凌抬头扫了他爹一眼。

    表情竟然有一些委屈和别扭的不情愿。

    赵允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底就是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激动。

    这还是玄凌第一次表现出来的依恋他。

    他蹲下身子,握了他的手,正色道:“玄凌,你知道那梁和兴为何敢假传父王的口谕吗?是因为有宫中你皇祖父的示意,你皇祖父不喜欢父王,他想要立别人为太子,所以让梁和兴在江南作乱,逼父王去江南,现在父王要去宫中处理这些事,你去纪婆婆那里,等父王处理好宫中的事情,就去接你,好吗?”

    玄凌皱了眉看他。

    赵允煊便看着他的眼睛,道,“玄凌,如果你出现在纪婆婆的庄子里,明天或许就会有人去那里抓你,你害怕吗?”

    玄凌抿了抿唇,背挺得笔直,道:“怕什么怕,我把他们全部毒死。”

    赵允煊:......

    他拍了拍他,道:“毒什么毒,父王已经安排好了人,不会有事的,到时候你镇定点别给父王丢脸就行了。”

    玄凌差点跳起来,他什么时候不镇定,给他丢脸了?!

    他为了证明自己很行,转头气呼呼的就跟着侍卫走了。

    *****

    皇帝欲立大皇子为太子。

    但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岑家占据朝堂大部分声音的时候了。

    众位大臣一部分坚定的太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出事,要等太子,或者至少要等查明太子“染时疫病逝”的真相再来议立太子之事,而另一部分如温次辅,还有背后不太干净的吴尚书等人则是希望四皇子上位。

    所以皇帝现在想立大皇子并不是那么容易。

    他还单独召见了在朝堂上威信甚高,又本是他忠心耿耿的两位老臣,杨首辅和兵部尚书王民和。

    老泪纵横的劝说,大意就是,“老二病逝,朕也十分伤心,原本他在朝堂和军中威信都甚高,把江山交给他朕是最放心的,但奈何他现在去世了啊,那只能在剩下的两位成年皇子中择能干又稳妥的。现在云南情势不明,江南更是危险,这些都是亲近大皇子的势力,立大皇子为储君,这两边都暂时能安稳下来。”

    杨首辅和兵部尚书却不买他的账。

    杨首辅道:“云南都督林树啓派人截杀了朝廷派去给云南各族的信使,再把此罪按到云南各族头上,挑拨云南各族和朝廷的关系,引得云南内乱,此等居心叵测,包藏祸心之人,朝廷不想法子拿他法办,还要姑息养奸,只会令他在云南越发坐大,迟早会酿成大祸。”

    兵部尚书道:“梁都督密奏太子殿下病逝,但纪指挥使,长公主殿下他们却都未有奏折提及此事,实在太过蹊跷,事情到底实情如何尚不清楚,现在就冒然改立储君实在不妥,而且若真是梁都督假传太子病逝,那其居心细思实在恐极,又岂是能以改立大皇子能安稳得了江南的?”

    皇帝气得差点锤床。

    他十分堵心,想来想去就召了大皇子说话。

    皇帝看着立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却十分沉默的长子,叹了口气。

    自从岑贵妃自缢身亡,这个儿子就沉默了下来。

    虽然对他还是恭敬,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

    大概是老了,又在病中,这些时日他也常想起很多旧事,他和岑贵妃幼时的那些旧事,他们曾经恩爱过的那些旧事。

    他慈声道:“允炀,你现在明白,朕当初立那逆子为储,实乃不得已之举了吧?可你母妃不能理解朕,她不能再等等......允炀,你母妃之事,你可是怪了朕?”

    大皇子心里岂止是怪,那简直是怨恨。

    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他垂眼,道:“儿臣知道,父皇是天子,行事是要以大局为重,以我大周的江山为重,所以儿臣怎会怪父皇。”

    皇帝总算是顺心了些。

    他点了点头,道:“你能理解父皇的苦衷就好。”

    又道,“立储一事,朕虽欲尽快立你为储,奈何几位大臣却始终觉得那逆子病逝一事尚有蹊跷,不肯应下......此时我大周忧患甚多,你为储之后还要多赖几位大臣帮扶,所以朕亦不能太过独断,此事朕思来想去,主要还是杨首辅他太过固执。”

    “杨首辅曾为你师,依朕之意,不若你亲自去见首辅,让他释去疑虑......”

    “父皇,”

    皇帝的话尚未说完,大皇子突然跪了下来,道,“父皇,儿臣谢父皇的爱重和疼宠,可是储君之位,不仅是几位大臣有疑虑,就是儿臣自己,也自觉才能有限,不敢肖想储君位,儿臣辜负父皇心意,还请父皇恕罪。”

    “你说什么?”

    皇帝先是愕然,随后便是恼怒,但他刚想再说什么,五脏六腑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一股东西就直冲喉头而来,他一张口,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父皇!”

    大皇子大惊,他欲上前,却又立即顿住了身子......他父皇这个样子,形状委实蹊跷恐怖。

    他心中又慌乱又隐隐恐惧,急急唤道,“来人,快来人,父皇旧疾复发了。”

    殿中很快就冲进来了很多人。

    德庆,大小太监宫人。

    一直随侍的太医。

    还有温淑妃和四皇子。

    这些人冲进来就团团围住了皇帝,太医给皇帝诊治,温淑妃在床前哭着唤了皇帝两声,就转过身来冲着大皇子厉声道:“大殿下,你对陛下做了什么?陛下最近身体明明已经好转,如何会突然复发,还吐出这许多血来?”

    大皇子面色雪白。

    他原先还是惊惧的,惊惧得心都差点跳出来,身子也在暗暗发抖。

    但此刻温淑妃对他突然发难,他反而意外的镇定下来。

    他抬头看着温淑妃,看她斥着自己,瞪着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的样子。

    明明此情此景不合适,他却竟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是悲到极处,恨到极处,看她蹦跶得欢腾却不知自己已经落入别人陷阱的好笑。

    他又不蠢。

    从来不蠢。

    说什么赵允煊“病逝”在陵江城,他要是信了才是傻子。

    梁和兴是他外祖家的人。

    除了梁和兴,他外祖在江南还有其他人。

    梁和兴送了密旨给皇帝。

    但他却没有收到江南的任何讯息,就像是突然被掐断了一般。

    这就已经够蹊跷了。

    所以他拒绝了皇帝抛给他的馅饼。

    不过他拒绝了,自然还有人要不择手段的冲上去,想要那个位置。

    没那个本事,还疯了一样想要抢那个位置。

    大皇子就那样雪白着脸,似笑非笑又阴森森地看着温淑妃,静默着。

    温淑妃被他那眼神看得发毛。

    明明已布置周全,心底也仍是有些不安起来。

    好在很快太医就解救了她。

    太医抖着声音道:“陛下,陛下,他是中毒了。”

    温淑妃也不跟大皇子对视了,转头就对着太医尖叫道:“你,你说什么?陛下,陛下他中毒了?是什么毒?”

    “娘娘,”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又是冷汗又是泪道,“陛下他中的也不算是什么毒,是一种催人气血之药,普通人偶尔用之也不会有太大碍,奈何陛下早已久病,哪里受得住此等烈药?再加上陛下刚刚应是受了刺激,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