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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平阳侯府与肃王府已是姻亲。所以这小郡王的表姐,自然也就是谢安莹的表姐毋疑了。
只是,对于谢安莹来说,她却不情愿去认这门亲戚——就连谢安珍这个妹妹她都不想认,又遑论那位本该是“姐夫”最后却成了“妹夫”的小郡王?
谢安莹虽不认得他,但单是想想就觉得全无好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他姐姐闹事,跟自己又有何相干?
“劝和这种事,实非我所长……”
谢安莹张口就想回绝,却被黛纹拉了拉袖子,打断了她的话。
“姑娘,既然是荣虢郡主,咱们理应前去看看……”
谢安莹回头看见黛纹一脸坚持,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怎么就忘了黛纹……黛纹这个死脑筋,必然是一切都以侯府利益为重。
就算她对换婚一事心知肚明,对自己此时不高兴也略知一二。
但只要有黛纹盯着,谢安莹还非去不可了。因为从平阳侯府的角度上来说,这点礼仪还是要守的。否则日后被荣虢郡主知道,她们明明就在寮房却避而不见,恐怕难免不满。何况要是传回老夫人那里,对她也没好处。
“既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人人都有脾气——荣虢郡主有脾气,黛纹也有脾气。偏偏她谢安莹就不能有……谢安莹从黛纹手中抽出袖子,不再理会她,对戒慧做了个带路的手势。
戒慧见谢安莹答应,脸上的急躁之色立刻转为大喜。她连忙在前领路,将谢安莹主仆三人带到大雄宝殿一旁的卧经阁。
卧经阁乃是一座二层的殿宇,听名字便知里头是存放佛家典籍,以供人颂读敬仰的。
“适才荣虢郡主在正殿上急怒昏厥,为了不惊扰佛祖,又怕郡主的身子不宜搬动,只好先挪在这里安置……”
戒慧一边说着。一边颔首恭敬地走进卧经阁,向着立面禀报:“妙慈师太,平阳侯府四姑娘谢安珍到了。弟子擅自将她请来卧经阁,还望师太恕罪。”
既来则安。谢安莹已经到了这里,也就不多想了。
她正准备上前见礼,却听见室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来得正好,快……快帮我与这群冥顽不灵的师父说理。点灯捐油,只为求我母亲身体康健。既如今反而更糟,当然要及早撤下来……否则,万一母亲有事,又岂是她们担待得起的……”
这声音虚软无力,谢安莹一听便知是急怒之下火性炎上,以至于喘咳伤肺。
想来正是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荣虢郡主了。
荣虢郡主似乎躺在里间,外头有屏风相隔看不真切,谢安莹一时摸不准她是个怎样性情的人,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便见经阁里走出一位与老夫人一般年岁的师太。
这位师太身体健朗。目光祥和深邃,大约就是黛纹之前说的妙慈师太了。
谢安莹连忙行了佛家礼仪,红提与黛纹也双双行礼。
妙慈师太却也是个性急之人,不等谢安把见礼的客套话说完,她已经双手合十回礼道:“谢家姑娘来得正是时候,郡主不听贫尼的话,烦请姑娘代贫尼劝劝郡主吧……”
谢安莹要不是装瞎,此时一定回头狠狠瞪上黛纹一眼。而黛纹似乎也才认识到自己可能惹了麻烦,只低着头倔强地抿着嘴巴不说话。
黛纹和老夫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在府中时,明明可以不讲规矩强行羁押大夫人。可老夫人偏偏不……现在在庙里,明明可以不理会的闲事,黛纹又偏偏要管……
郡主让她劝师太,师太又反过来让她劝郡主——这明灯香油到底要不要拿下来。难不成还能由得她来乱出主意吗?
不过……管就管吧,谁让以后还有用得着黛纹的地方呢?
“红提,郡主身子有恙,去车里将我随身带的丸药拿来。”谢安莹吩咐完,便步入室内,自己找了一处莲花蒲团。对着经阁上的五方佛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一边诵经一边等待。
谢安莹这夹在中间,却并不急着相帮任何一方,这样的淡定已经令人钦佩羡慕。尤其再听到她口中喃喃所念的“摩诃般若经”,竟比寺中修行三五年的弟子们还念得更好些。倒叫妙慈师太不免刮目相看起来。
红提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回马车山门外,不多时又跑回来,手里多了几只青玉葫芦。
谢安莹正念完一遍,起身顺手从红提抱着的一堆葫芦里,翻捡出一个,然后将那葫芦递给妙慈师太。
“此药乃是许神医所制的‘万安丸’,平喘止咳舒经通络,对于急症最是有奇效。师太不妨先给郡主服下,待郡主气息安稳之后……你再与她一争高下。”
眼看师太与众人皆是一愣,谢安莹又继续对着屏风后行礼道:“郡主莫急,京安城中许神医之名想必您也听过。先吃了这副药丸,再与师太争执,保你鸣条律畅余音琅琅。”
这样一来,你二人不用顾虑体力不济,再争上三天三夜,总该能争吵出一个结果了吧?
谢安莹之前还温婉有礼,可这说到最后,虽然给出丸药救人,但却像是瞧了笑话一样……
黛纹连忙上前想要阻止谢安莹。却见妙慈师太叹息着摆摆手。
“谢家姑娘说得没错,无论结果如何,郡主需先调理好身子。至于灯油一事,咱们慢慢再辩罢。”
妙慈师太说完,对谢安莹道了谢,转身进了屏风之后将药丸和水奉与郡主服下。
谢安莹眨眨眼,心中对妙慈师太的执着表示震惊。
她说了这么多,妙慈师太居然还真的打算等郡主身子好了继续分辨,身为出家人这样执念……真不知该夸她不渝不屈呢?还是该说她方头不劣。
看来今日之事,等着他二人自己想明白是不可能了。
谢安莹挥手让红提收了其余的药丸葫芦,索性也跟着进了屏风。
屏风之内,只见一年长女子锦衣华服,却脸色苍白地躺在禅床之上。见谢安莹进来,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说话。
谢安莹等她吃下了丸药,微微行礼,对妙慈师太道:“依小女拙见,师太应当撤去郡主的灯油——佛祖面前任来任往,郡主既已无心,师太又何须勉强扣下这份没了诚意的供奉呢?”
谢安莹一语道破,妙慈师太怔在当地恍然大悟,像个木人一般。而郡主终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有理,谢家妹妹说得有理!”
谢安莹摇摇头:“可是,若师太真的撤下了这份供奉之后,郡主母亲的病情仍未好转……不知郡主会不会担心是得罪了佛祖之故?”
这回可好,屏风之内一下子多了两个木头人。
好不容易妙慈师太同意撤下供奉,可荣虢郡主又有些后怕不敢妄为——谢安莹面前,两人皆如泥塑呆呆望着对方,又不知如何是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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