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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五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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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要出手?”五竹其实很少用这种反问的句式,而自从范闲离开澹州来到京都后,他似乎也变得比在澹州时,更加的神秘,竟是一次也没有和范闲见过面。

    范闲心头一黯,暗想也对,就算对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但自己也没理由要求他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亏欠五竹叔的道理。

    五竹听见他没有说话,微微偏了偏身子,淡淡说道:“我以前就说过一次,我教了你许多年,费介也教过你,你那个凌大哥也教过你,如果你还处理不了这些小事情,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

    范闲陷入沉默之中,知道五竹叔说的其实是对的。

    “我不能帮你太多。”五竹冷冷说道:“在澹州的悬崖上,我曾经说过,京都里,如果我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麻烦,那是一些你绝对不愿意面对的麻烦。”

    范闲苦笑着回忆起了十二岁时的那次对话,当时自己嬉皮笑脸说:“我会保护你的。”但那终究只可能是一句顽笑话。

    “所以你记住,在京都里,只要你的凌大哥可以帮你,而我永远不会在阳光下站在你的身旁,除非你要死了,或者是……你已经死了。”五竹继续毫无表情说道。

    范闲不明白五竹叔这样的绝世强者,还在害怕些什么,但他听出了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有些黯然地点了点头。

    “有人来了。”五竹很快速地说了这四个字后,就没有了动作。

    此刻范闲有些好奇,以前有人来,五竹叔早就没影了,今天怎么不动了。

    “叔,有人来了,你怎么不走”

    “不用了,来得是你的凌大哥,他早就发现我的存在了,何必多此一举。”

    果然五竹说完,凌曦就推门进来了。

    “五竹,也在啊!”

    凌曦说完,五竹没有回答让凌曦一脸尴尬。

    此刻范闲也发现了,为了打破凌曦的尴尬道。

    “凌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问问你,我离开这段时间,京都发生了那些事。”

    听到凌曦的话,范闲把最近的事告诉了凌曦。

    第一件是押送司理理回京的人被杀,凶手至今没找到,司理理人也没找到,怀疑可能是北齐的人做的。

    第二件是范闲被封为太常寺协律郎。

    第三件是参将全府自杀。

    第四件是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回京了。

    听完范闲的述说,凌曦知道离范闲猜出安排牛栏街刺的人的名字不远了,突然凌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才发现五竹不在了,凌曦知道,五竹肯定是去杀林珙去了,凌曦必须阻止五竹,因为凌曦还要靠林珙在林婉儿面前刷好感,而且也是凌曦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

    离京都约有十八里地有处庄园,远远可以看见苍山之上的雪巅,即便已是初夏,庄园之中依然十分凉爽,葡萄架子已经展了叶子,一片青葱适目。

    吴伯安此时正神态逍遥地坐在葡萄架上,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略带一丝责怪说道:“你不应该来。”

    对面的年轻人是宰相家的二公子林珙,他望着吴伯安,极有礼貌地说道:“吴先生要被迫离开京都,小侄自然要来送一下。”

    吴伯安微微一笑,他自认胸腹之中有天下,这所有的事情都在计算之中,世人总以为自己在二皇子与太子之间摇摆,却哪里知道自己与宰相的关系,责备道:“太冒险了,宰相大人并不知道你我二人定的这计,如果让人知道了,只怕你父亲也极难脱身。”

    林珙阴险一笑说道:“先生先去崂山清修一阵,等京都闹上一闹,太子就知道,一定要依靠我们林家,将来才能坐稳这个天下。”

    “不错。”吴伯安显得忧心忡忡,“自从小姐的婚事传出来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长公主再没办法控制内库,皇后那边显得冷淡了许多。”

    从年初的宰相私生女事件,再到最后的指亲,吴伯安觉得陛下一直在削宰相大人的脸面,只怕是在为将来太子继位做打算。果不其然,太子开始与宰相府疏远了起来,所以他暗中策划了此计,不但可以一举杀死范闲,暂时稳住内库的局面,也可以让太子陷入某种不安定的风言环境之中,逼着东宫重新建立与相府之间的紧密关系。

    只是从一开始,宰相就严厉地反对这个计划,不过倒是二公子显得十分热情。一位公子,一位谋士,便开始暗中操作这些事情,假宰相之名,使动在军中隐藏了许久的方氏兄弟——只是吴伯安万万没有料到,范闲竟然能在那样恐怖的袭击之下,依然逃出生天,更是生生击毙了那名八品高手,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不过局面依然在掌控中,方参将已经被灭了口,就算监察院查到背后是自己,但也不可能查到宰相那里,所以吴伯安让二公子林珙赶紧回京。

    林珙傲然笑道:“这处庄园我已经经营了许久,即便是大内侍卫或监察院的人来了,也极难进来捉人,更何况你我行事如此隐秘,又有谁知道你我会在这里?”

    吴伯安一想,果然如此,且将心放下后,骨子里摆脱不了的名士风气又流露了出来,一摇纸扇对着头顶的葡萄架子,笑着说道:“这葡萄架子搭的极雅,却让在下想起个笑话。”

    “什么笑话?”

    “有一名官员惧内,有天被家中娘子抓破了脸皮,第二天上堂,太守问这是什么回事?官员尴尬应道,说昨夜在葡萄架下乘凉,不料架子倒了,划伤了脸面。太守大怒,喝斥道:这定是你家泼妇做的,岂有此理,速传衙役去将你妻子索来。正此时,谁也没想到太守夫人正在堂后偷听,大怒之下冲上公堂,对着太守一通喝斥。太守慌了神,赶紧对那位官员说:你先退下,我家的葡萄架子也倒了……”

    二人讲完笑话,齐声哈哈笑了起来。二公子林珙自然是听过这笑话的,却从笑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难道吴先生是在暗讽自己父亲惧内?只是母亲早亡……难道是说宰相畏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