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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会上康熙一锤定音的时候,陕西阳平关嘉陵江段,那永和茶行的商船也与税关的书吏们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架势。税关有绿营时时巡逻,治安一向很好,便是过往的官商,都不会仰仗着身份与民商不同而在税关横行跋扈,一个个都老实得很。
因此整个阳平关,已经许久都没有遇到如此胆大包天骄纵的恶客了。书吏们因为王怡锦定下的新规矩,一个个也都从以前的下巴朝天变作了笑脸迎人,可他们毕竟都是在税关做事多年的老手,蓦地遇到了刺头儿,他们只是呆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便也消失不见了。
“从阳平关过路,必须要上船验查货物,除非你们手里有特许的官引!”刘书办面对对面船上那个态度骄横的年轻人,整个人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话里的态度十分严厉。
那年轻人却是冷哼了一声,喝到:“查什么查?小爷的船就从来不让人查!还不给我让开,耽误了小爷的事,仔细你的脑袋!”
这态度,叫刘书办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他回头看向同僚陈书办,这陈书办是王公子的人,刘书办则是原本税关衙门的人,两人搭档久了,都有些默契,如今遇到这样的刺头,刘书办不敢自专,便用眼神询问陈书办。
陈书办刚刚一直都没开口,只冷眼看着。如今见对方态度如此恶劣,他扫了一眼对方船身上的官商标致,又想到刚刚公子吩咐下来的话,嘴角便也露出了一丝冷笑,挥手便将岸上正巡逻的一营兵丁招呼了过来。
江面上的僵持自然也引起了酒楼上一行人的注意,那吴掌柜手心不住的冒汗,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紧张地往下面看。他身边那两个内务府李家的下人,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端着酒盅小酌,全然没有半点儿的紧张之感。
他们两个心里面可是有底得很,前面三艘是永和茶行的船,后面那五艘,则是他们李家的船。永和茶行的船上不过是普通护卫,但他们李家却是通过关系调动了四川总督麾下的一支绿营来给他们保驾护航。
皇商的船队再加上绿营保护,双重保障之下,阳平关这么个区区小关,就凭着岸上巡逻的那不过十几个人的绿营大头兵,就想拿下他们这支船队,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两个人心中正得意的时候,那吴掌柜一直盯着下面,却是忽的惊呼一声,整个人就从椅子上跌倒了下去,一脸的惊骇。
李家二人正不解地皱眉间,酒楼楼梯处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绿营冲到了三楼,为首之人看了眼他们三人,冷声道:“都带走!”
“放肆!我可是……唔……”那黄脸汉子刚要说话,却被快步走上来的一个绿营兵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了脸上,半张脸都麻木了起来,后面的话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白脸汉子骇然,眼睛里露出了惊惧和怨怼,却是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他也挨到一顿毒打。而那吴掌柜,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被两个士兵架着拖下了三楼。而整座酒楼此时早已清场,王怡锦和姜沐英正坐在一楼,亲眼见着楼上那三个人被拖了下来。
姜沐英此时身上穿的是税关衙门的服制,那吴掌柜一眼便看了出来,登时白胖的脸上立时就露出了一丝喜色,双腿也恢复了力道,噗通跪在地上,告饶道:“大人,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小人有罪,大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则个!不拘有多少过路的税钱,小人定然不敢少一个铜子儿的亏欠。”
倒不是吴掌柜是个软脚虾,着实是他刚刚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刚刚从他家船队后面那几艘李家老爷的船上跳出来几个人,身上穿得正是四川绿营的服制!这一眼,就把吴掌柜吓得魂不附体,地方上有严令,各省绿营无诏不得擅动,便是县与县之间的绿营调动都要总兵乃至总督的特派,一旦出省,那更是要有皇上的圣旨!
如今他竟然看到,李老爷竟然在他家的船队里藏了四川绿营,这可是陕西地界啊,这事儿一旦走露了风声,那可是等同谋逆,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吴掌柜纵然再行商多年走南闯北见识历练都不凡,遇见这等事,却也有多少玲珑心肝都化作了飞灰,登时就像是自己的脑袋上立了一把铡刀一般吓得魂飞魄散了。
此时此刻,他是连李家都恨上了。他们永和茶行是皇商,每年给大内采办贡茶,所赚的银子虽然不少,但其中几乎六成都要用来打点内务府的老爷们,平日里过税关也要出钱,到头来自家剩下的利润也不过是二成罢了。虽然不多,但也总比普通民商赚得要多得多,因而他们心中也知足,对待这内务府的老爷们也十分的恭敬。
可谁知道,内务府的老爷们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且没有和他们提前打一声招呼。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面推吗?此时此刻,吴掌柜也隐隐猜到,今次李家那五艘船上,只怕是有要紧的东西,不独独是川锦那么简单,否则,李家也不会借调绿营来护卫船只了。
王怡锦和姜沐英见这胖大的掌柜十分识趣,便也没为难他,让人把他暂且架到一边去,便将目光尽皆落在了李家那两个下人的身上。姜沐英扫过那黄脸汉子被打肿的脸,随即看向那个白脸的汉子问道:“听说,你们家老爷是内务府李煦?”
那白脸汉子此时心里面再怨怼,却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不敢露出刚刚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只有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正是。”
姜沐英神色便冷了下来,冷哼道:“好一个正是!你们李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在阳平关公然袭击我税关的书办!这件事我一定会具本上奏皇上,看你们李家在皇上面前作何解释!”
那白脸汉子连忙道:“姜大人喜怒,手下人不懂事,做事冲动惹恼了大人。只是姜大人,小人出自李家,大家都是在内务府做事,请大人千万要行个方便,勿要把此时告到万岁面前去。此番若有伤到贵关的人,一切的补偿,我们李家都如数支付。”
这会儿白脸汉子心里面也认栽,本以为船上那么多四川兵,无论如何也斗得过这税关的小兵,可此时此刻,他们都被人拿住了,船那边还不见来人帮忙,足以见得他们带来的那些四川兵竟没能压过当地的绿营。白脸汉子暗恨,平日里那些四川兵都牛气冲天的,瞧着也都是魁梧的好汉,怎的竟是如此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姜沐英正要说话,此时从外头跑进来一人汇报道:“禀告大人,已经核实了那些匪人的身份,俱是四川督标麾下绿营,其中一个把总并二十兵丁。”
姜沐英问道:“死伤如何?”
那人回道:“咱们的人有两个受了轻伤,对方则死了十六个,重伤四个。”
“那个把总?”
“已死。”来人干脆利落地回道。
这番对话听到那李家下人并吴掌柜的耳中,更是让他们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那个白脸汉子瞳孔猛地扩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死了?他们从四川总督手里借来的这一支绿营竟然几乎全灭,连把总大人都死了?
姜沐英轻咳一声,严肃地看向二人,说道:“绿营既有死伤,本地断无隐瞒不报的道理。此时我税关也有过错,用力着实过猛了些,一切经过,本关自会事无巨遗的报与皇上知道。”
偷税漏税什么的,税关自己就可解决,只要姜沐英愿意放李家一马,那便是抬一抬手的事情。可是绿营出现死伤,且是非本省的绿营在并无战事的情况下死了十五个士兵和一个把总,这样的事,便是一省的巡抚、总督都不敢瞒报,更别说是税关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便那白脸汉子再舌灿莲花,此时业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脸色灰白的,和吴掌柜一般瘫软到了地上。这事闹出来,他们别想要活命了。
王怡锦此时轻声开口道:“大人,既然出动川兵护航,那船上定然有价值不菲的东西吧?我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能让李家如此的铤而走险。”
这话一说出来,那李家二人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透着绝望的看向了王怡锦。王怡锦却是不为所动,姜沐英更是颔首道:“正是这个道理。”随即,他便让刚刚前来回话的那人去传话,严查这支商队船上的货物。
等到验查的结果出来,便是王怡锦都忍不住抽了口气,本朝茶叶是禁榷之物,能得到贩茶资格的行商,大多都是皇商和官商。其中官商只能够在各省间贩货,而皇商在取得资质和皇引后,则能将货物贩入蒙古、安南、缅甸、高丽等各国。
永和茶行是皇商,取得的资质是许通蒙古,这一趟船,便是从川入陕,之后再一路通往蒙古。茶行的船上尽皆都是此行贩卖去蒙古的茶砖,并无不妥。可之后那五艘船上,除了表面一层茶砖外,内里却全然都是生铁。
本朝生铁也是禁榷,开矿更是禁榷中的禁榷,而朝廷更是严令不许将生铁贩出国门。李家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仅偷偷私贩生铁,并且按照这个路线,他们是想要将生铁贩卖去蒙古!这件事报到上头,便是康熙再顾念和李家的情分,李家也难逃一死!
此时此刻,李家那两个下人已然是心中全然都是绝望和悔恨,他们若是没存着那瞧不起姜家的心思,而是像从前一样谨慎打点,又何至于让事情落到这样的地步!那船里的东西有多重要、有多见不得人,他们两个比谁都清楚。
王怡锦眉梢微动,八爷正说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呢,李家就上杆子递来这么一个能捅破天的把柄来了。想来,也是这内务府李家的人,一贯嚣张跋扈惯了,从未碰壁,竟连最进本的警惕和谨慎都忘了。还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忙呢!想到此,他迅速的将此事告知了胤禩。
此时大朝会已经散了,内务府做事很快,这边大朝会一散,那边内务府的人便去了万象居,登门拜会了万象居的姚管事。内务府这边已经被康熙敲打过了,姿态上做得极好,半点儿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也无。
胤禩则正同姜沐轩说话,对方神色清明中带着抹淡淡的嘲弄,将几日前康熙召见他时的情景重复了一番,末了才道:“八爷,我已同皇上讲过,我虽然能够帮忙从中周旋内务府和万象居的关系,让内务府尽快熟悉万象居的一应章程,但是我们姜家人单力孤,若是内务府这些人联合起来欺瞒于我,我也是无法照看周全。”
之后康熙如何当着他的面叫来内务府人当面敲打,姜沐轩也都同胤禩说了,不过二人相视摇头,若是内务府能够被这么一同不疼不痒的敲打以后便换了副心性,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积弊已深,非是一朝一夕不费力气便能改变的。
正此时,胤禩从王怡锦那里得知了李家私贩生铁且私调川兵入陕的事情,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李煦还真是胆大包天,他记得上辈子,皇阿玛后来便厌弃了李家,想来,说不准便是同这事有关。李家这辈子有胆子做出的事,上辈子想必也是一样。
“且等着看,不出一个月,皇阿玛就会后悔,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内务府忠厚老实这样的话。”胤禩言语间十分笃定地说道。阳平关的事,绝非孤例,内务府嚣张惯了,如今又从康熙手里得了这么一大块蛋糕,以他上辈子做过内务府管事的经验来看,这群人面对这样大的利益,吃相一贯是不怎么好看的。
姜沐轩自己便是内务府的人,又如何不知道这些底细,闻言自然也没有二话。见胤禩没有旁的吩咐,便先行离开了。姜沐轩前脚刚走,胤禩便先去了趟刑部衙门点了个卯,随后便径自回宫去了。今日可不是休沐日,小九得了这大朝会的消息,准是要气得肝疼。以小九的脾气,说不得便要闹到康熙面前去,如今小九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康熙对抗,胤禩自然不会放任他做出以卵击石的事情,这边掐准了上书房中午休息的时间,匆匆回宫了。
胤禩所料不错,他在上书房往乾清宫毕竟的路上堵住了正气冲冲赶路的小九和他身后无奈的小十。小九见了胤禩,不知怎的,气恼中竟又生出了些委屈来,一时间气势全消。胤禩上前拍拍他的肩,将他揽了过来,转身换了个方向,往御花园那湖边的小船走了过去。
那处十分僻静,胤禩闲时若是在屋里面呆的气闷,便会往那小船上略躺一躺,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将小九和小十带了过去,胤禩也没绕弯子,便直接将自己对内务府的预判说了出来。小九和小十听得认真,神色也接连变换了一番,最终小九垂下了头,委屈的扁了扁嘴,道:“平日里,皇阿玛经常训斥我醉心商贾之事不成体统也就罢了,谁知他现在还要这般……这般……”
一时之间,小九心里面闪过了多少种复杂的情绪,竟不能全都言明。然而他话里未尽的意思,胤禩和小十却已经全然明了。两个人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小九却已然从这情绪中挣脱出来,脸上露出了一抹坚毅来,与他平日里那副慵懒的模样竟是全然迥异。
“八哥、小十,你们不用替我担心。刚刚我是气昏了头了,这会儿清醒了,就不会再去做傻事了。皇阿玛一贯就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再巴巴的希望他能高看我一眼!我算是看清楚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胤禩轻叹了口气,不觉想到今日称病并未出现在大朝会上的太子,太子是真的病了,急火攻心的心病。想来,那一夜的梦境,对太子的冲击是极为巨大的吧。他们这些儿子,对于皇阿玛来说究竟算什么呢?苗人养蛊,驱蛊虫死斗,最后决出王者,是为蛊王。他们,多像是皇阿玛养的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太子这一病,就一直病到了夏天。对于太子久病不愈,康熙十分焦急,已经在太医院发作了好几次,最后甚至连那些洋人的药都用上了,太子才堪堪有些病愈的势头。兄弟几个去探望太子的时候,胤禩便十分明显的看到,太子整个人消瘦极了,脸颊深陷,苍白无力。
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竟然暗暗有种死寂之感。胤禩心中叹气,他这一剂药,似乎下得有些过猛。那日系统没有从太子这里探知执念,他便已经心有所感,如今直面太子的状态,这份感知便成了确定。
他恨康熙,但同时他爱额娘并且牵挂小九他们,正是这份爱和牵绊,才能让他一步步游刃有余的复仇。他不能想象,如果当初他不是重生在了六岁的时候,而是重生在了额娘已经不在的时候,他会不会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心境。
太子却和他不同,他让太子直面那{血}淋淋的梦境中的现实,加深了太子已然在心里生出的对康熙的疑虑,切断了太子心里最后一抹留恋。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前世太子再癫狂,再一步步的滑落到那样的境遇,可心里却还是像他和小九、小十他们一般,存着对皇阿玛的期望。可当这份期待被彻底打破,太子,竟是如此心如死灰,初时在胤禩的意料之外,可细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了。
太子这幅模样,几个兄弟从前都是不曾看到过的,此时竟都觉得有些凄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旁人不明就里,但是同样被察觉到康熙心思的大阿哥却是能够猜出几分,他看着自己打小斗到大的劲敌这幅模样,心里竟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大阿哥第一次觉得,他比太子更幸福。最起码,他身边有情投意合的妻子,四个可人疼的女儿和一个虎头虎脑的皮小子。可太子呢?太子妃贤惠,但和太子之间却更像是隔了层什么,太子至今没有嫡子,只不过得了个庶子罢了,膝下也是够凄凉了。
屋里的气氛正凝重之间,外头梁九功进来传话,见到一众阿哥都在,他忙给各位都行了礼。因他是康熙面前十分有脸面的总管太监,众位皇子对他也很是客气,太子却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梁九功似乎是习惯了太子的态度,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只笑着将康熙的意思传达了一通。胤禩听着眼神便微微一动,南巡吗?记得上辈子也是在平定了噶尔丹以后,皇阿玛便开始了第二次南巡。只是……上辈子皇阿玛早年南巡,都是将太子留在京中监国,只有在一废太子前后,因为不放心太子在京中监国,才将太子带着一道南巡。
如今,这第二次南巡,皇阿玛便叫梁九功过来传旨,要带太子一道去江南。听梁九功话里的意思,是因为太医对皇阿玛说,太子的病,是心中郁结难解,因此皇阿玛便想着带太子出宫去江南游离一番,借此解开胸中的郁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场的人,却并不都相信这番话。便是太子,听了这话就冷笑了起来:“皇阿玛这是不放心让我再留在京城了吧?我都病成了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真是……咳咳……咳咳……”
说到激动处,太子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旁边宫人连忙递过温水。周围阿哥们见到太子激动得竟连平日里自称孤这样的事都忘记了,不禁心中更是叹息。唯独胤禩,他在叹息之余,心中的那抹冷意便不可遏制的蔓延开去,便是这越发炎热的天气,都无法消弭。太子的那句“都病成了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前世的他,也好想喊出来问一问皇阿玛。
上辈子,他的病,比今日的太子更严重,那是真的,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可皇阿玛却还是不顾他病重,硬要将他移出御驾回鸾的必经之路,任由九弟如何苦苦哀求都不肯容情。事后他病愈,皇阿玛才又下旨,旨意里言辞恳切,说是不知他病的如何,不敢擅自赐下吃食,恐怕冲撞了药性。
他当时看着那谕旨里的“不敢”二字,简直是吓得魂不附体,忙上门去请罪,结果又被皇阿玛训斥,说他生性多疑,只会把心思用在这样无用的地方,不成体统。呵……想必如果他那日不曾去请罪,皇阿玛所说的,又该是他恃宠而骄目无尊长了吧?
从毓庆宫离开的时候,胤禩才堪堪将这份心情压制了下去,系统里传来的小锦的声音,就如同一汪清泉,清透舒服的洗涤着他刚刚还翻腾的恨意。
“咱们在济南的酒楼来了群恶客,自称是内务府的官家,要查一查咱们酒楼‘私用’贡鱼的大罪呢!”王怡锦的声音里不见恼恨,全然都是兴味和嘲讽。
贡鱼?胤禩听着王怡锦的声音,嘴角不觉也露出了个嘲讽的弧度。万象居的一道河鲜便是取自黄河之中,而姚家便是在黄河旁围了处地方圈养江鲜。因和普通鱼塘不同,是同围海一个道理,所出的河鲜,自然同黄河中所出味道别无二致。
这河塘所出产的河鲜,一部分便是供给给京城万象居,另一部分则是直供给姚家在济南的酒楼,因借着万象居的东风,这道菜,俨然成了姚家酒楼的招牌,每日限量供应,价格已经炒到了天价。
举国上下诸如此类的事情并不少见,不少给万象居供货的商家农户,借着万象居的名声,也都有此进项。万象居这边,只要地方上供给的货源保证质量和数量,他们并不会制止地方的货商再将多出的货源供给旁人。
却没想到,万象居不管的事,竟让内务府给盯住了,想从中发一笔垄断的横财!什么时候,万象居的菜色,竟然也给冠上了贡品的字样,成了民间的禁榷了?
“先稳住他们,别叫他们从济南走掉。”胤禩叮嘱道。
“怎么?”王怡锦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便问道。
“宫里,打算二次南巡。”济南可是南巡的必经之地,上一次康熙便想要视察河道,只可惜先是流民之乱,后来又发生了噶尔丹的事情,竟未能如愿。这一回,皇阿玛却是必定要去济南的。到时候,少不得他会请皇阿玛亲眼见一见,内务府是怎么做事的!
“真的?”王怡锦也立刻心领神会,随即说道:“那我让小姜将这边的折子也先压一压,等济南的事情一发作,我再让他这边往上头递折子!”
胤禩却是道:“不,要等御驾到了江南,再让他把折子发出来才是最好。”
到了李煦的地盘,再让皇阿玛看看李煦这胆子已经大到了往蒙古私运生铁,想必,皇阿玛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吧?胤禩非常不厚道的笑了,心中残存的愤懑,便也尽皆消失了。
那头王怡锦讶然,随即呼出了一口气,八爷还真是……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