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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心下微微一颤,定了定神色,垂下手,掩下心中激起的波澜,悠然转身,看着华美月光下,那一抹流影如同万千光华的汇集一般让人无法忽视的耀眼存在。“与你何干。”
那抹人影岿然不动,声音依旧平和淡淡:“你还在气恼?”
苏念闻言愣了愣,抿唇不语,只是眼神有些空芒地看着随着夜风摆动的帘布,“没有。”
没有什么值得气恼的,她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仅此而已。
身影渐渐从月色光华中走出,那抹锦色衣角拓落苏念眼底,荡起层层波光。裴子墨走到苏念身前,挡住苏念看着那随风飘荡的帘布的视线。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注视着苏念白皙无暇的秀颜。“苏念,不要犟。”
“裴子墨,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不行吗。”苏念冷冷看着眼前的裴子墨,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
“权当我错了。”裴子墨微微垂眸,声音低的微不可闻。可内力深厚的苏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说不惊奇那是不可能的,裴子墨是什么人,那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何曾有过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道歉。
苏念有些不敢相信地微微抬眸看着裴子墨,他精致如雕刻般的俊颜在月光光华的映射下,宛若天人一般,不可高攀,不可亵渎,只能远观。
苏念淡淡看着眼前的裴子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裴子墨很清醒,很清醒的看着自己妥协。
有时候''在爱面前,什么都不重要,而在苏念面前,没什么是重要的。
苏念微微舒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从来没有想过高傲如裴子墨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跟她低头认错。若是被那些尊崇裴子墨如神袛的人知道了,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嗯。”苏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只能淡淡应了句嗯,没有了下文。
而裴子墨以为自己低个头认个错,苏念就不会再闹脾气,谁知道她反应竟是如此,不咸不淡,爱理不理。裴子墨忽而觉得有种挫败感,不由得微微侧眸,看向远方,淡淡道:“你到底想如何,这事情要闹到何时。”
她只是离开他的视线不过半个时辰,他都觉得难受难忍,恨不得马上把她揪回来,揉进骨血中。可是,当他追撵苏念至南宫族长私人的书房外时,他忽而想起才子赛上南宫族长将宝戒赠予苏念,忽而就明白了。
南宫族长这是打算摊牌了。
他不能去阻止,因为他也不清楚苏念的身世,他再怎么查,也只是查到了与南宫家有渊源,便再也无法继续深入调查,冥冥之中,仿佛有着牵引,又仿佛故意被阻拦。
这也是他带着苏念出来寻青河图,抵达南楚答应落脚于南楚世家府邸一日的主要原因。
他本来只是想从南宫族长身上探寻蛛丝马迹,却发现南宫族长对待苏念格外不同,便觉得苏念的身世,兴许于南宫世家脱不开关系。
但终究只是猜测,真正板上钉钉,确认之时,是在南宫飞雪住处看到苏念的生母苏碧桐的画像之时,心里便笃定了猜测。
苏念不知裴子墨良苦用心,只是听到裴子墨说她是故意闹她心里便不舒服了,明明是裴子墨大男子主义太过分,怎么又成了她的错?“裴子墨,我没有闹,这件事情,谁对谁错不重要,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分对错。可是,我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我没有闹。我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有空闲之余陪你闹。”
裴子墨闻言不禁微微皱眉,苏念生气了他知道,可是他只是不希望苏念与离琴和夜天栩走的太近而已,难道这也有错?“苏念,你冷静。”
“裴子墨,我很冷静。”苏念淡淡看着裴子墨,道,“我说的是夜天栩性格上转变的差异,变得讨人喜了,而不是我喜欢,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闹的人是你。”
裴子墨闻言黑曜石般的眸子暗了暗,不禁冷冷道,“我无法忍受你这样对他的评价。既然讨人喜,你也是人,保不齐哪日就被讨喜了。”
“裴子墨你不可理喻。”本来还感动于裴子墨居然能低头认错,这是难能可贵,甚至是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事。可是不过寥寥几句,裴子墨便又这样子怀疑她。难道她的感情就那么不可信吗。
裴子墨也是个倔脾气,冷冷看着苏念仿佛要用眸中的寒意将苏念冻僵那样便无人能从他身边抢走她,也无人能将她骗走。
苏念忽而觉得心凉,侧过裴子墨走到马车车辕前,微微伸手缓缓挑来帘布,正准备伸手进马车摸索油灯,好点亮了来找包袱。
忽的,一阵掌风呼过,帘布立即犹如看砍头铡刀一般重重落下,却不是苏念早有察觉收手的快,恐怕那纤纤玉手就不再是她的了。
“苏念,你到底要干什么。”裴子墨神色冷冷,皱着眉冷冷道。
苏念微微转身,眼睛微抬,冷冷看着裴子墨,那眼中冰寒,亦是比裴子墨眸中冷意更甚。“我说过了,分道扬镳。”
“为何。”裴子墨有些急,什么冷傲淡然,此时都与他无关。一把伸手抓住苏念的一只胳膊,问道。
苏念却是冷眼看着裴子墨,狠狠甩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裴子墨的手''冷冷道,“我受不了你毫不讲理的大男子主义,分道扬镳,各自冷静想想,或许对谁都好。”
裴子墨闻言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焦虑,怎么可以,他不能和苏念分道扬镳,绝不可以。“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裴世子,这云辰还不是姓裴的,我要干什么在这南楚境内,东曜怀王世子也管不着!”苏念亦是不淡定了,本就心情不太好。
虽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之时她只是微微愕然,可心里终究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亲生父亲身份地位都远高于苏兆成,可是苏念从来不是看重这些的人。她心里不舒服,在苏碧桐最危难的时候,在苏念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依旧是逍遥自在的神医谷谷主。
还有南宫飞雪,那个女人屡屡挑衅,苏念对付苏婉不是因为讨厌,只是难忘当年谋害之恩,难忘当年狠毒的眼神,此仇不报非苏念。可是,她讨厌南宫飞雪。有由来没由来地都讨厌。
南宫飞雪叫裴子墨子墨哥哥,她讨厌,南宫飞雪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引得她随她一路至鱼塘,她讨厌。南宫飞雪推她如水,还在离琴将她救起之后言语抨击她讨厌。
比讨厌夜天栩还要讨厌南宫飞雪。
可她偏偏要南宫飞雪留在南宫世家,永永远远都就在南宫世家……
裴子墨神色淡淡,眸里情绪变了又换,一直没个准数。“苏念,你当真要与我分道扬镳。”
苏念心情烦躁得很,本就没地方发泄,裴子墨又一直提,着实让人恼火。所以很多话,苏念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比如……“对,老死不相往来。”
裴子墨黑曜石般的深邃眸子终是浮上一抹愠色,伸手就将苏念欲再度掀开车帘拿包袱的双手,狠狠道:“我不许。”
“你凭什么不许。”苏念狠狠瞪着裴子墨,企图挣开裴子墨禁锢她的手,却犹如蜉蝣撼树一般,毫无作用。
裴子墨定定看着苏念,声音冷如玄冰,不是冷意,而是震惊人心的力量。“就凭我爱你。”
苏念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裴子墨又接着道,“就凭你的命是我以命换命换来的,你离开我,出了任何意外,都是你对不起我。就凭我裴子墨从见到你第一眼起,眼里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苏念脸上是僵硬的表情,心里的寒冰却忽而寸寸破裂,暖暖的气流宛若滔滔江水一般疯狂涌入,充斥着她的内心。
“十几年来,无论男女,都是不得靠近我三步之内,除了你,所有女子从来都没有一人萌入得我眼,我也从未关注除了你以外的女子,你真的觉得我是不可理喻吗。”裴子墨阴鸷的黑眸紧锁苏念的脸,仿佛要将苏念看透,看清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裴子墨……”苏念愣了愣,淡淡看着近乎癫狂的裴子墨,忽而就觉得有些心疼。
男子望止步,女子梦中人,这是他裴子墨。
天纵奇才,无与伦比,这是他裴子墨。
生性冷淡,淡漠绝情,这是他裴子墨。
手握云辰大陆半边天经济命脉,掌握东曜大半个朝堂,这是他裴子墨。
而如今……再次遇到苏念之后……
与东曜皇后皇帝公然作对,与离琴看不对眼,深夜不顾体内寒气拖着她游过寒江,不惜破坏才子赛公平公正公开的一切原则给她展现自己风华的机会,摆脱花瓶的隐匿名声。
或狼狈或动怒或私心或偏袒,曾经一切一切与裴子墨沾不上边的词,如今都与裴子墨挂了勾。
苏念微微舒一口气,遇上她,裴子墨就已不再是裴子墨。
裴子墨一直看着苏念的脸,丝毫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苏念……”
轻轻一声低喃后,裴子墨放开苏念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头轻轻抵在苏念的肩膀上,吐气如莲地在苏念耳畔轻轻道,“苏念……不要离开我,哪怕只是一会。不要动离开我的心思,我会疯的。”
“……”苏念愣了愣,呆呆地被裴子墨拥在怀中,不知作何言语。
没有她,裴子墨会疯吗。
“裴子墨,”苏念微微闭眸,红唇轻抿,淡淡道,“那么清你也相信我,我心里没有过别人。”
无论是七年前的懵懵懂懂,七岁时的轰轰烈烈,还是七年后的轻轻淡淡。
无论是失忆时的冷冷淡淡,不解他意,还是恢复记忆后的怦然心动。
她的记忆中,从来都只是他占的比例最大。而她的心里,从来也只有过他一个人。
裴子墨闻言,顿了顿,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清浅笑意,“好。”
“我和离琴从来都没有什么,和夜天栩……无论是以前的夜天栩,还是如今有了改变的的夜天栩,我对他从来都只是厌恶,不会有任何喜欢。一点点都不会有。”苏念叹了叹气轻声道。
她希望裴子墨懂,她虽然情商不怎么样,面对两个人的这种事情要么是不太明白,猜个不停,要么就是没弄明白,钻牛角尖。
裴子墨听到苏念提到了离琴和夜天栩,黑曜石般的眸子变得愈发深邃幽黑,仿佛是宇宙黑洞,旋飞着无数情绪,又尽数吞进,不露分毫。
“嗯。如若他们动了心思,又加之行动,哪怕是倾覆这夜氏江山,毁了那离琴商业帝国基业,我都要不记一切代价地将你抢回来。”裴子墨语气温和,话语却是说不出的冰冷。
苏念闻言不禁微微蹙眉,裴子墨啊……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好。”
苏念淡淡应着,忽然想起青玉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吗,怎么已经没听到她的声音,她不可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与裴子墨二人的。“裴子墨,青玉呢。”
裴子墨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方才让墨寒把青玉给解决了。“那个小丫头啊,嗯……跟墨寒去玩了。”
如若在某处,被墨寒方才强行掳走压制性地带她去玩,不让她做电灯泡的青玉听到了,以后肯定不会帮裴子墨说好话了。
“……”明明就是被支开的,她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裴子墨眼里笑意更甚,抬眸看着那明亮星空,月光皎洁,星光灿烂,心情也随之明亮起来。“苏念。”
“嗯?”
“我想听你唱那日东曜皇宫观月楼中唱的那首歌。”
那首歌,寓意极好。此时此刻,他很想听。
苏念不解得蹙起眉,“夜深人静的,唱什么歌。”
“申时未到,何来夜深。”
“……”
苏念想了想,“内力深厚之人绝对听得到。”
她可不愿意丢这个人。
裴子墨闻言淡淡一笑,“墨竹。”
“世子爷。”空中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
“屏障。”裴子墨依旧淡淡道。
“是。”
苏念闻言,十分不解,“裴子墨,你干什么,什么屏障。”
“没什么,唱吧。”裴子墨淡淡一笑,道。
苏念眉头一皱,“[我说了,别人会听到。”
“不会,墨竹已设好屏障。”裴子墨嘴角挂着浅笑,淡淡道。
屏障?什么东西……
似乎是知道苏念在想什么,裴子墨笑了笑,道:“那是用内力做成的屏障,可以阻隔人听到屏障之内的声音,不过很耗费内力,所以你别推辞了。”
“……”
“嗯?”
苏念真是哭笑不得,裴子墨这叫什么,如果因为她扭扭捏捏不唱耽搁太久,耗费了墨竹的内力,那么罪人还是她。“好……”
苏念淡淡看着前方,不知何年何月,她和裴子墨才能安定下来。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牡丹染铜樽满城牧笛声
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
君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
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
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此生笑傲风月瘦如刀,催人老
来世与君暮暮又朝朝,多逍遥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杏花村
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
等残阳照孤影,牡丹染铜樽满城牧笛声
君可见刺绣又一针,有人为你疼
君可见夏雨秋风有人,为你等
翠竹泣墨痕,锦书画不成
情针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
苏念目光幽幽地轻声唱着,忽而感觉头上一片暗影打下来,本来该在身后的裴子墨,忽的就来到了身前,让苏念不得不停下来,微微抬起头看着裴子墨。
可一抬头,便看到裴子墨那双深邃清远的黑眸,眸里是比星月还要璀璨的光芒。
苏念愣了愣,正欲开口问裴子墨怎么了,裴子墨却已俯下身,一只手扣住苏念的腰,将她搂住,让她不得不靠近自己。
苏念瞪大眼,眼看着裴子墨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张俊颜越来越放大……唇上传来了温润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荷香。
苏念有些发怵,她现在该干嘛,拒绝还是迎合?苏念还来不及深思,裴子墨就已微微撬开她的唇,开始攻城掠地,席卷她唇内的每一处芬芳。
苏念瞪了瞪眼,又微微闭上了眼睛,。而裴子墨感觉到苏念的顺从,眼里划过一抹浅浅的笑意。揽着苏念的手不由得更紧了紧。
而暗处的墨竹也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意思,淡淡然地将屏障撤了,转身,继续隐于暗处,非礼勿视……
一阵缠绵悱恻的唇齿相依之后,裴子墨因商铺的一些事情随着墨竹一同前去处理。苏念悻悻地抬起头看着月亮,又大又圆,皎洁澄明。心情挺好,不过青玉不知道去哪里了。
该死的裴子墨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苏念敛了敛神色,准备出去找找青玉,却看到南宫家一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道:“苏小姐,族长有事相商,特派人来邀请苏小姐到族长的书房。”
苏念淡淡看着那小厮,眸子里闪过一抹轻嘲,淡淡道:“好啊,带路。”
月光投射下,整片大地都是明亮清晰如白昼。苏念看着脚下的路,又抬眸看看上面为她带路的人,不由得暗暗冷笑,这路也带的太明显了吧。太明显,不是去南宫族长书房的路。
果然,将苏念带到一处荷花池旁,那小厮就开始拔腿就跑,一溜烟地一下子就没了影了。苏念愣了愣,不由得冷冷一笑,她来了,主角也应该出来了吧。
侧耳倾听,这里确实还有一个人在,而且那有些紊乱的气息中还隐隐有些怒气。“我都来了,你还畏畏缩缩的躲着,是怕我还是不敢出来面对。”
苏念相信南宫飞雪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南宫飞雪听到苏念的话,才幽幽从假山背后走出来,走到苏念跟前,冷冷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是我。”
难得看到南宫飞雪这般沉稳的模样,苏念微微勾唇,“若是南宫族长来唤我,怎么说也会是桔姑娘,怎么可能是一名猥琐的小厮。”
而且那小厮带的路,与去南宫族长书房的路截然不同,是个有眼睛的人都会知道。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问吗。
南宫飞雪闻言苦苦一笑。不由得抬眸打量着这眼前苏念,嘴角微勾的时候,浅笑泛着温婉,让人不自觉的就是想靠近,而她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的,让人不自觉的只敢远观,清冷得让人不敢靠近。而苏念是今年的才子赛的桂冠所得者,头上本来就很多的光环便又加了一项。
方才追随自己的父亲奔走出去,南宫浩然也将一切都告诉她了。苏念是南宫世家嫡长子唯一的嫡亲的女儿,大小姐之位本就应该是她的……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不对,鸠占鹊物的人。
可是,她还是恨。苏念并没有比自己优秀多少,可是偏偏是相府嫡女又成为洛华公主,最后竟是她南宫家的大小姐。
她已经做大小姐做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他人对自己的称呼。方才吩咐那小厮来找苏念之时,一口一个小姐地叫自己,却不是称大小姐。
她一问才知道,南宫族长早已下达命令,从此以后苏念才是南宫世家的大小姐,但是不可对外宣称。而问及自己是什么地位之时,那小厮明显犹豫了。威逼利诱才知道,竟是说是从此南宫家没有南宫飞雪这个人。而她之所以能留在南宫家,还是拜苏念的恩赐,呵呵……
所以呢,她现在在南宫家的地位是什么?不是小姐又不是下人,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地位。
都是因为苏念!
“怎么,做了南宫家的大小姐,还真端起架子来了。”南宫飞雪冷冷看着苏念,眼里皆是嫉妒与愤怒交织的情绪。
苏念心里划过一抹冷笑,她还以为南宫飞雪得知自己让南宫族长留下她会有些良知,不过南宫飞雪倒是没让她失望,果真不知感恩,可是……啧啧啧……这般愤怒程度,还是不够啊。“嗯,端起架子这是必然的,你做大小姐之时,那架子可是比公主还大。”
“苏念!”南宫飞雪怒然看着苏念,那目光凶狠得似乎要将苏念撕碎。
苏念却是不以为然,一改往日里淡然如水的常态,步步逼近南宫飞雪,盈盈水目眸光寒冷入骨,花瓣般粉嫩的樱唇勾起丝丝冷笑,纤纤素手微微抬起,狠狠掐住南宫飞雪的下巴,无论南宫飞雪如何摆动自己的脑袋都无法挣脱。“南宫飞雪,你要记得,时至此时,你还能站在南宫世家府邸的这片土地上如此嚣张地跟我说话,都是我对你的施舍。”
“你胡说!我才是南宫家大小姐,我管你是谁的女儿,南宫家大小姐永远是我,只能是我!”南宫飞雪的下巴被苏念掐的已泛红,嘴形也随之改变,却十分符合她嚣张跋扈的性子。
苏念捏着南宫飞雪的下巴的手再度微微用力,看着南宫飞雪的脸色寸寸青白,冷冷道:“我既然能把你留下来,自然也能把你再赶出去,全凭我的心情。你确定要继续口出狂言惹怒我吗。”
南宫飞雪咬着牙,狠狠道:“呸,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算什么东西!”
苏念面色微微一冷,眼里寒光乍现,殊不知,心里却是极满意的。南宫飞雪对她越愤恨,做出的事情,才会越愚蠢。
对苏念,越有利。
“毕竟也曾经是南宫家的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也曾在名媛千金中脱颖而出过一段时日,不要表现得如此没有教养,失了身份。落人话柄,说是我南宫世家家教不好,曾经做过大小姐的人,竟是比之乡野村妇还要低俗三分。”
苏念字字句句戳着南宫飞雪曾经的南宫世家大小姐身份,让南宫飞雪的心揪了一次又一次,心里的记恨疯狂滋长,终有一时会变成骇人的魔鬼。“苏念,好,南宫大小姐,我让给你。但是,前提是你得跟我比一场。”
愚蠢的人啊。“比试是可以,但是你要记得,南宫大小姐的身份由不得你让,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你从来就没资格。”
“你!”南宫飞雪气得牙痒痒,“终有一日,我会将属于我的都抢回来!”
“哦?有志气,我拭目以待。”苏念微微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她拭目以待,拭目以待南宫飞雪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南宫飞雪哪里还顾得上方才与苏念说的什么比试。此时此刻,她只想将苏念鞭挞成尸!嘴角微勾,南宫飞雪将腰间长鞭取出,双腿分开三步弧度,眼里狠厉一闪而过,扬手起鞭,对着两手空空如也的苏念便是狠狠一鞭挥过去。
苏念眉头一皱,看着迎面而来的带刺长鞭,脚尖轻点,微微向上一跃,使得南宫飞雪那狠厉一鞭从苏念脚下一扫而过。
南宫飞雪微微将长鞭敛了敛,微微抬头看着苏念,得意洋洋地看着苏念,笑道:“不是说比试吗,怎么躲开了。”
苏念淡淡看着下首的南宫飞雪,眼里嘲讽之意明显,冷冷道:“比试又如何,比试又不是干站着让你打。”
南宫飞雪背苏念的话噎了噎,一咬牙,再次扬鞭甩向苏念,苏念一侧身,一跳跃,一翻身,转瞬间便一跃跳到南宫飞雪身后,微微抬脚,踹在南宫飞雪的后腿上,南宫飞雪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要往前而跪倒。好在用长鞭往那荷花池旁的柳树上一绕一缠,稳住了身子,怒然转身看着眼前一脸淡淡然的苏念。
南宫飞雪脸色绯红,一个旋身,空中翻转,犹如鲤鱼打挺一般转至苏念头颅上方,手臂一扬,长鞭顺着手臂的摆晃弧度重重向下正对着苏念脖颈甩去。
苏念微微闭眼,书上说过,身体的本能永远盖过自己的眼睛和听觉……
一闭眼,一阵破空之风轻缓而又极速地划过耳畔,苏念还未来得及细听,脚就已往旁边大迈一步,当风逆袭而来之时苏念已低下腰,身子一个漂亮旋转,躲过一鞭。
再南宫飞雪的长鞭还未来得及收回去之时,苏念再左脚上抬,轻轻一跃,腾空跨上,双脚稳稳踩于南宫飞雪的长鞭之上。
在南宫飞雪微微愕然之际,苏念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是一抹自信傲然的笑,亦是对南宫飞雪狠狠地,*裸的嘲讽。
苏念向来喜欢踩低人痛处。她知道,南宫飞雪最擅长的不是南宫世家相传的功夫,也不是什么独门秘诀,闭世武功,而是最擅长也最骄傲于长鞭的挥舞。
可是,她就要南宫飞雪看着,她引以为傲的长鞭如何被她躲过,再如何抄的不再擅长。
想着,趁着南宫飞雪还在愕然不已地看着苏念,苏念一个旋转,身子在空中倾倒,围绕着长鞭翻转一圈,脚尖对着长鞭刺少的一处微微轻点。再度翻身,身子竖立于空中,微微转身,南宫飞雪的长鞭竟随着苏念的内力而跟随苏念的动作而挥舞甩动。
南宫飞雪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念,不可置信地感受着手中握着的长鞭不听使唤地随着苏念的内力而跟随苏念的动作。将内力外放,使得一物随着内力而动,如此耗费内力之事苏念竟也了哦做。是她愚昧无知,还是内力太盛。
管她是什么,总之是让她南宫飞雪不爽了。南宫飞雪眼中怒火中烧,似乎连眉角都染着火,使劲想要抽回自己的长鞭,长鞭却始终随着苏念而动,根本就不听自己使唤。
“苏念!”南宫飞雪怒不可遏地瞪着苏念,她心里多少怨恨都无法描述,先是抢了自己心爱之人离琴,而后又是自己的大小姐身份,难道连她伴随身边多年的长鞭也要不听使唤地朝苏念而去?!
苏念闻言,不禁勾唇。是时候了。
只见苏念双腿微动,不断变换写招式,仿佛一个人在与长鞭自娱自乐。
南宫飞雪使劲挥动长鞭无果,拽动也无果,怒不可遏,愤怒至极,可是就连她倾尽全力,用上全身力气混合内力,都无法挥动长鞭半分,虽然知道是苏念内力所致,却也只能看着那长鞭犹如苏念的宠物一般听话。“苏念你给我停下来,还我长鞭!”
就在南宫飞雪沉不住气地嘶吼第二声以后,苏念冷冷一笑,有好戏了。
苏念缓缓停下动作,飘渺的白纱裙摆依旧飘动,如遗落凡间的九天玄女一般清冷而不食人间烟火。
南宫飞雪心下一喜,就在她欲收回长鞭之时,只见苏念轻巧落地,白纱裙摆在空中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而她心爱的,最引以为傲的带刺长鞭却开始寸寸碎裂?!
直到长鞭碎裂成一地残渣,南宫飞雪才反应过来,伴随她多年的长鞭,已经被苏念的内力,震碎了!
南宫飞雪愤怒地将手中仅剩的原来的长鞭鞭柄一把甩入湖中,看着前方不远处傲然立于皎洁的月光下的苏念,一个跳跃便狠狠腾空踹向苏念。“贱人,我杀了你!”
苏念微微冷笑,淡淡然看着南宫飞雪怒不可遏得飞身朝她攻击,手中的玉佩已紧握,若是南宫飞雪当真靠近,这枚玉佩便能瞬间取了她的命。
可是,正当苏念欲动手时,眼前一抹锦色衣角掠过,再抬眸就只见南宫飞雪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跌倒在不远处,而眼前则是多了一抹锦色身影。
只见裴子墨还未回头与苏念打招呼,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疼的咧嘴地南宫飞雪,步步靠近,却还是停在了离南宫飞雪三步之远的地方。一双黑眸犹如夜里蓄势待发的猎豹,顷刻间便能将你犹如扭断自己猎物的脖子一般杀死。
见裴子墨用如此寒冷恐怖的眼神看着自己,南宫飞雪忍住刚刚被裴子墨一掌掌风打得不轻的胸口,轻咳两声,故作可怜道:“子墨哥哥……”
“滚。”
裴子墨面无表情得淡淡吐出一字,他不想在南宫世家的地盘上杀人,毕竟这里是苏念生父的家,亦是苏念的家。不该染上南宫飞雪这种人的血腥。
“子墨哥哥,是她,你不要再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了,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还将我的长鞭震碎,她是个坏女人!”南宫飞雪一时被愤怒和委屈交织的激动情绪充斥了满脑,早已将裴子墨的告诫抛掷脑后,指着苏念,语气虽浮虚,却仍旧是怒气怡然地道。
裴子墨冷冷看着南宫飞雪,“不要触及我的底线,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十个南宫世家都救不了你。”
“底线?”南宫飞雪不解,她什么都没有做。
裴子墨默了默,“我的底线只有苏念。”
南宫飞雪闻言不禁仰天大笑,苦涩漫上喉头,“底线?哈哈哈哈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对她如此相护!”
裴子墨神色一凛,扬起手便想要一掌解决了南宫飞雪,可苏念的密语传音却在此时传入耳中,令他不禁住了手,“裴子墨,住手。”
裴子墨微微侧眸,看着月光下空灵婉约的那女子,目光不解。
只听闻苏念又密语传音道,“我不要她死。”
裴子墨更是心下一震,苏念这是何意,难不成她想就此放过南宫飞雪?
似乎看出裴子墨的疑惑,苏念又再次密语传音道:“我要她生不如死。”
裴子墨似乎明白了,想必苏念必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了,那么他就不多此一举了,让苏念自己动手便好。
裴子墨理了理思绪。冷冷看了一眼南宫飞雪,收回自己伸手的动作,缓缓转身,复而走到苏念身旁,看着她清清淡淡的淡然模样,无奈:“留她何用。”
“自然有用。”她不能这么便宜得让南宫飞雪死的这么痛快。
裴子墨点点头,可正当裴子墨再欲开口之时,不远处响起来了脚步声,少说也得有五六个人。苏念与裴子墨对望一眼,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林间小道之上,桔姑娘与几名家丁手提灯笼领着几位身着太监服饰的人儿往这边赶。
当桔姑娘领着一行人行至荷花池边时,纷纷跪倒在地,“见过东曜裴世子、洛华公主!”
裴子墨淡淡看着,道:“请起。”
桔姑娘微微起身,几步上前,不好意思的笑道,“裴世子,苏小姐,正找你们呢。宫里来了几位公公,说是有圣上之意传达。”
苏念不禁微微看向裴子墨,发现裴子墨也正看着自己,同样是有些不明白,也有些不详的预感,南楚的皇帝,找他们?能有什么事?
而只见那些人中,应该说是那些太监当中,衣服最为华贵、手持一柄拂尘的公公出列,赔笑道:“老奴见过东曜裴世子、洛华公主。”
苏念不禁微微蹙眉道:“公公找我二人何事。”
那太监笑了笑,道:“听闻今年裴世子出席才子赛,虽只在幕后静静观望,可倒也是实在难得。我楚皇特命老奴来告知裴世子与今年的才子赛女子组桂冠所得者洛华公主明晚请赴宫中一聚,楚皇陛下宴邀群臣为裴世子洗尘,为洛华公主庆贺。”
裴子墨本想拒绝,毕竟南楚皇帝突兀邀请他二人入宫必然不会那么简单,怎料苏念却是先一步开口淡淡应下,“好,有劳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