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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某再来已经换了戎装,威风凛凛真有几分将军的样子。今日他来不单单是为了答谢方小鱼昨夜救命之恩,他拍拍胸脯倒是直接将来意说得分明:三日后雪域王要在王府摆盛宴,一是感谢昨夜驻守官兵相助将王府的老少救出未被落到王府的两颗火球烧死,劫后余生理当庆贺;二是同庆小世子满月,小世子名义上是朱老将军的孙子。在他将王晴认作义女嫁给雪域王时,这意图已经很明显。手握两万军队近三十年,权力就像揣在他怀里的玉石,暖热了把玩惯了怎么可能轻易送给他人。朱将军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却又膝下无子,就怕圣上一句话将这玉石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他加快扶持世袭的藏王。
黄点安静的听着秦某口若悬河的夸口三日后的篝火盛宴将有多么盛大,宴请的除了当日,相助的各级士兵,还有中土国王派驻雪域的嫡系部队的大小军官将领满打满算共有千余人。黄点与方小鱼对视一眼:雪域的天要变了...朱某怕是不多久就会找理由将军权转嫁给雪域王!
“方掌柜,咱们就直说了,昨夜天降火球已让城里城外的民众吓得收拾家当准备随时去避难,现在还能碰到你更说明你和我们这些当兵的有缘分。三日后的篝火宴共有七十八座篝火,缺少你这样好手艺的烤肉师傅。”
方小鱼半低着头,时不时用袖子作势擦着额角,看似心惊胆颤:“秦将军,这..你可是难为我了。我还有个孩子,我要去了谁替我照顾她?而且...这天灾不知啥时候又会来一通,我不怕丢了性命,就是可怜我家孩子了...”
“呵呵呵...这...确实难为你了。”秦某皱着浓眉,僵着脸维持着一层假笑,可几声干笑过后便没了声音。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爷我就是为难你,你不去也得去。
“唉...我...你看这样可好,我将这几日找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先搭着帐篷,将我这孩子和两只獒犬托付给邻居。这样我才能放心....”
“也好!两日后你在这里等我就成。”秦某立刻喜笑颜开,嘴边又嘟噜着夸赞言语。
“秦将军,那牛羊肉还有配料我是否还要准备妥当?”为这些鱼肉百姓的官差做活,定是不赚钱的生意,就不知是不是赔本的卖卖!
“哈哈!这个...你也知,王府上是有饲养的牛羊,只是三日后宴请的人太多,牛羊定是不够的,我看你还是带上一两头牛来,来个现场解牛,场面定是热闹...."
黄点舔舔爪子,看这官官相护不放过任何机会搜刮民脂民膏的雪域军队和雪域王。天灾**是百姓的天灾**,歌舞升平是达官显贵的歌舞升平。人分三六九等,有些人自以为命比金贵,视他人如草芥。什么前生积德今生好报,跳下轮回台时可是机缘巧合,跳到富足之家自然站在头等,堕入清苦人家自然沦为下等。这若大的人间道,人压人,人比人,人害人,人吃人,倒是比所谓的“六道轮回”更加残酷。也好在,人这一生一百年,扑腾个你死我活,三六九等都是转瞬之间,等到了判果时才恍然,原来为了过眼云烟的权势金钱身外之物丧尽天良,最后都是要还的。
芸芸众生,特别是没有法力神力灵力的凡人,在投入人间时注定被卷入无休止的斗争去。
黄点自嘲一下,她笑凡人追求身外之物,而自己却紧拽着虚无缥缈的情爱踌躇三世。看不开,看不开啊!情爱,和权势金钱,真是不同吗?这执念,比金钱值钱?比权势高贵?
罢了!罢了!要是自己真能顿悟看开,她定会遁入空门坐地成佛。想起佛,想起菩萨,她哼哧哼哧的笑出声音。佛又看得开?看得开他管那么多六道事?看得开他作何要与自己做了三生赌注?
人有人性,畜有畜性,仙有仙格,佛有佛心。佛心佛愿她参不透,但只要有愿,便有念想...
“黄点...我们的机会来了!”送走秦某的方小鱼转了回来,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对着黄点的眼睛,也将黄点飘渺的心思拉了回来。
呵呵,回到眼前,还是做一只平凡的畜生。了了今生,肆意而为!
“汪汪!”你还有我!
自从昨日天降大火,小镇村民陆陆续续撤至最近的湖边立起帐篷。附近的村子都是如此,所以当两日后方小鱼赶着马车和秦某畅通无阻的赶往布达宫山脚时,太阳还悬在西南方。
布达宫位于雪山的东面,而雪域王府位于山的西面偏山基处。雪域王府还算气势恢宏古香古色,很有中土建筑特色,琉璃瓦,红砖墙,亭台楼阁,主殿次卧。可比起布达宫,却凸显出王府老旧小气,要不是此时太阳处在西南,刚好将王府正殿上的琉璃瓦照得黄灿灿,否则没人会特意看它一眼。通俗点说,布达宫就像飞天的仙子,年轻灵动。雪域王府就像过气未嫁小姐,年老色衰。
今日色衰的小姐终于扬眉吐气,门庭若市。大大小小的车马井然有序的停在王府门前的官道上。青色银色的盔甲士兵,身穿锦袍的显贵相互热络,攀谈的,打趣说笑的,抱拳抱膀的客人骆驿不绝。
秦某将方小鱼等三四个烤肉师傅带到王府后门交给王府管事便匆匆离去,那慌忙的样子怕是错过他尔虞我诈、狼狈为奸、左右逢源的机会。
“你!还不带着你的东西进来!"一声尖细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方小鱼抬眼一看,却瞧见一个身穿上好棉袍,头戴四角布帽的干瘦男人叉着腰指着自己:“哎呦,这怎么还有个眼睛没长开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将马车停好。大人您可别生气,您放心,我闭着眼睛也能将肉烤好!”方小鱼搓着手低着脑袋扛着硕大的背包,从马车上牵着两头小牛下来。
一声大人很受用,干瘦男人撇一眼大包小包的方小鱼又对着空地上牵羊牵牛的人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先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人能入了王府是天大的荣幸!今日一共三十处篝火,每簇篝火四十位官爷!你们三十人一会儿到我这里登记,将你们带来的牛羊数量,各种配料全写清楚。然后按照我发给你们的号牌找到对应的篝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为了各位的前途和家人安康,咱们丑话还是要说得清楚。如果你们负责的地界有官爷吃坏了肚子,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所有人都低着脑袋唉声叹气。方小鱼用蘸着椒盐的手又抹了一把眼睛,眼睛的刺痛让他冷汗直冒。他快速的走到那管事身边,恭敬的说:“我就带个头,大人,您先检查我的。”
“哼!”一声高傲的哼哧,干瘦男人捏着鼻子看他打开行囊掏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盐巴,辣子...”方小鱼每说一个便拧开盖子凑到管事者鼻子前,没一会儿那男人就不难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厨子,给我闻这些做啥!你还有两头牛?”男人被方小鱼端在眼前的呛人佐料弄得泪眼模糊,扫一眼方小鱼身后的小牛,便塞给他一个号牌。
“十七号!”方小鱼以为捏着号牌,背着包袱牵牛走开。
“眼睛都睁不开,给你靠前的不是要出丑的!”干瘦男人尖细的声音传入方小鱼的耳朵里,方小鱼装作没听到,按着指示走向摆放一簇簇粗柴的空地。他眯着眼睛,轻轻的拉动手中的缰绳,的嘴角越裂越大。
夜晚,篝火燃起,三十簇篝火排成两排。师傅们手中的活计不停,为围坐在篝火旁相互敬酒的士兵烤着香喷喷的牛羊肉。柴火燃烧的噼啪作响,肥腻的牛羊有的整只架在火上,有的被分解成肉串,有的被放在大锅里成块的熬煮。夹道中间有长长的红毯,红毯的最前方是请的中土姑娘跳舞歌唱。
前六号篝火离那些姑娘最近,有些姑娘还在跳着,便被胆大的军官拉下来,摸着手灌着酒。一号篝火旁有雪域王,有朱将军还有一看就是重要官员将领。他们对拉下舞娘的将士没有呵斥,继续喝着酒说说笑笑。他们的默许像是开了闸口,一时间姑娘们有的被横抱起来,有的被扯着衣衫,有的被压在身下玩嘢。姑娘们也是像早有准备,有的惊叫一声,有的垂泣两滴。最后干脆欲拒还迎,在篝火旁做起了羞人的事。
前方群魔乱舞,后方叫好喝彩。而他们这些烤肉的村民只能低着脑袋恪守本分的让油光闪闪的牛羊不断地送到那些士兵的碗里。
怪不得雪域王的篝火宴并未准备牛肉羊肉,这些填饱肚子的酒肉根本不是讨好各路兵将的东西。常年征战,孤身在外,并且在这种穷乡僻壤四处是粗糙皮肤的淳朴人的地方,那些士兵要的是细皮嫩肉的温柔臂。
所以,在前六桌男人的怀里都有了成色上乘的水蛇腰白嫩肌后,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姑娘。方小鱼似要将钢叉捏碎了,因为那后来一波又一波的姑娘年纪不大,模样青涩,她们眼里没有矫情倒是空洞。当她们看到士兵们递过来的牛肉时,那空洞的眼睛才熠熠生辉。
她们...是饿着肚子,一抖粟米就能买来的...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