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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糟糕的跟踪技巧……连跟踪都算不上。我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闻暮雨的话让阎海的脸上一热,他想为自己辩驳,张了嘴才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闻言常舒阳的目光闪了闪,他脸上紧绷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是制止他太显眼了,所以你就故意装作没发现?”
闻暮雨唇角勾着一丝似笑非笑,她无声地颔了颔首。
阎海不比受过特殊训练的常舒阳,在常舒阳现身在闻暮雨面前以前,闻暮雨完全没有察觉到常舒阳的存在。要不是常舒阳主动向闻暮雨坦言自己已经掌握了她所有的秘密,闻暮雨确实不无法确定常舒阳都知道些什么。
被常舒阳掌握了所有的动向,还被常舒阳看穿了所有的计划。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是自负冷静的闻暮雨也不觉冷汗津津。
闻暮雨自认为行动低调、不引人瞩目。再加上用的都是投机取巧的诛心之策,闻暮雨不相信有人能够轻易地发现自己与梁宇轩、梁家人以及李全、杨玉洁夫妻家庭生变的关联,就算有人察觉到了这之中的关联,那人多半也没法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有罪。
然而常舒阳的出现彻底地推翻了闻暮雨的这种自信。闻暮雨暗自后悔自己没有更加小心谨慎,同时也心惊于常舒阳打趣地说出的“专业素养”。这一次还好,盯上闻暮雨并在暗中将闻暮雨的一切行动都掌握了的人是常舒阳,常舒阳又是似友非敌。可是下次呢?下次若是有和常舒阳一样有着某种“专业素养”的人盯上了自己呢?闻暮雨可没有第二个常舒阳这样的旧识。
为了避免“下次”的发生,闻暮雨比以前还要注意自己的周围。阎海跟踪的动作生疏而缓慢,伪装破绽重重,还不伦不类经不起推敲。因为确信常舒阳就在自己附近,常舒阳不会坐视阎海暴露自己的行为,闻暮雨才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样径直离开。
不过这并不代表闻暮雨就相信常舒阳。上一次她和常舒阳见面约莫是十年前。那天闻暮雨被李云托人送往李全的家。连一句道别都没来得及对常舒阳说,隔着车窗,闻暮雨远远地看到了追着车子跑的哭包常舒阳,奇妙的是这天哭包却没有哭。他只是努力向着闻暮雨喊些什么。行驶中的车子发出的噪音太大,闻暮雨听不到常舒阳的喊声,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的嘴/巴正在开阖。
在那之后闻暮雨就和常舒阳断了联系。两人差不多十年没有再见过一面。事到如今,闻暮雨可不会还把常舒阳当成是那个天真又单纯地跟在自己后面的哭包小子。
人做事总是有动机和目的的。闻暮雨不可能不怀疑忽然出现的常舒阳的动机和目的。不过眼下的状况是常舒阳有能力为她打破僵局。权衡了利弊,闻暮雨选择不跟常舒阳客气。常舒阳的动机和目的她会慢慢摸索,能利用常舒阳的时候就尽可能地利用常舒阳。
美眸微垂,闻暮雨娴雅优美的姿态里自有一番淡定从容。直到落地窗外、房产中介的门口出现了杨玉洁的身影。
表情与血色同时从闻暮雨的脸上褪/去,四周的空气骤然紧绷!沉默令本就冰冷的空气更加冷得渗人刺骨,压抑开始无声地蔓延着蚕食情绪的温度。阎海一向不太懂得察言观色,这会却是他都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
常舒阳的目光略带复杂的在闻暮雨的背影上走了一圈,他还记得闻暮雨小时候的事情。
闻暮雨是个早熟的孩子,有着周围的孩子没有的早慧与强硬,也因此显得十分傲气,与周围格格不入。可就算是这样,闻暮雨依旧是个孩子。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会想要撒娇任性。李云就是闻暮雨唯一能够撒娇的对象。
闻暮雨没有兄弟姐妹,闻家又算是暴发户,没什么家仆。保姆和长工全是从外边请来的,这些人走走留留没几个有忠心。早慧的闻暮雨有没有看穿周围的人的好意是不是真的常舒阳不确定,但从闻暮雨基本上不亲近外人的这一点上来看,防人之心闻暮雨是有的。
闻敬为了生意经常满世界的跑,有时候一年回家的天数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月。于是乎闻暮雨可以依赖的亲人多数时间就只有李云一个。母女两人相伴多年,母慈子孝,情分自然与众不同。
发现李云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被熟悉的人为了钱害死的,闻暮雨会失常一点也不奇怪。倒不如说如果闻暮雨发现李云被人害死后还能无动于衷,常舒阳才会觉得闻暮雨已不是闻暮雨。
杨玉洁进入房产中介后没过多久,李全也闯进了房产中介。关于闻暮雨的这个大舅舅,常舒阳也托人做了一些调查。调查的结果让常舒阳既愤慨又心痛。他怒的是李全和杨玉洁夫妻的所作所为,痛的是闻暮雨居然在那么久以前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他终究是到她身边到的迟了。好在他还来得及到她的身边……
暗自发誓只要自己还在世为人一天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动闻暮雨一根指头,常舒阳不知道闻暮雨早已死过一次。死过一次的闻暮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站在她身边的他。
闻暮雨的心已经冰冷,灵魂中唯一支撑着闻暮雨前行的余热是恨、是复仇!是毁灭所有敌人的恶意!
为了讨人喜欢,为了做“好人”,为了成为“善人”所塑造的低眉顺眼的假面具已经崩溃,闻暮雨已经无法再次用“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来欺骗自己。如果上天不让恶人有恶报,她就做那恶报!
看完了李全刀捅杨玉洁的闹剧,闻暮雨也不多留。她主动找上了梁悦。
“这些给你。”
酒店三十楼的空中休息室里,闻暮雨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夹,旋即自顾自地端起了摩卡。
“这是什么?”
梁悦一边问着一边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翻开。
褪/去了特效化妆,今天的梁悦穿了身当下年轻人里正流行的糖果色羽绒服。明亮鲜丽到令人觉得廉价的颜色在这个配色高雅素净的休息室里显得异常的扎眼。好在这个时间休息室里的人也不多,梁悦自己也不在乎他人投来的视线。
而且实话实说,鲜艳的洋红色羽绒服穿在梁悦的身上确实好看。她年轻的脸庞被鲜艳的羽绒服衬得如雪似玉,羽绒服敞开的襟口更是不经意地暴露出了她尚显青涩但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少了一分在梁家时的压抑沉重,多了几分娇艳俏丽。眼睛因为自信而变得明亮,气质虽与高雅端庄无缘,却也是大方自然不做作,令人不由得多上一分好感。
闻暮雨笑笑,并没有正面地回答梁悦的问题。
“你以后姓郝,叫郝月。”
望着睁大了眼睛一目十行地确定着文件内容的梁悦,闻暮雨清楚地将梁悦手上的颤/抖与眸光之中的难以置信尽收眼底。
“你是弃婴,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丢在了红花孤儿院的门口。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谁名谁,你只知道孤儿院里的老师告诉你你手上戴着一根写了‘郝月’的布条。”
闻暮雨像是在讲故事。她的声音轻缓温柔,直如泉水击石,动听至极。
“不是没有人想要收养你,是你一直把红花孤儿院当家,照顾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红花孤儿院费园之后你就辗转着四处打工想要继续上学,无奈你依然没有钱上高中……有对无子无女的外国夫妇听说了你的事情,他们很同情你,也很想帮助你。只要你点头。”
震惊过度使得梁悦的表情不辨悲喜。她张着嘴哑然地抬起头来,一副想问闻暮雨这是在说些什么的模样,又在对上闻暮雨平静的双眼时神色变幻。
“你不是想再世为人吗?那我就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
双手交叠,闻暮雨柔声道:“至于要不要,那是你的选择。”
“……”
重生?让人生重来一次?说是“重生”,闻暮雨这是要自己舍弃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啊!
梁悦一时无言,她的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的脸。先是亲娘朱雯的脸,后是亲爹梁宇齐的脸,接着是妹妹梁玉媛的脸、哥哥梁帆的脸和奶奶牛爱琳的脸,最后是梁宇轩、超哥、龅牙瘦猴邋遢男还有按摩店里对自己垂涎三尺的男客们的脸……
自私的爹,偏心的娘,讨人厌的妹妹,让人恨的哥哥,尖酸刻毒的奶奶,重男轻女把女儿不当成人看的一家人……这样的家人有和没有有什么差别?没了这些家人后自己过得比以前更好!这种烂到根骨里的家庭又有什么好值得自己眷恋的!
梁悦十几年的人生只是一个错误!一个污点!一段没有必要留下的前尘往事!
只要自己成了郝月,从此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梁悦这个可怜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