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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对暮雨很在意?”
话刚说出口,常舒阳就发现了自己语气中的不善。
别说和常舒阳不对盘的阎海一听他的这话就来气,就连常舒阳自己也讶异于自己会把自己的不快明明白白地表露在人前。
果不其然的,阎海再开口的时候话中已带了刺:“这和你有关系么?”
常舒阳被阎海这句无关痛痒的话轻轻一刺,倒是噎了一噎。是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在不在意暮雨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别人的想法与自己无关。自己对暮雨的想法也不会为了别人的言行举动轻易改变。
况且不论谁怎么看待闻暮雨,那人也撼动不了常舒阳和闻暮雨之间的关系。至少,只要他还睁着眼睛活在这世界上一天,他就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自己和暮雨之间的关系。哪怕以后暮雨有朝一日和别人结婚生子,他也会永远是暮雨最坚实的靠山。
……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他迫于种种压力放开过她一次,现在,已经有力量保护她的他绝不会放开她第二次。
光是想到暮雨有可能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香消玉殒,常舒阳就觉得后怕。幸好天可怜见,上天在他人生最谷底的时候将她送到了他的面前。这可不能算他违背了当初被迫许下的诺言。
他已经对得起父母长辈、家庭家族,这次他要对得起暮雨、对得起自己。
思及此,常舒阳无声轻笑:“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这下子倒换等着和常舒阳不客气的阎海被噎住了。先前还是钢板的混蛋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棉花呢?简直就像是他用上浑身力量对着他挥出一拳,等着他出招反击,没料到这一拳打到面前这斯文混蛋的身上力道却是软绵绵地散开了,好像什么都没打着似的。
无言以对、无话可说,阎海只能对着一脸怀念地环视起了一高教室的常舒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以示不满。
就在两人这剑拔弩张、一来一往的当儿,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亮了一亮。这台笔记本电脑是阎海自己从网络上买来配件改造过的,自然什么都是按照阎海的喜好来配置的。键盘上的背光灯显眼的一亮,提示阎海手机内的文件已经全部拷贝完成。
好奇心占了上风,当下阎海也不再理会常舒阳,自顾自地敲打起了键盘。
“哎唷我的妈真是瞎了我的氪金狗眼了……”
听见阎海嘟囔了一句,常舒阳回过头去,只见连问都没问他一句的阎海正把蓝牙耳机往耳朵上塞,显然是在等人接电话。
“喂。嗯,我。”
不用刻意去辨别什么常舒阳也知道阎海这是在给谁打电话。阎海那轻松随意的声音莫名的让常舒阳有点烦躁。
“短信我已经弄出来了,问题是你要这些短信干嘛?全是肉麻的聊骚还带五十岁中年人的裸/露黄/色小照片的……啊?嗯,我是看了啊。对,全看了,反正也没几条。”
姣好的脸上表情千变万化,一个人就能表演出一百种表情的阎海说着,丰富的肢体动作也没落下。他先是挑着眉,接着露出蛋疼的表情用手去捂眼睛,最后又点着头坦然道。
手舞足蹈的阎海看上去很是滑稽。他那不加掩饰地表现着自己的所有感触感觉的率直行动看在谁的眼里都会觉得孩子气极了。想到阎海的年纪,常舒阳倒是有点能理解闻暮雨为何要对这个毛头小子另眼相待了。
阎海的言行举止符合他的年纪,他身上有着没有经历过阴霾的孩子才会有的稚气,也有着心地善良、心中没有一丝负面情感的孩子才能有的磊落。闻暮雨小的时候就喜欢书里那些像是光明化身的英雄,她会无意识地想把阎海护在羽翼之下无可厚非。
回忆起小时候的闻暮雨,回忆起小时候和闻暮雨一起度过的时光,常舒阳眼中有柔情闪过,他亦不再理会阎海,只是在教室中缓缓踱步。走到靠窗那一排桌椅的中间,常舒阳停下脚步在课桌椅前站定,右手按上了冰凉的桌面。
当年闻暮雨是南都新贵闻敬的女儿,闻敬在女儿入学的时候高调地向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又特意托他当时的好友、学校的大董事照顾闻暮雨。哪怕是在有钱人扎堆,没有家庭背景连入学考试都没法接受的那所学校里闻暮雨也是受了优待的。
上学的时候,闻暮雨就喜欢坐在这种靠窗的中间位置上。因为知道她喜欢,周围的学生们向来都会有意无意的把靠窗且中间的位置空出来,等她和常舒阳坐定了位置之后附近才会有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坐定。
那个时候的常舒阳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单纯的喜欢和闻暮雨在一起。每次看到闻暮雨选定的位置附近有空的座位,他都觉得自己万分幸运。现在的常舒阳确实看得分明:家长的身份、家庭家族的地位决定了孩子在学校里的地位。闻敬当时风头无两,常家军权在握又是议会派的中流砥柱,自己和闻暮雨焦不离孟,识时务的人哪怕不怕得罪自己或是闻暮雨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想往闻敬常家两家的枪口上撞。
等到闻敬一跨、闻家一倒,常家和闻家划清了界限……会看人脸色行事,能揣摩人心思动作的人都是变色龙,一看风向变了马上态度就跟着变了。往常被捧得高高在上天之骄女闻暮雨瞬间落到地上坠进灰里,成了人人都想来欺辱一下的可怜虫。
常舒阳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想保护闻暮雨,偏偏每次闹到最后都是闻暮雨袒护了他。常舒阳无法忘记的是最后一次,他出言反驳辱骂闻暮雨和闻暮雨家人的男生的时候。因为他没有向其他人一样攻击闻暮雨,反倒是维护闻暮雨,惹得那家世同样不错的男生恼羞成怒举起一旁的椅子来就要打人;常舒阳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朝着自己脑袋落下的椅子,结果椅子没落到常舒阳的脑袋上,倒是落在了闻暮雨的手臂上。
少女纤细柔嫩的手臂哪里承受得了那种暴力?当下闻暮雨的手臂就青紫肿起了一片。可闻暮雨居然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样面无表情地夺下了那男生手里的椅子,反手举起椅子就砸向了那男生。
谁也料不到看起来娇娇弱弱、花般可怜的闻暮雨性情刚烈至此。被砸的男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闻暮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门牙立刻被砸掉一颗,嘴巴里也鲜血长流。
教室里尖叫四起乱成一团,闻暮雨可没有因为那男生掉了颗牙就住手。明明受了伤的手臂在生理性地颤抖,她还是握紧铁制的椅腿,举起椅子来又要向着那个男生的脑袋砸下去。那男生被闻暮雨的狠劲给吓呆了,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尿了裤子不说还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师及时赶到制止了闻暮雨的行凶,当然也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闻暮雨的家人。闻暮雨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那所学校里。等常舒阳知道她要被送到外地去了而冲出了门,也只赶得上隔着遥远的距离模模糊糊地看了坐在车里被带走的她一眼。
在那之后就是长达近十年的分别。
炸弹爆炸的时候,常舒阳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还想再见暮雨一面。他飞身而出,腿脚却还是被爆炸掀起的火焰与热浪吞了进去。
在摇摇晃晃的担架上恢复意识的时候,常舒阳闻见了*烧焦的臭味。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人就又休克昏迷了过去。沉沉浮浮的黑暗中,他以为自己再不会醒来,索性在心中对爸妈、对家人们说上一声“抱歉”,念着当年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睡了过去。
素素静静的脸庞,清清澈澈的眼眸。干净脆弱又美丽而冷冽,就像深冬里那一片最扎手也最精致的冰花……纵然十年过去了,再见到的闻暮雨还是那个常舒阳认识的闻暮雨。闻暮雨在他眼里从未改变。
常舒阳不知道的是这十年里闻暮雨并非从未改变。她曾经为了恪守孝道、顾全大局选择了削掉自己身上所有的棱角,拔掉自己身上所有排斥他人的尖刺,磨掉自己所有能反咬人一口的利齿;她曾经把自己扭曲成一个别人希望她成为的柔弱女子。也曾像所有的菟丝花一样将自己的全部都依托在他人的身上。她以为自己让别人趁了心,这个世界就能待她温柔一点,她周围的人就能开心一些。
到了粉身碎骨的那一刻,闻暮雨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
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今天别人能干涉你的未来,明天别人就能污了你的人生,。一旦放弃了抗争,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本身都将是他人手中不值得珍惜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