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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以后小秋的厂里不再有‘加班’这回事。”
不再有加班等于不再发加班工资。如果能去掉加班工资这笔支出,生产成本就会再度降低。
阎秋的服装厂不是那种能稳定的接到生产单子的大厂,很多时候会找上门来下订单的人都是赶着要货的。服装厂里一百多号工人,闲的日子大家都在厂子外面三五成群坐着喝茶聊天打牌。赶订单的日子里,这一百多号人又是彻夜通宵的工作。彻夜通宵的工作肯定是超出规定的工作时间的,性子比起两位姐姐来软糯得多的阎秋没法和厂里那些多数和自己父母年纪差不多的工人们讨价还价,只能硬着头皮把工人超出工作时间的工作耗时按照加班来算。
一个工人一天的加班费就得花几十块,上百个工人就是几千块。十天就是几万到十几万块。服装厂有时候一个月也接不到一个十万块以上的单子,阎秋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让利润和成本持平。是以这么些年过去了,不向家里伸手的阎秋自己的日子还是过得那么紧紧巴巴的。
没有订单的日子里工人们散漫度日,有订单的日子里工人们又故意拖长工作时间……把这些看在眼里,阎秋急在心里。接不到单子的日子始终是有的,就算她再怎么着急也没法改变眼前的现状。
为了让厂子延续下去,阎秋不得不接一些工期很紧的订单。然而一接工期很紧的订单,工人们就得加班,阎秋就得付工人们加班费。阎秋也不想接这种急单,可不管她接不接,厂子里一百多号人的工资她都得照发。两者权衡,阎秋只能选择接急单。一来二去,阎秋的服装厂在业界也有了点儿接急单的小名气。找上门的急单也就更多了。即使阎秋知道接急单这种事情不过是饮鸩止渴,为了不让这一百多人失业,为了不让几十号不惑之年的工人们吃不了饭、穿不了衣,阎秋还是重复着没有办法停下的恶性循环。这服装厂能多撑一天阎秋都是高兴的。
“当然这也要小秋同意才行。”
闻暮雨说着笑看向了阎秋:“小秋你怎么看?”
“我……”
阎秋犹豫了。
闻暮雨提出的方案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绝对的上上之选。按照工作时间内完成的合格品数量来算工资既能杜绝工人们拖延时间又能激励工人们将工作做得又快又好。可是……
已经习惯了悠然度日的工人们能够忍受这种改革吗?
“我担心工人们不同意……”
阎秋中气不足地吐出一句,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是没用的把头低了下去。
“这和他们同不同意无关。”
闻暮雨还是笑,笑得如同春风般和煦。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事业。想要颐养天年的老人应该去老人院。最近几年确实是招工的冰河期,不过这只是针对一般的人力资源而已。”
闻暮雨说话期间,阎夏又把新的资料递到了众人的面前。
当初闻暮雨和阎夏谈起要做招工计划的时候阎夏还觉得八字没有一撇,连企划能不能得到自家姐妹的认同都是未知数就开始打算扩招人手的闻暮雨实在是多此一举,有点儿浪费时间精力的嫌疑。到了现在,阎夏却是对闻暮雨再没有一丁点儿的轻视之心。
有备无患。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面前会出现什么样的难题。闻暮雨却是一开始就算无遗策地做好了准备。
“六月开始,各个中专都陆续进入毕业季。我们大夏的中专生就业率一向不高,就业率又直接影响到每个中专的生源多少,所以各大中专也很为此发愁。”
纸页翻动,发出了细碎的摩擦声。摊开在众人面前的是闻暮雨和阎夏与各大中专签订的双向招聘合作协议。
协议十分具体而细致的标明了双方的义务责任与权力。如果要用语言来简单的概括一下这些协议的内容,那就是:学校方面能靠阎秋的服装厂提高毕业生的就业率,阎秋的服装厂也不愁在各大中专里进行招聘还找不到有用的人手。
“小秋直接把这些协议书的复印件带到厂子里去公布吧。其他的交给工人们自己去选择。”
“交给工人们自己去选择”,闻暮雨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在座的谁都能预见阎秋厂子里的绝大多数工人们会因为这些协议而产生十分强烈的危机感。毕竟他们再不是珍贵的劳动力,能够取代他们、比他们做的更好更多的年轻人随时都能顶上他们的位置。
退一步来讲,不管阎秋的厂子里走不走人,阎秋的厂子都是欢迎人手的。再说闻暮雨也不会把饰品这一块的生产完全交给阎秋。阎秋厂子里的人手饱和不等于闻暮雨的饰品生意就不再需要人手。学校方面又不在意自己的毕业生是在什么地方工作,他们追求的不过是就业率的数字。能和闻暮雨长期保持这种互利互惠的关系对学校方面来说根本是求之不得。
阎春脸上的笑意更浓,这笑意却是没能达到眼底。
闻暮雨明明是一个外人却反客为主,还一步一步地拿下了阎秋服装厂的主导权。要知道在她的预想里,这场会议本来是该由阎家人来一步步碾压闻暮雨,以从闻暮雨身上获得最大的利益分配。可是眼下情况已经变成闻暮雨在分配利益。
……罢了。既然闻暮雨的目的不是从妹妹阎秋的手上夺了她的服装厂,她阎春对闻暮雨的利益分配没什么意见、闻暮雨的每一条决策又都是能让小秋的服装厂更上一层楼的上上之选……那么就算闻暮雨把小秋和小秋的服装厂当成个跳板又怎么样呢?
当然,等这会议开完了自己还得找个时间和小夏谈一谈。自己不怕别的,就怕直肠子直性子的小夏会一条道路走到黑,认准了闻暮雨这个人就不懂得怀疑,以后难说就在闻暮雨身上吃了大亏……
从闻暮雨之前的种种反应来看,阎春心中已经明白闻暮雨此次应该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面对自己和妹妹,可她仍旧对闻暮雨的准备之完善有所怀疑。
“人力的问题解决了……那么说一说怎么销售吧。这些饰品谁会来买呢?小秋的厂可从来没做过什么饰品。”
正视着阎春的美目,闻暮雨笑容不减:“最初的几批卖给下衣服订单的人就好。以贴近成本的便宜价格向他们推销。只加几块钱就能得到多一件甚至几件的饰品。这些饰品他们既可以用来讨好客户,也能够单独卖出以增加收入。”
眼看自己的问题被闻暮雨的话给挡了回去,阎春再度抛出一个问题。
“也就是说初期不赚钱吗?那么要多久才能回本呢?”
“初期不盈利,但是也不会亏损出太多。回本只是小问题。如果您担心亏损会影响到在座各位的整体盈利,那么前三个月的所有亏损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好了。”
两个美人都在笑,一人居高临下、气势惊人,一人波澜不惊、淡定娴雅。
不熟悉阎春和闻暮雨的人远远看到她俩对视而笑,只会觉得如花美人各有风情,坐在一处相映生辉煞是养眼。深知阎春性格坚毅,知悉闻暮雨并非看上去那样柔弱的人却能从两人周围的空气中感到隐约的风雨欲来之感。
阎春又问了闻暮雨不少问题。而闻暮雨不仅能一一答出,还能与阎春对峙而不落下风,这又改写了阎夏、阎秋、吴家成以及邓澄对闻暮雨的印象。
要知道哪怕率真如阎夏也不敢和自家大姐顶嘴。被大姐阎春笑眯眯地凝视上三秒阎夏就会觉得背后发凉,更不用说条理分明、头脑清晰的应对大姐咄咄逼人的问话了。至于阎夏之外的人……吴家成是妻管严,阎秋是从不违抗大姐吩咐的乖妹妹,邓澄至今没法在阎春的逼视下和阎春对视五秒以上。
股东会议从下午持续到了傍晚。倒不是阎春不肯放过闻暮雨,实在是阎春都出马了,其他人也不能无动于衷。吴家成主动帮着老婆问闻暮雨些问题,旨在敲打闻暮雨,告诉她不要对阎夏、阎秋还有阎秋的厂子打什么歪主意。阎秋性子不如姐姐们那么强,比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警戒闻暮雨、提防着闻暮雨鸠占鹊巢来,阎秋更倾向于向和大姐用言语过招不分仲伯的闻暮雨讨教如何经营自己的厂子。
邓澄本来就是因为求知欲旺盛又好学才能和阎秋投机的聊到一起,之后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个时候也是用装满了星星的眼睛去看闻暮雨。等闻暮雨耐心地听完阎春、吴家成夫妇的旁敲侧击,解答完阎秋和邓澄的问题,混合了深紫橙红的金色夕阳也洒满了大地。
陪着闻暮雨开完会的阎夏看了一眼手机,接着就是一声惨呼:“暮雨,再不化妆换衣服我们就要迟了!”
“哎呀……”
恢复成小女人模样的阎春这个时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歪过头轻声道:“之前送来的慈善晚宴的邀请函……好像是今晚?小夏你们要去吗?”
阎夏闻言一怔:“大姐、姐夫你们不去?”
“我和你姐夫今晚有活动了。”
阎春说着“呵呵”一笑,笑容中难掩娇羞。一旁的吴家成更是咧嘴傻笑,两人对视一眼,一幅浓情蜜意的模样。
心中大喊:“姐姐、姐夫你们倒是对单身狗好点儿啊!”,阎夏转向了阎秋。只见阎秋腼腆地站在邓澄身边,邓澄双颊飞红,但还是一脸认真地准备说些什么。
“二姐,我们——”
为了避免自己的氪金狗眼再受到一万点的伤害,阎夏主动道:“小秋和你也不去是吧?我知道我知道……”
说上一句:“那我和暮雨就先走了!”阎夏便逃也似地拉着闻暮雨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再待下去就不光是慈善晚宴要迟到的问题了……她阎夏是挺感谢家人们关心她的,不过她并不想听家人们叨叨她的感情问题还有私人生活。她还不到三十岁,她还不想早早的就结婚生子放弃自己的事业。
老话总是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看看大姐阎春再看看妹妹阎秋,经历过几段失败的感情的阎夏才隐隐约约地明白原来不是事业和爱情不能同时掌握、同时拥有,而是自己还没遇上那个对的人。要自己放弃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业,只专注于对他一个人的爱情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因为这种男人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需要什么。这种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事自己的良配,是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个人?
要是那个人……不不不,那个人不行。绝对不行。自己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晚上的慈善晚宴,想到那张瘦削的俊脸,阎夏脸上一热,又立刻强迫自己打消脑内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阎夏随口对着和自己一起乘电梯下楼的闻暮雨道:“看来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了……要是大姐和小秋他们早点说,我还来得及告诉暮雨,好让暮雨你去找个男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