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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败退回来的敏大尉,出现在了河野大佐的面前。
小泉少佐重伤,敏大尉本身是中队长,又兼任着第三大队的军务次官,地位仅次于小泉少佐。
第三大队再次尝受败绩,小泉又不在跟前,自然要由他出面担责。
来自河野大佐的严厉训斥,自是在所难免。
不仅如此,河野大佐的坏脾气众所周知,所以敏大尉还得忍受他连续不断左右开弓的耳光。
“啪啪!啪啪!……”
每打一下,敏大尉都要“哈依”一声,恢复立正姿势,继续承受下一记耳光。
他在从山顶往下败退之时,虽然侥幸只是受了些许皮肉伤,不过军服却是沾满黄土,脏破不堪,模样不免有些狼狈。
敏大尉的军帽,已然被上司扫落地面,露出一头硬茬短发,他两边的脸颊,也被打得通红,却依旧满脸恭敬,不敢稍有不满之色。
都是那个可恶的支那猪,害得我好苦!
敏大尉打心眼底恨死了魏大勇。
“败了就是败了,找任何借口都不足以掩饰你的无能。”
这是河野大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敏大尉纵然有满肚子的委屈,却一句话也不能表露出来。
河野大佐打累了,这才住手,问道:“明白你失败的原因了吗?”
敏大尉把腰哈得更低:“是属下无能,指挥不当,请大佐阁下责罚。”
河野大佐对于敏大尉的认错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不再精神层面继续打击这个部下,他转移了话题:“我看见敌方阵地上有个士兵非常强悍,一个人就用白刃战击溃了我军的十几二十个战士……”
一听上司提及魏大勇,敏大尉恨得牙根发痒:“大佐阁下,那人不但精通白刃战,而且枪法极准,连续射杀了我军不少机枪手和掷弹筒小组,使得我军的火力大大削弱。我退下来后听说小泉少佐受了枪伤,不必怀疑,一定是那个人干的。”
河野大佐沉吟一阵子,说道:“前几天,此人并未出现在敌方阵营,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号人物?”
敏大尉赶忙答道:“此人应该就是今天抵达这座高地的。大佐阁下应该已经发现,此人身上穿着的黑色制服,并非支那正规军的标准军服,倒更像是警察或者地方守备保安团的制服。”
河野大佐当然早就看出来了,的确如敏大尉所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并非敌军编制内的士兵。
这样一来,就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支那军队从后方不知何处,调来一个神枪手助战。
可是这么做,意义何在?
莫非支那军方天真的认为,仅凭一个神枪手,就可以挽回颓势,扭转乾坤?
就在河野大佐有些捉摸不透的时候,卫兵来报:“报告!大佐阁下,波田支队的中村大佐前来拜访!”
河野大佐一愣,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向来瞧不起我们106师团,他来找我干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不过对方既已到了门口,当然不能拒之门外:
“有请!”
少顷,人还没到,就听帐篷外面响起一阵粗豪的笑声,有人边高声说话边往里走:“河野,听说你被支那军队打得苦不堪言,真是让人遗憾啊!”
说话间,那人已经跨进帐篷之内,是个四十多岁正当壮年的矮个子军官,无疑就是来自波田支队的中村大佐。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面目阴鸷的青年军官,看军衔竟然比敏大尉还高一级,是一个少佐。
而且这个少佐军官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年轻得不像话,在讲究排资论辈的日军里,绝对是一个异类。
河野与中村曾是陆军学院的同学,当年在学业竞争方面就有一些龌龊,只不过矛盾没有激化罢了。
军校毕业后,两人分配去了不同的部队,因为历来没什么交情,所以长期以来,相互之间也从不联络。
没想到,此番陆军大本营命令二人分别所在的106师团和波田支队,沿江西向武汉推进,所以这俩人就有了分开十几载后,重新聚首的机会。
当然,他俩见面之后,依旧是以前相互不对付的心理。
所以中村完全不用顾及河野的脸面,一开口就是挖苦带讽刺。
河野大佐闻言当然是相当不快,只不过身边站着几个参谋,还有敏大尉,如果出言反讥,双方吵将起来,未免会让部下看笑话。
故此,河野大佐也不反驳,强人怒火冷哼一声道:“这是我的联队的事情,与你无关。”
中村又是大笑一声:“河野,这段时间我们波田支队作为主攻力量,从芜湖一直打到这里,这其中有多少场恶仗,你肯定心知肚明。最关键的是,我们的每一场战斗,都大获全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波田支队一路走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河野无言以对。
从中村这家伙嘴里,说出这一番狂妄自大的话,虽然让河野听了很不舒服,不过中村并没有夸大其词,河野也就无从反驳。
只不过刚才的话题,还是围绕着争夺铁锯岭的战斗,现在中村突然改变话题自吹自擂,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中村继续往下说:“军部看我们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从合肥达打到九江,难免人困马乏,所以让我们休整一下,并且把夺取铁锯岭的任务,交给了你们106师团。”
听中村说到这里,河野已然隐约猜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就见中村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可是谁也不会料到,你们堂堂的106师团,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铁锯岭都拿不下。”
“尤其是你,河野阁下,你负责夺取铁锯岭第二高地,以一个整编联队,对付支那军的区区一个团,居然打了几天都没能拿下阵地,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河野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冷冷地顶了一句:“你失望,关我屁事!”
中村不紧不慢地说道:“问题在于,不仅我本人对你们106师团恨铁不成钢,就连陆军本部,也对你们106师团深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