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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服侍主人的丫鬟给主人做衣服,往常也应当是拿着布料回到自己房间里。宛梅十分自然的在房间里裁剪了布料。因为吕雉坐回到桌子旁,这房间之中再也没有专门入座的位置,她更是直接坐在了吕雉与刘邦的床·榻上。
宛梅在吕府的时候就经常和吕雉肩并肩的坐在床·榻上刺绣,或者是与她恩聊一聊府中的趣事。哪怕是吕雉不喜,她也可以直接说上一句习惯。难道她不知道吕雉与刘邦的床·榻和吕雉自己闺房的床·榻意义不同?!
她不可能不知情,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知道,她才会这样做。男人心目之中的妻子是怎样的?是十分贤惠的,而且会依着他顺着他。尤其是家世并不算多好的男子,更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都看不起自己。
在宛梅看来,她此时这样坐在床·榻上为姑爷缝制衣物的场景,落在姑爷的眼中,定然就是心目之中妻子的最佳代言人。
尤其是,和吕雉对比起来。
寻罂坐在桌子前,她的面前还有宛梅刚刚准备的点心。时不时的拿着一块点心放在唇边品位一手拿着一杯水,品位之后便冲淡点心的味道,然后再吃下一口。她的动作端庄优雅,不难看出此时的闲情逸致。
似乎察觉到了宛梅的心思,她抬头看过去一眼。虽然宛梅在某些地方不够聪明,她做衣服的确是十分的娴熟精致,一看就是老手。这也不出人意料,既然不够忠诚,那必然是她其他地方有几分价值,否则也不可能做了吕雉那么多年的贴身丫鬟。
她对付男人应当也是有几分手段的,此时她侧坐在床·榻边沿,正好将自己最美的侧颜朝向着这边。一个女子认真的侧颜,是十分吸引男子的。这一点,寻罂她本人,也是深有感触。
这样的动作虽然比自然的坐姿要累一些,却可以博得刘邦的好感,的确是值得的。只可惜,刘邦现在大概没什么心思去欣赏她这美好的坐姿,更别说被惊艳了。
刘邦现在正看着书籍,他想要歇息的时候总是偷偷地看吕雉一眼。然而,只要他看向她,她必然会看向他。他便只能低头继续看着书籍,哪怕他的心神根本没有办法集中在上面。
他其实对这几日早有安排,想着在成亲之后,再与自己的那些朋友聚一聚。如今他是泗水亭长,不可能再像原来一样和那些朋友一起玩乐。难得因为新婚他有了几日空闲时间,没有理由不见上一见。
现在就算谁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将原来的计划说给吕雉听。他那些朋友都是一些混混,这碰面的地方也都是一些烟花柳巷。这要是让他的新婚妻子知道的了,那还得了。
心中已经将这个计划抛弃,却忍不住的有几分惋惜。其他人娶妻是家里多了一个为他操心内务的,他娶妻简直和坐牢差不了多少。
看上一段,便会下意识的走神。抬头看到正坐在他对面的吕雉时,他便再下意识的看下去。其实他脑海之中越发的昏沉,表面上他的确是在非常认真的在看,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吕雉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小心思。刘邦眼眸之中·出现了几分光芒,但是被他连忙掩饰了下去。他之后就越发的不上心了,除了偶尔移动一下书籍之外,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三个人就这样一个人在一旁十分勤勤恳恳的缝制衣物,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喝水吃点心,另一个人则是在那里摆出了十分正经的架势‘看书’。很快就两个时辰过去。
“小姐、姑爷,快要到午时了,小梅先去给你们准备些吃食。”宛梅明显的感觉到了疲惫,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将那还未成型的衣物放在床·榻上,自己站起身来。维持一个优美的动作那么久,她此时腿脚都有几分僵硬。虽然身体难受,她的站姿却依旧称得上是曼妙。
“去吧。”寻罂手指摩擦着杯沿,被子里面早已经空了,她也没有再拿起水壶往里面注水。
宛梅看了刘邦一眼,看到他的眼眸之中带着几分留恋,又带着几分欣喜,当真是复杂的很。她羞涩一笑,觉得身体上的疲惫似乎都没有那么的难耐。推门走了出去,为两人准备吃食。
“怎么?舍不得?”寻罂微微勾起唇角,笑的有几分意味深长。
“没,没有。”刘邦连忙摇了摇头,但是他心下当真是舍不得。吕雉在其他人面前是个大家小姐,和他独处的时候气势便会高涨,让他压力很大。这让他有几分畏惧与吕雉独处。只是,这一点他不仅无法恩说出来,最好还要去习惯与吕雉独处的感觉。
他们两人是夫妻,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他这悲剧一般的生活,也当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接触的。刘邦突然有种不想不祥的预感,日后他恐怕会与自己的浪荡生活,距离原来越远。
“若是你表现的好了,将宛梅赏给你做通房,也未尝不可。”寻罂笑容更灿烂了一些,她的视线从书籍上划过。这表现好是什么意思,当真是明白的很。
“……”刘邦自然知道了吕雉去曲解了他的意思,因为他对这叫宛梅的丫头有兴致。这样的女孩,如果是在以前来看,玩玩未尝不可。但是,现在他却难得的没有起什么兴致,甚至对吕雉的这个决定有几分排斥。
男人的确都是追求三妻四妾的,如果再后院和谐,那绝对是他在男同胞之中的炫耀资本。而且,一个贤惠大度的妻子,则是达到这一目标的必然要求。吕雉这样开口,如果是在其他人听起来,那绝对是‘贤惠’的很。
这两日的相处,吕雉似乎并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格。刘邦很清楚,她能这样说可不是贤惠的可以与他人共处,而是因为她不在意。
她从心底不在意他刘邦这个人,将宛梅赐给他,既能够满足他几分心思,又能扩大她自己贤惠的名声。这在她看来,应该是两得的事。
“不必。”刘邦觉得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那么义正言辞的拒绝一个女人的靠近,而且这女人还是他往常非常喜欢的类型。他心中满满的都是对宛梅的排斥,不可能有半分接近她的想法。“明日回门的时候,你可以把宛梅留在吕家。这样也能让家里少张嘴,压力还少一些。”
刘邦他想拒绝的时候,他同样可以拒绝的彻底。如果宛梅回到了吕家,他自然就不可能再与宛梅有什么关系了。多养一口人,对他们刘家来说,也的确是个负担。
“倒是和传闻之中有几分区别。”寻罂听到他回答似乎楞了一下,语气也稍缓了些。“若是宛梅走了,难不成你来准备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别说是一日三餐了,他往日可是连忘往灶台底下添火的时候都很少。而且,这难道不是妇人才会做的事情吗?他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去自己准备什么一日三餐?吕雉不会做饭?
刘邦印象之中的大家闺秀,更多的应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而且,在他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吕雉变得近乎于全能。厨艺这种东西,应该难不倒她才对。
他脑海之中想了想吕雉做饭时的样子,下意识想起的,却是她的匕首在竹竿之间穿梭的画面。莫名的,就觉得让吕雉靠近厨房是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她如果在母亲面前动手。要是将人吓出个的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暂且让她留下吧。”寻罂自然清楚刘邦不会做饭,而她没有动手的想法。这宛梅,也就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好。”刘邦也只能点了点头。
在宛梅端着餐点走进房间的时候,房间之中的气氛显得有几分凝重,两人同时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这让她身体有几分僵硬。但是她的动作,却显得更加流畅,甚至带着几分赏心悦目。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机会,还兀自做着美梦。
填饱了肚子,三人依旧像之前那样,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晚膳也而同样是宛梅去准备,端到房间里。
“你收拾完东西就不用过来了。”寻罂看着正在收拾盘子的宛梅。
宛梅收拾盘子收拾的依旧是小心翼翼,她微微低头掩饰下自己的几分不满。这奴才和丫鬟,吃的都是主子剩下的食物。在吕府之中,哪怕吕雉表现的对宛梅再怎么看重,她也不曾越过这个界限。
吕府之中的膳食相当丰盛,吕雉大多数时间又都是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用膳。一个女子的食量自然不大,吕雉吃了之后,余下的还多的很。宛梅吃的东西,倒也充足的很,还可以挑剔一番。
在这里就不一样了,食材不仅是质量上要差很多,数量上也很少。刘邦又是一个男人,他吃的自然不少。这剩下的东西,当真可以用残羹剩饭来形容。
这两次吃饭的时候,宛梅都故意在桌前伺候。她想着如今她在的可不是大门大院的吕府,指不定姑爷一时心软便让她上桌吃饭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的身份也自然而然的会在大家的习惯之中水涨船高。
刘邦却当真是把她忽略了彻底,甚至在宛梅刻意借着布菜的机会接近他的时候。他也会将身体稍微拉远一些,更别说让她上桌。
宛梅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错,她想到自己午时离开做饭的时候刘邦那个眼神,便觉得他不可能对她无意。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吕雉恐怕给刘邦说了什么,才让他这般避之不及。这简直让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小姐,可是……这衣物还没有缝制好,明日姑爷不是还要穿的吗?”宛梅午后的工作速度明显不如之前。她不愿意放弃刘邦,吕雉又不可能给她机会,她只能自己创造机会。
“我会处理好。”寻罂不以为意。
“这样,那衣物可能就没的那么精致了。”宛梅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会缝制衣物的人很多,每个人上手的力气也是不一样的。一件衣物若是中途换了人,普通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一些十分讲究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不同。
明天刘邦要回吕家,这十分讲究的人可不少。如果衣物缝制的不够让人满意,不仅会丢了刘邦、吕雉两个人的脸。这吕父和吕母的颜面也不会好看。
“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寻罂微微皱了皱眉,已经有两分明显的不耐。
宛梅她只能咬咬牙离开,她的眼眸之中变幻莫测,隐约间有一丝光芒闪过。原本她还有几分顾忌,不希望主仆之间太难看。但是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衣物不需要太担心,这沛县哪个人不知道我刘季穷困潦倒?!哪怕穿的再怎么光鲜亮丽,也不过是一层皮而已。”刘邦见宛梅走了,吕雉看着那衣物不说话,他便忍不住的开口了。他觉得吕雉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一个丫鬟算计。
“光鲜亮丽的一身皮便是给我面子,若是你的衣物太差,可是损了我的面子。”寻罂说着便伸手拿起那没有缝制完成的衣物。
宛梅知道自己余下的多了,吕雉不可能让她留下来。所以,她就只余下了一点。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完工。
宛梅顶多半个时辰,在寻罂的手中只会更快。她的手指在衣物之间穿·插,明明速度很快,却没有拿着刀剑时那般凌厉,而是从骨子之中展现了几分优雅。那种韵律,会让人痴迷在其中,然后忍不住的惊叹。
刘邦他不止见过一人缝制衣物,但是他也知道,在速度上能够比得上吕雉的几乎没有。而且,吕雉缝制出的东西与宛梅缝制出的,看上去居然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宛梅还是在大白天缝制,吕雉是在夜晚,那只带着微弱光芒的油灯之下。
刘邦看着吕雉那在灯光的映射之下,微微发红的面颊,无法移开视线。吕雉虽然让宛梅为他缝制衣物,她自己却并非不会缝制。那她或许在厨艺上,也有几分名头。并不是她不懂,而是她不愿。
脑海之中的女子形象似乎越发的趋于完美,明明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却让他觉得有几分高不可攀。
没多大会儿,寻罂就完成了整个衣物的缝制。他将衣物展开,她抬头看了一眼刘邦,又看了一眼衣物。便直接将衣物叠起来,放在距离床·榻很近的桌子上。
“不需要试一试?!”刘邦开口询问了一句。或许是因为夜色太美好。以至于他的声音仿佛都带上了两分喑哑。少了些轻浮,多了几分稳重。
哪怕是他母亲给他做衣物,也要每次让他试上一试。并不是没一次,这衣物都能够一次做合身的。很多时候,还要再修改一番,才会显得得体。
“我看出来的尺寸,不会出错。”寻罂话语之中带着明显的自信,她走到桌子旁,拿起刘邦摆放在上面的书籍。“不要浪费时间了,让我看看这两本书,你看了多少,又记下了多少吧。”
刘邦对上吕雉的眼眸,有明显的心虚。“那本你说的权谋之术,我只看了一半,没记下多少。兵法…并没有静下心去看。”
他在午时之前,根本就没看下去。午时之后,他有了想看的心思,却依旧无法静下心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子,无论是什么书籍,在他眼中倒是更像是催眠。
在他看来,自己不仅没有睡着,反倒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十分认真的样子,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想要将那些书籍都记在脑海里,根本不可能。他说自己只看了一半,其实都是多说的。他记下的那一点,对整本书来讲,实在是少的很。
他不想承受吕雉的怒气,所以不仅在表面上坦白交代了,还稍微多说了一些。这也是他耍的几分小心思。
“还真是诚实。”寻罂将两本书放下,显然已经失去了考校的兴致。她迈步走到刘邦的身前,伸手在他面前站立,对上了他的眼眸。“可惜不值得夸奖。”
刘邦看着吕雉的眼睛,他现在才明白,他所认为的冷漠,当真不过是再浅显不过。将一个人看成陌路人,似乎对吕雉来说就已经是仁慈。
他现在再看这双眼眸,那里面虽说没有任何冷意,却幽暗的可以。让人觉得自己是站在悬崖边上的,只要再往前迈上一步,就是绝对的死路。
恐惧在慢慢发酵,他却连移开视线都是奢侈。仿佛已经被带到刑场的囚徒,出了接受最后的结果之外,没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我……”刘邦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看着吕雉将手指放在她的唇边,便下意识的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既然达不到我的期望,自然是要有惩罚的。”寻罂收敛了自己眼眸之中那幽暗的神色,伸手在刘邦的几个穴位上游走。虽然这个世界她比前些世界放开了许多,但是她还是有分寸的。至少,她没有光明正大的展现自己一些僵尸才会的技术,反倒是选择了风砚竺曾经教导她的一些东西。
随着那双纤细的手指隔着衣物从他身体上划过,他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陆续出现了难耐的疼痛。他想要挣扎,想要呻·吟,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汗迹,他每一秒都觉得这份疼痛到了极限,但是他却没有昏厥。他的精神,反倒是随着时间的走过,越来越清明。
他终于等到了吕雉将手指从他的身上拿来,身上的疼痛却依旧明显的很。他微微抿起唇,看向吕雉的视线已经忍不住的带上了几分祈求。
“日后,我希望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相信我,我的手段不止你看到的那么点。”寻罂看着刘邦那难耐的样子,眼眸之中却没有任何不忍,依旧十分的平静。
经历了这么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他怎么可能再做阳奉阴违的事?哪怕再怎么艰难的书籍,也比这样惩罚要好的多。刘邦甚至认为,他已经到了死亡边缘。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脑袋也是涨涨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一样。的
刘邦真心体会到了‘有心无力’这四个字是什么含义。不只是他如今身体不能动,无法作出任何动作。他甚至连开口求饶也不能说出口……
“不说话就党你同意了,想来你也不会再尝试第二次。”寻罂唇角上又出现了一丝笑容。
刘邦听到她这样说反倒是心安了,既然这样,那这次的惩罚应该也就结束了吧?!
寻罂却是直接从刘邦身边走了过去,她从床·榻上拿下来一床被褥,铺在距离床·榻比较远的地面上,这才又走回到了刘邦的眼前。
她对上刘邦那带着几分期待的视线,随手放在他衣衫的腰带上。只是她犹豫了一下,便移开。伸手直接将刘邦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脚步十分稳当的把他抱到了自己刚刚铺好的床·榻上。
刘邦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他现在心中的崩溃才是最严重的。他堂堂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抱着走什么的。哪怕吕雉的武力值是比较高,也让他无法接受。
寻罂这才拍了拍刘邦那明显带着几分崩溃的面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也就疼上半个时辰而已,很快就好了。”
“……”半个时辰,还而已。刘邦甚至觉得,半个时辰之后,他会直接崩溃。越来越精神的神志,和越来越疼痛的肉体。似乎连让人习惯这种疼痛的可能都没有,当真是每分每秒都能体会到疼痛。
“你能坚持下去。”寻罂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声音虽然不够柔和,却十分让人信赖。
寻罂拿了一件里衣过来放在一旁。“能动了之后,记得将衣物换下来再休息,里衣我就给你放在这里。穿着汗湿的衣物,容易生病。”
刘邦看着房顶,他不由的闭上眼睛。身体上的疼痛还在,他居然没有因此对吕雉生出怨恨。反倒是觉得,她这般的心细如发,让人动容。
他觉得,无法让他接受的不仅是吕雉,还有他刘季自己。他向来是人敬他一吃,他敬人一丈。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挑人的好,反倒是将应该怨恨的忽略了?这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