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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却跪在李铭春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走出了正厅。
眼看着他走出了大厅,粉衣小女孩跪在地上,跪在父亲身前,失落的喃喃自语,“沐哥哥不是小偷,不是的。”泪珠成串的滴落下来,打湿了粉色的衣裙。然而李铭春却不看她一眼。
庆宝看着白衣少年走出正厅大门,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白衣少年在仆人房间里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走过前院小姐的房间时,忍不住驻足,隔着开启的窗户,向里面张望,但是小姐没在房间,白衣少年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转身离开,就要走到大门口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白衣少年回过头,她果然还是追了出来,白衣少年停下脚步。
阳光里粉衣女孩像一只可爱的小蝴蝶,向他飞来,衣裙飘飞在微风里,显得那样灵动飘逸。少年不觉看呆了。
“沐哥哥,沐哥哥——”小女孩喘着粗气不住地喊道,“你真的不会再来看我了吗?”语气里竟带着哭腔。
少年俯下,身,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抚摸了两下,“哥哥一定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小雨要乖知道吗?”
“恩,我相信沐哥哥。给——”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笑了,将一个小包裹递到少年手中,“我会等你回来看我的。可是你一定要来啊。”之后转身跑开了。
少年握着女孩送的包裹,怔怔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大步走出了李家。
白衣少年走出李家很远之后,遇见了一群少年,他们将他围在中间,不怀好意的笑着,其中一个稍微大点的青衣少年向他伸出手说道,“交出来!”
白衣少年看着他们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种不削一顾,他冷冷地直视着青衣少年反问,“交什么?”
“小雨给你的东西。”青衣少年见他凌厉的眼神,忍不住冒出一股火起来,“哼,一个臭叫花子也配拿小雨的东西,这次赶你出府算是便宜你了。”说着一个眼神丢来,围着的几个少年纷纷上前试图搜身。
白衣少年见状眼睛转了转,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凭你们也想抢我的东西?”说完用尽全力撞向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一下子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大喊大叫起来。其他的同伙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他,白衣少年撞到了那个青衣恶少,连忙向着庄外奔去。
一口气跑出了很远,仍然隐隐约约听得到青衣少年的叫骂声,“龟孙子,有种别让老子在遇到,否则要你好看!”“敢和我抢小雨,你不配!最好滚远些——”
听着他那些叫骂,白衣少年瞬间明白了被栽赃的原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一个柳树下,打开那个小包裹细细看里面的东西——一幅他的画像还有一锭银子。
看着画像里少年英俊的笑容,他微微笑起来,拿起那一锭银子揣进了怀里,“这小丫头倒是细心呀。”他收好画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暮色里的莲花洲,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了。
拂晓的时候,青木将写好的休书塞到了疏雨房间的门缝里,他实在不想直接给她,不想面对与她的离别。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她小时候的沐哥哥她会什么样的心情?罢了,她不会相信吧?
天亮之后,疏雨收拾了几件衣服只身一人离开了青木庄园,她的行踪谁都不知道,就连梧桐都一无所知。
三天后,青木收到一封信,信笺上只有十大个字——疏雨有难,速来云来客栈!信上没有署名,也看不出谁的笔迹,青木将信收好,急忙去马厩里牵了匹马,翻身跃上,打马飞奔出了青木庄园,直奔云来客栈。
青木焦急的翻遍了云来客栈的每一间房,却不见一个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支箭透过窗飞了过来,插在他手边的门框上,一张纸条挂在下面,青木取下纸条,上面写着“南面厢房有暗门,她在暗门地牢里。”青木眉头紧皱将纸条揉碎,从二楼一跃而下,几步奔到了南面厢房里,在黑暗的厢房里摸索了半日总算找到了暗门,于是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在他进去之后,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站过的那间屋子的对面,红衣女子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进了南厢房,才回过身想要离开。
“季姑娘不是看上那个人了吧?”一个青色身影拦在身前,戏谑地问道。
季玥柔嫣然一笑,“是啊,那么优秀的男人是个女子都会喜欢他。”
“呵呵,那你还肯继续害他?”青衣男子不解。
季玥柔秀眉挑起,冷笑道,“白公子不一样在祸害你心爱的人吗?得不到便要毁了,你不也是这样的心态?”
白鼎文呵呵一笑,手中握着的白色折扇打开轻轻地摇了摇,“我得不到别人更不能得到!”语气冰
冷的令人战栗。
身边的红衣女子顿感周遭的空气里有种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正要说话时,白鼎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势俯下,身来,季玥柔随着他也俯下,身来,两人双双向南厢房看去。
上官青木背着昏迷的疏雨从南厢房走了出来,清秀的脸上都是汗水,青木也不去擦拭,满心的焦急与心疼,背着疏雨快步离开了云来客栈。
出了客栈,青木将疏雨放上马背,自己也跨上去,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握住缰绳,双腿踢了马肚子一下,马儿便快速的飞奔起来。
他们走了很远了季玥柔仍在楼上观望。白鼎文冷哼一声,“痴情是一种罪,是自作自受的罪!”说完拂袖而去。
回到青木庄园,安顿好了疏雨,青木找来梧桐问清了他不在那段时间,莲花洲所发生的事情。梧桐看疏雨昏迷不醒就将事情和盘托出了,青木听完,顿时明白了疏雨当日绝情的缘由——她竟是为了去找白鼎文报仇!
看着昏迷不醒的爱妻,青木满心的心疼,他守在疏雨身边,握着她的手,喃喃自语,“你太傻了,即便是报仇也要和我说呀。难道竟不相信我吗?”说着话忽然感到浑身乏力,忍不住直冒冷汗,青木命丫鬟取来一件厚衣服披在身上,仍旧坐在床前。
疏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看着伏在床边的青木,疏雨流下泪,伸手拉过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
青木一下子醒过来,看到疏雨醒了,高兴地说,“终于醒了,没事了吧?”一句话问完,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就要栽倒。
疏雨看出了他的异样,连忙扶住他关切道,“怎么了?”手触及到他的额头时,不由得一惊,“怎么这么烫!”她慌乱的披衣下地去喊丫鬟,被青木拉住了。
青木急促的喘了口气安慰她,“没关系,只是发烧而已,半夜三更别惊动他们了。”
疏雨却急了,“你说得轻巧,发烧也得想法子呀,我去喊他们让他们找个郎中来!”说完不等青木再说话径自下了床。
再回到房间的时候,上官青木已经昏了过去。李疏雨喊来两个下人将他抬到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又命人打来热水,自己拿了毛巾给他敷起来。忙了一炷香的时间,郎中终于来了。李疏雨将郎中请进卧房为青木把脉。
年迈的郎中只握了一下青木的手腕,便立刻甩开,惊道,“庄主患了瘟疫,老朽无能为力,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着一拱手急急忙忙地退了出来,诊金也没收便跑走了,仿佛多待片刻这种病就会立刻传染到他身上。
疏雨闻言惊在原地,她想要拉住郎中,但是他却风一般逃了出去。“瘟疫,怎么会得瘟疫?”疏雨无措的呆坐在青木床边。
床上的上官青木脸颊发红,他的体内仿佛燃起了火焰,将周身烧的通红。李疏雨坐在床边拿着毛巾不时的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青木悠悠醒来,烧已经退去了,但是头还是晕的厉害,他看到坐在床边打盹的疏雨,禁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她,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各处的关节像针扎般刺痛着他,他固执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无奈稍微一动便冷汗直冒,头晕目眩的栽倒下去。
疏雨被他惊醒,见他醒过来,憔悴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还是别起来了,我让下人送过来米粥,等会我喂你。”说罢唤来两个丫鬟让去厨房拿粥。
青木懊恼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为什么要自己去做傻事?”
疏雨替他掖好被角淡淡说道,“事情因我而起,自然不能拖累别人。”
青木闻言,脑门上又开始冒出汗来,他颤声道,“你将我看做别人?五年来我始终不能走进你心里吗?这么大的事情明知道不可能办到的,还以身犯险!咳咳咳……”说的急了竟咳起来。
疏雨连忙走上前,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你万一有三长两短,叫——咳咳,叫钰儿怎么办?叫我怎么办?”青木清俊的脸憋得通红。
李疏雨将他扶起来,在身后垫了一床棉被,让他靠起来。
此时下人端来了热粥,疏雨默不作声的接过来,搅拌了几下,挖了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了才送到青木唇边,青木不再说话乖乖地吃粥。
一碗粥吃完,浑身还是感觉乏力,疏雨将空碗放在桌上,“你先休息会吧,我再去请个郎中来替你把把脉。”
青木点点头,躺了下去。
出了青木的房门李疏雨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捂着脸伏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小声的抽泣着。
“小姐,怎么办好呢?我去附近的医馆请郎中,他们听说要给青木庄园的庄主看病,都不肯来,说姑爷得的是瘟疫,没法子医治!”梧桐焦急的声音从身后
传来。
李疏雨猛然抬起头,冲她做了噤声的手势,嗔道,“你小声些,千万别被他听见。”
然而上官青木还是听见了只言片语,瘟疫……自己居然得了瘟疫?怎么可能呢……青木自嘲的冷笑一声,这好好的身子怎会得那个劳什子病?无论如何他是不信的,然而他却起不来床,下不了地!这究竟是怎么了?青木心中一下子被怒火点燃,他固执地撑着床沿坐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起来,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莲花洲凤凰大街上,一个红衣女子牵着一匹棕红色骏马自南朝北缓缓走过,经过一个巷子口的茶馆时,停了下来,她将马拴在茶馆门前的柱子上,走了进去,坐在门边靠墙的位置上要了一壶茶,静静地喝着。
“唉,东头李家庄李员外一家真是祸不单行呀。”坐在红衣女子对面的一个老汉手里端着一杯茶,对同桌的相邻说道,“好好地女儿嫁就嫁了偏偏又来个逼婚的。”老汉摇摇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同伴撇了撇嘴,似乎不大同意他的观点,“他女儿也不是正经货色,不然会同意再嫁?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不明白?连累他爹死的可怜呐!啧啧——”
这时店小二走过去给隔壁桌添茶,插嘴说道,“听说李小姐的夫婿得了瘟疫,不知是真是假?”
正在喝茶的红衣女子闻言,一口茶呛住了,猛然间咳嗽起来,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止住咳嗽,目光锐利的望着店小二,“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店小二被她的目光吓到,看着她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只好重复道,“听说李小姐的夫婿得了瘟疫,但——”他的话还未说完,红衣女子便扔下几文钱,出了小店,跃上马疾驰而去。
棕红色的马载着红衣女子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埃。一刻钟之后,她在云来客栈勒住了马缰绳,还来不及等马站稳便从马背上跃下来,直奔天字一号客房。
白鼎文坐在桌前面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独酌小饮。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嘭!”门被人用力踢开了,风瞬间灌满房间。
青衣男子并不理会身后的一切,自顾自饮酒。
红衣女子走上前,劈手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冷冷问道,“你对他下了毒?你为什么要折磨他?”
青衫男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女子,冷哼一声,“折磨他?我只是想看看小雨到底多爱他,多恨我而已,你心疼了?”
季玥柔攥紧右手,许久才说,“你够狠,让我诱惑他来救李疏雨,你趁机在密室下毒。真是应了那句无毒不丈夫呀。”
白鼎文忽然笑起来,“你错了,毒药是下在小雨身上的,只要他碰触她,他就会中毒,迹象就像得了瘟疫一般,但这药只对男人有用,我想看看他得了瘟疫小雨还会不会接近他。”他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既然不爱了就恨的彻底些吧……”
“疯子,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是被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逼疯的!”
“咣当!”身后的门被狠狠地关上了,身边的红衣女子已然走了出去。
白鼎文站在桌前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挥了挥手将桌子掀翻了,菜肴美酒碎了一地,满屋子弥漫着酒香。
“你们都是握在我手心里的蚂蚁,我不想让你们活,你们就得给我死!而且要死的很难看。”白鼎文恶狠狠的怒吼声隔着窗户传出很远。
站在后院一株花树下的红衣女子,听见他的声音禁不住一个寒噤,朝着他的窗户望了望,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三天后,莲花洲许多人家里,都陆续有人患上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瘟疫”。人们开始恐慌了——
上官青木卧床几天之后,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但仍会不时的发烧,虽然不相信自己得了瘟疫,但是为了防止传染给别人,他冷冷地拒绝疏雨喂粥喂饭,甚至拒绝她靠近雨沐轩。
疏雨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走进雨沐轩,站在粉色的蔷薇花下,遥遥地观察他,他好些她就很高兴,他咳嗽发烧她就揪心。
有一天疏雨站在雨沐轩花架下,看着坐在梧桐树下的青木微微地出神,一阵风吹过来,青木放在石桌上的一幅画被风吹了过来,偏巧落到了疏雨脚下,疏雨低下头去捡。
青木也慌忙追着画飞来的方向走来,看到花架下的疏雨,他转身就走。
疏雨看着手中的画,那画纸张已经泛黄了,笔记也略微的模糊了,但画中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依旧栩栩如生,他微微地笑着,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那带笑的眼睛勾起了疏雨多年前的往事,让她不禁开口追问,“等等,你怎么会有我送给沐哥哥的画像?”
青木停下脚步,咳嗽了两声,“跟我来吧,我该告诉你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