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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无名指上,被轻轻地套上一枚带着体温的金属圈,唐惜凑近眼前看,又把手伸得老长,用戴着戒指的手去抓灯光,嘴上故意抱怨,“没钻啊。”
“你喜欢带钻的?”程绍祖想这个很久了,奈何唐惜一直不提。
“那你也不能送我个银的。”
程绍祖又拍了她的头,轻轻的,“这是铂金的。”
唐惜当然知道这是铂金的,她只是没有收过礼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谢话。她摁着程绍祖的肚皮翻身坐起来,惹得程绍祖闷哼一声,看她的眼神热烈起来。
“只有一个?”唐惜盘腿坐着,低头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她从未戴过首饰。
她皮肤白皙,合适的尺寸戴在细长的手指上,美极了。
唐惜很喜欢,看了又看。
“我的已经戴上。”程绍祖对她扬了扬手,果然手上带着同样款式的戒指。
唐惜嘟着嘴巴,不乐意,“你用戒指戴在我手上,意思是套牢了我,自己却戴上,是不是能随时取下来,去沾花惹草啊。”
“你直接说想帮我戴,我不会拒绝。”程绍祖笑得不行。
唐惜耳朵通红,蛮横地把戒指拿过来,握住程绍祖的手,要套在离得最近的那只手的无名指上。
程绍祖轻轻叹口气,“戒指要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左手右手不是一样吗?”第一次戴戒指的唐惜,显然是不知道的。
“左手离心脏最近,所以戒指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程绍祖解释完,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唐惜,定定地说,“你要一直戴着。”
唐惜的脸色却瞬间煞白。
“偶尔可以取下来,不是要你每时每刻都戴着。”程绍祖自愿再退一小步。
“如果左手没有无名指呢?”唐惜的声音僵硬着,“要戴在哪里?”
“不要问这样不存在的问题。”程绍祖有些不满意她在这样温馨时刻,说那样假设。
把她戴着戒指的手拉过来,同时弯腰准确地吻在戒指上,他下巴上有新冒出来的胡渣,刺着唐惜的手指,温热湿润的唇滚烫地贴着她的皮肤。
他的话可能是对的,左手这根手指的确是距离心脏最近的,要不唐惜怎么会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电流,从他吻着的位置,快速地传达到心脏,猛烈地撞击,瞬间击碎她的防备和自以为坚固顾的绝情。
“你的左手无名指,存在,我也在。”程绍祖沉声说。
不知是谁先吻的谁,两个人如火如荼难以分开。唐惜第一次没有较劲,没想在这件事情上与他一绝高低,她软软地依赖着他,软糯糯地叫他的名字,“程绍祖”一遍遍的叫,直到把程绍祖逼的发狂发疯,再也控制不住。
她泣声着委屈地攀附着他,如同藤蔓一样,缠着绕着,就是不肯分开。
在窗外烟花绚烂时,唐惜脑袋里轰一声同样炸开,更加灿烂更加短暂。她只能愣愣地看着程绍祖带着汗珠的脸,感觉到他握住她戴着戒指的手,低头亲吻。
“唐惜,我爱你。”在轰隆隆的声响中,程绍祖说了这句话,或者没说,只是唐惜自己的想象,她却足够满足。恨不得此刻就死去,或者黑夜永远不要结束,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抱着程绍祖,什么都没力气去想,什么都不要管。
唐惜眯着眼睛看他,下一秒承受不住,昏过去。
程绍祖撑起来,把唐惜汗湿的头发抚开,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再次说了一遍,“唐惜,我爱你。”她睡着了没有半分反应。
也许唐惜说的对,程绍祖是有些怂的。只敢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在她不太清醒的状况下,说出那句话,怕被她当成笑话,连句反问都不敢要。
唐惜整夜睡得不踏实,一会是程绍祖低低沉沉好听的声音说爱她,一会是叶静秋临死前干瘦的可怜模样,甚至还有个声音,是个女人的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你的手很漂亮,做为交换,就用左手无名指吧。”
左手无名指,她手上戴着戒指的,唐惜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消失,那个光亮的铂金圈从上面掉下来,跌落在冷清的地板上。奇怪的是,手指没有疼痛的感觉,疼的反而是她的心脏。
唐惜呼吸不过来,她突然睁开眼睛,房间内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她满头大汗地看着漆黑的房间,一时不知道是应该醒来还是在另外一个梦里。
慢慢地动左手无名指,能清楚感觉到结实的肌肉,睁开眼睛,她戴着戒指的手紧紧抱着程绍祖的腰。
程绍祖把她面对面抱在怀里,她觉得呼吸不过来,是因为他抱得太紧。唐惜突然流泪,她同样紧紧地抱着程绍祖,晶莹的眼泪滴在他脖颈处肩膀上,她拼命压制住才没有抱着他嚎啕大哭。
唐惜睁着眼睛,清醒着到天明。
程家亲戚不多,按照往年的规矩,初一是去孔家过的。
几个人到达孔家时,做为小辈的孔友友和孔绍宗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来的人,热热情情地打招呼。孔友友最高兴,跳过来抱住唐惜的手臂,“嫂子,给我红包。”
唐惜对着程绍祖伸手,程绍祖把口袋里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放在她手心,唐惜再转交给孔友友。
孔友友嘟着嘴巴不高兴,孔绍宗幸灾乐祸地笑,“我就说大哥肯定和唐惜出一份,你还不信。”
孔友友抿着嘴巴笑,咕噜着大眼睛,古灵精怪地动脑筋,“唐惜姐,祝你和大哥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好事成双,是不是应该再给我一个呢?”
唐惜把早准备在包里的红包拿出来,一个给孔友友,另外一个给孔绍宗。
“唐惜姐你最好了。”孔友友乐滋滋地说。
孔绍宗表情有些僵硬,看了看程绍祖,伸手把红包接过来,“谢谢唐惜姐。”他随着孔友友叫姐,仍旧没叫嫂子。
到了正厅,几个小辈一字排开,双膝跪在地上给太姥姥磕头。
太姥姥精神还好,腿上搭着毛毯坐在轮椅里,咧着嘴笑,一个劲地说,“好好,地上凉,快起来。”五婶心领神会,把太姥姥备好的红包一个个分过去。
程绍祖接过红包,看也没看转手交给唐惜。唐惜眯着眼睛,得意地仰着下巴冲孔友友笑,她得到的红包数目比孔友友多。
“唐惜你妈妈也来了?”太姥姥突然说。
众人一愣,忙说,“唐惜妈妈去世了,怎么会来,今天过年的,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太姥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站在最外的人,不甚清晰地说,“她不是在那里站着吗?”
其他人这才看到夏觅双,夏觅双内里是件宝蓝色的真丝旗袍,外面是件卡其色的毛领大衣,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
夏觅双见别人看她,她才婀娜多姿地移动步子,站在太姥姥面前,双手叠放着放在身前,弯腰对太姥姥笑着说,“祝您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不是唐惜的妈妈叶静秋,是她的表姨夏觅双。”
程绍祖早上起来在家里看到夏觅双时候,吃了一惊,夏觅双和叶静秋长得真得很像,尤其是五官。如果不是唐惜亲口说叶静秋已经去世,程绍祖要以为这就是叶静秋。
赵访梅见过叶静秋,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只是做为同性别的比较。
反应最大的数孔文霖。夏觅双挨着每个都说了新年快乐,她走到孔文霖面前,说出同样的话,孔文霖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连礼貌的回话都忘记了。
孔友友和孔绍宗去房间里,比较谁得到的压岁钱更多。太姥姥坐得太久说困乏了,回房间休息。午饭是难得闲在家的男人们下厨,孔文莲和赵访梅却不放心,站在厨房里热心地指导着,一会说这个放错了,一会说那个应该切成丝。
其乐融融的气氛,除了房子更大更奢华外,和普通家庭没什么区别。
唐惜和夏觅双坐在沙发上,夏觅双四处看,真诚地称赞,“这家比程家还大,真有钱。”
“不该说的不要说,记清楚你来的目的。”唐惜淡淡地瞥她一眼,压低声音警告。
夏觅双赶紧点头,“我不会忘记,你把我整容成你妈妈的模样,为的就是让他们看到我害怕。我看那个孔文霖倒是挺害怕,脸都吓白了。”
“亏心事做得多了,自然害怕。”唐惜鄙夷地说。
饭菜上桌,卖相极好的酥肉上散了几根香菜,松鼠鱼、蒸排骨、咖喱鸡等数十道菜,五嫂包的饺子最后热腾腾出锅。
太姥姥睡着,没有打扰,其他人全部坐起来。
各位心情都不错,孔友友趁机提议喝红酒庆祝,其他大人难得的宠溺,纷纷同意。
只有夏觅双为难地坐立不安,看着唐惜看了又看,欲言又止的模样。
孔绍宗倒酒,每人都是高脚玻璃杯半杯,到夏觅双时,刚倒了个杯底她就说够了,一张脸急得通红。
全部站起来举杯,夏觅双心里有事反应慢了一些,别人站起来时唯独她坐着。
所有人看着她,各自脸上表情各异。
夏觅双求救地望着唐惜,唐惜却看也不看她,夏觅双脸上满是窘迫,鼻尖上冒着汗,楚楚可怜的模样。
“唐惜,你阿姨不能喝酒?”问话的是孔文霖。
唐惜抿了抿甜涩的红酒,“她喝酒会过敏,今天大家高兴,少喝一些没有关系。阿姨,你就少喝一些吧,不要扫兴。”
夏觅双吃惊地看着唐惜,不知她为何要为难自己,咬咬牙要喝下去。
孔文霖对孔绍宗说,“把橙汁拿出来,过年要和和气气,健康最重要。”
赵访梅好奇地看了几眼丈夫,似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
夏觅双连连道谢,接过孔绍宗递过来的果汁,漂亮的脸上像是施了粉一样,看得某些人直了眼睛。
唐惜看着那张和妈妈一样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神态的人,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