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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赵府管家赵福财从伙计赵安手里接过一封信,说是少爷托紫霞观长青师兄急火火捎来。赵福财看着这位少爷长大,阿呆尊称他一声财伯,正儿八经的托付自己倒是首次。阿呆犯书痴那会儿,财伯没少跟在这位爷身后打点,一老一少感情颇深。
知道事起突然,财伯连忙拆了信,心急火燎的看了,似乎不大相信,慎而又慎地又看了一遍。腹诽道:哦!难不成少爷看上人家姑娘,却不明说,反说请人家做个什么伴读?又说人家天资聪颖,不留在青莲峰实在可惜。哎、这位爷还是这副性子,想一出是一出。看地址,汉阳城南三十里铺,村东佃户林怀有,女儿家闺名叫林巧巧。看来是庄户人家之女。
财伯看着这封漏洞百出的信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请人家伴读就伴读呗,让人家退亲干嘛,难不成想娶人家。娶人家就娶人家呗,又说什么结拜成了义妹,那还给人家钱财让人家退亲干嘛。信中说此事先不要告诉老爷,这又是没影的事儿,家里又是支钱、又是添人进口的如何瞒得住老爷,小少爷还真会难为人。思付再三,老头心中有了计较:难得少爷看上人家姑娘,连义妹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本来家里买个丫鬟倒是容易的很,可少爷偏偏不肯这么办,足见对这姑娘很是看重。这姑娘年幼就定了亲事倒是有点麻烦,少爷定是害怕老爷夫人不肯,才浪费这些周章;这事还是私下里跟夫人提,至于怎么说就得我老人家亲自出马了。老头走到廊下苦笑一声,看来这三十里铺也得我老人家亲走一遭。
七日之后,巧儿寝食难安之下,告假还家探探口风。不料结果却大出意外,父亲微醺之下告诉自己,不单退了李家亲事,还要举家迁往汉阳城里。晚饭过后,母亲神神秘秘拉了巧儿躲进里屋,再三叮嘱巧儿仔细照料赵家公子,就连自己入青莲峰之事也勉强答应了。不过让自己留些心力,女人家还是寻个好终身才是正经,临行前还将自己行囊里硬塞了些胭脂花粉之类。闹得巧儿云里雾里,回山这一路总算是想明白了,定是这位爷乱使银子,耍了些手段。巧儿羞于受阿呆一家恩惠,思量再三,虽万分不肯离开这位爷身边,还是决定入青莲峰躲尴尬。
哪知这位爷一听自是大喜过望,搂住小丫头欢天喜地一番,只道多了个红颜知己同道中人,浑不知自己这番折腾又会生出多少事端、枉费了财伯跟母亲多少心血。
话说阿呆收到家里口信,虽未明说却知母亲思念自己心切,心中暗怪自己不孝。正好这几日巧儿入青莲一脉之事已定,自己左右也要送上一送,也好下山回家探望。
日出东方,飞来峰山巅云海茫茫,朝霞掩映火红一片。阿呆将巧儿送入轿厢,自己却未跟来,示意放绳之人启动绞盘,只留下巧儿芳心寸断。轿厢缓缓放下,小丫头暗自垂泪,这呆子到底不解人家心意,可自己偏偏将心儿系在他身上。难道真是自己命苦,与他是有缘无分吗?巧儿正自怨自怜,忽见一张面庞探入轿厢,直吓得小丫头惊呼一声。但见一位爷,背靠光滑玉璧,身体在细微的凸起上借力,双脚悬空,面露一副欠扁的嘲弄神情,不是阿呆又是谁来。
巧儿哀怨一声:“冤家,就喜欢作弄人家,让人家气不得恼不得,担惊受怕,你是真想吓死了我才甘心么?”阿呆见自己伎俩得逞,哈哈一笑,跃入轿中,扯过巧儿双手拍打自己面皮,戏谑一番。直哄得小丫头哭笑不得,方才罢休。
一路上,二人前往凌云真人处领了玉蝶荐书,由凌风师伯陪同赶往青莲山门。外人在场,一对小儿女不敢放肆,相差半步恭恭敬敬跟在凌风师伯身后。阿呆不想待会场面凄凄哀哀,就抽空用眼角眉梢向巧儿假以辞色,巧儿抿嘴微笑低头不语,一对小酒窝忽隐忽现。就这样堪堪来到青莲峰下,凌风师伯取出宗门联络的穿天雀点燃,却见山门里手拉手走出二人。当先一人正是上官婉儿。
有道是:冤家路窄。阿呆再见二女,脸上顿时变颜变色。脑中立时浮现一方绣帕,不禁尴尬万分。讪讪的侧身而立,仿佛这样就能躲得过去似的。这般光景全被一旁巧儿看在眼里,小丫头心中不免困惑。瞄向面前二女,只觉二人真似画中走出的仙子,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妙处。女人看女人自和男子不同,从细微处入木三分,巧儿心里不觉有了防备。
二女再见阿呆,错愕间心情却大为不同。婉儿先是一惊,旋即大喜,要不是还有个凌风师伯在,小丫头恨不能一下就跳到阿呆面前,好生作弄一番。莲儿再见故人心内大囧,恨不能赶紧抽身离开此处,看见凌风师伯迎面走来,左右不是,只好上前见礼。
凌风真人见众人面貌,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旧相识,只是不知有何故事。扭头唤过阿呆、巧儿与二女相见,此时阿呆方知人家底细。正说到自己时,上官婉儿拦住话头,一脸讥讽道:“凌风师伯,这位森源师兄可是大大有名,我和师姐如何不识,说起这位师兄的事迹那才叫大大的露脸………,咦?师姐,妳掐我作甚?”
阿呆眼见婉儿就要将自己糗事公之于众,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眼神望向上官莲儿已经只剩哀求。其实,婉儿言尽于此还不至于真的就说了出来,倒是莲儿害怕她口无遮拦,悄悄拧了她一把。
这一番惺惺作态,一边的巧儿如何看不出来。上官婉儿正说到兴头上,忽然感觉有人正目光不善的打量自己,眼角一扫撞上一双妙目,看巧儿一身衣着打扮朴素无华,样貌却极为讨巧。连同一旁的莲儿暗暗留了神,将小丫头看了个通透。凌风真人一把年纪,无意深究一群小儿女到底有何渊源,只觉得上官婉儿之名果然不虚。看场面越来越尴尬,就转入正题,将巧儿的事说了。阿呆正好就坡下驴,捡个空挡,强作镇静,告辞而去。这般偶遇,就将他和巧儿的一番依依惜别生生搅散了。
阿呆终于逃出升天,快步转过一道山梁,不禁大松一口气,想起此番就要和巧儿分开,刚刚都忘了安慰小丫头几句。不禁心有所感,纵声长啸,那是几句放排的伙计常吼的山歌:“大山的精灵呦,顺山倒喽,砍了那些牵挂呦,做栋梁喽!咱家的妹子呦,放心走喽,哥说的那些话呦,记心头喽………..!”
歌声嘹亮,在山间回荡久久不去,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行在最后,脚步一个踉跄,驻足寻声四顾,悄悄抬起衣袖拂去一行晶莹的泪珠………..。
汉阳城外一片小树林,月朗星稀,阿呆正身背包袱施展逍遥游身法,旋高踨低疾行而走。这一日,先是到紫霞观拜望了一下两位师傅,二老欣慰之余免不了鼓励一番,耽搁了一顿饭功夫;下到山脚小镇购了些山珍,全做孝敬父母之物。以他现在身法,自然嫌水路过缓,于是弃舟登岸飞奔而来,心里盘算着天亮前赶回家里。
正行到此处,却见前方隐隐一大群人马,手里举着火把,闹闹哄哄也不知所为何事。阿呆几个起落,悄悄隐身在树梢一探究竟,只见三十几号人正围着一个青年和一个老者,不远处的地上还坐着一个妇人。那老者脚步虚浮,身上瑟瑟发抖,那女子凄凄哀哀哭得像个泪人。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一个是胖子。那年轻人就是一胖子,长了副短短的八字眉,溜光水滑的脸上,肥肉将双眼挤成一线,仿佛永远是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此时,那胖子正慷慨激昂的说道:“…….钻云豹马如云,好响亮的名头,可惜爷没听说过。你们这帮泼皮,今日碰上爷爷我也算你们倒霉。”看他口气狂放,众人大骂道:“哪里来的猪头,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报上名来。”鼓噪间,当先走出一人,一压双手,众人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想来就是那钻云豹马如云了。
此人年纪约么二十岁上下,身长八尺,生得玉树临风,衣带飘飘四平八稳行至圈内,身形颇为潇洒。反手夺过一把单刀,舞了个刀花,空手负在身后伸出三指,用刀尖点指那胖子,沉声喝道:“老兄既然敢深夜独挑我白马帮,想必有些本事,不会没名没姓吧!”那胖子插一杆红缨枪于地上,脚下不丁不八好整以暇,出言散漫道:“爷有名有姓,哎---就是不说与你听,有种过来试试”。周围众人大怒,又是一阵鼓噪喧哗。
趁那胖子不备,斜刺里跃出三人,各执兵刃或捅或劈或刺,袭向胖子前胸后背腰腹,竟然来了个先下手为强。阿呆这才明白,方才那马如云背后三指原来是向同伙打的暗记,心想换过自己肯定要遭,暗叫不好。却见那胖子动如脱兔,一跃一转就出了兵刃圈子,顺手提枪,变枪为棒,轮动一周,逼开三人。垫步上去一个金鸡乱点头,红缨飞散晃瞎了一人双眼,竟将那伙计上身衣衫豁开一条大大的口子。收枪蓄势的同时,枪撰顶在身后一人小腹,那伙计妈呀一声矮下身去。
这胖子双手握住矛尖处,化抢为鞭抡圆了斜肩带背将第三人抽飞出去,银枪在腰间旋转似孙行者手中定海神针,乘风般翻滚过头顶,这位肥爷转成单手持了枪尾,腾身旋转两周,直挥得圈中一片枪影。只把周围跃跃欲试的众人,逼出数丈开外。期间,还不忘将老者踹到地上,堪堪躲过一把利斧。
阿呆心里暗赞:哎呦,爷这回是走了眼。原来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瞧这胖子临敌应变的机敏远在自己之上,身法灵动那里像个三百斤的猪头。
只听场中这位肥爷嬉笑怒骂正到了关键处:“什么钻云豹,我看连条狗都不如。堂堂白马帮竟干起了打闷棍撒石灰的宵小勾当。难怪要设局骗人家倾家荡产,末了还要拿人家女儿抵债,亏得还号称汉阳第一大帮,小心你家祖坟冒青烟。呸!我看、是你地下的祖宗气得七窍生烟才对呦。”
那马如云也不脸红,仍旧一只手负在背后,频频点头道:“兄弟,莫要骂得这么难听,看你身手似岭南神枪范家一系,既然兄弟不愿透露我也不会打听。看你对这小寡妇还挺上心,今日就送了给你,如何?我白马帮广交天下朋友,只要不与我帮为敌,一切都好说。”那马如云当面似在服软,背后却连比两个手势。阿呆只见圈子外围两个帮众矮身悄悄退向林边,哪里拴着几匹健马。另外几个,偷偷撩起衣襟,取出几副短弩,无声无息地拉满弓弦,顺着人缝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