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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时那凝烟姑娘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但依旧无损于她那美丽的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弱可怜之感,看得一旁的笑笑小姑娘心中有些酸酸的,就算她十分不想承认,但是这个凝烟姑娘的确是比自己漂亮许多。
“如何?”温塔锐看向已经给凝烟姑娘号罢脉的洛承里,微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寒之症而已。”洛承里看着温塔锐轻声应道,“先把她抬到床上去吧。”
温塔锐连忙应声,抱起那凝烟姑娘去了自己住的房间。
待温塔锐抱着那凝烟姑娘离开,雨薇走到笑笑小姑娘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她还能说什么,人家连苦肉计这一招都用上了,笑笑小姑娘怎么能是她的对手呢?
洛承里给凝烟姑娘开了药方之后,让侍女给她熬了药、喂他喝下之后,这才散了,各自回房去休息,清尘园里的除夕夜便是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中结束。
第二日,清尘园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是到了中午时分才醒了过来,洗漱之后,叶舒楠亦是抱了小狐狸去了凝烟姑娘的房间,她也很想知道,这凝烟姑娘来昊泽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进到凝烟姑娘的房间,却发现温塔锐并不在里面,这个时候他不是最应该献殷勤的吗?怎么却是不见人影?叶舒楠心中暗自疑惑,面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看向半倚在床上的凝烟姑娘。
“你好些了吗?凝烟姑娘?”叶舒楠缓步走到凝烟姑娘的床边坐下,只见到那凝烟姑娘也在暗自打量自己,面上却是坦然。
“南予姑娘,哦……是叶姑娘才对,昨天晚上多谢你的收留。”面前的这凝烟姑娘一如既往地温柔知礼,说话中的那股温柔劲儿,就算叶舒楠并非男子,亦是觉得软糯好听。
“应该的,只是昨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在后院的花厅里吃年夜饭,所以都没有人注意到大门口倒着一个人,让凝烟姑娘在门口受了那么久的冻,心中觉得十分抱歉。”其实,叶舒楠的心里哪儿会觉得抱歉。她从一开始就怀疑这凝烟姑娘来昊泽国跟温塔锐见面的目的,甚至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也觉得是这个凝烟姑娘故意使出的苦肉计。
不是她愿意这样猜度凝烟姑娘,而是从她的眼神中,叶舒楠看不到真诚。在越照国的时候也一样,她最是会耍手腕儿,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如果她不会耍手腕儿的话,她也不可能让那么多男子追逐于她的裙下。
凝烟姑娘看着叶舒楠的眼神是带着戒备的,她知道这位叶姑娘很聪明,也知道温塔锐以前曾经喜欢过她,或许现在依旧是,但是不要紧,她凝烟也不比这位叶姑娘差,温塔锐现在不是整天跟自己黏在一起吗?自己已经选错了一次,不能允许自己再选错第二次。
“听说叶姑娘你快要跟世子殿下成亲了,凝烟在这里先恭喜一声了。”她那嘴角浮起的笑意像是雨后初绽的清荷,叶舒楠心中暗叹,果然生就一副好皮相还是十分重要的。
叶舒楠淡淡一笑,开口道:“其实当初我还在越照国的时候,记得当时你差一点也要跟温塔锐成亲的,只是后来……没想到你还能追到这里再续前缘。”
凝烟姑娘闻言,面上顿时变色,她明白叶舒楠话里的意思,当初在越照国的时候,自己以为温塔锐真的要抛弃一切跟自己私奔,所以才拒绝了他,自己怎么能过一穷二白的日子呢?如果跟温塔锐一起私奔,那自己这后半辈子只怕都要过苦日子了,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所以当时她没有犹豫地就回绝了温塔锐。
可那分明是温塔锐给自己下的一个套,这一回自己不会再上当了。
凝烟姑娘微微低头收拾了一下自己面上的表情,这才面带微笑地开口道:“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懂得珍惜,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王爷了,我想好了,就算是他现在成为了朝廷逆犯,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但见这凝烟姑娘眼神坚定,一脸为爱奋不顾身,甘愿跟着温塔锐过苦日子的模样,但是她却是骗不了叶舒楠。
“你是因为知道温塔锐手里握着越照国一半的财富,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跟他在一起吧?”叶舒楠面带笑意地看着凝烟姑娘问出这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人说中心事,凝烟姑娘心中微恼,皱着眉头,眸色沉沉地看向叶舒楠。
“这没什么好恼的,我也理解你,那些男人为你的年轻貌美跟你在一起,你当然也可以为了他们的银子跟他们在一起,这是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话当初温塔锐试探过你之后,我就跟他说过。只是,我得告诉你一句实话,越照国那里已经开战了,太甫、风御和昊泽国都会加入其中,越照国很有可能将会不复存在,到那时温塔锐名下的那些商铺也会尽数毁掉,不过还好,他在来昊泽之前带来了些银子,日子暂时还是过得去的。”
凝烟姑娘的神色已经没有刚刚的温柔可亲了,此时她目含冷光地看着叶舒楠,“我不是为了王爷的钱财才来昊泽的,我只是在这里偶然间碰到了他,而且,就算他真的一无所有了,我也会跟他在一起,叶姑娘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
叶舒楠却是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凝烟姑娘,“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不久之后,温塔锐的那些商铺就都会在战火中毁掉。对了,还有,你就别再称呼他为‘王爷’了,他早就不是越照国的王爷了,很快越照国都讲不复存在了。”
凝烟姑娘闻言,放在被子上的一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一双眼睛亦是死死盯着叶舒楠。
叶舒楠说完之后,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离开了这房间。心中暗道:笑笑小姑娘,姐姐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走出房间之后,叶舒楠正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温塔锐,却是见温塔锐面上阴沉,好像在跟谁生气的模样,看到叶舒楠过来,他也只是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
“你去看过凝烟了,她怎么样?”温塔锐勉强打起精神跟叶舒楠打招呼。
叶舒楠的目光探究似的停留在温塔锐的身上,口中轻声道:“还不错,我问过伺候她的侍女了,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你刚刚跟什么人吵架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温塔锐淡淡应了一声,便欲越过叶舒楠,继续往前走,耳边却是听得叶舒楠的声音。
“有些事情,你要仔细看分明,不要被人骗了。”叶舒楠忍不住提醒道。她一直认为温塔锐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看不出凝烟姑娘耍的这些手腕,以及她的目的,但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好意,叶舒楠还是开口提醒了他,结果如何,只能他自己去承担了。
温塔锐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我知道,多谢你的提醒。”
叶舒楠淡淡一笑,缓步走开,口中犹自喃喃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温塔锐看着叶舒楠的背影,愣愣地站在原地。
叶舒楠并未走出多远,便看到眼眶红红的笑笑小姑娘,想想刚刚温塔锐那难看的脸色,想必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口角。
看到叶舒楠的身影,那笑笑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哇哇地就哭出声儿来,一下子上前抱住叶舒楠,“你说我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锐哥哥的心思都在那个凝烟姑娘身上,他还让那凝烟姑娘睡在他的房间,平时,他连进都不让我进,而那凝烟姑娘竟然在他的房间里睡了一夜。”
这姑娘越哭越凶,直把叶舒楠肩上的衣服都哭湿了。叶舒楠这才抬手轻拍了拍笑笑小姑娘的后背,轻声道:“他是让凝烟在他的房间里睡了一夜,可他没整日都守在那凝烟的床前啊,说明在他的心里凝烟也没有多重的分量,你还是有希望的。”
“真的?”笑笑小姑娘这才止住了哭泣,双手抓着叶舒楠的衣袖,泪眼朦朦地看着叶舒楠问道。
“真的。”叶舒楠肯定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个一根筋的傻姑娘啊。
看到叶舒楠点头,笑笑小姑娘又是哇哇地哭起来,正欲再次扑到叶舒楠的怀中,却是被人一把拽住衣领给阻止了。
笑笑小姑娘回过头一看,身后的人正是澹王世子司空詹白,便连忙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司空詹白却是直接看向叶舒楠,道:“你们聊完了吗?我有些事找你说。”
叶舒楠轻轻点了点头,“行,我们去书房吧。”
二人进到书房之中,司空詹白开口就道:“怎么?那小姑娘又因为温塔锐伤心了?要我说他们两个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那小姑娘脑子又轴又笨,整天就知道哭。”刚刚竟然还趴到舒儿的怀里去哭,她又不是那只小狐狸。
“说到这件事你可得感谢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故意把你给丑化了,现在被笑笑小姑娘这么缠着的人可就要换成是你了。”叶舒楠含笑看着司空詹白道。
司空詹白闻言亦是一笑,“那就多谢当初在玲珑谷的时候,夫人的相救之恩了,为夫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花洒在司空詹白的身上,光影明暗之下,司空詹白眉眼如泼墨山水,俊雅到极致,叶舒楠看着站在那里的司空詹白,唇畔笑意清浅,眸中亦是满足之意,“那我就笑纳了。”
下一刻,司空詹白已经缓步至叶舒楠的面前,目光凝视着她的双眸,蓦地低下头去吻上了那柔软馥郁的唇瓣,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似乎要臌胀出来。
一室的书香之中,渐渐升起丝丝缕缕的甜意。
而新年第一天的皇宫却显得有些冷清,大多数后宫的嫔妃们面色都是不怎么好看,心中更是抑郁难平,皇上昨日留如妃在自己寝殿中过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在这个皇宫里,不用打探什么消息,那消息自会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你的耳朵里,尤其是这样大的消息,天还未亮,就已经传遍整个皇宫了。
这让本来想要看如妃笑话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都是如同吃了草芥一般,心里刺扎扎地难受。自皇上登基入主这皇宫之后,何曾留任何一位嫔妃在他的寝宫里过过夜?就连皇后都不曾有过,偏偏这个如妃打破了这个惯例,怎么能不让这些嫔妃们嫉妒?而且,昨天可是除夕之夜啊,皇上哪个嫔妃都没有见,唯独留了她过夜。
一时之间,这后宫的花瓶茶盏又不知道碎了多少。
看着下面七嘴八舌不住抱怨的这些嫔妃们,姚丝雪只觉得怒火不住地往上升,她们让自己站出来主持公道,自己能怎么说?难道跑去责怪如妃不该在皇上的寝宫中过夜吗?那时皇上愿意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是向自己抱怨,自己又能向谁去抱怨?她们以为自己心里就好过吗?本来这除夕之夜,皇上理应跟自己这个皇后呆在一起守夜的,可是宫宴结束之后,皇上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宫,甚至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见,谁知道他不仅见了如妃,还留如妃在自己的寝宫中过了夜,这可是连自己这个做皇后的都不曾打破的规矩,如妃竟然刚进宫不久就做到了。
本来姚丝雪还以为这个如妃不足为惧,她都进宫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也只去过她宫中一次而已,而且还是新婚那日不得不去,这就足以说明皇上并无意于宠爱于她了,谁知道自己一个不留神,她竟是已然使出了这样的手段。
“如贵妃到。”
凤宁宫的宫门外,响起太监的通报声,一时间殿内所有的嫔妃都住了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片刻之后,只见一身月白宫装的如妃缓缓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是她脸上的笑意越发刺激了殿内的这些嫔妃,一个个皆是用怨毒的目光看向如妃,而如妃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般,朝着主位上的姚丝雪盈盈下拜。
尽管姚丝雪心中对这个如妃亦是万般恼怒,但是自己还得保持一个皇后的威仪和宽容大度,脸上勉强勾起笑意,“行了,快起来吧。”
如妃这刚一坐下,就听得其中一位嫔妃含笑道:“今日如贵妃来得了有些晚了,想来是昨日伺候皇上一夜,累得慌了,妹妹听说,姐姐你昨日在皇上的寝宫外喊叫了许久,妹妹真是好奇极了,却是不知道姐姐究竟对皇上喊了些什么,说出来让姐妹们听听,也好学以致用啊。”
这话说出来其实是带着鄙夷的语气的,身为后宫嫔妃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竟然在皇上的寝宫外大喊大叫,这成何体统?简直是丢脸,当然这嫉妒鄙夷之下,隐藏着羡慕,不过这些嫔妃并不会承认罢了。
她们如今也只能过过嘴瘾,羞辱一下这位如贵妃。
“妹妹这话说的,姐姐哪里有什么好教给你们的,其实昨晚,我听说皇上在宫宴上遇刺了,心想着皇上一定还没吃着东西,便做了些吃的给皇上送了过去。”她知道这些嫔妃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们怎么想,自己都无所谓,反正这宫里除了皇后就属自己的位分最高,她们只能过过嘴瘾,话里藏刀讽刺自己几句,明面儿上也做不出什么来了。
“那姐姐还真是有本事,皇上都已经吩咐过什么人都不见了,你却还是想办法见到了皇上,真是让姐妹们望尘莫及啊。”另一名嫔妃亦是语带讥讽道。
“不过如贵妃今日的打扮倒是更像叶姑娘了,刚刚如贵妃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叶姑娘呢。”
这才是如妃心底最深的痛,无论自己怎么做,都只是一个模仿叶舒楠赝品,皇上昨日肯跟自己说那些话,不也是因为自己像叶舒楠吗?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分明在透过自己看那个女人,那个藏在他心底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着自己跟叶舒楠想象,他大概也不会真的把自己留下来吧。
看到如妃面色一变,在场的这些嫔妃心中都是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她不就是凭着跟叶舒楠的那一点点相像在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的吗?皇上喜欢的只是叶舒楠而已,而不是面前的这个如妃。
想到这一层,这些嫔妃们心中才略略好受一些。
如妃却神色黯然,她们以为自己昨天留在皇上的寝宫里,皇上一定是宠幸了自己,可是她们怎么也不会料到,皇上压根就没有碰自己,他不过是跟自己说了一夜叶舒楠而已,好在自己对叶舒楠也算是熟悉,能跟他搭上几句话,否则的话,自己也不能在那里呆上一夜。
谁能想到,入宫已有一段时间的自己,竟然还是处子之身呢?就因为自己像叶舒楠,所以皇上才不会宠幸自己吗?
“皇后娘娘……”此时凤宁宫的一个宫女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面上一脸的紧张。
姚丝雪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静容公主的宫女来禀告皇后,说是静容公主突然昏迷不醒。”
姚丝雪瞬间皱了眉头,沉声问道:“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呢?御医呢?已经去请了吗?”
“是,已经请御医过去了。”
“好,本宫现在就过去看看。”姚丝雪心中暗叹,这皇宫中真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新年的头一天,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既然听说了这件事,这些嫔妃们也都一起跟了过去。
一众嫔妃袅袅婷婷地到了静容公主的宫中,里面的御医正在给静容公主把脉,看到姚丝雪她们进来,那御医连忙起身向她们行礼,皇后却是皱着眉头道:“免礼吧,你赶紧给公主把脉,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那御医便继续给静容公主把脉,片刻之后面色大变,惊声道:“公主怕是不行了……”
御医这话一出,在场的嫔妃、宫人心中皆是大惊,不行了?这意思是静容公主活不了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公主她究竟是怎么了?”姚丝雪心中亦是不安,这可是新年的第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乃是大大的不吉啊。
“公主这症状不像是中毒,却不知是生了什么怪病,脉象细弱得很,如游丝一般,怕是……”这御医说着,额上竟是渗出了冷汗。
“怕是什么?”姚丝雪厉声问道。
“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你说什么?!”姚丝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御医看。
“静容公主她性命垂危,怕是过不了今晚了。”那御医朝着姚丝雪重重地叩了一个头。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姚丝雪一边吩咐宫人去请司空千融过来,一边看向站在静容公主床边的那个宫女道:“你就是静容公主的贴身宫女是吧?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怎么晕倒的,你细细说来。”
那宫女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都还好好的,今天奴婢请公主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公主还在睡,奴婢以为公主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所以并没有上前叫醒。可是刚刚奴婢又喊了一次公主,公主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奴婢才叫人去请皇后娘娘过来的。”
姚丝雪闻言,心中顿时一团乱,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这御医也说不清静容公主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会变成这样呢?
没多久的功夫,司空千融便赶了过来,殿内的所有人都是向他行礼,司空千融却是看向躺在床上的静容公主,对于这个姐姐,司空千融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他们不是出自于同一个母妃,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情,不过好歹她也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姐姐,此刻见她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司空千融心中亦是不忍。
待问过那御医情况之后,司空千融的眉头便是深深皱起,御医怎么会连她的情况如何都诊不出来?
“其他御医呢?把他们走召进宫中来。”司空千融沉声道。
今日是大年初一,宫中的御医都回家团圆去了,每日只留下一个御医轮流换岗,只是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很快,那些御医们便迅速被唤到宫中来,然而即使所有的御医都被召来,却仍旧不知道公主究竟是生了什么病,才造成这般症状,既不像是中毒,也不是像是得了什么急症,可偏偏就样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脉搏越来越细弱。
司空千融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们,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这些御医都是怎么进的御医署?连静容公主是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
沉吟了半晌,司空千融看向一旁的随侍太监道:“你亲自去清尘园一趟,请上次给朕治过蛇毒的那位洛大夫进宫来。”
“是,奴才这就去。”那随侍太监立即应声道。
那些跪在地上的御医们皆是不敢言语,心中却是暗道:难不成这一次,那个年轻的大夫也能看出静容公主的病症?
清尘园中,洛承里这边刚给那凝烟姑娘号了脉,就听闻皇宫里派了人来要请自己进宫给什么公主诊脉。
叶舒楠听那太监说是静容公主出了事,心中暗自惊了一下,当初萱宁郡主和何家的母女联手陷害自己的时候,她还帮了自己的,这个静容公主是皇室中自己少见的看得顺眼的人,她怎么忽然就病倒了呢?
“让詹白跟你一起去吧。”叶舒楠拉过司空詹白的胳膊道:“你一个人进宫,我有些不放心。”
洛承里却是淡淡一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又不会加害于我,我自己进宫就可以了。”
叶舒楠想了一想,终于点了点头,这才道:“那你进宫自己小心一点,那个静容公主是个不错的人,曾经帮过我,你尽量救救她吧。”
“好,我知道了。”洛承里笑着应了一声,便提了药箱跟那太监一起进宫去了。
看着洛承里离开的背影,雨薇轻声道:“我记得这静容公主就是那一次,你在何府被人陷害的时候,帮助你作证的人吧?”
“对,就是她。”其实那次是自己利用了静容公主故意让她看到萱宁郡主好给自己作证,但是这静容公主的确是一个心思不坏的人,这对于从小在皇宫这种阴暗的地方长大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说起来,那金步摇最后你怎么处理的?”
“宝石抠下来卖了,金子融了。”
雨薇啧啧道:“哎,可惜了,那可是御赐之物,做工可是相当精致,你就那么贱卖了。”
“我不卖,难道我还等着留下证据让人家上门来搜啊?你别忘了那可是御赐之物,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那金步摇值多少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何家的母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才是最大快人心的。
雨薇点点头,随即向温塔锐的房间看去,“怎么着?就让那位凝烟姑娘一直住在这里啊?这不是给笑笑小姑娘添堵吗?”
“你想撵人走啊?你去说吧。”
“哎,我可不去,这又不关我的事情,那凝烟姑娘住在这里倒是不碍着哦什么事,就是怕笑笑小姑娘会受不了。再说了,你说……万一那凝烟姑娘真的得手,降服了温塔锐,我还真是觉得有点可惜,这温塔锐虽然算不上怎么好,可这品行形貌也算是说得过去吧,若是真的被那凝烟郡主给得手了,还真有些不值。”
叶舒楠轻笑了一下道:“我倒是不觉得温塔锐是那般糊涂的人,会真的上了那凝烟姑娘的当,当初他没有娶凝烟吗,现在就更不会了。”
这下雨薇是彻底不理解,“那他为什么还要整日跟那凝烟呆在一起?做出亲亲密密的样子?”
“谁知道呢?温塔锐这个人有的时候就像是个小孩子,思想行为异于常人。”叶舒楠淡淡笑道。
两人正说着,只见温塔锐扶着那凝烟姑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叶舒楠跟雨薇对视一眼,并肩走了过去。
“这是……?”
那凝烟姑娘虚弱一笑,轻声道:“我这也好得差不多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雨薇含笑道:“这就要走了?不再多呆一会儿了?”
“不了,我回去还要做绣活儿呢,明天必须得赶出来。”
“哦,这样啊,那你快回去了,耽误了正事儿就不好了。”雨薇一脸认真道。
叶舒楠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这雨薇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啊,人家的意思是说我生着病却还要回去赶工,不然就没办法生活了,这是在博同情呢,您倒好,如此热情地打发人家赶紧回去。
温塔锐却是面无表情,看了雨薇一眼,便对身边的凝烟姑娘轻声道:“我们走吧。”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雨薇纳闷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叶舒楠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没有心思管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现在只想知道静容公主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听那太监说的还挺严重的,也不知承里能不能治好她。”
“放心吧,以洛大夫的医术一定没问题,就连穆芷语天生的残疾他都治得好,想来那静容公主的并也是不在话下。”雨薇语气轻快道。
叶舒楠侧头看向身旁的雨薇,眼神暗含深意,“你对承里倒是很有信心。”
雨薇连忙道:“你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对你义兄一点心思都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的医术的确很出色,就连穆明轩都承认洛大夫的医术远高于他。”
叶舒楠微微一笑,“我又什么都没说,您自己倒是先解释上了。”
“你不用说,我光是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自己跟舒楠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不了解她?
“雨薇,你变聪明了。”以前的雨薇可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还能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心思来?
“不过,要是洛大夫不能治好静容公主的病,他不会受牵连吧?会不会被治罪啊?”不过,司空千融看在舒楠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治洛大夫的罪吧?
“我说,你跟承里也认识了这么久了,怎么说也是朋友了吧?怎么还整天洛大夫洛大夫地叫,跟我一样唤他‘承里’不就得了,叫洛大夫显得多见外啊。”
“那可不行,他是你的义兄,不是我的义兄,你直呼他的名字可以,我却是不行的。”让自己称呼洛大夫为‘承里’?这也太别扭了。
而这厢,洛承里已然跟着那太监进了皇宫,静容公主的宫殿不似一般后宫嫔妃的那般雍容奢华,但是里面的布置显然都是用了心思的,看起来很是雅致。
“见过皇上。”洛承里躬身向司空千融行礼。
“不用多礼了,洛大夫且去给静容公主诊脉吧。”
“是。”洛承里直起身来,走到静容公主的床边坐下。
但见床上的静容公主钗环尽除,一身轻便的衣服盖在丝被下,容颜清丽。
洛承里抬手覆上静容公主的手腕,暗自凝神,细细查看。
大殿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只静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精心诊脉的洛承里。
许久之后,洛承里的手终于从静容公主的手腕上移开,眉头微微皱着,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何?”司空千融上前问道。
洛承里却是摇了摇头,“草民诊不出公主究竟是何病症。”
洛承里的这句话却是让在场的那些御医们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位洛大夫也不是什么脉都诊得出来,什么病都治得好的,这样也就不会显得他们这些御医太无能。
司空千融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公主她……能活命吗?”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死去,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草民只能先开个方子给公主吊住一口气,至于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草民也是不清楚。”洛承里的确是诊不出这位公主究竟是何病症,又不像是中毒,只是脉象却很虚浮,好像随时都要死去一样。
“那就请洛大夫写下药方吧,朕还有个请求,不知道洛大夫可否在宫中稍住几日,以便随时注意公主的情况。”
司空千融这话说得是相当客气,毕竟这位洛大夫是叶舒楠的义兄。
“这个……那好吧,不过请容草民先回去拿些换洗的衣物来。”
“好,朕这就让人送洛大夫回去。”
“多谢皇上。”洛承里告辞之后,便又跟着太监一起回去了清尘园。
司空千融看了一眼殿内的众位嫔妃,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继而沉声道:“行了,你们就都先回去吧,都堵在这里,公主的病也好不了。”
说完之后,司空千融径直走了出去,留下心思各异的众人。
其中不少的嫔妃心中都是暗自纳闷,皇上昨晚不是宠幸了那如妃吗?怎么刚刚连看都没看一眼如妃?这么说来,皇上也并非那么宠爱她嘛。
如妃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她以为自己能陪着皇上在他的寝殿里一起说了一夜的话,从此以后,自己跟他的关系会有些不一样,没想到一切却都没有变。
他依旧注意不到自己,在他的眼中,自己跟其他的嫔妃没有丝毫的区别,没有因为昨晚那一夜有过任何的改变。不对,在他的眼中,自己跟其他的那些嫔妃当然有区别,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会宠幸其他的嫔妃,却永远不会宠幸自己。
“好了,都各自回去吧,如果有消息了,本宫会派人知会你们的。”姚丝雪看着一众嫔妃,沉声开口道。
这些嫔妃的心情,她怎么会不清楚,好不容易见一次皇上,自然要抓住机会,可是皇上却完全不在意她们这一室的娇丽颜色,纵然这后宫有万千佳丽,集世间所有绝色,却也比不得他永远得不到的那个被他放在心中的女子。
“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叶舒楠看着跟宫中太监一起回来的洛承里疑惑地问道。
“皇上让我在宫中住一些时候,好让我就近给公主医治,我回来拿些要用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洛承里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静容公主的病很严重吗?”叶舒楠微蹙眉头,沉声问道。
“严不严重,我却是说不上来,应该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叶舒楠诧异地看着洛承里,自己从来没有从他的口中听过这么没有底气的话。
洛承里一手推开自己的房门,径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从她的脉象上我根本什么都判断不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中毒了,还是生病了,只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只能暂时先用汤药吊着她的一口气了,但是能吊到什么时候我却是说不准。”
叶舒楠彻底惊讶了,“这么严重?就连你都诊不出来?”
洛承里点了点头,“很麻烦,我从来没遇过这么麻烦的状况。”
叶舒楠低头陷入沉思,什么症状都没有,只有昏迷?等一等,这不是跟澹王爷被景王陷害的时候的症状很像吗?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只是难受……
“静容公主的脉象是不是很混乱,好像有很多股气在她的体内不停地冲撞?”叶舒楠连忙盯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洛承里问道。
洛承里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叶舒楠,摇了摇头,“不是,她的脉象很弱,也没有任何冲撞的气息。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其实当初澹王殿下也被人暗算过,没有用毒,也不是生病,用的是食物相克之道,足以杀人于无形。我也只是刚刚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仔细想来,他们两个的症状却是大不相同,当初澹王殿下被人陷害的时候,体内混乱的气息乱撞,五脏六腑都很痛,可静容公主只是沉睡,没有丝毫的痛感,应该不是同一个问题。”
洛承里听了叶舒楠的话,却是停了手上的动作,仔细想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叶舒楠道:“说不定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呢,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一旦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出什么事儿,看来,我是得往这方面好好想想了。”
“行了,我这就进宫去了,能不能治好那静容公主还不一定呢,但愿能治得好。”洛承里拿起自己已经收拾好的包袱笑着看向叶舒楠。
叶舒楠和雨薇一起把洛承里给送出了清尘园的大门,看着马车离去,她们二人才重新转身回到园内。
雨薇看了看叶舒楠,忍不住问道:“你说那静容公主如果死了,洛大夫他会不会……?”
“不会的,宫中的那些御医都治不好,承里就算无法治好静容公主,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担心……”叶舒楠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人故意害静容公主,那就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