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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晴萱的眼睛弯成极好看的弧度,微笑道:“好,我上次在这里那本前朝游记还没有看完,你们慢慢聊,趁着这光景,我把那本游记看完。”
简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只是片刻,她的发就被他揉得有些乱,她伸手拂开他的手道:“你总是这样,当真是讨厌。”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娇嗔的味道,那讨厌两个字听起来也就有了其他的风情。
简钰的嘴角微扬道:“去看书吧!”
兰晴萱笑了笑,没有再看他,也没有看曲绾心,直接就去了书房的隔间。
那里和这里只隔了一条帘子,在那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动静。
兰晴萱选了一把能椅子坐下,在那里,既可以清楚的看到外在的动静,也可以让简钰能清楚的看到她。
她缓缓往那里一坐,灯影重重,若静花照水,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她完美的侧脸,有若剪影,精致的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再看。
简钰虽然和兰晴萱做了一段日子的夫妻,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他这些微的举动却还是落在了曲绾心的眼里,曲绾心虽然也算出身名门,但是却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她心里很清楚的知道,穷极她这一生,她也不可能做到兰晴萱这般。
曲绾心咬了咬唇,眼里的眸光百转千回,心思也转了百变千回,却觉得这书房里的气息是从未有过的绮丽,她更不知道素来不近女色的简钰,在兰晴萱的面前竟完全失控。
这气息原本是温和中透着暧昧的,但是对此时的曲绾心而言,却是透着极为沉得的压抑气息,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轻咳一声道:“在庄子的时候,听人说王爷的病情加重,如今可好些呢?”
“好一些了。”简钰淡声道:“有晴萱替我调理,虽然要治起来会有些麻烦,却也不至于没有活路。”
他的话说得轻巧,但是声音里却透出了几分无奈。
曲绾心轻声道:“王爷千万要保重身体,这大秦的江山还需要王爷支撑。”
简钰笑了笑道:“本王忙了那么多年,早就有些累了,如今得了这个闲,倒不想再过问朝中之事,如今的本王,只想在这洛王府里慢慢变老。”
“王爷是天之娇子,又哪里能呆在这里终老?”她说完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兰晴萱道:“温柔乡是英雄墓,王爷切莫走了古人的老路。”
简钰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她做探讨,只淡淡地道:“你今日回王府有什么事情?”
曲绾心轻声道:“我到庄子之后,有几波人马相继来找过我,这虽然算是我的私事,但是因为牵扯太多,我觉得这中间的细处必须禀报王爷。”
简钰的眸光幽深,轻轻点了一下头,问道:“哪几波人马?”
“第一波是皇后派来的人,他们打听的是王爷的身体情况,看起来似乎对王爷的身体很是关心,只是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心思,王爷的心里是极清楚的。”曲绾心轻声道。
简钰的眼里透出了一分淡笑道:“她打听很正常,并没有什么,本王原本就病了,又不是在撒谎。”
“我知道。”曲绾心轻声道:“所以属下才更加担心,皇后的心思恶毒,王爷真的病,她自然是要千方百倍的算计于王爷。”
简钰的眸光幽深,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言,只问道:“还有哪些人来探听过本王的病情?”
“还有贤王。”曲绾心低声道:“他许了我重金,细问王爷的细处,言辞之中,还有很多拉拢的意思。”
“他亲自到庄子上见你?”简钰问道。
曲绾心轻轻点头道:“是的,他亲自到庄子上找我了。”
简钰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道:“他倒真是礼贤下士啊!”
“贤王在京中的名声一直都极好,也能拉得下身段。”曲绾心轻声道:“只是他的用心实在当不起那个贤字,实在是太过狠毒。”
简钰笑了笑道:“所谓的贤,也不过是个表像罢了,看看就好。”
曲绾心点头同意:“所以往后王爷对贤王也要多加留心,我总觉得他就是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人。”
“他就算是毒蛇,也只能于人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咬上一口,那点手段,本王还没放在眼里。”简钰的面色一片淡然,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曲绾心叹道:“王爷天纵奇才,自不需惧他。”
简钰笑了笑后道:“还有谁?”
“还有太子。”曲绾心缓缓地道:“几天前,太子找到了我,许了我很多东西,说只要我替他扳倒王爷,那么……那么……”
她连说了好几个那么,却都没有下文,倒是一双眼睛里透着春色,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晕。
兰晴萱手里虽然拿着书,但是此时这样的光景,她又哪里真的看得进去,她一直在听曲绾心和简钰说话,她也佩服曲绾心,方才的话,可以说是层层递进,前面的每一句话都为后面的话做铺垫。
其实曲绾心真正要说的是简仁的事情,简义和皇后的事情都只是为最后的事情做铺垫。
“那么什么?”简钰虽然已经猜中了曲绾心的话,却并不接话,而是直接发问。
曲绾心咬了咬唇后终是道:“那么王爷就是我的。”
简钰听到这句话后笑道:“太子这个许诺倒有些意思,竟用本王自己来做交换,这种行为实在是有些蠢不可言。”
曲绾心的头微微低了下来,轻声道:“王爷说的是,太子的确是很蠢。”
简钰笑了笑道:“看你这样子,似乎真的是对本王感兴趣?”
兰晴萱觉得简钰也是个腹黑的,这话竟也能问得如此直接。
她此时也有些好奇,当着她的面,曲绾心会如何回答简钰的问题。
曲绾心的目光往兰晴萱这里扫了一眼,头更低了,脸上泛起了红晕,她轻声道:“王爷是天底下最伟大岸的男子,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王爷,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心里自然是有些牵绊的。”
简钰笑了笑道:“绾心,你这分心思本王早就知道,但是本王也早就暗示过你,本王不是你能想的。”
兰晴萱的手半撑着下巴,她此时坐在这里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怪,别的女子当着自己的面说喜欢自己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在这之前,他们几人都是心在肚明的。
她到此时倒有些明白简钰为何要带她进书房了,只怕在进来之前,简钰就已经大致猜到了曲绾心今日来找简钰的目的。
她的眸光幽深,眼里的笑意散了些,将书翻了一页。
简钰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看着曲绾心的眼睛更冷了几分。
曲绾心感觉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和寒气,她敛了敛心神后道:“这件事情属下自然是知道的,这些话属下心里知道,原本是不能在王爷的面前说的,只是事到如今,为了说出后面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将这些话说出来,还请王爷见谅。”
“白莲花。”兰晴萱在心里对此时曲绾心的行为做了一个评价。
她也实在是佩服曲绾心,在表白被人直接拒绝后还能如此淡定的说着话,还能替自己找理由。
简钰淡淡地道:“你跟在本王的身边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心里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本王也不会误会什么,最重要是,本王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你。”
这样直接的拒绝杀伤力是巨大的,就算曲绾心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但是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和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轻声道:“王爷说的是。”
“你方才说的后面的事情是什么?”简钰直接问道。
曲绾心轻声道:“太子以王爷做交易的筹码对属下说了很多事情,属下原本是想要直接拒绝的,转念一想,又觉得直接拒绝未必有用,所以在他找了属下三次之后,属下便假意同意了他的条件。”
简钰笑了笑道:“本王让你去庄子也不过只有一月有余,他竟就找了你三次,如此倒能展现他对你很是惜才,抿本王所知,太子平素不太容易和人亲近的,更很少有礼贤下士的举动,如此看来他对你非常重视,你若是再不答应他的话,只怕他会生气的。”
“他会不会生气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曲绾心轻声道:“对我来讲,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伤害到王爷。”
简钰不以为然地道:“以那个蠢货的本事,是伤不到本王的。”
曲绾心轻轻咬了一下唇,简钰又道:“所以你已经假意答应要帮他呢?”
曲绾心点头道:“是的,我已经答应他了,他今日约了我在那间茶楼里议事,恰巧遇到了被大雪了阻路到茶馆里喝茶的王爷和王妃。”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她不自觉地看了曲绾心一眼,她的眼里满是认真,此时头微微低头,那模样看起来对简钰似无比的忠诚。
兰晴萱在心里把这件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回,对于曲绾心此时说出来的话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简钰笑了笑道:“那倒真是巧了。”
他的目光在曲绾心的头上罩住后道:“本王今日见到简仁的时候,本王还在想,他怎么慌乱成那副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离开之后,本王上了楼,看到了你的背影,本王还在奇怪,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却没有料到这中间竟还有这一层事情。”
曲绾心道:“请王爷絮罪,这件事情我没有请示王爷就自己拿了主意。”
简钰看了看她道:“这事你这样处理倒也合理,虽然你说得晚了些,但是事情从权,你下去吧,本王知道了。”
曲绾心今日来找他之前,心里曾忐忑了好长时间,她本就聪明,知道今日里简钰必定是起疑了,与其被简钰猜疑,还不如主动把一切都说出来。
只是她没有料到她铺了那么多把一切都说出来,简钰却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间她倒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看了一眼简钰,轻声道:“王爷可是怪我呢?”
简钰淡淡地道:“本王和你相识多年,对你的人品自在是信得过的,又哪里会怪你,你先回去吧!简仁那边还需要你周旋。”
曲绾心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她的头抬了起来,眼里却满是无奈,她见简钰的面色很是淡然,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又敛了一下眼睛,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兰晴萱一眼,兰晴萱此时还在看书,那模样似完全没有听到这边的话一般。
在这一刻,曲绾心对兰晴萱是无比嫉妒的,她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离开之后,简钰走到兰晴萱的面前把她手里的书取下来道:“人都已经走了,别装了。”
兰晴萱刚欲说话,他却已经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兰晴萱的脸微微一红,伸手把他推开了些,他的眼里有了一抹淡笑,他轻声道:“你知道吗?你方才坐在这里看书的样子有多美,美的我都没有心情和曲绾心说话。”
兰晴萱的耳朵都红了,却道:“难道我以前在你的眼里,就是丑的吗?”
“强词夺理。”简钰的头一低,又轻吻上了她的唇。
原本就透着绮丽气息的书房,此时绮丽的气息就更重了。
简钰轻搂着她道:“她的话你信吗?”
“这话也是我想问你的。”兰晴萱浅笑道:“她毕竟跟了你那么长时间,对于她的性格你必定是比较了解的,而我对她其实是有些偏气的,我的看法很容易偏激。”
简钰的眸光幽深,淡声道:“王府里的谋士不少,曲绾心是中间最为出色的一个,她的出色不是她是那些谋士中最聪明的一个,而是她是最冷静的一个,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很冷静的处理,然后再抽丝剥茧分析出事情的真相。”
他这话说得其实是很客观,兰晴萱住进王府之后,也曾让锦娘细细的查过曲绾心,这些年来曲绾心在王府里的行事可圈可点,有好几件事情她都处理的很漂亮。
在简钰不在王府的时候,曲绾心能将王府守得密不透风,同时还能应对朝中各种专为简钰设计的暗流,所以从这些事情上来讲,曲绾心这个洛王府的首席谋士的身份是不用置疑的。
兰晴萱的眸光深入了些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今日的行为只是一个谋士的行为?”
简钰叹了口气道:“她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也不想怀疑她,但是她今日的行为,又实在是让人怀疑。”
兰晴萱听他这么一说,倒不好再多说其他的了。
简钰幽幽地道:“但是这件事情还有是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就是她还没有背叛我,所以她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只是因为她已经做了那个决定,所以她需要把这件事情向我报备一下。”
“第二个可能是她已经背叛了你。”兰晴萱接过他的话道:“只是因为她今日在见简仁的时候,恰好被我们撞破了,因为她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发现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来见一下王爷是最合适的,如此一来,也能自圆其说,也能为自己脱掉嫌疑。”
简钰点了点头道:“是的,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兰晴萱笑了笑后问道:“那现在要不要找一些事情来试探一下她?”
“那倒不用急。”简钰轻声道:“这件事情我们心里有数就好,倒也不用急着去试她,不管她到底是什么想法,都可以暂时放在那里。”
兰晴萱叹了口气道:“我对她一直是不太放心的,我怕这件事情放着放着会放出没必要的麻烦来。”
“你不用担心。”简钰轻声道:“她若没有背叛我还好,若是背叛了我的话,那么她的结果不会太好。”
他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却透出了凌厉的杀气。
兰晴萱听到他的这句话时微微愣,她顿时明白,虽然简钰平素在她的面前是没有半点架子的,也是温和无害的,但是他终究是杀伐决断的王爷,是能撼动天下的一代战神。
曲绾心也许会有什么动作,但是她是简钰挑出来的人,以简钰之能,能将曲绾心扶起来,那么也能让她覆灭。
她靠在简钰的胸前,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近来两人想要离那纷争远一些,但是那些纷争其实没有一日离他们远去。
兰晴萱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他们虽然是暂时离开了争斗的中心,但是只要皇权在,那么其他的事情,就需要他们去面对。
而她从来都不怕那些风浪,眼下她要做的是,在那些风浪到来之前,她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做好迎接那些风浪的准备。
简钰伸手将她抱得紧了些,她轻声问简钰:“大年三十那天,若不是洛红霜下的手,那就是曲绾心下的手,若她真的背叛了你,到时候请让我来了结她的性命。”
兰晴萱一直在查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到现还没有太多的进展,上次洛红霜离开的时候,她虽然试探过洛红霜,也对洛红霜出了手,但是在她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些怀疑的。
简钰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简单和蒋湘婷见了那一面之后,回去之后就发起了高烧。
第二天一早,简单王府的管事就到洛王府来找简钰,请简钰过去看看他。
简钰听到简单生病的消息,也觉得有些头大,昨日因为田问秋的出现,把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
简钰又觉得简单生病的事情,说到底是他的心病,而他这里并没有心药,就算他去见了简单也未必有用,只是他和简单素来亲厚,倒也不能看着他生病不闻不问。
于是简钰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带着兰晴萱去看简单。
简单的王府距简钰的王府就隔了两条街,也不算太远,所以他过去很快。
简单王府里的人自然是认得简钰的,一看见他来了,忙将他请进去。
兰晴萱一踏时简单的王府,只觉得满府上下都透着一副哀愁之气,当她进到简单的房间之后那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伺侯简单的婢女一看到简钰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都退了出来。
简单虽然才刚及冠,但是他已经从皇宫搬出来好几年了。
而他因为对蒋湘婷钟情,所以他至今没有伺侯的通房,更没有纳小妾,所以他身边只有丫环伺侯。
兰晴萱一进去就注意到屋子里没有一件饰品,地上还有一些没有扫掉的碎屑,看得出来,昨日简单回来之后,必定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
兰晴萱看到那些东西轻轻叹了一口气,简单此时病得昏昏沉沉,却还是认出了两人,他看着两人道:“肯定是府里那些不长眼的把三哥和三嫂请来了,他们实在是大惊小怪。”
简钰淡淡地道:“你还认得出我们,还能骂人,这证明你病得的确不算严重。”
简单苦笑了一声,简钰又问道:“怎么把自己做贱成这副样子?”
简单的面色刹那间一片苍白,他扭头看向窗外道:“是我自己想不开,与人无忧。”
简钰听到他这句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诸多皇子中,父皇总说你的心是最宽的,你都想不开了,那么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的。”简单的眼睛一片赤红道:“不过就是放下而已,这些年来虽然我付出了很多,但是也不是不能放下。只是心里终究会有些不甘,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你心里可想好要怎么做呢?”简钰问道。
简单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些,声音也有些发抖:“昨天湘婷跟我说我们以后永不再见,虽然去之前我曾料到她可能会说类似的话,但是当她真的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一把刀割开一般,痛得厉害,我几乎不能呼吸,我从来不知道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当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晴萱听到简单这样的形容词,再想起昨日田问秋晕倒的情景,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感触,此时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简钰在他的床畔坐下来道:“那你还想再努一把力吗?”
简单摇了摇头道:“昨日你们不在,没有听到湘婷的那些话,那些话太过决绝,我和她之间怕是已经经没有转弯的余地。”
他说到这里惨然一笑道:“也不怕三哥笑话,在这之前,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不是九皇子,也许事情就会有其他的变化,也许我就不需要那么痛苦了。我为这事还曾想过要和她私奔,一起逃离京城这个大牢笼。”
兰晴萱第一次听他如此冷静地说起这件事情,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因为发热脸有些红,只是那双眼睛却比平日要沉稳得多。
她轻声道:“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是啊。”简单低声道:“这一切还是我想得太过简单。”
他说到这里咳嗽了几声,因着这下咳嗽,他的脸胀得更加红了。
他幽幽地道:“其实我们是逃不开的,因为我们的和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我们逃走了,我们身边的人怕是都会受到牵连,我和湘婷都狠不下这个心。”
兰晴萱没料到他此时会这样说,倒又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眸光微敛道:“所以我想了一夜,这件事情再这样往下拖,对谁都没有好处,与其一直那样痛苦下去,还不如早些做个决断。”
简钰皱眉道:“做个决断?你想做怎样的决断?”
简单看到他一脸担心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扬道:“三哥不用担心,我虽然平时行事不太稳重,却也不傻,也分得清轻重,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简钰越是听他这样说,心里就越是担心,他的眸光明明暗暗了几回,最终所有的光华敛去,他用极为低沉的声音道:“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办,只要我对自己狠下心来,那么所有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简钰看着简单的眸光更深了些,他轻声道:“我决定娶田问秋了。”
他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兰晴萱是一直看着他的,他原本眼里就没有太多的光华,在他那句话说完之后,他的眼睛里一片死灰,一片绝望。
兰晴萱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她还记得她最初见他时,他嘻嘻哈哈的样子,那模样是没有太多忧伤的,可是这才几个月,他竟就成了这副样子。
她顿时觉得心里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简钰看到他的样子也觉得心里有些堵,却道:“你既然拿定了主意,那么就这样好了,田问秋虽然不是你的意中人,但是你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人也还不错,你和她成亲,倒也不算太亏。”
简单笑了笑道:“是啊,谁说不是呢?”
简钰看到他那免强的笑意,一时间有些难过,别开眼睛不看他,只淡淡地道:“你好生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简单听到他这句话不自觉地唤了一声:“三哥。”
简钰回头,却见简单已经泪流满面,他那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是释放了出来。
简钰也觉得心里难过,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话。
兰晴萱轻轻扭过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两人从简单那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兰晴萱轻声道:“九弟病了,湘婷只怕心里也是极难过的,我想去看看她。”
“我也刚好找左相有事,陪你一起去一趟相府吧。”简钰轻拥着她道。
兰晴萱点了一下头,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
两人到达相府之后,左相也在府里,这是简钰自称病之后第一次从王府里出来见朝中的大臣,左相的心里虽然有些猜疑,但是他对简钰素来敬重,所以在听到简钰到府的消息后亲自来迎。
而蒋夫人也跟着迎了出来,在知道兰晴萱的来意之后,就带着兰晴萱去蒋湘婷的闺房。
蒋夫人带着兰晴萱在蒋湘婷的门外停住了脚步,轻声道:“老身知王妃是把湘婷当做是朋友的,湘婷心里对王妃也是极为敬重的,这孩子自昨日出去回来就一直不吃不喝,王妃替老身好好劝劝她。”
兰晴萱轻应了一声,然后推门而进。
两人进去的时候,却见蒋湘婷竟站在凳子上,她的面前悬着一根白绫。
蒋夫人一看这光景吓了一大跳,忙扑过去道:“傻孩子,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
蒋湘婷也没料到蒋夫人和兰晴萱会在此时进来,她的眼里满是泪光道:“母亲……”
蒋夫人把她从凳子上扶了下来,大悲道:“你若是出事了,你让我怎么活!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兰晴萱也没有料到蒋湘婷竟会在此时寻短见,她方才看到简单的时候就有些心惊肉跳,再看到蒋湘婷这副样子,心里就觉得更加堵了。
蒋夫人抱着蒋湘婷大哭了好一阵,蒋湘婷看到蒋夫人的样子心里也很是难过,有些事情虽然走到了这一步,看似一切都已经走到了绝望处,爱情已经无望,但是她还有她的亲人。
她看着蒋夫人道:“母亲,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我有话想跟王妃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蒋夫人心里虽然不放心,但是此时也不想违逆她的意思,再则有兰晴萱在屋子里,她心里也放心,于是对兰晴萱施了个大礼道:“有劳王妃了。”
兰晴萱轻轻点了个头,蒋夫人离开之后,蒋湘婷轻声道:“王妃此时来必定是来开解我的,我心里难过,却也不至于再钻死胡同了,我和九皇子的事情到此为止。王妃以后若是见到青年才俊,还请你替我介绍一二。”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心里一片苦涩,一个刚刚才为情寻死的人,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过冷静,也让兰晴萱心痛。
只是兰晴萱就算是再心痛,此时也不能多说什么,当下轻声道:“好!若有合适的,我一定介绍给你。”
蒋湘婷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想给兰晴萱一记微笑,只是那记笑怎么也笑不出来,到最后,眼泪却从眼里流了下来。
兰晴萱轻声道:“你若是觉得实在是难受就哭出来吧!”
蒋湘婷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直接就趴在兰晴萱的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兰晴萱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心里也很难过,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虽然说这件事情到了如今,已经很难改变了,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途,而缘份之事又终究太过奇妙,也许往后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王妃不用安慰我了。”蒋湘婷轻声道:“不可能再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了,田问秋前几日来找过我,话也说得非常清楚,她不可能放弃九皇子,而他们之间又还有皇命在,这一场婚姻是铁板订钉的事情了,而我也不可能做妾,所以这事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兰晴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觉得你们三人是在这里互相折磨,此时只怕没有一人是开心的,走到这一步,也怨不得田问秋,毕竟她也是可怜的。”
“我不怨她。”蒋湘婷轻声道:“我们这些官宦家的女儿,很多时候都是父兄的垫脚石,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那种了,父亲和兄长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我的婚事上做文章,他们只希望我幸福,但是幸福这件事情,很多时候却又都是未定的,自己选择的路都未必幸福,更何况别人规划的路?”
兰晴萱知她此时虽然是在说自己,但是同时也在说田问秋,她的眸光深了些道:“你能将这些事情想清楚自然是好的,往后会如何真的没有人会知道。”
蒋湘婷靠在兰晴萱的胸前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和九皇子之间会如此的难。”
兰晴萱此时心里也有些懊悔,早知会有这样的结局,当时她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替蒋湘婷想出那个主意了,虽然解决了洛红霜的事情,却也把他们之间恩怨推到了死角,三个人似乎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心里难过,轻吸了一下鼻子,又和蒋湘婷说了几句闲话,再宽慰了几句。
蒋湘婷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此时也有些累了,兰晴萱把她的贴身丫环喊了过来在旁伺候,她自己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出去的时候,见蒋夫人就站在外面,眼里的急切难掩,泪光隐现。
兰晴萱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生出几分暖意,蒋湘婷也许在感情上并不顺利,但是其实她也是个幸福的,至少她有爱着她的家人。
兰晴萱轻声道:“湘婷已经睡下了,她应该已经想通了,只是这段时间夫人还是多陪陪她,不要再让她钻牛角尖了。”
蒋夫人道完谢之后叹道:“之前我就知道湘婷的心事,也知道九皇子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王妃也知,朝堂中的事情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已的,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过。好在湘婷没有出事,否则的话只怕我得悔恨一生。”
兰晴萱的眸光微敛,轻声道:“夫人的苦心,湘婷必定是明白的。”
“湘婷那孩子一向聪明,平时又很乖巧,从来都不让我操心,却没有料到在她的婚事上竟如此坎坷。”蒋夫人幽幽地道:“我如今只盼着这孩子能顺利的度过这一关。”
“一定能顺利度过的。”兰晴萱轻声道。
只是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些无奈,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安慰她自己还是在安慰蒋夫人。
蒋夫人看了看她后对她行了一个大礼,兰晴萱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蒋夫人由着兰晴萱把她扶起来,她的眼里满是泪光道:“我知王妃是真心把湘婷当做是朋友的,所以我才敢求王妃帮帮湘婷。”
兰晴萱的面色一凝,问道:“夫人想我如何帮湘婷?”
蒋夫人咬着唇道:“湘婷是我的女儿,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这件事情原本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但是这样的性格却注定让她认定一些事情之后就放不下来。虽然我并不太赞成她嫁给九皇子,因为成了皇族人之后会有很多麻烦,对于这一点,相信王妃也是明白的。”
兰晴萱微微点了一下头,她已经预料到蒋夫人要说什么了,果然只听得蒋夫人道:“但是这是湘婷自己选的路,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想再为她争取一下,所以我求王妃,也帮湘婷想想法子。”
“法子我不是没替她想过。”兰晴萱幽幽地道:“只是很多事情夫人也应该知道,我们都是无可奈何的,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田问秋同意退婚,但是我昨日见到她了,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
蒋夫人的面色白了些,兰晴萱看到她眼里的泪光心里终究有些不忍,轻声道:“近来夫人得空的话就多陪陪湘婷吧!”
她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越过蒋夫人,往外面走去。
她走到蒋府的二门时,见简钰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她看到简钰微微一笑,简钰也已经知道蒋湘婷今日寻死的事情,他看着兰晴萱道:“回去吧!”
兰晴萱点了一下头,由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接下来的几日兰晴萱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她没有再去蒋府看蒋湘婷,因为她知道就看是去看了也没有用。
而有些事情她不去想,却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当门房来报田问秋求见时,她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是个转机,于是便让门房把田问秋请了进来。
田问秋进来之后先施了一个礼,然后直接问道:“上次在客栈里王妃对我说的话,不知是否算数?”
兰晴萱浅浅一笑道:“我那天告诉你,我说的话永远有效。”
田问秋再次施了一个礼后道:“那问秋就在这里先谢过王妃。”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田问秋伸手把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兰晴萱细细的检查一番后道:“你这疤要祛掉怕是还要一些时日,但是应该不影响你做新娘子。”
田问秋此时看起来比上次要瘦了一大圈,她原本就有些娇小的身体此时似乎更加娇小了,下巴也变得有些尖,看起来瘦弱不堪。她的眼睛四周一片黑紫,看起来显得很是憔悴。
兰晴萱看到她这副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田问秋轻声道:“新娘子?王妃觉得我还能再做新娘子吗?”
“每个女子都能做新娘子。”兰晴萱笑了笑道:“田姑娘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与九弟早有婚约,我还听说你们的婚事定在今年的八月份,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准备嫁妆和消脸上的疤痕。”
田问秋的头微微低了下来,一种忧伤的情绪自她的身上漫延开来,兰晴萱看了她一眼,便让锦娘去取过纸笔,然后开了一个方子递给锦娘:“你去把药抓好,这剂药配起来稍有麻烦。”
她说完又对田问秋道:“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吃有色的东西,酱油等物一概不要沾,药我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配好,配好后会让锦娘送到田府。”
田问秋轻轻点了一下头,却并没有多言。
兰晴萱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能大概猜得到她为何事发愁。
兰晴萱笑了笑道:“田姑娘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我听说蒋湘婷自尽呢?”田问秋终是看着兰晴萱道。
兰晴萱点头道:“她心里也有她放不下的事情,虽然她答应了田姑娘,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这一次只是钻了牛角尖罢了,相信过一段时间她就能想通了。”
田问秋问道:“王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兰晴萱的眸光微转,笑了笑后道:“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
田问秋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当下愣在了那里,她细细地想了想后道:“王妃说的是,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所以我就算做了如此自私的选择,那也不算过份,对不对?”
“你此时心里在为蒋湘婷寻死的事情愧疚吗?”兰晴萱反问道。
田问秋的头低了下来,答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我回去之后,心里就堵得慌。再想了想近来发生的事情,我心里就有些糊涂,我和九皇子是自小定的亲,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我想了这么多天,却还没有想明白。”
“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好好想这件事情。”兰晴萱轻声道。
田问秋愣了一下,一时间不太明白兰晴萱的意思,她又解释了一句:“在你和九弟成亲之前,你都还有选择的机会,这段时间可以让你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田问秋看着兰晴萱的目光里满是惊愕,她忍不住道:“王妃上次不是不赞成我和九皇子在一起吗?怎么今日又这样说?”
兰晴萱轻声道:“你错了,不是我不赞成你们俩个在一起,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田问秋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泪光,兰晴萱又回了一句:“就好像我答应替你治脸,却并没有以这件事情要胁你一样,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要补偿,我只是想,若是你的脸好了,也许你心里看这件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田问秋咬着唇道:“多谢王妃,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田问秋走了十余步后又扭头看着兰晴萱道:“蒋湘婷有王妃这个朋友,当真是幸运。”
兰晴萱此时听到这句话,心里却又乱了起来,她苦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简单和田问秋的婚事到此时已经完全定了下来,而蒋湘婷也没有再闹出自杀的事情来,所有的一切似乎已经定了下来。
虽然兰晴萱对这件事情存了些许担心,但是她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最好还是不要再插手,她已经把她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余下的似乎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兰晴萱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命之人,但是在此时,她却觉得也许这世上真的有命运的存在。
阳春三月,京城的雪终是停了下来,春风吹来,吹化了一地的积雪,吹绿了地上的绿草,吹红了枝头的桃花。
相对于冬天冰寒沉闷,春天的到来,似乎让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因为冰雪覆盖的大地,也透出了层层生机,让人的心也跟着开朗起来。
而朝堂的格局,在这个春日里却并没有太多的进展,简仁和简义此时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两人都有所长,虽然简仁经皇后出招,有了对付简义的法子,但是他的性情如此,最初还能忍一忍,不和简仁在朝堂上争斗,然后到皇帝那里捅简义的刀子。
但是时间一长,他又觉得这样的行事实在是过于憋屈,于是有一次又忍不住在朝堂上和简义大吵了起来,便被乎在简义那边的御史寻了个错处,到皇帝那里上了折子,在折子里引经据典把简仁狠狠地批了一通,甚至说简仁没有半点储君的样子。
皇帝虽然有心要护着简仁,但是那个御史用词虽然尖锐,但是却说中了要害,皇帝自己的心里也有些怒气,于是狠狠把简仁训斥了一番。
因为皇帝的这一番训斥,便让朝中的大臣们觉得朝中的格局似乎有了变动。
之前简钰在朝中能与简仁抗衡的时候,大臣们因为简钰的性格让他们捉摸不定,所以未敢表露太多,但是简义却不一样,他之前就有仁王之名,近来为了能扳倒简仁,更是用尽了法子拉拢朝中的大臣,再用了一些不是太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再拉拢对简仁有意见的大臣,倒让他得了不少的支持。
因为简义的这一番大的动作,倒让皇帝的心里生出了不安,他之前觉得简钰曾有问鼎极位的心思,所以有的时候才会和简仁的意见相左。
此时他看到简义的动作之后,才发现简钰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性子使然,细究这中间的细处,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野心。
而简仁这些年来也的确是不像样,也需要人警醒他一下。
皇帝于是又暗中扶了简义一把,简仁又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心里郁闷至极。
皇后此时也不太明白皇帝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后果只怕难料。
为此,皇后又借了一件事情揭露简义的野心,痛斥他的不是,在宫里更是用尽法子打压简义的母妃,这才把简义的气焰稍微打压下了一些。
简钰和兰晴萱在王府里看到朝堂中的这些风云时,简钰只是淡淡一笑,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如今看到他们斗得这么厉害,我却如此自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兰晴萱听到他这话时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你似乎也没有闲着,虽然天天都呆在王府里,但是却一刻都不得闲。”
简钰皱眉道:“有吗?我倒觉得我最近是真的闲下来了。”
兰晴萱轻轻掀了一下眉,笑道:“也只是看起来闲,这些天来府里的暗卫们进进出出,你真当我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简钰笑了笑道:“原本也没打算瞒你,只是怕你担心。”
“朝堂上的那些事情有你在处理着,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兰晴萱轻声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虽然说你之前的旧伤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好了不少,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断根,你的伤只要一日没有断根,我就一日不能安心。所以总想劝你多多休息,却也知道,我这劝说的话你怕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你的话我句句都能听得进去。”简钰的眼里透着暖暖笑意道:“只是我好不容易从明处走到暗处,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准备一二的,皇权之下,从来都没有侥幸,我之前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冒头出来,那是为了生存。这一次隐去锋茫藏身在王府里,那也是为了生存,而这生存之道并不我真的变弱,而是在别人的屠刀挥起时,我还有能力去抵抗,而不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任人砍杀。”
兰晴萱知道他能从皇族的暗枪暗箭中活到现在,那也是有他的本事,对于往后的事情要如何处理,她也一直都相信他心里有数。
她浅浅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对你一直都有信心。”
简钰轻声道:“昨日内阁那边已经定下来了,今年的春闱由我来主持。”
这件事情在去年秋天的时候简钰就曾对她说过,当时在沈园的时侯简钰已经初布选拔了一些今年春闱的人才。
她轻笑道:“我们的洛王爷是文武全才,不管是打仗还是做文章都游韧有余。”
简钰轻声道:“父皇原本是不想把这事情交给我去做的,你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吗?”
兰晴萱近来并没有关注朝中之事,自然不知,她轻轻摇了摇头,简钰轻声道:“那是因为简仁和简义斗得太狠了,所以父皇又想起我的好来了。”
兰晴萱知道春闱之事关系重大,若是经由简钰的手里挑出来的学子,那么从名义上来说就算得上是他的学生了,这中间如果有一些能力出众的,那么就是简钰往后的助力。
她知道简钰在大秦的军队里经营多年,他就算不任任何军职,只要他振臂一挥,只怕整个大秦的天下也要抖几抖,他要调动兵马的话,不管他手里有没有兵符,那些军人都会听从他的调动。
只是他这些年来长年在外征战,很少过问朝中的事情,虽然朝中有不少的大臣支持他,但是也有不少的大臣是反对他的,原因也是他的军功太盛。
而朝中的文臣,他其实并没有太多可用之人,虽然说武力能定下天下,但是历史却是由文人在写的,此时的简钰并不想用武力去解决某些事情,所以如今的他,也可以在文臣的事情上动些脑筋。
兰晴萱轻笑道:“这实是一件好事。”
简钰淡声道:“处理好了是一件好事,处理不好就是一件霉事。”
兰晴萱了然一笑,简钰的眼睛眨了眨后道:“要不我们来赌一把,猜猜简仁和简义之争,谁会是赢家?”
兰晴萱有些无语,他这样子还真像是隔山观虎斗看戏看上瘾了,她轻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猜的,依着父皇对简仁的偏袒以及皇后的手段,简仁肯定是赢家,简义这些年来藏得太深,近来他以为是机会,但是也太过张扬了些,父皇此时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怕是容不得他的张扬。”
简钰长叹一口气道:“晴萱,你把这件事情看得如此透彻,也太过无趣了些。”
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应该配合我一下的,说这两人如今斗得旗鼓相当,往后胜负难料,再加上一些变数,简义或许可以上位也不一定。”
“所以你是在赌简义会赢呢?”兰晴萱问道。
简钰有些沮丧地道:“你都已经选了简仁会赢,我没有选择,当然只能选简义了。”
兰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样子有些好笑,他没有节操的样子那是真的一点节操也没有,她越是和他相处,她越是觉得他有的时候还有浓郁的孩子气。
她配合地道:“王爷说的,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那么就必定会有很多的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简义也有可能会上位的。”
简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善变的女人。”
兰晴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赌注是什么?”
简钰眨了眨眼道:“若是我赢了,你就天天陪我睡,在我想要你的时候,你不能说不。”
两人纵然成亲已经些日子了,在看到他这副没节操的样子时还是不自觉的红了脸,然后再狠狠瞪了他一眼。
简钰笑眯眯地问道:“你怎么不问若是我输了会怎么样?”
兰晴萱自认对他的了解,那件事情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当下轻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他却没皮没脸的贴到她的面前道:“猜一猜嘛!”
“不猜!”兰晴萱咬着唇道:“这事还不是你两片嘴皮子一说,反正我不承认就是。”
简钰的眼睛一弯,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却笑眯眯地道:“已经晚了,当你猜简仁会胜出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兰晴萱觉得嫁个无赖的相公,有时候也挺悲摧的,他无赖起来的时候简直让人发指,自两人成亲之后,她对这件事情的感触比婚前要深得多,她也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无比苦逼加无法用言语来言说。
她见那张俊颜凑到她的面前来,那双眼睛里满是灼灼之华,她就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的脑中才有这个念头,他已经将她扑倒在床。
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他的唇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她伸手想要推他,他身上灼热的男子气息朝她袭来,她的手顿时就失了力气。
简钰已经凑到她的面前道:“若是我输了,我就天天给你暖床,你也不能拒绝。”
他的气息通过她耳膜钻进了她的体内,带着霸道的气息,不容她拒绝,她只觉得顷刻间,似有一团大火将窜进了她的体内,让她的身体炽热的燃烧了起来。
她的身体抖了抖,他的大手已经搂紧了她的腰。
两人在体力上,原本就有极大的差别,更加上婚后这些日子的相处,某人已经食髓知味,早已经将她身上的弱点弄得清清楚楚,于力道之事也拿捏到位,此时的兰晴萱在他的那双魔掌之下,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兰晴萱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别人若是旧伤复发,身体会极度不舒服,从而导致全身乏力,可是这些症状却从来都没有在简钰的身上出现过。
就算她知道他身上的旧伤非常厉害,他也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管折腾什么事情都精力十足,这些天来,他几乎天天把她折腾的下不了床。
兰晴萱此时只想到这些,身体已经软成了一摊水,任由他施为。
她软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得想,这样日子没法过了,这混帐实在是太过份了,偏生心里又生出了层层的欢喜,让她沉浸其中。
那些话此时在她的心里似乎是极有份量的,只是那样的份量却又显得多少像是女孩子了对着心上说“讨厌”其实是喜欢的心理一样,带着浓郁的口是心非的状态。
兰晴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体软成了一团,而此时简钰已经起床了,他此时已经到书房去处理公务了,她伸手揉了揉眉心,苦笑了一声。
兰晴萱眼前一花,吕萼儿从外面奔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道:“王妃醒了啊,醒了就赶紧来喝汤吧!”
“什么汤?”兰晴萱的鼻子已经闻到汤里的味道了,光凭那味道她已经猜到那是什么汤了。
吕萼儿轻笑道:“王妃的医术那么高明,又怎么可能闻不出这是什么汤。”
兰晴萱的脸红成一片,吕萼儿坏坏一笑道:“王爷吩咐了,在王妃没有受孕之前,天天要喝这个汤补身体,争取早日怀上小世子或者小郡主。”
兰晴萱的唇抿成一条线,她瞪了吕萼儿一眼,吕萼儿嘻嘻一笑道:“王妃不要这样瞪我,这事又不是我吩咐的,这事是王爷做的,王妃若是有意见,大可以去找王他算帐。只是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王爷是把王妃吃得死死的,到了王爷那里,王爷十之*会用尽各种法子让王妃喝下这碗汤。我个人觉得,与其那样费心费力的去折腾,还不如乖乖把这碗汤喝了,这样你好,王爷也好。”
兰晴萱听她越说越没边,她咬着牙道:“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说这些害不害躁?”
“我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吕萼儿理直气壮地道。
兰晴萱彻底无语,吕萼儿却又凑到她的耳畔道:“方才那些话我是站在王爷的角度说的,现在我再站在王妃的角度来说一说。”
兰晴萱还没有同意,她却清了一下嗓子道:“其实吧,我觉得王爷让王妃天天喝这么难喝的汤,肯定是因为王妃天天让他喝那么苦的药,所以他处心积虑的在报复王妃,所以如果我要是王妃的话,我就宁死也不喝这碗汤!”
兰晴萱已经彻底无语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吕萼儿,她却又抿了唇神秘兮兮地道:“我若是王妃的话,肯定要寻个机会好好整一整他,王妃的医术不是冠绝天下吧?给他一包药,让他服服贴贴的,这样才能振王妃的妻纲。”
兰晴萱扭头看了那一碗又雪蛤子女草汤,因子女草的味道有些苦,所以厨房在炖这道汤的时候又加了一点冰糖,所以那碗汤的味道是又苦又甜,那中间的滋味兰晴萱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原本已经觉得苦哈哈的,此时再被吕萼儿这么一搅和,顿时觉得那碗汤无论如何也喝不下了,她看了一眼吕萼儿道:“萼儿分析的如此精准到位,也辛苦了,所以我决定把这碗汤赐给你喝。”
吕萼儿嘻嘻一笑道:“举手之劳,一点也不辛苦,王妃不用客气,再说了,我还未成个亲了!”
“没事,你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汤先喝着,改天我就给你赐门婚事,到时候你就可以一举生下龙凤胎。”兰晴萱一本正经地道。
吕萼儿终究是个处子,听到这些话再不拘小节也变得有些了拘小节了。
兰晴萱笑眯眯地道:“夜澜你觉得怎么?怎么,不喜欢吗?那战杀呢?战杀又呆又萌,我觉得和你很配,要不我一会就去求王爷,请他为你指下这门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完也不待吕萼儿回答,又轻笑道:“你不用害羞,我觉得战杀真的很不错,他对你也一直极好,若是他知道你喜欢他的话,他肯定高兴坏了。”
吕萼儿的脸已经成了苦瓜脸,她急道:“谁说我喜欢战杀呢?”
“你不喜欢他吗?”兰晴萱睁大眼睛看着她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不反对,哎呀,女孩子脸皮薄,我知道的,只是我们的关系这么好,大家又都是女子,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吕萼儿已经想哭了,她对着兰晴萱做了个揖道:“王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才是我不知道天空地厚,所以胡言乱语,你老人家就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这汤,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要喝,我和战杀的事情,你就饶了我吧!”
她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锦娘和倾诗听到她这番话后都轻笑出声,两人原本也想摧兰晴萱喝汤的,看到吕萼儿此时败北而逃的样子都觉得她们还是不要去劝得好。
兰晴萱看了那碗汤一眼,痛苦的长叹了一声,这件事情到此时似乎已经躲不过去了,她只得认命的把那碗汤喝了下去。
因为春闱的事情,所以简钰又忙了起来,只是他此时再忙也不像以前那样忙得没日没夜了,白天出去处理一下事情,到中午的时候就会回到王府。
与此同时,内阁的大臣以及文渊阁的大学士们也时常进出王府,简钰虽然早年曾中过状元,文采也是出了名的好,但是因为他征战太多,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和本事了,此时那些大学士们见他写的评语,再听他引经据典说一些事情,不说字字珠玑,却也相差不远了。
因为有了这一番认知,那些大学士们才知洛王爷是如何的天纵英才。
此时简仁和简义还在朝堂上斗得正狠,他们和简钰一比,当即就显得太弱了。
等到两人为一件事情吵完之后,简钰已经将春闱完美的处理完了,他将选出来的名单呈到皇帝的面前,皇帝看了那些考卷,只觉得那中间有不少的锦绣文章,这一批经简钰选出来的人才,是自本朝科考以来,整体水平最好的一界。
当皇帝将那些人诏见后,见他们个个谈吐不凡,心里就更是喜欢了,再加上简钰因为称病的事情,他处事比之前要低调得多,皇帝问他一句话,他往往要先咳上三声之后才会回答,再加上兰晴萱天天准时让人为他送药,光在大殿上皇帝就见他喝过好几回药。
这一连串的事情,倒让皇帝对简钰更加婉惜,皇帝再拿他和简仁简义一比,只觉得差别更加大了,也更能让皇帝看到他的好。
皇帝这一次看到了他的好,再想起他的病,心里倒更加痛惜起他来,顿是药材如流水般赐进了洛王府。
兰晴萱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药材,倒觉得头大,她发自内心觉得皇族就是皇族,皇子生了病要治病的架式也完全不同于寻常的百姓。
那些药材中不乏珍品,很多珍贵却不常用的药材,这些药材对兰晴萱而言是极有用处的,很多她之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从未见过实物,没料到这一次托简钰的福,她将那些珍稀的药材全部看了个遍,还将其药性试了个遍。
这中间皇帝还诏见了兰晴萱一次,问兰晴萱简钰的身体情况,虽然简钰在兰晴萱的面前表现的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有时候半夜醒来的时候,兰晴萱总能看到简钰不舒服的翻身,以及摸到他湿透的中衣。
所以兰晴萱也就据实回答了皇帝的问题,皇帝想了想后用有些幽深的目光看着兰晴萱道:“朕知之前曾亏欠了洛王,但是朕心里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洛王是朕最优秀的儿子,所以他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兰晴萱轻声道:“王爷是父皇的儿子,也是臣媳的夫婿。”
她这句话简单却充满了力度,皇帝轻点了一下头,又道:“你既然进宫了,就去看看丽妃吧,她在京中也只有你一个信得过的熟人了,她虽然从不在朕的面前说,但是朕知道她很想和你说说话。”
疏影自上次小产的事情之后就被皇帝封为丽妃,如今已经从皇帝的寝殿搬了出去,有了自己独立的宫殿。
兰晴萱应了一声,便有太监带着她去了疏影的宫殿。
那间宫殿不算极致的富贵,里面所用的一应物事都极为金贵,兰晴萱也佩服疏影,仅仅只是几个月的光景,她竟就从侯府的最破的院落里的小妾成了宫里最得宠的妃子。
兰晴萱虽然对宫闱之间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近来还是能听到一些关于疏影的消息,自她进宫之后,可以说是宠冠六宫,后宫里的妃子没有一人能抢了她的风头,再加上她设计了皇后的那一件事情,阴沉狠毒如皇后也轻易不敢寻她的错,再加上皇后近来关注点在简仁和简义的斗法上,倒也没有精力来管她的事情,她在这后宫里过的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疏影一听说兰晴萱来了,高兴的亲自迎到门口来道:“之前有人来报说你要来看我,我还以为是他们哄我的。”
兰晴萱行了个礼后道:“谁有那个胆子敢骗丽妃娘娘?”
此时的疏影,一身粉色的宫装,更加衬得她整个人娇媚无双,她已经没有了在万户侯府时无奈的样子,眉眼间已经有了上位者才有的威仪,只是此时看到兰晴萱眼睛已经笑得弯如新月,娇媚中又带了几分可爱,并没有让兰晴萱觉得疏远,反倒有了几分可爱和亲切。
疏影笑了笑道:“后宫里的这些人,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这话不需要疏影说,兰晴萱也是明白的,她笑了笑道:“的确,但是你现在在这里不也很好吗?”